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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路民瞻是條硬漢子,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的,餘必中與夏長天去找杜九娘,必然是探問白老七三字的來由,自己設在杜九娘香閨中這所秘密機關十分隱密,另有秘道出入,說是看見不明身份的人出入,那是絕無可能的。

    但餘必中已經為邊城那一夥人的金牌侍衛身份所懾,決心合作,和盤托出,不會有假,如果是為了路民瞻的被捉而疑及杜九娘,也早就說出來了。

    因此,餘必中並不知道路民瞻被捕,他們去緝捕杜九娘,乃是受了這兩人的指使。

    路民瞻雖然莽撞.到底也闖過多年江湖,不會在京師胡亂找人問訊的,而且此老性烈,對方如為官中人,不可能輕易把他給捉了去,更不會在大街上輕易叫人給架了去,他的一口刀昔年已名傳江湖,近年來藝事更深,真要把他捉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左手少了三根手指,那是被射日劍陳望安砍掉的,故友身死,唯獨他與甘風池偷生於世,那是他最感痛心的事,左手雖然尚剩二指,但他將一條左臂都綁了起來,以示心中之悲痛。

    假如是在大街上,莫蘭心不會看見他的左手,除非是捉後搜身才會看見他綁住的左手跟那兩枚殘指。

    因此,路民瞻很可能就是栽在這兩個人的手裡,很可能就在這所屋子裡,因為路民瞻是條熱血漢子,他雖已退出了義師,卻沒有退出復國的行動,他只是對義師的一些人感到失望,他的決心沒有改變,他也宣佈過,路某乃是大漢子民,只是不為復明而效力了.無論是誰,只要是為重光華夏而揭竿,路某一定第一個起來效命.在江湖上,在義師的目子裡,他是個很受尊敬的人,也還有很多朋友,因此必然有人叫他來找這兩口了,探詢的春花老九的香閨所在,他們是義師連絡人,又在八大胡同賣花走動,由他們帶了去也最安全。

    那知道卻是自己送上了門,徐明把一切都想了一遍,對這兩口子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幻滅了.

    因此他的眼中射出了怒火,突然出劍道:“沈仲達,連路五叔那樣的人,你都能出賣,可見你是真的該死了.”

    孫仲達一怔道:“你說什麼?

    徐明道:“我叫你沈仲達,不是孫仲達,你們這兩口子別再裝了,你們是什麼東西變的,徐爺已經摸得清清楚楚。”

    孫仲達與莫蘭心又對看了一眼,莫蘭心終於笑了出來道:“夜遊神,你到底知道些什麼開出盤子來咱們談談。”

    徐明道:“我知道你們是玉龍寺出來的。”

    莫蘭心一笑道:“這不算稀奇,邊城跟杜雲青把餘必中送到了壽王府,一旦到了必須亮底的時候,他可能會把我們咬出來的,因此他們就知難而退,只有你不死心!”

    徐明冷冷道:“玉龍寺嚇不了人,而且做不了你們靠山了,因為你們原不該在京師的,卻潛仗京師多年居心何在,你們自己明白!”

    莫蘭心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徐明道:“你想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莫蘭心道:“有關玉龍寺的消息本已知者無多,至於我們這些人員該在何處,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當今皇上,你怎麼會知道的?”

    徐明一笑道:“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孫仲達忙道:“誰?誰告訴你的?”

    徐明道:“當然不會是官家自己,你們大概就是仗待著官家無暇查證,才敢如此膽大妄為,擅自行動,可是你們忘了,官家是個很精明的人,豈會長受你們矇蔽,更不會永久的對你們信任的,他自己無暇查證,但可以交給一個他信任的人,代為查核你們行動的!”

    孫仲達道:“這個人是你了?”

    徐明道:“不是我,但是人家也快來了,因為餘必中不見你們的腦袋不肯說實話,我對你姓孫的還有一絲希望,所以才先來通個信兒,看看你們是否為餘必中胡咬出來的,現在看來你們是玉龍寺出來的,而且居然對付到我頭上來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孫仲達臉色大變道:“徐大俠,這全是誤會了。”

    徐明冷冷地道:“你們把路五叔送到和坤那兒去,就不是誤會了,孫仲達的真正身份,所以你們死定了,等著吧,收拾你們的人就會來了!”

    他回身就走,心中早作戒備.果然才行得幾步,已冷風迫體,看也不看,回手一撩,灑出一了片寒光!

    他來時已作準備,把一枝脫鞘的長劍懸在助下,反身走路時即取劍手,然後振腕發劍,喝聲中,他擊開了兩邊上下射來的六支長約半尺的短劍。

    幸好他是用長劍招架的,如若他沒有成算,是很難躲過這一關的,那六支飛劍差不多封死了任何一個可避的方向,因此在擊落最後一支短劍.徐明冷冷地道:“二位對胖子這身肉似乎極有興趣!”

