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晃了七八招,岑非已經卷住了她的一柄劍,用力一拋,劍掌握不住,被奪了過去,如果不是燕青及時劈進一劍,她差點連人都被捲入袖角中。
燕青是看準了出手的,勢子疾,落劍穩,劈下了一角衣袖,解了楊青青的危,自己卻被岑非的袖風捲住了,幸虧眼明手快,劍勢也較凝穩,才能擋住了一連串的急攻。
祁海棠看著冷冷一笑道:“小輩!你說你是華山門下的,這幾手劍法卻不像是華山派的路子呀!”
燕青邊鬥邊道:“你對華山的劍法懂得多少?”
祁海棠怒道:“老烈火的那幾招劍招,我閉著眼睛都能叫出它來……”
燕青冷笑道:“笑話,那不過是皮毛而已,每家都有每家的絕招,你們崆峒的精招肯輕易炫露嗎?”
祁海棠差一點也要拔劍下場了。
方君兆急道:“掌門師兄請息怒,小弟去摸摸他的底子。”
岑非叫道:“方老弟,你別管,誰要是靠上來,我就翻臉不認人了,今天這條胳臂,非要他們三條小命賠上不可。”
張自新忽然空手搶進來道:“燕大哥,你快退出來,他的手是我弄殘的,由我來賠給他好了。”
說完把手中的長劍也丟掉了,站在燕青前面,正對著岑非,燕青對這位老弟的牛性與冒失實在沒有辦法。
燕青乃輕嘆一聲道:“兄弟,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張自新莊容道:“我不是逞英雄,這裡哪一個都比我強,也沒有我逞英雄的地方,不過我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弄斷了他的手,理應由我跟他解決!”
語畢又道:“岑老前輩,你是名門正派之身,我有點不明白的地方要請教,剛才一場決鬥是在很公平的情形下進行的,我並沒有存心想傷害你,因為你對我下殺手,我緊張之下,手底無法控制才會誤傷你。”
張自新又道:“說不上什麼仇恨,你就是想報復,也應該找我才對,也最多打斷我一條胳臂就夠了,這樣才是武林前輩的胸懷,可是你不但要殺死我,還要殺死燕大哥與楊大姐,難道名門正派的行事就是可以任性妄為嗎?”
這番話義正嚴辭,擲地有聲,將五大門派的人都說得低下頭了,羞愧難當,岑非更是張口結舌,無言以答。
張自新轉頭又對滌凡神尼與祁海棠道:“老師太,祁掌門,您二位是一代宗師,在武林中居領導地位,像剛才那種情形,您二位應該出來主持公道,可是您二位一聲不響是顧忌什麼事情後果呢?”
祁海棠仍是不開口。
滌凡神尼卻合十道:“小施主見責極是,可是你不明白,我們實在不方便。”
張自新朗聲道:“天下只有一個公理,我不明白此外還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滌凡被逼無奈,只好道:“岑老英雄是崑崙名宿,峨嵋與崑崙數世交誼,貧尼怎麼能越權去幹涉他的行動呢?”
張自新道:“老師太的地位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我認為他不對都可以說,老師太何以不能呢?”
滌凡低下頭道:“施主無牽無慮,自然可率性而行,如果施主也負起門戶之責,就會有許多顧慮了。”
張自新冷笑一聲道:“老師太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師太是怕得罪崑崙,引起兩家不和。”
滌凡道:“對了!施主一個人拼起來,也只有一個人的生死,如果兩家門戶起了摩擦,那就是幾十、幾百人的生死安危,貧尼是出家人,故而不敢輕啟干戈而傷天和,請小施主原諒。”
張自新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在外面聽起五大門派,口碑載道,許為武林中正義的表範的,心裡十分景仰,原來你們也不過為己的利害而結合。”
祁海棠怒道:“小輩,你竟敢批評五大門派了。”
張自新朗聲道:“我年紀輕,懂得事情不多,因此我對事情的看法,只有對不對。我認為對的,哪怕鋼刀架在我頭上,我也不會改變我自己的主張,現在還是如此,我不僅要批評你們五大門派,還要罵你們,今後你們可以對外宣稱五派聯盟,卻不許再借著道義做幌子!
誰再在口邊提那兩個字,我就打誰的嘴巴!”
楊青青驚叫道:“張兄弟,你瘋了,你一個人要跟五大門派作對?”
張自新慷慨地道:“不錯!可是我不承認自己瘋了,五大門派不過人多一點,有什麼可怕的?”
燕青卻微微一笑道:“他們會殺了你。”
他早已看出滌凡神尼,少林的靈空上人與武當的松木道長都在羞惡之心下,對張自新流露出歉敬的神色,故而適時點了這一句,實際卻是用話扣住他們。
張自新卻毫無忌憚地道:“殺得了我的人,堵不住我的嘴。”
岑非惱羞成怒,厲聲道:“小輩,你沒了命,還會有嘴嗎?”
