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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情愛終減外形醜 輕車駿馬返中原

    天上的雪花,仍在不斷的飛落著,山峰上那凜列的逆風,亦在呼呼地狂嘯著,吹在人身上,真如刀割膠的鋒利無比。在一個峰腰的山洞裡,薛蓮英再次的向彭中軒提出返回死海矮島去療治他臉上的傷勢的問題。

    這時,薛蓮英穿的,是從彭中軒身上脫下來的一套男裝黑衣;因為她的衣服,全都給那洞裡的野人撕碎了。彭中軒可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痕,不願給別人看見,所以多穿了點衣服。

    事實,那天驟發的寒風,依然吹得她索索直抖,彭中軒身上不畏寒,穿的衣服質料也就單薄,可是一旦穿到薛蓮英姑娘身上,她就受不了。

    冶傷這問題,彭中軒借題拖了很久,因為這問題並不是別人的,而是他自身,人家勸他也為他好,他總不能說人家多管閒事。

    尤其這一次,薛蓮英姑娘在數日夜急趕,暈倒路上,只差這麼一點為他受辱失身在這大興安嶺的野人洞中,使他再也無法全部推卸責任。薛蓮英姑娘在這個時候裡提起這個問題,可說正是時候,彭中軒默默半天,仍然無法答話。

    最後,彭中軒想起了呂良轅的身孕,算算日子,也該是時候了,遂說只等合良轅為他安然地生下了孩子,他就答應薛蓮英回島治療。

    彭中軒以為還有這麼一段時間,在這時間裡,他們一群人大概已回中原,返回到杭州呂良轅的家中去了,誰想,他記起了一點,卻忽略了一點,他忽略了呂良轅身懷六甲,及近臨盆之際,路上不便行動。

    這事情,就在呂良轅他們歇-下來過年時,彭中軒就發覺了,可是等地發覺,話已在多少天前說出了。

    這天夜裡,呂良轅終於為他生下了一個胖胖的兒子。彭中軒在一陣緊張之後,忍不住要進屋去探看,這時,薛蓮英亦在身旁,她本不相信呂良轅是他的妻子,更不相信她會懷了孕。

    一旦證實,她禁不住心情大變,這會兒,她竟出言阻止彭中軒不要去探看,這可引起了彭中軒大大的反感,沒再去聲答理她,徑自離她而去。

    這可把薛蓮英姑娘給急壞了,她追著彭中軒叫,彭中軒就是不理,而且.一連數個縱躍,立即將她拋得遠遠的。終於發生了薛蓮英姑娘夜入俏郎辛士府中,尋找飛天玉龍的事。這時的飛天玉龍彭中軒,藏身一間堆積著很多零亂東西的舊房子,暗自一人在偷偷飲泣,他怨蒼天不作美,使他夫妻父子無法團聚,眼見呂良轅病成這樣,也沒親自照顧。

    因為是白天,他除了上廚房裡偷了點食物填飢外,真是不敢隨意在外面走動,他倒並不是怕這俏郎辛士府中的高手武士,而是擔心一旦被發現了,無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再行隱身。

    在這破房子裡,彭中軒真是度日如年,只一天的時間,他就像捱了整個世紀那樣難過,腦子裡千頭萬緒,一會兒這,一會兒那,胡思亂想,越想越亂,越想越糟,連想安靜地躺一下都不可能。

    總算眼望著那太陽隱人了天邊的雲層,但是天色卻沒有全黑,原因是這年初,白天依然很短,尤其是在這北方,太陽總是申時初就隱沒了,彭中軒眼看著太陽穩沒,還等了這麼一個時辰之久,天才全部暗下來。

    彭中軒再也忍不住了,從破屋中閃出,施展絕項輕功,連連幾個縱躍,已來至呂良轅不遠處的一間屋頂上,在這裡,他就能很清晰地聽到呂良轅房中的聲音,可是他不聽還好,這一聽到,心中竟痛如刀絞,熱淚撲籟籟地湧出眼眶,彭中軒他聽到什麼呢?原來他聽呂良轅那悲聲的叫喚!

