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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百獸列陣

    天上烏雲密佈,風砂吹得人撲面生痛,官道上的行旅都在急急奔趕著,誰都知道天氣已變,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這當兒,有二人二騎也在樅韁狂馳,這二人皆穿著一身灰色短衣長褲,各戴著寬邊草帽,低避著額前,令人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豆點大的雨滴,開始往人身上打,左邊的灰衣人尖叫道:“大哥,下雨了,怎麼辦!”

    喉音尖吭,敢情是個女子。

    被稱大哥的灰衣人用力一夾腿,道:“只有儘快往前趕!”

    女子道:“還有多少路能趕到鎮集?”

    “再往前趕四十里就是樊城!”

    男的說著,手中絲韁揚起,在馬身上刷刷狠抽二鞭,催馬疾馳,女的也跟著催騎跟上,口中造:“大哥,咱們上了少林,如今又急往樊城,究竟有什麼目的?”

    男的道:“等趕過這場雨再告欣你!啊,你看,左邊好像有座廟,咱們先到那遑避避雨再說!”

    女的閒言側首一望,果見前面不遠,有座破廟,欣然喜道:“好,否則真要變成落水的鴨子哩。”

    兩愈下愈大,等他們趕到廟前,已淋了一身雨水。

    匆匆下馬衝入廟中,殿內已有不少避雨的行旅商客。

    二人拂清身上的雨水,在殿角尋一席之地坐下,脫下頭上的寬邊草帽,露出二張飄逸清秀的面孔,原來是宋不群與女扮男裝的白素文。

    拂去帽簷上的水滴,二人復又把草帽戴上,低低地遮住額沿,倚壁休息。可是白素文卻靜不下來,開口道:“群哥,自從咱們離開了長安,匆匆上少林,倏又急急趕往樊城,到底是為了什麼?”

    宋不群輕輕一嘆,輕聲道:“這話該從我離開神仙府的時候說起,那時少林無緣大師贈我一枚古錢,說:若我有任何天大的困難,可以找一位奇人百事通先生,以此古錢要求幫助,所以我才上少林,奔樊城,就是想找這位百事通先生。”

    白素文道:“這位奇人難道就在樊城?”

    宋不群道:“無緣大師只告訴我大約在襄樊一帶,但是否能找得,還拿不準!”

    接著語聲沉重地道:“如今環境險惡,玉皇府君臨武林,已函各地注意我等行蹤,準備把咱們一網打盡,處於此種局面中,要收復神仙府,又從何著手,在茫茫前途下,我只能在絕望中找希望,試試這條路………。”

    白素文倏打斷他話聲道:“你說那奇人叫什麼?”

    宋不群道:“百事通先生!”

    白素文道:“是為人算命卜卦的嗎?”

    “這……無緣大師沒說過!”宋不群說到這裡,一怔道:“素文,你怎會想到這上面去?”

    白素文低聲道:“群哥,我只是觸動靈機,你不妨看看門口那位算命先生手中-的布招!”

    聞言抬頭,目光自帽簷上向前望去,宋不群這才明白什麼觸動了白素文的靈機;廟門口站著一位容貌奇古的白衣峨冠老人,胸前柳髯飄拂,手中正-著一條布招,上面寫著:“百通先生,斷驗兇吉,包君滿意。”

    不過百通先生與百事通先生相差了一個字,若是說眼前的卜者百通先生就是無緣大師所說的奇人,這未免太巧了一些。

    可是看那卜者那份奇古的容貌,宋不群卻有點心動了,他立刻站起身來,低聲道:“素妹,我們就去試他一試!”

    於是二人就到那白衣老人身邊,宋不群一拱手道:“先生請了。”

    白衣人轉身目光在宋不群身上打量了一下,道:“有何指教?”

    宋不群道:“在下心有疑難,想請先生卜上一卦,但不知先生的卦靈不靈驗?”

    白衣老人一哼,道:“靈不靈閣下何不一試?”

    宋不群道:“說得好,請問先生,這場雨幾時會停?”

    白衣老人冷冷道:“你是考我?”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老丈不是要我試試麼?信口而言,也博一笑!”