張自新道:“也許我沒有機會開口了,可是你們會替我開口的,我死了之後,你們再以仁義向別人誇耀或是教訓門下弟子時,想起我今天的話,自然會感到慚愧,是否你們就失去了做人的資格,自甘墮落與禽獸為伍了。”
岑非憤然出手欲擊。
靈空上人突然道:“岑兄,你只能打斷他一隻手,不準傷他性命,更不能傷害楊小姐與燕施主。”
岑非一怔道:“大師是為這小子撐腰了?”
靈空道:“老衲只是支持公道。”
祁海棠道:“大師,如果這個傢伙出去一說,我們五大門派的聲望要掃地了。”
靈空肅容道:“不必等他們去說,我們現在已經聲望掃地了,老衲很慚愧,身為門戶代表卻未能為門戶盡力,如果敝掌門師兄在此,一定有公平的措置,不致讓一個年輕人來說得我們啞口無言了。”
松木道長接口道:“貧道與靈空上人有同感。”
滌凡見他們兩人都表明了態度,忙也聲明立場道:“峨嵋敬謝張施主的教誨,故為張施主生命安全負全責。”
因為她是掌門人,這句話是以整個門戶為冠所提出的聲明,自然更為有力,岑非不禁怔住了,用眼看看祁海棠,等待他的反應,祁海棠較為深沉
祁海棠來個不著邊際的回答道:“在下沒有意見。”
岑非急了道:“祁兄,你不能沒有意見,這關係到我們五大門派的合作與聯繫,而且岑某要留下他們三個人,也是令弟方大俠的暗示。”
祁海棠淡淡一笑道:“岑老如果是以這個理由,兄弟站在五家的共同利害上,自然加以支持,可是岑老因為傷臂之由而向人私鬥,兄弟就難以同情了。”
岑非道:“這根本就是一件事。”
祁海棠笑道:“話是不錯,不過岑兄用錯了名目,招來一場羞辱,給人抓住口實,兄弟有什麼辦法呢?”
祁海棠繼道:“我們既是正式門派,凡事必須講究風度身份,師出有名,才能站得住立場的,岑兄自己走錯了腳步,只好自己解決了。”
岑非頓感孤立無援。
只得向滌凡等人道:“三位這麼說,是決心與崑崙派絕交了。”
他提出這個大題目來作為威脅。
可是滌凡神尼僅微微一笑道:“岑施主說得太嚴重了,目前之事,只是施主一人的私怨,我們才站在武林公道的立場上說話,至於絕交與否,要等貴掌門人表明意見後,我們才考慮如何答覆。”
一句話把事情化重為輕,使岑非更難下臺了。
還是方君兆口才伶俐,笑了一笑道:“岑老哥,你先把你私人的問題解決了,再談其他還來得及,神尼與敝掌門礙於身份,必須把公私分開,你還有什麼不明白?”
岑非被他點醒了,才點頭道:“好,張小子,老夫先把這條胳臂的賬算清楚,然後再來問你上山真正的用意!”
說著長袖一摔,道:“拿起你的劍!”
張自新道:“不!你空手我也空手!”
楊青青見張自新一番話,反而把峨嵋、少林、武當三家的人說動了。剛鬆了一口氣,聽張自新又犯了牛勁,要用空手去與岑非過招,不禁大是著急忙叫道:“張兄弟,你別太賣狂了,岑老前輩的一隻袖子,比你的劍還利呢!”
張自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沒練過內功,無法把衣袖當兵器,可是我還是會一拳一腳的和他比,雖然自知不是他的對手。”
岑非冷笑一聲道:“小子!你別裝傻藏奸,老夫也不見得非得用衣袖來對付你才會贏,你儘管拿起武器,老夫用這一隻空手,照樣能把你制住。”
張自新傲然道:“不要,你雖是前輩,卻沒有資格以我賣狂,至少你是先在我手中受了傷!”
岑非氣得差點沒昏過去,欺身進步,一臂斜撩,長袖如同利刀,朝他的肩頭急削而下,張自新沒有學過拳招,也不知道厲害,居然伸手去格架,楊青青與燕青俱為之一驚,覺得他簡直是在找死。
這當然歸功於劉廣泰在鏢局中給他下了一年掃落葉、撿落葉所打的基礎,養成他眼明手快心到手到,手指接觸到袍袖,立刻握住袖角,往回一扯,岑非的內勁貫注,剛施發出來,張自新的勁道都在前面。
以他天生的蠻勁,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整隻袖子被他扯了下來,岑非的內勁發空,身形也被帶動,往張自新身前衝去。
張自新因為已經扭折了岑非的一條胳臂,心中很過意不去,所以下場交手非常小心,不想再傷害他,見岑非衝跌過來,還好心的去扶他。
岑非技擊極具造詣,出手更快,人在衝時,手指已駢勢聚勁,到了適當的位置,急速如風地點出,直取張自新的湧泉穴,既毒且厲,但是他沒想到張自新會出手扶他的,手指點出後,張自新的右手也恰好握住他的胳臂往旁邊一拖,目的是抵消他的衝勢,免得他被摔倒,這番好心恰好救了自己,岑非的手指只差一點觸及穴道時,身形被張自新拉偏了,一下子點去,卻落了個空。
岑非不知道張自新是出手挽扶,還以為張自新精拳精妙,化解了自己的殺手,心急之下,腳跟一轉,另一腿飛踢而出,反撩下陰,用的招式更為狠毒!