    暗器是莫蘭心發的,她的手裡還拿著兩支短劍,見到他用兵器格開了前面的迷魂六劍倒是一怔,隨即冷笑道:“徐胖子,看不出你雖長了一身肥肉,動作倒是頂俐落的,你再試試這兩劍看看。”

    她揚了揚手,正準備發射時,忽而臉色也變了,因為她已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有一股無形的殺氣,向她的身子迫近,雖然還不見人影,她已經感覺到了,停下不發,四下拚命地掃瞄,希望能找到敵人藏身之處,可是她失望了,殺氣的壓力愈來愈重了,但就是找不到人影,她只得厲聲叫道:“徐胖子,把你躲在暗處的朋友叫出來。”

    現在連徐明都能感到那股迫近的殺氣與壓力了,他當然清楚這是隱身暗處的杜雲青已經迫近,但也暗自心驚,因為他跟杜雲青相交這麼久,也看過他在笑話從容間揮劍殺人,輕快利落,不著浪跡,笑面追魂,卻從來沒有感覺到杜雲青身上有如此濃烈的殺氣。

    是他對這兩個人特別憎恨呢?還是這兩個人的武功特別厲害,杜雲青必須鼓起全身的殺機才能將他的劍發揮到極致;

    這一股殺氣使得孫仲達與莫蘭心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莫蘭心揮舞著手中兩支短劍,臉上帶著恐怖而又慘厲的神色,大聲叫道:‘喂,是誰!給老孃滾出來。”

    跟著一聲冷哼,由後屋的暗處出來了一個人,高卷長髯,鶴擎雲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可是他的臉上卻充滿一片冷漠,那是玄真子。

    徐明怔了徵,沒想到會是這老道士,更沒想到這濃重的殺氣,會是這老道士身上發出來的。

    在壽王府中,他已經知道了這老道的身份,因此更自心驚,暗覺不妙,玄真子跟這兩個傢伙是同夥的,兩支劍怕今天也難以討得了好去。

    因此他乾咳了一聲,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然後才以嘹亮的聲音道:“難得,難得,老仙長今天現身了,徐某在貴觀前混了幾年,多蒙照顧,還沒表達過謝意呢,仙長跟這兩個傢伙有什麼淵源嗎?”

    最後一問他是裝糊徐,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表示玄真子的底細不清楚,性命還有一半保全的希望。

    可是他的手指向孫仲達與莫蘭心時,又怔住了,這兩個傢伙跟玄真子是同路人,玄真子的出現,他們該感到高興才是,但那兩口子卻如見到鬼魁似的,臉色雪白,一點人色都沒有了,莫蘭心穿著裙子,裙格瑟瑟直抖,怕得比自己更厲害。

    玄真子冷冷地道:“徐明,你還跟我裝糊塗,我請杜大俠轉告的話,他告訴了你沒有?”

    徐明知道他必然在裡面已久,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再也不能裝湖塗,只得道:“告訴了。”

    “那你為什麼還跟我鬧虛文,難道我當不起你的長輩。”

    徐明只得說道:“師叔請原諒,家師早已脫離了義師,弟子入門之時就受到誡告,不得再與義師中人接觸,所以對師叔所命,弟子未奉師諭,不敢受命。”

    玄真子道:“我沒有一定要你接受,我請杜大俠轉告的話是要你前來一晤,有許多事要告訴你,我跟四孃的關係,沒一個人知道,因為你在殺死陳望安時,亮出了八俠傳人的身份,我才告訴了杜大俠。”

    徐明道:“請師叔見諒,弟子是因為……”

    玄真子道:“你對我的身份還有所懷疑對不對?但你想想,我向杜大俠承認的事何等重大,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我做的事是不可告訴任何人的。”

    徐明知道他是指協助呂四娘入官刺殺雍正帝的事,的確這是件滅族的大罪.即使他是玉龍寺出來的人.也不敢犯這個罪的,因此只有對之默然。

    玄真子似乎有點憤怒,向徐明逼近了一步,聲音轉為竣厲:“我知道你對我有所誤會,那不怪你,但是我已經向杜大俠揭露了那項事實,難道還是不能使你相信,即使你對此仍有所疑,也該來看我一次,澄請一番,可惡的是你就在我的門前,居然每天跟我裝糊塗。”

    徐明只得道:“師叔,請原諒小侄,家師對昔日生死知己都感到十分灰心!”

    玄真子的臉色略收,嘆了口氣道:“那也難怪,事情的發展是出人意料.不僅使人灰心.更可以說使人痛心,難怪你們對誰都不信任了。不過也並非每個人都是喪心病狂的,你們也應該去接近一下可信的人,我對杜雲青觀察了很久,知道他是個可信的人,才透過他,希望能找到八俠的傳人一談。因為我知道昔日八俠,現已多半凋零,如有傳人,一定是甘老四的,我把跟四孃的關係說出來,也是用以邀信,但也只能說出那一件,還有很多的事,我要對真正的自己人才能透露!”