    白衣老人道:“罷了,我百通先生若不露一手,又如何令你心服口服!我剛才已捏指算過,這場雨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停止,你若不信,不妨點香守候,若是過時雨不止,你可以撕掉我這塊招牌!”

    宋不群道:“老丈太認真了,在下實有疑難,想請指示迷津!”

    百通先生道:“你不必多說,只要抽上一簽,老朽就知道你心中要問何事?如何趨吉避凶。”

    說著就在門前找了一席之地,盤漆坐下,取出籤筒,點上線香,搖了搖籤筒,放在宋不群面前。

    宋不群隨意抽出一簽,目光一瞥,是條丙予籤,只見百通先生取過,神色微微一變,接籤道:“小兄弟,老朽向是按卦取酬,索費向無一定,這點得事先聲明。”

    宋不群道:“無妨,老丈要多少卦金,可以儘管說。”

    百通先生道:“五千兩銀子。”

    嚇了一跳,宋不群不滿地道:“一卦五千銀,天下那有這種價錢!”

    百通先生冷冷道:“老朽已事先聲明過,一向是看卦開價,因人索酬,假如你覺得貴,可以不照顧老朽生意。”

    宋不群道:“出門在外,身上那有這麼多銀子,不遇我身上有件古物,可抵五千兩銀子,不知老丈要不要?”

    說著從懷中掏出那枚古錢,輕輕放在地上。

    百通先生目光一亮,伸手抓起那枚古錢,道:“這是從那裡來的?”

    宋不群心頭大喜,道:“老丈認識此物?”

    百通先生沉聲道:“此本是多夫昔年信物,焉有不識之理。”

    宋不群拱手道:“古錢是少林無緣大師所贈,晚輩尋找老丈已很久了,天幸在此相遇……”

    百通先生道:“昔年老夫曾答雁無緣僧,憑此古錢,可求老夫一事,如今老夫不問你身份來歷,但問有何事相求?”

    宋不群道:“晚輩想求剋制玉皇府帝君穆公任之武技,請前輩指示迷津。”

    百通先生神色聳動,道:“你莫非就是最近名動江湖的宋三?”

    想不到對方一眼就看穿自己身份,宋不群訝然道:“前輩難道認識我?”

    百通先生微微一笑道:“最近神仙府接連變故已聳動江湖,閣下大名遐邇皆知,玉皇府連發三十六道玉皇令,要你項上人頭,錯非是你,何必低壓帽簷,如此神秘,錯非是你,又怎會亟欲求剋制玉皇帝君的武功!”

    宋不群長身一拜道:“希老丈有以教我!”

    百通先生道:“宋少君,卦象主兇,現在非你我交談之時,待過午時三刻,天色放晴,你我可邊走邊談,此刻二位還請先行休息,不必與老夫在一齊!”

    宋不群訝然道:“為什麼?”

    百通先生臉色一沉道:“老丈之言,自有道理,閣下稍待即知,何必多問。”

    宋不群只得手一批,與白素文到原來的地方席地坐下,白素文小嘴嘟起,一哼道:“他那種神秘的樣子,好像有什麼了不起一樣!依我看,完全是買野人頭。”

    “噓!”宋不群立刻阻止她說下去,告誡道:“素文,如今我們正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千萬不能得罪人!”

    半個時辰瞬眼過去,廟外,雨果然停了,雲開日現,天色漸漸放晴。宋不群情不自禁地道:“那百事通先生果有未卜先知之能。”

    白素文一哼道:“說不定是碰巧罷了。”

    “素文,你跟著我難道是專找岔子跟我作對的?”宋不群不偷地說道:“難道你是存心與我過不去?”

    白素文從未聽到宋不群說過這麼重的話,一下子漲紅了瞼,急急道:“群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不慣那算命的一付自命不凡的樣子。”

    宋不群道:“奇人必有奇癖,是咱們求人,各少該忍著點兒,雨停了,咱們也該上路了……”

    可是在他說這幾句話工夫,一抬眼,坐在廟門邊位置的百事通先生,竟失去了影蹤!

    “咦!人呢?”