張自新還不知道身處危境,對方已施出一次殺手,所以將岑非衝勢化開之後,還怕他站不穩,用手往外輕推了一下,用以抵消自己的拉力,岑非恰好在這時踢出那腿,重心全放在腿上了,張自新一推,使他的身子一仰,腿風掠過張自新小腹,只差了一點,張自新就被他所踢中了。
可岑非那一腳用勁太足,自己也無法控制,仰天一跤,跌倒在地上,一連兩次殺著,都被張自新無心中躲過了,旁邊觀戰的人卻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岑非在地下一個滾翻爬起,目注張自新,見這小子臉上堆著一派傻憨的笑意,還以為是對他譏嘲呢,想起自己畢生的英名,先折一臂,又摔了這一跤,而且折敗在一個小孩子的手中,掬三江水,亦難洗今日之羞。
憤怒、失意、羞慚、急痛之下,只覺得心頭熱血一湧,嗓子一甜,張口噴了出來,然後眼前金星亂舞,咕咚一聲,再度栽倒下去。
張自新見他突然吐血昏倒了,不禁一怔道:“奇怪,我那一推並沒用多少力呀!”
祁海棠走過去,扶起岑非,伸手一探脈息,覺得已經停止了跳動了,乃放下來,厲聲道:
“小輩,你好毒的手段。”
張自新道:“你說什麼?”
祁海棠厲吼道:“人都被你殺死了,你還裝傻。”
張自新愕然道:“我殺死他?這怎麼可能呢?我只輕輕地碰了她一下……”
祁海棠沉聲道:“你覺得還不趁心,非要把他砸得粉身碎骨才如意嗎?”
張自新道:“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用勁,他怎麼會死呢?說什麼我也不相信。”
祁海棠用手一指道:“你自己過來看看,等你承認他死了之後,隴再來找你算賬。”
張自新正要過去。
燕青忙喝道:“兄弟,不要過去,你碰一碰,就替人背黑鍋了。”
張自新聞言止步。
燕青又道:“崆峒的陰掌在天下聞名,經過祁掌門人一摸,誰還能有命!”
祁海棠臉色一沉,問道:“你說什麼?”
燕青道:“張兄弟與岑老前輩動手的情形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崑崙老前輩絕無死之理,如果真死了,祁掌門人心裡比誰都明白。”
滌凡神尼忙道:“燕施主,這話不能亂說,祁掌門人沒有殺死岑施主的理由。”
燕青冷笑道:“怎麼沒有,這正是嫁禍自新的機會。”
祁海棠的眼中射出兇光,盯著燕青道:“小輩,這是你說的,如果你說得不對,我就要你交待個明白。”
燕青深然道:“我們各執一詞,好在屍體上可以找到證明,如果掌門人說得不對,又當如何呢?”
祁海棠大叫一聲道:“我把腦袋割下給你。”
燕青道:“好,我說錯了也輸下腦袋,只怕掌門人到時又捨不得要耍賴了。”
祁海棠瞟了他一眼,冷笑不語。
燕青道:“請少林靈空上人做個見證,檢查一下岑老前輩的遺體,究竟死在什麼手法之下的!”
靈空聞言不禁踟躕了。
燕青又道:“這件事只有上人才能明察秋毫,因為少林達摩易筋內經,對人體經脈構造註釋最詳細,也只有上人這種造詣才能不剖開內腑而檢查出死因!”
靈空上人朝祁海棠看了一眼道:“掌門人鈞示如何?”
方君兆不安地道:“師兄!您以堂堂一派之尊,與一個無名小輩對賭性命,似乎太自降身份了!”
燕青冷冷笑道:“他用暗算的手段殺死了人,還想把責任賴在別人身上,有什麼身份可言的呢!”
祁海棠怒不可遏厲聲道:“小子,你現在儘管亂說好了,等靈空大師檢查結果宣佈後,我不但要你的腦袋,而且還要找上華山,把老烈火的腦袋也摘下來。”
滌凡合十道:“掌門人這是何苦呢?”
祁海棠沉聲道:“神尼,如果這事發生在你身上,你作何措置,我以一派掌門之尊,受一個小輩如此侮辱,以後有何面目在武林立足!”
燕青冷笑道:“如果靈空上人檢查結果是你下的手,你又捨不得自裁,那才是真的無顏立足呢!”
祁海棠怒叫道:“大師,快檢查!”
靈空上人走到岑非的屍體前,蹲下身子,探手四處按摩了一遍,然後站起來,一言不發地站著。
祁海棠問道:“大師判斷是什麼?”
靈空想了半天才道:“岑施主是心脈斷裂而死!”
祁海棠追問道:“就是這句話?”
靈空道:“老衲只知道這是死因!”
祁海棠道:“他是死在什麼手法下?”
靈空搖頭道:“老衲無由得知,除非要將岑施主的遺體剖開,才有決定心脈斷裂的原因在哪裡!”