    “軒哥哥,泳在哪裡呀?……”

    “軒哥哥,你好殘忍呀……”

    “軒哥哥,你為什麼不來看我?還有你的兒子………”

    “軒哥哥,你難道不能見人的嗎?什麼事情能使你連妻兒不要了!……”

    “軒哥哥,為什麼?……”

    “軒哥哥,為什麼……”

    這悽切感人的聲音,就是旁人聽了,也會禁不住潛然淚下。

    彭中軒聽到呂良轅的叫聲,幾次差一點禁不住內心的衝動,要進去與呂良轅見面。可是,因為自己實在無顏與呂良轅見面,終於強忍這衝動,只有暗地裡傷心落淚。

    這時,在呂良轅產房中,薛蓮英姑娘一直沒有離開過這間房,她一點也不嫌房中的髒,原因是她對呂良轅的痴情,已深深地為之感動。她拿自己來與呂良轅相比,發現自己愛彭中軒的程度,實在較呂良轅差之甚遠,呂良轅這種愛才是出於真心的熱愛,而自己的愛,彷彿只是在一種好奇心驅使下的試探,另一點理由該是,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好的。

    呂良轅的房中,本還有著兩個婢女及瘋子伯伯、小靈乞等四人,因為呂良轅當天服過藥後,血崩立止,且沉沉地進入夢鄉睡了整整一天。

    這期間,張瘋子沒事,就與小靈乞兩人離開了,本來小靈乞還不肯離開,他怕呂良轅或者在突然之間發生什麼變化,剛好這時俏郎辛士來了,他勸小靈乞去休息,答應如有什麼事性發生,立即去報他,小靈乞才肯離去。

    這時,房中的婢女,也被俏郎辛士支出來了。那剛出世的小娃娃,俏郎辛土也給僱了個乳孃,在後房裡安頓下。

    如今,房中只留薛蓮英姑娘在陪伴著呂良轅。俏郎辛士來是放縱之士,自從遇到彭中軒,返回關外後,可以說完全地變了一個人,尤其對女孩子,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可是,當他第一次看到薛蓮英那雙黑紗後的大眼睛時,就不禁怦然心動,但卻不敢有所動作,只能將這驟然而生的情感,深埋心底。

    俏郎辛士雖然差一點傷在薛蓮英姑娘軟鞭之下,可是他仍然對薛蓮英的武功深為欽佩。今天,俏郎辛士來此,是存心想和薛蓮英姑娘說說話,所以事先將這些人支開了。

    薛蓮英姑娘對俏郎辛士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因為她記得當初在札蘭屯時,曾出言侮辱這俏郎辛土,昨夜又曾出手,差一點傷了他。如今在人家的家裡心中感到十分抱歉,雖沒形諸於色,可也微覺彆扭。

    俏郎辛士沒見薛蓮英姑娘的真面目前,只是感到她的一對大眼睛攝人迷人,如今在富強中,見薛蓮獎揭去青紗後那美若天仙的容姿,心中更是傾心不已。然而在一病人的室中,他只能強忍著盪漾的春心,細心地對呂良轅加以照顧。

    呂良轅在服過藥後,一直睡到傍晚時分,方才醒來,當她見到薛蓮英姑娘與俏郎辛士,談得十分投機,心中又想起彭中軒,在心情萬分零亂痛苦之下,禁不住放聲悲喚,聲音確實悽慘,如杜鵑泣血般的。

    俏郎辛士與薛蓮英立即加以勸阻,可是在勸阻無效之後,薜蓮英終於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將彭中軒受傷後至今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都說出來。因為只有一天裡,她就發覺俏郎辛士更可愛。最後,薛蓮英還向呂良轅加以保證,只要飛天玉龍彭中軒保證人去死海,她一定能將彭中軒恢復原來的容姿。

    這消息確實驚人,呂良轅一時之間真被嚇住了!當她猜測到彭中軒依然活在這世界之後,唯一使她提心吊膽的,就是這火,水火不留情,火是一點都不會客氣,如今,確實證明彭中軒確實遭了毒火,灼得遍體鱗傷。

    可是,只一眨眼工夫,呂良轅就止住了悲痛,望空叫道:“軒哥哥,你何必如此自苦,我圖的並非你的容貌,而是你的一顆心,假如你因為容貌的被毀而不願見我,我只有也把容貌毀了,來將就於你,因為我不能失去你,我們的兒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軒哥哥,我希望你能仔細想一想;你是一個聰明的人,為你自己想,為我想,也為我們的兒子想……”