    宋不群訝然失聲,目光急急掃視,只見那些躲雨的行商旅客都紛紛收拾背囊包袱,走出廟外,開始上路,就沒見那白衣老人。

    白素文秀眸一轉道:“說不定他已在廟外等我們哩,出去看看再說。”

    宋不群點點頭,二人匆匆向外走去,那知剛出廟門口,倏聞腥風撲鼻,抬頭一看,不由一驚!屋樣上滑下二條綠油油的毒蛇,蛇目泛著惡毒的碧芒,紅唁吞吐,白素文首先嚇得驚叫起來,宋不群已伸手疾揮,呼地一聲,二顆蛇首已隨著他的掌緣,飛出老遠。二尺長的蛇身自屋椽滑落地上,尚在扭動翻滾不息。

    白素文道:“這二條蛇突如其來,真把人嚇一跳!”

    宋不群含笑道:“村野荒原,難免有蛇蟲棲息,這是常事,不足為奇,有什麼可奇可怕的,咱們走吧!”

    話聲方落,突有一陣陰沉沉的語聲,接口道:“傷了老夫養畜靈蛇,還想走麼?”

    宋不群與白素文聞言又齊齊一驚,抬眼循聲掌去,只見廟前三丈遠處,一容貌奇醜的紅底獅口紅衣人緩緩走來。

    白素文忍不住搶先道:“那二條毒蛇既是你養的,就該好好放在籠中,怎可縱放出來害人!”

    她語聲尖細,令人一聽就知道是女子,紅衣人冷冷道:“原來是身穿二截衣的婦道人家,你說我的蛇兒害人,請問害了誰?”

    宋不群不由怒道:“若非在下出手得快.豈非已被咬上,咱們並不想深究,但閣下卻嫌太狂妄了一些!”

    紅衣人冷笑道:“聽閣下口氣,看閣下剛才出手,在江湖上似乎也有點份,就報個名號如何?”

    宋不群正在考慮,白素文已忍不住接口道:“我大哥就是神仙府少君,你準備怎樣?”

    紅衣人的神色連連聳動,旋即哇哈哈一陣大笑道:“原來閣下就是名聞天下的宋三,老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宋不群只得一拱手道:“好說,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紅衣人道:“老夫羊叔子,在南疆人稱百獸先生,宋三,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裡見到你!哈哈哈哈………”

    宋不群心頭大震,這真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竟在這裡碰上玉皇府的人。但他表面上仍神色不動,道:“原來是玉皇府的百獸先生,失敬失敬,閣下苦無指教,在下就告辭了!”

    百獸先生大笑道:“宋三,帝君連出三十六道玉皇令在追捕你,如今既被老夫撞上,你還走得了嗎?”

    宋不群冷笑道:“只怕閣下留不住我!”

    “好!宋三,就憑你這句話,老夫就非要留下你不可,非但要留下你,而且還要你那二倏臂膀,替我二條蛇兒賠命,再把你送回玉皇府,聽候帝君發落!”

    百獸先生羊叔子說完這些話,卻身形一幌,退出三丈外,鑽入一叢竹林之中,隱沒不見。

    白素文格格一笑道:“原來是吹牛充胖子,說著說著就溜了,群哥,人都走光了,我們也走吧!”

    宋不群認聲沉重地道:“情況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容易,聽說羊叔子有驅百獸之能,他人雖走了,只怕是驅使畜姓來對付我們………”

    話聲方落,一絲奇異的哨音已自竹林中劃辛響起。

    “不好,快走!”

    宋不群失聲低喝,拉著白素文方自衝出三丈近遠,倏聽得噓噓之聲,自四面八方而起,目光急掃,白素文首先發出一聲尖叫!

    原來四面八方都是惡毒可怕的群蛇,向二人包圍攏來,哨音此刻由低幽變為高吭,倏聽到一陣虎嘯獅吼隨即自遠而近,隱隱傳來。

    宋不群心頭大震,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羊叔子唆驅百獸,想把我們困住!”

    眼見滿地蛇群向站身之處竄遊過來,腥風撲鼻,遠處三五點黃影如奔馬一般飛撲過來,獅吼虎嘯,幾乎使天地變色,山動地搖,白素文那見過這種陣仗,急得幾乎暈過去,驚叫道:“群哥,咱們怎麼辦!”