燕青笑道:“那樣對死者太殘忍了吧!”
靈空道:“是的,而且岑施主是崑崙的人,老衲未得崑崙掌門人的同意,亦不敢對岑施主的遺體加以損壞!”
燕青道:“不必剖開遺體,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就可以知道是誰下的手!”
祁海棠忙叫道:“你說!”
燕青問靈空道:“上人的確定死因是心脈斷裂?”
靈空慎重地道:“心脈斷裂老衲可以確定,卻不敢說死因一定是此!”
燕青道:“心脈斷裂,人還能活嗎?”
靈空想想才道:“不能,心脈即命脈,脈斷命絕。”
燕青道:“這就怪了,張兄弟只碰到岑老前輩的肩膀,那絕無法使心脈斷裂,誰的手摸過岑老前輩的胸口,誰就是殺死他的兇手,這還用問嗎?”
祁海棠臉色一變,因為他試探脈息,曾用手按過岑非的胸膛,因此他呆住了……
也正因為祁海棠的臉色迥異尋常,使人家都對他的看法有了誤會,紛紛以懷疑的眼光去對著他。
方君兆突然衝過去,舉起手中的劍刺向岑非的前胸,祁海棠的動作也很快,飛步趕前,也沒有見他如何動作,卻已奪下了方君兆手中的劍,跟著一揮,將方君兆的五枚手指削落下來然後擲劍厲叫道:“方師弟,你想幹嗎?”
方君兆的右手只剩一隻禿腕,鮮血直流,可是他忍住疼痛,咬牙道:“岑老之死,小弟應負全責,因為小弟懷疑這幾個人的來意不明,才暗示岑兄把他們留難的。”
祁海棠怒道:“不去說那些,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破壞岑老的遺體?”
方君兆頓了一頓道:“小弟認為掌門人絕不會做出那種事,而靈空上人檢視遺體,就是對掌門人不信任,所以小弟甘冒一死,也不容此事的發生。”
祁海棠道:“檢查是出自我的請求。”
方君兆道:“掌門人為表心跡,必須有此請求,而小弟為維護本門信譽,也必須阻止此事之發生。”
祁海棠哈哈地道:“你心中可真的是怕我下的毒手,而想替我掩飾?”
方君兆連忙道:“小弟怎敢存此心而不敬?”
祁海棠這才一笑道:“好!我相信你的誠意,也因為你平時是個言行拘謹的人,我才斷你五枚手指,如果人是林師弟,我一定取你的性命。”
這句話說得大公無私,除了林龍感到難堪外,別人對他流露出一絲敬色。
祁海棠又厲聲道:“這三個人我也覺得可疑,但我堅持要留住他們,誰也阻止不了,何至於卑鄙得要去做手腳來陷害他們?”
靈空覺得事態嚴重了,合十道:“貧衲相信掌門人之人格光霽日月,斷不至有此行為,非掌門人一再催促,貧衲斷不敢有此行動。”
祁海棠冷冷道:“本來我心中毫無愧怍,可是方師弟這一舉動,使我有口莫辯,現在我沒有辦法,只好將崑崙掌門人朱梅兄請出來,要求他無論如何,也得剖屍相驗!”
祁海棠又道:“如果岑老確是死於我手下,我一定遵從前諾,自裁以謝,而且解散崆峒,永遠退出江湖,否則各位也應當給我一個交待。”
說完朝林龍與方君兆瞪了一眼,叫道:“走。”
氣沖沖地往山上而去,眾人駭然了片刻!
靈空才道:“燕施主,這事情鬧大了。”
燕青淡淡一笑道:“要殺要剁,在晚一身任之,上人只要主持公道,在晚別無所求。”
滌凡道:“燕施主是無法脫身了,其餘二位,依貧尼之見,可以不必去。”
張自新連忙道:“那怎麼行,事情是我們大家的,怎麼可以讓燕大哥一個人頂。”
滌凡皺眉道:“祁掌門含憤而去,此事已牽動了大家,少時貧尼恐怕無法護持各位。”
張自新慨然道:“我們不要各位袒護,只求各憑良心。”
燕青聞言笑道:“兄弟!你怎麼還是這樣說話,今天如果不是這三位世外高入主持公道,我們早就沒命了。”
滌凡莊容道:“燕施主,貧尼說句不中聽的話,希望你不要生氣,張施主年紀雖輕,卻豪氣干雲,胸無城府,貧尼欽佩萬分,所以才不惜與崆峒交惡而為之出力,這就是正氣感人的地方,與燕施主相較,燕施主心計就深了一點,有時反而會吃虧的!”
燕青淡淡一笑道:“神尼教誨極是,在晚承認心眼兒多了一點,但也看情形而發,對張兄弟,在晚絕對以萬分之誠意與之相處,可是對各位,在晚實不敢剖誠以見,因為很可能會顧及五大門派的利害關係,而未能秉公處置,在晚為求自保,不得不動點心計!”