    徐明想想才道:“師叔要說的事,弟子差不多全已知道了,弟子也正準備一二日內找師叔去澄清某些誤會,今天見了面正好!”

    玄真子道:“我知道你現在曉得不少了,但未必完全正確,你要迢清那些事?”

    徐明道:“路五叔來了,師叔是否知道?”

    “知道,我來找這兩個畜生,也正是為路老五的事!”

    “路五叔被和坤的人捉去了,是誰的主使?”

    玄真子道:‘你當然知道,很可能你認為我也有份,我就是怕引起這個誤會,才來找這兩個畜生,既然你也在這兒,就更好了.孫仲達,你們把路民瞻擒交和坤,是得了誰的指使?”

    孫仲達頓了一頓才道:“啟稟總監,是白統領的指示”

    玄真子冷冷地道:“你們什麼時候歸到他的麾下去了!”

    孫仲達道:“總監,他現在正在當權.我們的身份底子都被他知道了,而且有很多弟兄都沒到他那邊去了,屬下是迫於無奈!”

    玄真子冷笑道:“迫於無奈,難道他還敢殺了你們?”

    孫仲達道:“總監!屬下的雙重身份都是受到他的節制,任何一個理由,他都可以殺死我們的!

    玄真子冷笑道:“很好,你們怕他殺你們而受他的措使,難道就不怕我來制裁你們嗎?”

    孫仲達臉色變得很蒼白,終於強硬地道:“總監,你對我們的安全無法保障,我們不得不為自己打算!”

    玄真子冷冷地道:“白東嶽如果存心整你們,我是無法給你們太多的保障,可是我要殺你們時,他能給你們多大的保障呢?”

    莫蘭心搶著道:“白素貞說過了,總監如果對我們有所責難,她可以為我們負責!

    玄真子冷笑道:‘她能為你們負多大的責?’莫蘭心道:“負全責,有一件事總監可能還不知道,她手中拿著玉龍副令!”

    玄真子哦了一聲,神色顫動!莫蘭心道:“她是總監出來後才進寺的,卻極得老神仙的寵信掌管玉龍副令,奉老神仙的令諭來京,綜理全局。”

    玄真子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莫蘭心道:‘她說了,她的工作與總監一樣,無須跟總監聯繫。”

    玄真子冷笑道:“難怪你們敢瞞著我擅作行動了,原來已經攀上高枝了。”

    莫蘭心道:“屬下不敢,但白夫人掌有玉龍副令,屬下等只有奉令行事。”

    玄真子沉聲道:“你們見到了玉龍副令,我卻沒見到,你們隸屬在我之下,未得我的允許而擅自行動,此罪之一;逮捕路民瞻而自露行藏,罪之二,這一條尤其重要,路民瞻是得復社友人指點來找你們求助的,結果你們卻把他制住了送到和坤那兒去,我為你們在復社中所作的掩護身份完全暴露,這將引起什麼後果?”

    莫蘭心道:“屬下等行事時無人看見。”

    玄真子道:“路五不是個籍藉無名之徒,他被擒之後,在和府中的復社同志就知道了,層層追詰他就擒的經過.別人都有個交代,直到你們這兒中止,你們是我帶進復社的,我該如何向人解釋。”

    莫蘭心道:“總監可以推說不知道。”

    玄真子冷笑道:“你倒說得輕鬆.你們入社的具結,是我擔保的,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很多人,如有差錯,我會受到牽連,我受了牽連,其他那些由我擔保帶籍的人也同時受到牽連,豈是不知道三個字可以推託的。”

    孫仲達道:“總監,屬下沒想到會有如此嚴重,白夫人以玉龍副令指令屬下……”

    “她雖有玉龍副令,卻並不知道我們的工作性質所以她能胡亂發令,你們卻深知厲害的,怎可胡亂接受。”

    孫仲達道:“那屬下等立刻去找白夫人,請她放人。”

    “不必了,這個我自己會去交涉,目前你們兩人卻須交出首級來,使我好向別人交代。”

    莫蘭心冷笑道:“總監,杜雲青在你廟裡住了半年多,你竟隱而不報,一直到黃河神龍幫事件發作,大家才知道,使我們受損失不少.老神仙因而對你動疑,是最近才將玉龍副令傳交白夫人,著手對你監視整肅,你別再拿蹺了,快想法保全你自己要緊。”

    玄真子微微一笑道:“白龍道人自以為了不起,想暗中操縱天下大局,朝廷早已不滿,即將對玉龍寺展開行動了,你們可知道。”

    “當然知道,白統領得福貝子的支持,白夫人得和中堂的推薦,他們夫婦就是策劃消滅玉龍寺的人,所以我們才投向白夫人。總監,你已經自身難保,還是識時務些,向白夫人輸誠投效,還有機會。”

    玄真子道:“我在玉龍寺為一方總監,除去白龍之外,就是我最尊,到白素貞那邊,能給我個什麼?”