    宋不群急速退入廟後,二人沖天騰上屋頂,卻見廟後已一排蹲著一群兇猛山約,虎視耽耽,蓄勢欲撲。

    心一橫,宋不群自腰際掣出柔劍,仰天大笑道:“就憑几個畜牲,就要想困住我宋三,羊叔子,你也大異想天開了!”

    遠處竹林中倏傳來一聲陰沉的語聲道:“宋三,你只要能闖出老夫的百獸大陣,我羊叔子決不再阻攔你離去!”

    “好!素文,你緊緊跟著我!”

    宋不群斗然一聲大喝,柔劍一挺,正要翻身衝向豹群之中,準備大開殺戒,倏聽得一陣低喝:“宋少君,不可莽撞!”

    語聲似乎發自屋下廟中,宋不群不由一怔!

    廟中分明已沒有人,但這分明是白衣老入百事通先生的語聲,他怎麼還沒離開?

    心中懷疑,口中已急急問道:“是百事通先生嗎?”

    廟中回答道:“正是,你不要下來,以免羊叔子發現我,對你們更加不利。”

    宋不群道:“老丈,剛才我怎麼未曾見你!”

    “老夫已往返二十餘里,特來救你出去!”

    宋不群道:“這批畜牲,還難不倒在下……”

    話未說完,百事通先生語聲已起:“你休小看這批被毛獸類,羊叔子不但在它們爪上塗上劇毒,而且還施以嚴格訓練及控制,你功力再高,也難殺光這百餘兇物,何況羊叔子已放出靈禽,通知附近玉皇府人手,你一有不慎,只怕就得屍橫當場,依老夫之意,何如擒賊先檢王,只要殺了羊叔子,再一一收拾這批畜牲不遲!”

    宋不群道:“可是羊叔子遠在百丈遠的竹林之中,不衝過這些包圍的毒蛇猛獸,怎能接近。”

    “不妨,你凌空飛渡,老夫助你一臂之力,那位姑娘暫且留於屋頂之上,由老夫保護,快去!”

    一口氣要凌空飛渡百丈,除了神仙,這是任何人辦不到的事,可是這位白衣老人百事通怎麼幫自己飛渡百丈呢?

    宋不群正在猶豫,只聽得百事通先生的語聲又在廟中響起!

    “還不快行動,遲則不及!”

    宋不群一咬牙,低聲道:“素文,你暫且耽在這兒等我,切勿亂闖!”

    說完一聲長嘯,身形凌空拔起,向竹林方向加怒失一般射去。

    身在空中,這才看清,地上蛇獸竟密密麻麻,佈滿了方圓一里,腥風四起,撲鼻欲嘔!

    他雖不懼這些陣仗,但眼兒毒蛇猛獸的數目竟出乎意想之多,而且蛇虎獅釣俱全,各整行列,絲毫不紊,猶如行軍佈陣,這等氣勢,也自心驚不已。

    說時遲,那時快,宋不群身形出了二十丈,已自氣-下墜,腳下一群怒獅,只只翹首怒吼,聲震原野。

    眼見身一墜地,免不了一場人獸惡鬧,陡見一片白光自腳下急射而過,竟是一塊木片。

    宋不群雙腳交差,強提一口氣,立刻凌空踩上那塊木片,略一借身,再度騰身而起。

    連接三次,每當他力竭下墜時,必有一塊木片凌空飛至,他才知道,百事通先生在暗助自己,這種無遠弗屆的拋射心法,使得他對百事通先生心折不已。

    三個縱躍,已近竹林,宋不群一聲大喝,柔劍疾揮,一大片竹林,隨劍砍斷,猶如狂風捲林,嘩啦啦一陣暴響聲中,一條紅影加受驚之鳥,穿林而出。

    宋不群目光一瞥,正是羊叔子,身形急幌,立刻攔住對方去路,冷笑道:“羊叔子,你我二個尚未對陣,你怎麼想走?”

    羊叔子驚得說話都口吃起來!

    “你……你怎麼自獸群……中脫困過來……來的?”

    宋不群飄身落地,道:“閣下想不到吧!區區畜牲,怎奈何得了在下,羊叔子,你我何不乾脆分個生死!”

    羊叔子漲紅了臉,厲聲道:“難道老夫會怕你?”