滌凡輕嘆一聲,無言以對。
片刻後松木道長才做個稽首道:“燕檀越步步為營,不敢信任我們也難怪,因為我們的表現也確實是難以令人相信,祁掌門人負氣上山,即將邀集五家的掌門人處理適才的糾紛,貧道不知結果會如何,但想像中對檀越可能頗為不利,為檀越計,最好是少開口,靜待事實的發展,否則禍難所及,將不及止檀越一人,甚至於會波及到整個華山派……”
燕青笑道:“在晚考慮得很清楚了,道長儘可放心了!”
松木又輕喂了一聲,才對靈空道:“貧道幫上人將岑老的遺體抬上去吧!”
靈空點點頭,兩人一個抬頭,一個捧腳,將岑非抬了起來。
滌凡神尼道:“三位請吧!”
滌凡神尼走在最先。
燕青道:“張兄弟,師妹,我們走在中間吧,三位老前輩不放心我們,他們怕我們會偷溜呢!”
靈空望了他一眼道:“施主聰明外露,實非處世之道,淺水低吟而深水啞然,施主如果能稍記沉默即金的教訓,必會有無窮受用!”
燕青道:“至深莫過海洋,可是大海中波濤洶湧,永無停息之時,上人以為然否?”
靈空搖頭嘆息一聲。
燕青又道:“二位只管先走好了,行不先長者,這是做晚輩應守的禮數,上人請放心,我們絕不會溜走的。”
松木道長輕嘆道:“其實貧道倒希望三位就此下山的好,三位這次上山,似將會引起武林一場大變……”
說著與靈空抬著岑非走了。
楊青青這才找到機會道:“燕大哥,你是怎麼弄的,為什麼要跟祁海棠起衝突?”
燕青道:“五大門派在上面鬼鬼祟祟的,不知在鬧什麼玄虛,只有利用這個方法,才能上去看個究竟。”
楊青青埋怨道:“你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護送張兄弟在外面躲過一段時間,應該儘量避免多事。”
燕青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故意刺激祁海棠把事情鬧大,就是為了確保我們的安全,因為五家掌門人合在一起,處事必須公正合理,否則岑非之事,張兄弟就難辭其咎!”
楊青青問道:“岑非真是祁海棠暗害的嗎?”
燕青道:“我不曉得,起初我還有點懷疑,但是看祁海棠的言行表現,可能他沒有下手的呢!”
楊青青急了道:“那不是糟了嗎?如果驗出與祁海棠無關,你如何應付呢?”
燕青笑道:“我知道張兄弟那一推絕不會殺死岑非,可是岑非斷了氣是個事實,如果不虛張聲勢,一下逼他們剖屍相驗,張兄弟如何脫得了干係!”
張自新感激地道:“原來大哥是為了我才冒了這麼大的險,那叫我太不安了……”
燕青道:“別這麼說,事情怪我太失於檢點,扯出華山派的旗子,才惹來這些麻煩,躲既躲不掉,我只好動了腦筋,想個全身而退的辦法。”
三個人邊說邊走,慢慢地登越,走出裡許,已近丈人峰頭,遠遠可見一楹竹舍,而且背峰而佇。
竹舍的面前有一片廣場,架了布帳,帳上各飄著旗號,這大概是五大門派中的人歇宿之處。
竹舍正門處,樹著一根長旗杆,旗上是白底黑花,繡著一條飛騰的巨龍,龍身曲捲,繡著一個大張字。
這正是天龍大俠張天龍的旗號,張自新瞧在眼裡,不知怎麼的,心中頓覺熱血沸揚,快步趕了上去。
廣場前圍了一堆人,除了山下所見的幾個人外,老老少少都有,僧道名俗的,各式各樣的打扮都有。
少林的靈虛上人,武當的松月真人都可以從服式上辨別出來,崑崙掌門人追雲叟朱梅身著一襲白衣,個子並不高,他的相貌卻很威嚴,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長眉垂頰的,精光由眉縫中逼射而出,極為怖人。
燕青自己報名問候畢,又代張自新與楊青青引見了,那三人對張自新十分注意。
朱梅首先開口道:“張自新,本派的岑非是你殺死的?”
燕青立刻回答道:“掌門人,這話就不對了,動手的時候,有很多人在旁邊目睹,張自新絕無殺死岑老前輩的可能。”
朱梅沉聲道:“我沒有問你,你別貧嘴。”
燕青抗聲道:“動手的人是張兄弟,可是推究死因的是我與祁掌門人,自然是應該問我才對。”
祁海棠怒道:“朱兄聽見了,這小子還在一口咬定是兄弟我暗算了岑老,所以兄弟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朱梅朝他一笑道:“祁兄不要急,岑非的死因是心脈震裂,不必剖驗,兄弟也知道因何致此,絕對與祁兄無關。”
燕青哼一聲道:“那麼掌門人認定是張兄弟所為了,張兄弟只推了他一下,他摔倒後還爬了起來,怎麼怪在我兄弟頭上呢?”