    莫蘭心道:“還是你目前的地位。”

    玄真子冷笑道:“玉龍寺遠在關外,我這個總監重駐京師權柄有多大,跑到那兒還是總監,沒有長進不說,他們就在京師,我還能留些什麼?”

    莫蘭心道:“管你手下那些人.”

    “包括你們兩人在內?”

    莫蘭心冷冷道:“總監,你要清楚,我原是不受任何人管轄,因為我跟白素貞同為白龍人的侍兒,只是她的運氣好,嫁個好丈夫而已,不過這也不就表示我的丈夫不如她,連她都明白,你難道還要我明說?”

    玄真子道:“白素貞許給你們什麼職務?”

    “正副十方監察使。”

    “我也在你們的監察之內了?”

    “十方監察使有正副各三人,分巡東西北中四路,你這兒是屬於中路的,由白夫人自兼,所以我們今夜兩不相干,這點白夫人顧慮得很周到的。”

    玄真子冷冷地道:“她的確顧慮周到,連職務、人事全都安插好了。”

    “玄真子,雖然對你說來是略受委屈,可是你要放明白,你歸過來,多少還能維持個名義,如果你死守在玉龍寺,就快沒得混了。”

    玄真子微笑道:“白龍驕橫,以為每一個出於門下的都會忠於他,更以為大部分的侍衛密探以及各督憲軍旅中,都有玉龍寺的人在,天下在握,可以任意縱橫,所以非敗不可。”

    “你明白就好,也就知道今日大勢誰握?”

    玄真子道:“每一個以為大權在握的人.其實是最可憐的,尤其是白素貞更為可憐,朝廷對白龍不滿,授權要她對付,試問她們夫婦兩人是不是真正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呢?皇帝現在叫她去對付玉龍寺,她答應了,可是皇帝並沒給一個人手,她一口答應,豈不表示她手上已經握有優於玉龍寺的人手。”

    “本來就是,歷年玉龍寺中出來的人,她已多半在握。”

    玄真子嘆了一聲:“蠢不可及,皇帝之所以對白龍不滿,就是為了這些人自成黨翼,動輒杯葛朝廷決策,現在她能掌握這些人,事成之後,皇帝一定會將她列為第二個產除的對象。”

    ‘那時我們大權在握,誰能動得了!”

    玄真子嘆了口氣:“我倒是很願意讓你們眼看那個結果,只是我不想冒這個險。”

    “你還是要殺我們?”

    “這是我來此的目的,而且你們已經聽到了我與徐明的談話,知道我非忠於白龍,也不是忠於朝廷,我投身玉龍寺的目的就是要除掉白龍,可是進去後,才發覺這個人牽扯太大,不敢妄動,現在機會到了,玉龍寺固然毀掉,你們這些人尤不可靠。”

    孫仲達與莫蘭心見脫身無望,兩人一起撲了過來。玄真子抽里長劍突出,接住他們的合攻,爭爭聲響中,三個人眨眼間已互換了將有二十招,把一旁的徐明看呆了。

    他知道玉龍劍法的武功中以劍法見長,玉龍寺中出來的人也多半是劍手,在芙蓉手中,他也見識過一丁點玉龍劍法的神奇,但始終不太清楚.現在他總算看到了。

    但是他寧願自己沒看到,因為他似乎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的範圍,使劍的技藝,進入了另一種新的境界。

    有一位對劍法很有造詣的名劍客曾經說過.真正的劍法不是以劍來施為而是以人來發揮,劍成為手臂的延長,劍刃為指.是以刺代戮,劍鋒為掌,又可以砍削,劍與身合,乃為至境。

    這已是運劍的最高的境界.這番話也被視為劍手的圭皋與不二準則,可是這兒,它就站不住腳了。

    在搏擊中的三個人,他們都已遠遠地超越了這個境界,而進入玄與空靈的範疇,因為他們的劍已是心念與神意的外皮.與心合、與神會。

    因為人的手臂延長出去,受到關節運轉的限制,還有許多無法做到的動作,伸縮變化.無法立即連繫的。

    四尺長的手臂,加上三尺長的劍鋒,這六尺的範圍內有時因能一發而至,但必須要有兩三個動作,才能使勁力所指的重點移到另一個位置。

    比如說前一式攻擊的敵人在六尺之處,須要直刺及,可是下一式敵人已移到五尺臨近的右側,再度攻擊,就無法一氣呵成了,因為直的手臂,只有關節處才能折回,而右手握劍,受到胳膊僅能內彎,無法外曲的限制,對於在右外側的敵人,必須先把劍撤回來,換個方向再攻出去,因此收劍、移向,再度出劍,就是三個動作做得多快,總是一段肉眼瞧的時間耽擱。