    呂良轅說到這時停住了,因為她突聽到一點異聲。

    昨夜,彭中軒既能偷偷地來看他的兒子,今天他也就會來。他不進屋裡來,他不會離這裡太遠,而室中的動靜,他也定會知道,呂良轅想到這一點才有望空說話的事,她的話沒說完,耳中已聽到一點聲息。

    這時:雖說大病未愈,呂良轅她不管這麼多了,從床上急速地整衣爬起,連鞋也不穿,晃身就往室外縱去。

    這時,薛蓮英與俏郎辛士在一旁,雖感驚訝,卻不便加以勸阻,可是待二人追在呂良轅身後,來到室外時,見院中正有一對黑影相擁抱著,初看只像一個人,待你仔細注視下,方能發現是兩人互相緊驟地擁抱著。

    薛蓮英與俏郎辛士二人,當然會想到這來的人是飛天玉龍彭中軒,二人驚喜之餘,同時雙撤身離去。

    彭中軒與呂良轅在院中抱頭痛哭了一陣,還是彭中軒首先止住了悲聲,反過來對呂良轅加以勸慰,因為他發覺他身邊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人,這些人不用作者交待,諸位讀者也會得猜得到是些什麼。

    首先在這院中現身的是小靈乞師徒與張瘋子,烏金幫幫主烏雲成,接著來的是雪猱辛虎,最後來的是辛府中的高手武士。

    這些人當然都是仰慕飛天玉龍彭中軒的蓋世武學,竟欲瞻仰飛天玉龍的風采,可是隻有他們感到失望了,黑夜中他們所能看到的除了一個黑影外,什麼也看不見。

    雪猱辛虎以地主的身份,將彭中軒迎進了一間輝煌的大廳之中,半夜裡臨時叫人擺上了數桌酒席,替他洗塵。

    有錢人家,什麼事情都好辦,數桌酒席半夜裡說開就開,沒半刻工夫,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就送上了。

    席間,烏金幫幫主烏雲成,一再向彭中軒致歉,理由是彭中軒這火傷,是他妻子金霓裳的過錯,她不該擺下這盤龍陣。

    而彭中軒的答覆是:“幫主閣下,只要能救治一個人,救治一個已然汙黑的心,使它不再潰,而恢復變成有魄力有熱血的人,別說只是傷了我一點皮膚,甚至再傷得重一點,我也心甘情願。但原你日後能為武林,救治更多的罹病的人,使其轉變成好人,再去救助另一些人,那麼將武林之中,不會再有一些綠林敗類,或者什麼黑白之分啦!幫主閣下,你認為對嗎?”

    烏金幫幫主烏雲成,似乎早將以往的一切遺忘,但聽他有力叫道:“彭小俠,請你放一萬個分心,烏雲成絕對聽從你的勸導從善,一旦幫中人數過多,解散不便的話,我也決定重新定立幫規,整治一下幫中原有敗類。”

    這幾句話聲音說得宏亮,話音一落,立即引來滿堂彩聲。到底是沒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好,總希望自己能頂天立地.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

    烏金幫幫烏雲成的幾句話,確實是肺腑之言,因近幾與醉乞、張瘋子等人相接觸,才發現了人的豪邁與坦爽,更深深體會到那些寶貴而又真誠的友情。

    呂良轅見到彭中軒後,她身上的病,在無形之中,就好了大半,只兩三日就下了床。這兩三日還是彭中軒強迫著她,如不是彭中軒所強,當夜之後,她就不再回床上去了。”

    這數日裡,呂良轅的房中,因有彭中軒在,已無需任何人侍候,這些人只晨間及傍晚一點時候,到這裡來聚一聚,因為彭中軒不願見旁的人,所以他就整日不離室,與呂良轅在室中,說說笑笑逗著小娃娃玩。

    而這些日子裡,俏郎辛士與薛蓮英姑娘,真是越談越投機;情愛在數日之中產生了。

    單相思的愛情,談何容易。然而雙方面的,可真是乾柴烈火,一觸而不可收拾,俏郎辛士將薛經英安頓在一所精緻有小花園中,終日陪伴左右。

    若在過去,俏郎辛士會很不客氣地單刀直人,或是用強。可是這一次,他表露的愛,正得到薛蓮英暗示的同意。俏郎辛士他仍然連碰一碰薛蓮獎的玉手都不敢,他把薛蓮英姑娘比作一個金絲雀,真怕一觸而將惹飛了。