朱梅道:“我聽說動手的情形了,張自新先拗折了他的一條胳臂。”
張自新忙道:“他舉掌要劈我的天靈蓋,我為了自衛,下手重子一點……”
朱梅笑道:“你別急,這不怪你,是他出手太狠,你如果在那時殺了他,倒也沒關係,我會承認你是正當自衛。”
張自新道:“我一直都沒有存心傷害他,後來動手時,他連對我施展了兩次的殺手,我都沒還手。”
朱梅道:“可是你摔了他一跤。”
張自新道:“我是好心想扶他,我推他一下,是幫助他站穩,誰知他會抽空踢我呢,自己站不穩跌了下來,怎麼能怪我呢?”
朱梅哦了一聲道:“你是去扶他的?”
張自新道:“是呀,他被我扯斷了袖子,身體衝過來,我怕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撞,就伸手去拉他一下。”
張自新又道:“他就在那時候,伸手要點我的死穴,幸虧我一拉才躲開了,他又往旁邊倒去了,我怕他摔倒,又輕推了他一下,哪知道他又伸腿踢我,腳踢空了,配合我推的勢子才摔下來的。”
朱梅微微一笑道:“本派的搜魂點穴手法與奪命飛踢,從沒有人能躲過的,想不到被你用這個方法化解開了。”
張自新一怔道:“我從沒有學過拳腳的功夫,怎麼能化解貴派的絕學呢?”
朱梅道:“本派徒手技擊招式不多,可是出手俱為致命的厲招,如果你存心想躲或化解,一定會送命的。”
朱梅笑了笑又道:“只有你這種傻小子,才會誤打誤撞地化開了。”
張自新道:“我怎麼是傻小子?”
朱梅含笑道:“人家要你的命,你反而怕人家摔跤去扶他,不是傻小子是什麼,不過你傻人有傻福,以一念之善,不但救了自己,還送掉岑非的一條老命。”
張自新大聲道:“我沒有殺他。”
朱梅笑道:“現在我相信了,岑非一向有心悸之疾,他連對你施兩次殺手,卻被你無意中化開了,他的脾氣又躁烈,再加上摔了一跤,氣急攻心,沖斷了自己的心脈,才致一命嗚呼,這就是他致死的真正原因。”
靈空在一邊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對岑施主的死因的確感到不解,張施主根本沒還手的,祁掌門人乃一代宗師,斷不致於行此卑鄙之事,現在聽朱掌門人這麼一解釋才算是明白了。”
朱梅輕輕一嘆道:“本門的徒手技擊功夫,由於太過狠毒,一向嚴禁使用,岑非竟用來對付一個年輕後輩,實有其取死之道,現在他人已死了,我也不追究了,否則我一定要重重地懲戒他一番。”
他到底不愧為一代名家宗師,心胸氣度都十分光明,這番話尤其公平正直,不諱己惡,贏得眾人一致敬佩!
祁海棠道:“朱兄,岑老之死因為本身宿疾所致,可是起因是這小子,你難道就如此算了不成?”
朱梅莊容道:“這的確不能怪人家。”
祁海棠道:“他們動手時兄弟在旁邊目擊,這小子的手腳利落,恐怕他對你說的不是真話呀!”
朱梅道:“不!兄弟知道這是真話。”
祁海棠道:“朱兄又沒有看見。”
朱梅肅然道:“兄弟不必看見,兄弟對本門武功深具信心,如果不是這種情形,定然無法化險為夷。”
祁海棠仍是不甘罷休道:“正因為兄弟對貴派武功十分欽佩,才覺得事有蹊蹺,崑崙擊之道,勢聲武林數百年,卻被一個小孩子破解了,兄弟實在百思不解。”
朱梅微笑道:“祁兄意下如何?”
祁海棠道:“兄弟沒有成見,但對這小傢伙的手法師承,覺得有探究的必要,尤其是他們揀這個時候上山,兄弟更難以釋然於懷。”
朱梅想了一下才道:“祁兄顧慮周祥,兄弟自然贊同,但對這位老弟的手法師承,兄弟倒是知之頗詳!”
眾人俱是一驚。
滌凡神尼問道:“朱掌門人知道他的師承門戶嗎?”
朱梅道:“別的功夫敝人是不清楚,至於他破解敝門的那兩式手法,卻絕對不是出自任何的一家!”
祁海棠道:“難道他是無師自通的?”
朱梅笑道:“那也不是,一定要追溯師承,可以歸諸為仁者之心四字,除此之外,誰也創不出那招式!”
祁海棠道:“朱兄這話太妙了!”
朱梅莊容道:“武功技擊旨在傷人卻敵,幾時會聽過在對敵時去幫助敵方的。照常理測之,那簡直是自取殺身之道,然而天心渺不可測,他反而因禍得福,化險為夷,這使兄弟對仁者無敵之說,得到一個新的認識!”
這番理論使眾人大為折服。
少林掌門人靈虛上人合十道:“阿彌陀佛,朱施主之言,使老衲茅塞頓開,尤以仁者無敵四字,深啟痴愚。”
祁海棠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我們潛心練武都是白費心血了,只要具有仁者之心,定可居天下無敵之境了?”