    “說得倒是,”宋不群冷酷一笑道:“頂頂大名的百默先生怎會怕我宋三,來來,就請閣下嚐嚐我宋三劍法!”

    話落劍射,漫天劍氣中,一招“白龍橫天”,疾射而出。

    羊叔子一身武功也自傲不俗,他早已取出軟藤驅獸杖,抖出一片杖影,反擊而出。

    但六龍劍法何等犀利神威,宋不群此刻的功力又豈同等閒,杖影劍光一接,只聽得卡察連響,羊叔子那根軟藤驅獸杖被斬得數段,可是一點黑影,卻穿過劍影,向宋不群胸前射至。

    宋不群半招絞碎了羊叔子的兵器,倏見一條黑影穿過劍光,急忙收劍閃退,那知那條黑影竟凌空一飛又向胸前射來。

    這剎那,宋不群才看清是一條罕見的毒蛇,混身墨黑,身細加線,急忙一劍疾揮而出,扭腕一絞,那條毒蛇頓化一片血泥,飛濺一地。

    然就在這片刻之間,羊叔子已走得無影鰓蹤,宋不群一怔之間,飛身縱上竹林梢頭,只見荒野寂寂,連那些毒蛇猛獸也已走得無影無蹤。

    回到那間破廟,只見白素文正站在廟門口焦急地張望著,一見宋不群,立刻面露笑容奔近,道:“群哥,那個羊叔子被你殺了嗎?”

    宋不群搖搖頭道:“被他溜了,素文,那位百事通前輩呢?”

    白素文道:“滿地的蛇獸一散,他也走了,臨走要我在這裡等你,他還留下一箋,要我交給你!”

    說完遞過一張黃箋。

    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身在紅塵中,跳出是非外,古錢報舊德,留箋指迷津,欲覓絕世功,可往大雁峰,若得刀聖傳,可克慾望門。……”

    宋不群看完,不禁喃喃道:“刀聖………刀聖,江湖百年之中,那有這個名號?”

    白素文接口道:“我爹在世時,常與我談起許多武林名人軼事,卻從未聽他說過當世高人中右‘刀聖’這一號,我也正在奇怪,莫不是那算命的又在賣野人頭!胡址一通,在敷衍咱們!”

    宋不群道:“依情依理,他不必欺騙咱們,大雁山在雁蕩生峰之旁,我們不妨去走一趟,有無刀聖,到時自可知曉。”

    白素文道:“那麼我們走吧,那個算命的還說,要我們快離開此地,遲了還有麻煩!”

    宋不群心頭一震道:“什麼麻煩?”

    白素文道:“除了玉皇府的爪牙要追咱們外,還有什麼麻煩!”

    宋不群劍眉一挑,燦若晨星的目光倏四下一掃,沉重地道:“我們恐怕走不了了!”

    白素文吃驚地道:“為什麼走不了?”

    宋不群道:“玉皇帝君的爪於已經到了,想不到他們傳遞消息,竟有這般快速!”

    白素文神色大震,急急道:“在那兒?”

    宋不群低聲道:“立刻就來了!”

    話聲方落,三條人影倏自廟左一箭之地出現,疾加風掣瞬眼掠至廟前三尺之地停住。三人一式金衣金甲,竟是玉皇帝君身邊的侍殿大歲尉遲龍與昔年神仙府中散仙投靠過去的七子十三生中離陽生與三光子。

    震天一聲宏量大笑,待殿大歲尉遲龍袍學當胸道:“宋少君,相別三月,想不到在此相逢,昔日終南山中同處一屋之中,這段回憶,至今使我尉遲龍回味無窮!……”

    宋不群一拱手,冷冷道:“尉遲太歲,用不著虛偽客套,有話不妨直說,你等在此,可是為取我宋三性命,回報玉皇帝君穆公任?”

    侍殿大歲尉遲龍宏聲大笑道:“宋少君,你為傳言所誤了,帝君一直深贊你少君是當今武林中難得一見之俊材,只要少君願意,帝君願將玉府帝君之位禪讓與你,讓你一展心胸抱負,我尉遲龍奉命覓找少君,只是想轉達這番意思。”

    宋不群一哼道:“想不到你尉遲太歲還有這一等口才,那麼穆公任連發三十六道玉皇令,通知各派各道,追查緝捕我宋三的消息是假的了?”