    可是這三個人,似乎都打破了這一項限制,由上一招到下一招之間,似乎沒有間隔,一個動作就踏了過來。

    明明是不可能有的變化與動作,他們輕而易舉,十分自然地就做到了,在徐明的眼中看來,他們似乎有千萬隻手,握著千萬支劍,用之不窮,取之不竭,所以只有發出去的招式,沒有收回來的動作,上一招取敵無功,這一招就消失了,緊接著下一招還是由內而外發出。

    而楚霸王項羽天生神勇過人,因此他棄劍而兵法,所持的理由是劍為一人敵而兵法則為萬人敵。

    玉龍劍法,似乎也推翻了這個理論。

    到可以為萬人敵的,可以在同時面對一萬個敵人,發出一萬次攻擊。

    因此玄真子雖是以一敵二,以一支劍對三支劍,並沒有感到缺少,孫仲達與莫蘭心也沒有佔到人手上的優勢,即使他們三劍齊發,玄真子似乎也能以同時的三劍針對著他們的攻擊回去。

    莫蘭心使的是兩支準備作暗器的短劍,徐明曾經以手中這支劍,格落了她連續射來的五劍,可是徐明卻沒把握能攔住她握在手中的兩支短劍!

    這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他們的搏擊已經不受人體肢能運動的限制,不受對手多寡的影響,更不受兵器長短的差別威脅,而他們所爭的不是勝負強弱。

    爭生與死,每一劍發出,都是足以使對方致命的殺著,更為驚人的是,玉龍劍法中,沒有守勢的,他們的守勢是附帶在攻勢上的,對方攻出一劍,這裡還擊一劍,還擊的一刻不但封死了對方的攻勢,而且還不影響本身的攻勢。

    比如說,對方一劍刺胸而來,這兒也斜掠一劍,挑回對方的咽喉,這一劍是貼著對方的劍勢而進,使對方的劍勢滑向一邊,本身的劍仍然挑向對方的咽喉。

    徐明看到七八十時,已經忘其所以,忽而旁邊有個人輕輕觸了他一下道:“徐兄,你看明白了沒有?”

    徐明聽出是杜雲青的聲音,呼了一口氣,用手抹抹額上的汗水道:“我的爺,你倒是上那兒去了?”

    杜雲青笑笑道:“我一直在這兒,而且還先你一腳到達,所以所發生的一切都知道。”

    徐明用手指指場中道:“杜爺,對他們的劍路,你持什麼看法?”

    “徐兄自己的看法呢?”

    徐明搖搖頭:“可怕,這不像是劍法,而是戲法了。”

    “高明,高明,徐兄的確高明,小弟正想不出一個適當的名稱來形容它,徐兄這戲法兩字,當真有畫龍點睛之妙,一語道破了。”

    徐明一怔道:“杜爺,我的知識淺陋,你別拿我開胃好不好,我說它是戲法是因為我根本不相信有此可能。”

    社雲青一笑道:“戲法的巧妙就是把不可能成為可能。”

    “什麼,這真是在變戲法?”

    “當然,如果是切實搏鬥,那有如此精彩的!”

    徐明更為驚愕地道:“杜爺,您是說他們在變戲法,故意耍我們看的。”

    杜雲青道:“那倒不是,令師叔的話應該是可信的,他們也的確是在認真搏命。”

    “那杜爺怎麼說他們是在變戲法呢?”

    杜雲青笑笑道:“天橋賣藝的把式攤子上雖是花拳繡腿,卻也是真刀真槍,砰砰砰的的打得很熱鬧,看著緊湊,驚險百出,卻從來沒有傷到人,徐兄見到他們的表演,就知道這一場拼鬥的性質了。”

    杜雲青道:“那是把動作早就演練好了的,刀來彎腰,格到翻身,隨著鑼鼓點子走步子,時間拿捏得準就行了,可是這情形不同。”

    “怎麼不同,他們是一個門裡出來的,招式變化,早已嫻熟於胸,如何應付,也是早已深知了的,所以才會如此緊湊,換了個對手,就不是那回事了。”

    徐明恍然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可真把我給唬住了,我想,要是玉龍寺中的人,個個都有如此造詣,那我們跟他們,還有什麼可爭的。”

    杜雲青卻凝重地道:“不過這些劍式變化,仍是精闢萬分,換了個不清楚的人,應付還是很難的。”

    徐明忙道:“就是啊,我看他們出手攻勢,招招凌厲不說,尤其是轉身變招,簡直令人無法想像。”

    杜雲青笑道:“這是一套障眼法,徐兄被他們的劍上變化引住了,才忽略了一件事,也就是所謂玉龍劍式的精妙之所在。”

    徐明臉色微紅道:“杜爺,我對劍術的造詣自然是比不上你,你快指點一下,精妙何在?”