朱梅道:“話可不能這樣說,但仁者之心,非矯揉造作可致,那是發自內心的一種至誠表現,才有驚天地動鬼神之威,而且這種至誠也不是時刻都能發揮的。”
朱梅又道:“這位張老弟也只是一時之仁,而且他在施為之時,也不知道岑非將要對他施殺手,否則他的表現也不會如此自然了!”
張自新道:“朱前輩的話對極了,我出手的時候,是不知道自己有危險,否則我也不會那麼傻的!”
朱梅一嘆道:“我相信是如此,人心固善,但有個限度,所以仁者之心,只發於無意之間的,那也要夙根深厚的人才有這樣的機會。”
朱梅又道:“如果生性狠毒之輩,出手就想傷人,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的情形發生,是故仁者無敵,可遇而不可強求,因此練武習技,也不會是徒勞之舉!”
祁海棠道:“那麼朱兄對岑老之死是不予追究了?”
朱梅道:“岑非死於心疾猝發,而疾發之因是由於他先去傷人之心而未果,與他人無關,兄弟找誰追究呢?”
祁海棠臉色一沉道:“岑老是崑崙的人,朱兄不主張追究,兄弟自然無法勉強,可是這姓燕的小子將岑老之死,硬誣為兄弟之下毒手,這又當如何了結呢?”
朱梅道:“這個兄弟沒有意見,聽憑祁兄自主!”
祁海棠又問另外三家掌門人道:“三位有何高見?”
滌凡道:“這些我們也無以為詞,只是對方是個晚輩,祁施主能原諒他年幼無知,略加告誡就夠了。”
祁海棠笑了一下道:“神尼是要我放過他?”
滌凡道:“放不放過在於施主,貧尼只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免得傳聞出去,說我們五大門派太專橫了!”
這句話暗中點了一句,祁海棠倒不好意思再端架子了。
祁海棠乃傲然一笑道:“神尼說得是,如果是老烈火這樣侮辱我,我定然不肯罷休,他只是華山的再傳弟子,我若對他太認真了,也等於自降身份,我只要他跪下磕頭認個錯,這算不得過分吧!”
滌凡忙道:“不過分!”
燕青卻笑笑道:“神尼可曾問過在晚的意思?”
滌凡微慍道:“燕施主!你誣衊祁掌門人是事實,祁掌門人只要你磕個頭認錯,已經是很客氣了!”
燕青笑道:“不錯!祁掌門人是武林先進,又是一代宗師,我向他磕個頭是應該的,我卻不能認錯!”
祁海棠怒道:“難道你還不肯認錯?”
燕青道:“當然認錯,但不知該認什麼錯?”
滌凡怕把事情擴大,連忙向燕青道:“燕施主把岑施主之死,誣為祁掌門人手下所致的,這就是個大錯。”
燕青一笑道:“這個我承認錯了,但祁掌門把岑老之死,先歸咎為張兄弟手下,神尼是在旁耳聞的,他錯了沒有呢?”
滌凡一怔,良久才道:“那時祁掌門人不知道岑老原有心疾,自然不能怪他有疑。”
燕青道:“我也不知道岑老有心疾,但知道張兄弟絕不可能殺死岑老,而岑老死前祁掌門人確實摸過他的胸口,我懷疑祁掌門人的理由更充分一點。”
滌凡無以為答。
祁海棠怒道:“小子,你是存心搗蛋。”
燕青坦然道:“我們要講理。說錯,大家都有錯,總不能叫我一個人認錯?”
祁海棠鼓目四望道:“各位是否覺得祁某該認錯?”
朱梅斟酌情形,連忙和緩氣氛道:“兄弟以為大家都沒有錯,不過燕老弟以武林末進,對先輩出言不遜,禮數上先自不該,尤其祁兄為一派宗主,燕老弟怎可懷疑他的人格,所以朱某作個調人,燕老弟向祁兄道個歉算了。”
燕青哈哈一笑道:“正因為他是一派宗主,武功見解都高出我很多,我才不能道歉,他連岑老的死都沒有弄清楚,就隨便開口加人以罪,事後又端身份強逼我認錯,這樣的前輩還值得尊敬嗎?”
說完又朗聲四顧慷慨地道:“姓燕的人是一個,命是一條,武功身份俱不足論,可是我站穩一個理字,誰要我向祁海棠低頭,就得先叫他向張兄弟低頭,否則姓燕的一人敢單獨向五大門派挑戰,因為你們已不配表率武林,只是一批不講理的暴徒而已。”
他把五大門派都罵在裡面了,卻沒有一個人敢對他正視一眼。
祁海棠忙道:“這是我們倆人之間的問題,你別把五大門派都牽在裡面。”
燕青冷笑道:“那你為什麼要問他們的意見?朱掌門人又憑什麼叫我道歉?還有神尼,又憑什麼派我的不是?”
朱梅輕嘆一聲道:“燕老弟,你真厲害,一棒子把五大門派全打進去了,不過朱某也欽佩你的膽氣,舉目江湖,敢單身向五大門派挑戰的,老弟可算是第一個!”