    這一次,才似乎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發生的愛,他在慢慢地等待著。可是,在一天的凌晨,一個突然的消息,將他給驚愕住了。這消息就是彭中軒與呂良轅他們要回關內去,薛蓮英要回島去了。

    然而,也同樣有一件事情,使俏郎辛士感到驚奇萬分,就是他們在離去的前夜,薛蓮英姑娘終於忍不住愛情煎熬,投身到俏郎辛士的懷中,任由俏郎辛士擁抱。

    最後,薛蓮英要求俏郎辛士與他們同路,再次入關,一方面勸彭中軒到死海矮島去療傷,另一方面要俏郎辛士親自到矮島去,向她父親龍王薛俠遜去求親。這問題,俏郎辛士當然高興,當夜就稟知父親,並準備著攜帶的行囊,及一切必須花銷的銀錢、寶珠、聘禮。

    次日凌果,多布庫城中走出三部輕便的雙纜馬車,車上三個精壯的小夥子,揚鞭呼喝,可是卻有著數以百計的人群,騎著高頭駿馬,直送出數十里去,方始揚鞭回首。

    套句老話,有事則長,無事則短。又是一年的初春,清朝後改為杭州府,民國又改為杭州市,我們就能以杭州稱之。

    杭州西湖風景,乃是天下聞名,那時節多少自命風流的才子,都到西湖划船吟詩,對月飲酒,尤其是這陽春三月,天氣和暖的時節,一到入夜,湖上的船隻,燈火齊明照得碧綠的湖水,發著閃閃的綠光,尤其是那些富貴人家,更是通宵歌舞不絕,日出後方回家人眠。

    呂良轅家中也是富甲一方的殷商,呂懷民更是淡泊名利仕途的風流人物,這天,呂懷民夫婦閉門家中坐,喜從天上來。

    三部馬車,本來是非常精緻美觀的,可是經過數月的奔馳早就變了樣了,但拉車的馬匹,都是長程健馬,在精心的飼餵之下,仍然精神抖擻,“希聿聿”地嗚叫不停。

    車尚未停穩,呂良轅早已從車上縱了下來,像一陣風似地衝進家裡去。呂懷民夫婦見到愛女一別數年,方始歸家,真是歡喜得老淚縱橫。

    誠然,過分的歡欣,不是笑,而是哭,母女相擁,總哭了好半天,一直待彭中軒等進了大廳,呂良轅方始擦乾眼淚,拖著母親往外走。

    廳裡,這時均由張瘋子與呂懷民接待著,呂良轅一到廳中,從奶孃手中將小娃娃抱過,給塞到母親的懷裡。

    這位半老婦人手中抱著小男孩,眼睛看了呂良轅一下,隨著往這一千人眾裡去搜索,探尋她的女婿。

    可是,只這麼一瞬,她臉然倏地變了。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她發覺,這過來的人群中,除了老頭子外,只有兩個青年,一個是俏郎辛士,長的倒是十分英挺俊秀,可是他卻與另一位黑衣姑娘,手牽著手顯得親熱非常。

    另一位,卻是個瘦小的乞丐,這怎麼不使她容顏變色,心中驚奇呢?聽她的夫君說,彭中軒人生得俊美,武功又高,難不成會是他嗎?可是為什麼他又和另一個少女如此親熱呢?難道說年歲輕輕就有兩房妻妾嗎?

    正在驚疑未定的當兒,著地瞥見她的夫君呂懷民雙掌緊按在一個黑巾包頭人的雙肩上,而且呂懷民淚爬滿臉,雙手抖顫,那黑布包頭上一顆頭也深深及胸前,像是十分悲痛的。

    至此,她也的所感觸了,彭中軒受了重傷啦!

    室中這時沉靜的有如死寂,驀然一個暴聲喝道:“你們這裡幹什麼啦!久別重逢。應該歡喜才是,尤其還有客人由遠道而來,你們就是這種方式待客嗎?”