    杜雲青道:“徐兄可是為他們出手之精巧迅速感到不解,以為那是不可能的。”

    “是的,的確費解,我只見他們出招,沒見他們收招,實在不明白,他們是如何行動的。”

    杜雲青笑道:“所謂招式乃是指一個行動發出.完成全部的變化後,才能稱之一招,如果一劍有三種變化,謂之一劍三式,四種變化,則是一招四式,但這也不是沒有極限的,則一招九式,已是絕頂了。”

    徐明道:“這個胖子知道,所以才感不解,他們進行了幾近百招,卻都是有發無收,一氣呵成,難道是一招的變化還沒有完嗎?”

    杜雲青笑道:”徐兄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徐明道:“杜爺別開玩笑了,我只是根據你的舉例,提出了疑問。”

    杜雲青道:“但徐兄所提的問題,恰好就扣住了重點,他們所施的劍法,最多也只是一招三式,從另一個角度上看,他們到現在仍只是一招延展。”

    徐明又是一怔道:“杜爺,您別開胖子的玩笑好不好?你既然說了一招最多三式,卻又說他們這一百來手,都是一招的延展,胖子不是得道的高僧,聽不懂你的禪機。”

    杜雲青莊重地道:“別看他們的手,得看他們的腳.”

    “看腳,那有什麼好看的?”

    徐明口中這麼說,眼睛卻果然掃向地下,這一看,果然給他看出好看之處。

    三個人,六隻腳望似對立,實際上卻有一定的規矩,轉來轉去,不見一點紊亂。更奇怪的是六隻腳的行動沒停也從沒有走出過一定的範圍,而且還是維持一個正方形的規格內。

    杜雲青又低聲道:徐兄看出端倪來了沒有?

    徐明道:“看出來了,他們都在踩著九宮步法,用以配合他們的行動,實際上他們三個人的腳步,也都在同一個範圍內轉著走動。而敵對的雙方,腳下也像是配合著一定的規矩,相互遵守著,所以才不會亂,這邊的腳一提起,要踩的位置是對方所佔地,眼看就要衝突了,可是腳踏下去的時候,對方恰好提腳移開,所以從來不會碰上。”

    杜雲青笑道:‘現在徐兄該懂了,所謂玉龍劍法,不過是用劍法加上九宮步法而已。”

    即使如此詳推細釋,徐明還是不十分明白:“杜爺,你說他們的劍法上一招的延展,這又是怎麼說?請你再加以指示一番。”

    杜雲青道:“他們的劍法主要在配合步法,每次出劍,都是以腳步會縮短距離的移動的,你看這一刺好了,對方遠在五尺外,回射出劍刺出即可。但是孫仲達的手臂並沒有刺出去,他仍是保持曲肘的姿態,劍點卻已抵達所要到的位置,那是以移動腳步夠上去的,再看玄真子、”

    徐明看看玄真子,他對刺來的一劍,被臂掠開了,可是他如要反擊,必須揮劍撩出去,但是玄真子的劍也沒有外撩,只是用腳右跨兩步,劍鋒已經切向孫仲達,也是以身形的移動來達到這個目的。

    疑問總算找到了答案,玉龍劍式的重點不在手而在腳下,他們的手始終只作極限的活動。姿勢絕不放足,形式也不會用老,卻以迅速移位來達到攻敵的目的,因此他們封式中只有發出去的動作,沒有收回的動作,卻一樣能夠進退自如,攻守兼具。

    徐明一嘆道:“這種戰法的確是大背常道,但也邪到了絕頂,因為他們所用的九宮步法,只是雙足作輕微的滑動,如果不細心觀察,根本無法覺察,連旁觀者都看不出他們的人在移動,對手自然更難看出來了,因此在化解第一招的攻勢後,很難防備第二手的攻擊。”

    杜雲青道:“是的,這三個都對玉龍劍式有了相當的造詣,才能表現得如此自然,我若不是前一夜跟芙蓉作了竟夕的研究,也同樣的會被所愚。這種劍法太邪門了,一般的劍式都是劍隨人走,他們卻是人隨劍走,除了起手第一劍外,他們的劍幾乎很少有變化。”

    徐明卻一嘆道:“杜爺,雖然已經看透了他們的劍式變化,但是要剋制他們很不容易,因為他們的劍法只發不收,就比別人省了一半的時間,永遠站在先手。”

    杜雲青凝重地道:則又簡單,反其道行之,攻其所不能守,是為中策;還有第二個辦法,就是在出手第一劍上就解決他們,不給他們有第二次攻出手的機會,是為上策。”

    徐明道:“談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杜爺的上策,胖子是做不到;反其道行之,則必須要對九宮步法有著充分的瞭解,把攻擊的重點,放在他們要到達的部位去。”