燕青道:“那倒不敢當,在我之先,就有這位天龍大俠向五大門派挑戰過,而且還贏了你們。不久之前,張兄弟在山下也對你們五大門派下過戰書,我只是第三個而已!”
眾人神色一定。
靈虛上人道:“原來二位是向五大門派挑戰而來,二位與天龍大俠有關係嗎?”
燕青道:“沒有關係,天龍大俠是憑武技向各位挑戰,我與張兄弟都是憑一個理字向你們挑戰!”
祁海棠實在看不過他的狂態,又加受了他許多氣,將心一橫,厲聲道:“小輩!你知道這個理字是否能保障你們的長命百歲?”
燕青凜然不懼道:“不能!但只要我們頭上頂了一個理字,手中捧著一個理字,腳下站住一個理字,哪怕頭點在地,始終站得住的。”
祁海堂鏘的一聲掣出腰間長劍,冷冷地道:“小輩!祁某今天就要你站不起來。”
燕青哈哈大笑道:“你最多隻能殺死我的人,卻斬不倒我的理,千秋萬世後,人們談起今天的事,你祁海棠連帶整個崆峒派都永遠會落個臭名。”
祁海棠憤急出劍,卻被燕青縮脖避過,祁海棠再次進攻時,張自新與楊青青同時接下了,纏鬥了四五招,祁海棠劍技雖精,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勝過兩人。
朱梅突然一閃身,衝進戰圈,一手托住了祁海棠的劍,一手斜揮,將張自新逼退,同時飛起一腳,將楊青青攻進的一劍踢偏,這一代武學宗師身手確是不凡,赤手空拳,居然將一場戰鬥制止了。
祁海棠奪開被托住的手腕叫道:“朱兄是什麼意思?”
朱梅輕輕一嘆道:“今日已不是祁兄一個人之事了,五大門派都被牽在裡面,請祁兄息怒,容兄弟作個了結。”
祁海棠只得退開了。
朱梅道:“你們三人下去吧!今天五大門派向你們認輸。”
祁海棠愕然道:“向他們認輸?”
朱梅沉聲道:“是的,今天理屈在我們,必須認輸!”
祁海棠旁顧少林、武當與峨嵋三家都沒有表示意見,知道他們都支持朱梅的做法,自己再要堅持,恐怕會引起四家的共棄,因為在五家掌門中有三家是世外之人,只有崆峒與崑崙是俗家,而朱梅又會得人望。
現在朱梅不徵求其餘三家的同意而做此決定,顯然是代表五大門派發言了。
祁海棠只好忍氣吞聲地道:“可是我認為這三個人的來意絕非如此簡單。”
朱梅道:“兄弟理會得!”
說完又朝他們三人道:“你們下去吧,下山後你們儘可告訴江湖人,說你們勝過了五大門派!”
張自新卻問道:“為什麼要我們下去?”
朱梅沉聲地道:“你們所爭的是一個是非曲直,現在你們已經達到目的了,而你們為什麼還不下去?”
張自新問道:“是你個人的意思叫我們下去,還是以五大門派的名義趕我們下去?”
朱梅問道:“這還有什麼差別嗎?”
張自新道:“自然有了,如果是你個人的意思,我尊敬你的為人,一定遵命,如果是五大門派的名義,我就無法從命。”
朱梅道:“難道五大門派還不如朱某一個人的面子大?”
張自新道:“不錯,五大門派中有祁海棠這樣一個敗類,已經失去我對他們尊敬的價值了!”
朱梅沉聲道:“小朋友,你說話客氣一點!”
張自新大聲道:“我已經夠客氣了,否則我就罵出來了,剛才祁海棠向我燕大哥出手,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燕大哥連劍都沒有拔出來,如果不是我與楊大姐出手,燕大哥被殺死了,歸誰負責?”
朱梅沉聲道:“說得好,你再說下去!”
張自新道:“本來我們不必出手的,那應該是你們的責任,你們身為武林前輩,眼看著祁海棠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居然無動於衷,這還是為了怕得罪他,破壞五大門派的聯盟,像這種行為,怎麼叫人看得起?”
朱梅嘿嘿冷笑道:“小朋友!你罵得夠痛快,我完全承認,可是我有個解釋,祁兄說你們上山是另有目的,我本來不相信,但祁兄看事情別具眼光,絕不會無中生有,所以我才隱忍不發的。”
朱梅又道:“而後看你們出手的情形,覺得祁兄的顧慮大可見地,但你們上山來的用意確值得懷疑。”
張自新怒道:“你們霸據了山上才值得懷疑呢!這又不是你們的地方,憑什麼不準人上來玩,我們無意間撞了來,崆峒派的兩個人就想殺我們,五大門派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門派,你們為什麼要如此霸道,又為什麼要如此鬼鬼祟祟見不得人?”
祁海棠冷笑道:“朱兄!這小子總算不打自招了!”
張自新目瞪了他一眼,道:“我招什麼?本來我們只是上來瞻仰天龍大俠的故居,卻碰上你們在此鬼鬼祟祟地聚會,我們才想看個究竟,這就是我們上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