    這場面當然不難解開,只一瞬間,空氣立即調和了,大家互相見禮後落坐傾談。這其間除彭中軒一人下了大禮外,餘者均以常禮相見。

    呂懷民與大家略略寒暄幾句後,立即叫人給安頓宿時,呂家人雖簡,僕人可多,一個大院子裡,一間間的客室也真不少。

    當天晚晚時,呂懷民備辦了一桌豐富的筵席,為他們洗塵。席間,俏郎辛士談起西湖的風景,那名揚宇內的西湖十景。年前曾來一遊,也曾欣賞過這西湖十景,確實引人入勝之極。

    這一說,真把薛蓮英的遊興逗起來了。年前,薛蓮英也曾到此,可是除了船孃引的一些風景外,她什麼也沒欣賞到。

    然而,只有彭中軒提不起興致,一直不參加意見,呂良轅見彭中軒沒精神樣,死氣沉沉,反而堅持要去。因為呂良轅她怕彭中軒會因經而悶悶不舒服,所以一定要他去,連一夜都不能等。

    呂家在杭州,世代經商,且人緣極好,杭州可真好,沒人不知,無人不曉,家即富有,當然也有自備畫舫,而且還較一般的要大,較一般的美麗。

    上午時分,一行六人離開呂府,來到西湖邊上,怎麼是六人呢?彭中軒與呂良轅一對,俏郎辛士與薛蓮某一對,小靈乞一人,這一對全是男的,沒有女的,而這另一個人是什麼人呢?

    不是小靈乞他師父,也不是張瘋子伯伯,更不是呂懷民與烏金幫幫主烏雲成。因為年歲的人,與年紀輕的到底合不來,其次是幾個人對西湖熟之又熟,已無這股子游興。

    那麼這一人是誰呢?這是一個新人物,俏郎辛士撫帶一個小廝,名叫辛勤段,年若十三四歲,雖非辛士家中人,但因其自小無父無母,被雪猱辛虎,撫養長大,也拿他當兒子般看待。

    辛勤殷在本書中雖非主要人物,可是在後傳中,卻是個主要人物,所以在此不得略加提,使讀者注意。

    這一夜,月色似乎分外清明,像是專為他六人而展放它那銀光般的雪芒,照得西湖裡的湖水,反映成一面鏡子,只可惜,那不識趣的柔美的和風,微微地從湖面吹來,惹得湖水起了一波波漣漪。更有那些個滿載青少女的畫舫,載歌載舞的,川流在這誘人湖水中。

    彭中軒一直都提不起多大的興趣,呂良轅一再地逗他,他也只是微加敷衍,然後就座在旁,兩眼不是看天上的浮雲,就是看倒影中的月色,再就是小靈乞手裡抱的一大壇的紹興酒,彭中軒他也不用酒菜,他不離杯,總是酒到杯子,杯杯見底。

    這情景可把呂良轅給驚嚇了,因為這是一種突出的現象,自己從大興安嶺多倫庫相會至今,這種現象還是第一次發現。

    沿途之上,彭中軒不但有說有笑,且還在每日晨昏,上路之前與歇店以後,抽出一段時間來,將那蓋世絕學“畢元神功”及不老神仙洞府所得的“天地八罡’,傳授給小靈乞與俏郎辛士。

    小靈乞,彭中軒他早就有意相授,總因為時間上的不湊巧,拖延至今,而俏郎辛士,卻是薛蓮英慫恿他去向彭中軒學的。原因是,他一旦要到死海矮島去求親,必然會遭到層層阻難,以他目前的武功,恐怕會遭到意想不到地危害,在未雨綢繆時,最好能向彭中軒討教一些絕學,以作防身之用。

    彭中軒在發覺薛建英與俏郎辛土相愛後,對俏郎辛士真有說不出的感激,當他再聽到俏郎辛主轉達薛蓮英的話意後,更是義不容辭,盡力盡意地對他加以講解傳授,並且還將所剩無幾的“九轉大環丹”中,倒出數粒,送給俏郎辛士,以增加目前的功力。

    可是今天,彭中軒突然一反常態,是因為他傳授二人這畢元神功及天地八罡,俏郎辛士及小靈乞,不止學會,且已純熟十分,只火候不足罷了。再者,呂良轅已平安抵家,他已無餘暇作這無謂的逗留,他在沉思之中,暗暗決定就在今天夜裡,留書而別,他要儘速地去了卻他彭家三代的血海深仇,他不能讓那萬惡的夥人,逍遙自在偷生人間。

    然而,這生離死別的痛苦,總是免不了的,他這悶悶的悲愁,已感染到了呂良轅,或許說是他二人靈犀的感應吧!因為這時忽見呂良轅挨近彭中軒的身邊說道:“軒哥哥,請你不要再嚇我好嗎?假如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你儘可以坦白說,我相信能承受的住的……”

    誰想,呂良轅這裡話沒說完,彭中軒已將酒擱下,抓起她一雙玉手,插嘴阻住了她的話道,“轅妹!這麼多日子都過去了,難道你還在懷疑我的一顆心嗎?”