    杜雲青笑道:“徐兄畢竟高明,玄真子跟他們纏鬥了這麼久,就是要你熟悉,他們所走的步伐,九宮變化雖繁但活動的範圍就是這麼大,仔細的看一下,就知道他們在某一個招式後,一定會移到那一個位置,只要在第一式用虛式把他們逼到固定的位置上,再發出全力的一劍就行了。”

    徐明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對付他們唯一的辦法對劍不對人,先把攻勢轉到那個位置上去,等他們自己湊上來。”

    杜雲青笑道:“先把攻勢轉到那個部位是不行的,最好是劍到人到,同時碰上去。”,徐明一笑道:“胖子也就是這個意思,杜爺,我們拿這個人試試手如何,一人一個。”

    杜雲青道:“可以,只是我有個忌諱,不殺女人。”

    徐明道:“行!女的歸我,胖子不忌生冷,不論暈素,照單全收,咱們這就上。”

    說著話,他已竄了出去道:“師叔,您先歇息,由弟子來接兩手。”玄真子應聲退出,喘息著道:我到底是老了,竟然連這個兩個傢伙都收抬不下了。”

    孫仲達與莫蘭心卻因為跟玄真子搏擊了一百多招,信心大增,孫仲達用劍一指徐明笑道:“夜遊神,這老道是玉龍總監,他深悉玉龍劍法都奈何不了我們,你行嗎?”

    一句話才脫口,但見劍光,人已僵住了,因為他看見了杜雲青執劍含笑,站在一旁。

    莫蘭心失聲道:“笑面追魂,你也來了。”

    杜雲青笑道:“杜某來了半天,難道你沒看見?”

    玄真子在旁道:‘’杜大俠,他們不會看見的,因為貧道竭盡全力,吸引他們全付的注意力,使他們無暇旁顧,目的也是讓你們看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有結果了嗎?”

    杜雲青笑道:“有了,其實道長不必如此費力的,只要把劍訣變化要旨,告訴我們一聲就行了。”

    玄真子嘆道:“要是貧道能說得上來,早就傾囊奉告了,那裡還等到現在,玉龍劍法之怪就怪在劍招出手後,即身入劍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劍是怎麼運行的,所以玉龍劍法只有在玉龍寺中練,無法拿去傳給別人,貧道離開玉龍寺已經有三十年之久,在這三十年中,貧道將所習的三十六劍法都曾-一研練過,發覺完全不是那回事,那些劍式沒有一式是有用的,也沒有兩招能銜接的,只有在兩人搏殺之時,才能發揮其威。”

    徐明一怔道:“師叔,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玄真子道:“是的,所以玉龍寺才成為專練殺手的地方,從那兒出來的人,沒辦法把殺搏的技巧傳給第二個人,因此玉龍寺不怕出來的人叛離,因他們無法再把本身所習推廣,造成一股勢力。”

    徐明道:“可是白素貞卻串通了這兩個傢伙,意圖叛離玉龍寺,走上御用殺手這一行呢!”

    玄真子道:“是的,那兩口子雄心勃勃,想要取玉龍寺的地位而代之,玉龍寺派出的人手,有很多被他們吸收為心腹。不過他們也只能設法消滅掉玉龍寺,卻無法把玉龍寺技藝另外造就一批殺手,只能借重原有的人員。”

    徐明道:’有希望成功嗎?”

    玄真子道:“很難說,白龍道人自己有九手殺著,十二護法分別各授三式,十二侍兒也授了三式,他自己保有三式,這九手殺著,每一手都可以制裁玉龍門人,莫蘭心與白素貞都是白龍的侍兒.她們可能得的是不同的兩式,因此以為可以一試了,因為除了白龍道人之外,別的人都只會一式,碰上她們,一定佔不到便宜。”

    “師叔會幾手呢?”

    “我是玉龍寺中十二護法之一,也只會一手,所以我剛才不敢施展出來,因為莫蘭心也會一手,對拼之下,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徐明笑道:“莫蘭心,你雖有那一式殺手,恐怕也未必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莫蘭心冷冷地道:“笑話,我不信你們能擋下我這一招殺手,賊漢子,拼了吧,玄真子早存二心.今天是放不過我們的,徐明與杜雲青是他的一夥存心殺死我們來的,因此今天我們要逃過的機會不大,唯一辦法是我施展那式殺手硬拼,你就趁機會先脫身。”

    孫仲達仍是口角含笑,卻沒有答她的話,莫蘭心以為他也是在構思脫身之策,乃道:

    “賊漢子,夫婦一場,我知道你為我受了很多委屈,甚至於連你的師門也背叛了,我感到很抱歉,好在我答應,你的塌天富貴也快到手了,你脫身後,立刻去找白姊帶足人手來,如果我還活著自然甭說了,如果我死了.就幫我報仇,這三個人有誰沒死的,你一定要活剝了他們,夫婦一場,我只有這點希望,現在你準備著,我一發動,你就往斜裡脫身,我一定拖住他們,實在拖不住的時候,我就施展那一式殺手,杜雲青跟徐明也許躲得了,但這老牛鼻子卻必死無疑,因為這招殺手白玉龍門下是萬無一失的。”

    玄真子神色凝重道:“莫蘭心,我這一招也是萬無一失的,你是死定了。”

    徐明看看孫仲達,忽然笑道:“大嫂,你對孫仲達這麼盡心可值得?男人十有九個是靠不住的,等你一死,他很可能早就把你忘到九霄雲外了。”

    莫蘭心道:“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我從玉龍寺中那麼多的人裡挑中了他,就因為他對我是付出了真情,生活這麼多年,我信得過他。”

    徐明笑道:“你的確沒有看錯人,他捨不得跟你分手,準備跟你共生死呢。”

    孫仲達執劍之勢未變,也沒有移動之意。莫蘭心道:“仲達,你別傻,你已知道,我那式殺手一發是無法控制的.你要是留在這兒,連你也會波及在內。”

    徐明笑道:“玉龍殺手我還沒領教,但玉龍的劍法,我已經有了破解之策,杜爺採用是先下手為強的上策,那的確高明,現在該胖子來試試第二種中策了,莫嫂子,你們太不經心了,杜爺的外號叫笑面追魂,你漢子萬不該在地面前露出笑容的,現在可好,你果然打累了停了。”

    莫蘭心聞言一怔,連忙用手一推孫仲達,砰然一聲,身子僵地倒下,姿勢不變,咽喉一個小劍孔,微微發黑,那是鮮血凝凍之色,屍身早已硬了。

    玄真子失聲道:“杜大俠,剛才劍光一閃,你已經出了手,這簡直叫人無法相信。”

    杜雲青淡然地道:“這是第四十個死在我新月劍下的人,以前三十九個也都不相信,所以他們的臉上都是帶著微笑離開這個世界。”

    莫蘭心目中噴火,厲聲吼道:“杜雲青,你太卑鄙了,居然趁人不備時就下了殺手。”

    杜雲青一笑道:“凡是跟我敵對的人,千萬不可對著我笑,因為我最抵不住那種誘惑。”

    莫蘭心叫道:“我們根本就沒有看見你。”

    杜雲青一笑道:“是嗎,那很遺憾,只怪徐兄太胖了,我走在他後面,整個人都被擋住了,不過尊夫的笑容卻沒有擋住,這隻有付之天命了。”’莫蘭心一咬牙,猛地揮劍欺身前攻徐明,狀如瘋虎,實際上她卻是在突圍,玄真子那邊,她知道是衝不過的,杜雲青那邊,從孫仲達一劍追魂,刺穿了咽喉還無人發覺的造詣看,她自知不如遠甚。

    因此,只有徐明這邊才是她突圍最有希望的一面,這個女子不愧為玉龍寺出身,在情緒的自律功夫上做得很徹底,雖然她立誓要為丈夫報仇,但她採取的方式卻是理智的,要想報仇,只有自己活著離開此地。

    出手的四五劍,十分凌厲,徐明招架得很狼狽,也很困難,幾乎是堪堪才躲過。

    莫蘭心如果要殺死徐明這幾劍很可能已經達到目的了.只要她再繼續迫進的話,徐明是很難逃過的,莫蘭心雖然看得明白,卻不敢這麼做。

    因為她瞭解到這些人的心性,杜雲青是不屑於殺女人的,他的新月劍也收了起來,似乎不準備再出手了。

    玄真子也沒有殺她的意思,否則早就出手了,她知道玄真子的劍法在她與孫仲達之上,玉龍寺的劍法以快速為主,很少與人交手在三十合外,三十招之內,如果殺不死對方,本身的破綻都暴露出來,就該等死了。

    然而他們夫婦倆合手攻出兩百多招,還是玄真子故意縱容他們的,他以一支劍,擋住了兩個人拚死的力搏,證明他的劍法高出他們很多,隨時都可以殺死他們的,可是他一直不下殺手,可能是另有顧忌。

    玉龍劍法有上點特色,就是每個人都有本身的風格,外人看不懂,圈內人一望而知,就像是各人的筆跡一樣;誰殺的人一目瞭然,這是為了日後出師執行任務時,免得有冒功頂替的情形。

    玄真子可能還不敢讓人知道是他殺死他們夫婦,所以不敢留下劍法的記號,但他也絕不會放過自己,他是在等著別人替他下手,如杜雲青殺死了孫仲達。

    因此最弱的一環是徐明,可是莫蘭心不敢殺了他,殺死徐明.自己也死定了,另兩個人說什麼不會放過她的。

    最好的辦法是讓徐明受點輕傷而放他一馬,那樣他在圖報的心理下,會攔住另外兩個人放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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