    呂良轅這次似乎抱定了一個堅決的意志說道:“軒哥哥,並不是我要懷疑你,可是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你有沒有什麼使人對你懷疑的地方?”

    彭中軒一聽呂良轅如此說,知道已被呂良轅看出猜中了,為了不使呂良轅傷心,只得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搖了搖頭。

    這次,呂良轅臉上一點悲容也沒有,只聽她說道:“軒哥哥,你不必搖頭,也無需要再罵我啦。我知道你對我已大大的不滿。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連他妻子都不加以信任的,既然是不能信任,軒哥哥你儘可以將我休了……”

    說到這裡,呂良轅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可是她嘴裡依然強硬地說道:“軒哥哥,你將我休了吧!我會承受得住的,我能承受世間一切,可是我不能忍受一個丈夫對妻子不信任。

    “哪一個地方沒有山,那一座山上沒有尼庵廟宇,哪一個尼庵沒有終年陪伴著孤燈古佛的女兒,而哪一個女尼不是人做的,我……我……”

    呂良轅說到這裡,已然泣不成聲,忽地,彭中軒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安慰道:“轅妹!你為什麼……”

    彭中軒這裡語音未落,驀地一條黑影,挾著一聲厲喝,縱上船來,這黑影的喝聲是:“清平盛世,什麼人敢在這西子湖裡,欺凌弱女……”

    這聲音與黑影,來得如此突然,猝然間將船中的人都怔住了。

    因呂良轅與彭中軒的鬧氣,小靈乞與俏郎辛士他們都識趣地遠遠躲到船頭上去了。可是,這黑影的突然縱來。這四人都不約而同地飛身回船船去,可是他們四人身影尚未站穩,即感船身一陣激烈的搖晃,四人中,俏郎辛士,薛蓮英二人,相互攙扶著,沒被搖倒下。

    可是小靈乞被晃得顛出好幾步,跌倒在船上,那俏郎辛士的小廝更不用說了,他身形未穩,船身已在動,一下子就把他彈拋出尋丈以外去,跌了個狗屎爬,就差那麼一點沒掉下水去。

    然而,眾人的耳中,依然聽到兩聲“撲通!撲通!”的水聲,這掉下水去的是誰呢?不是來人,也不是這幾個人,而是搖船的兩位不會武功的船孃。

    這時忽又聽到飛來的黑影道:“嘿嘿!原來這船上還隱著武林高手,我江奇風可說此行不虛了!”

    啊!原來這船上的顛蕩搖晃,這不是這黑影所為,俏郎辛士等眾人的眼光,不由得齊往彭中軒看去。

    彭中軒,他夜眼明如白晝,這人影一上船就被他認出,這人是從一個小畫舫上來的,而且小畫防一直就在他們畫舫的前後左右打轉轉,彭中軒雖有重重苦惱,可是,一雙神目,依然能管事。

    在他細心觀察下,看到這小畫肪中,一共有三個人,同時,彭中軒耳鼓裡一直就鑽入一些不三不四、辱罵薛蓮英姑娘及他愛妻的下流活。

    彭中軒本準備以宰相的胸懷,去寬恕這些汙濁的小人,想不到,沒懲戒他們,他們反惹到頭上來了,竟然措題發揮說得冠冕堂皇,好像真是一種俠義行為似的,這彭中軒心中怎能不火呢?

    眼看那黑影的船沿上,已穩住身形,他立即借這一震之力,飛縱起丈來高下,竟一點也沒受到什麼影響。

    彭中軒見黑影武功不弱,大概可以和現在小靈乞走個三五百招,只要小靈乞施開他新授的天地八罡,這個恐怕就八招他也無法走全。

    這人既然與小靈乞的功力相等,何以小靈乞被震倒了,而他卻沒震掉下水呢?因為小靈乞是在沒防備與尚沒有穩住身形遭遇的,如若小靈乞也穩住了身影,相信小靈乞那應變的本領,絕不會較別人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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