    尉遲龍道:“帝君確是連發三十六道玉皇令,但用意並非加外界那般傳言,帝君愛才若渴,對少君之傾慕,少君也應該知道,昔日終南山中傳授誅仙指,香火之情尚在,淵源有自,少君切勿被傳言所誤!”

    宋不群冷笑道:“昔日貴上利用我作為一石二鳥之計,坐山看虎鬥,神仙府致為其所趁,還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我宋三既為神仙府少君,受司空府君如遇之恩,豈會毫無廉恥,再投靠穆公任的道理,盛情心領!”

    離陽生暴喝道:“帝君是一番善意,宋三,你休不識好歹,自取死亡!”

    宋不群冷冷道:“離陽生,我不像你這麼不知廉恥,一夕三變,甘心事敵!”

    離陽生臉色一紅,怒吼道:“宋三,人各有志,識事務為俊傑,你竟敢罵我………”

    宋不群冷笑道:“為人爪牙,還厚顏自稱俊傑,不要說是稱仙,你連普通武人都不如!”

    三光子厲聲道:“宋三,你出言傷人,大已可惡,尉遲太歲,如今不-下這小子,還待何時?”

    尉遲龍搖搖手阻止三光子說下去,對宋不群道:“少君,我一番苦口婆心,難道還沒打動你的心意?”

    宋不群一字一語道:“要我宋三變節降志,除非日從西起。”

    尉遲龍臉色一沉道:“宋三,你不想再考慮考慮嗎?我可以告欣你,假如你仍不改變心意的話,只怕你生命就會埋葬這廟前!”

    宋不群大笑一聲道:“就憑你們三個?”

    尉遲龍哇哈哈一聲大笑,道:“宋少君,此刻這破廟附近,自然不止我等三人,假如你真要知道實力,我尉遲龍可以要他們出來亮亮相!”

    說完合手連擊三掌,只見左右二旁草叢中人影連閃,已出現六名金甲人,個個戴著黃金頭盔,正是玉皇府中的五十金甲神士中的一部份。

    尉遲龍一指二旁出的金甲人道:“那六位是帝君左右六天衛,還有在廟後廟側的十二神將,你站的位置無法看見,何不前行幾步仔細觀察一下!”

    宋不群暗暗心驚不已,面對這些一流經世高手,他若單身一人,並無所懼,可是現在有個白素文在身邊,使他不能不有所顧忌了。

    這時白素文更是心驚膽跳,她低聲急急問道:“群哥,這麼多強敵,你能打得贏嗎?”

    宋不群沉重地搖搖頭。

    白素文更加惶急道:“那……那怎度辦?”

    宋不群輕輕一嘆,道:“素文,你必須記住,稍待動手,不可離我身後!”

    尉遲龍暴烈的大笑道:“宋少君,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宋不群把草帽取下,往地上一摔,微微一笑道:“貴上他太看得起我宋三,居然派這麼多人侍候我,使我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尉遲龍道:“宋少君,只要你稍為自己想想,能接受我的心意,這些人,連我包括在內,立即是你部下,進天堂下地獄,唯你一言了。”

    宋不群道:“若我宋三堅持氣節呢!”

    尉遲龍厲聲道:“那只有取你性命,回報帝君了。”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看目前形勢,我宋三隻有投降一途了。”

    尉遲龍道:“你是願跟我回玉皇府,拜見帝君了。”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不錯,太歲請帶路!”

    尉遲龍道:“且慢,請表示誠意,決不相欺!”

    宋不群道:“你要我如何表示?”

    尉遲龍道:“說出司空明等人藏匿地點,也使吾等能確信你並非心存詐意。”

    宋不群震聲道:“這點想我宋三無法辦到!尉遲大歲,你先嚐嘗我長劍之利!”

    話落,身形如電掠起,一招“青龍御雲”,劍花暴漲,直向尉遲龍捲去。

    這一劍雷霆萬鈞,蓄勢一擊之威,使得尉遲龍不敢硬擋,倒射疾退。

    可是離陽生與三光子卻倒了黴,宋不群一招落空,左手“誅仙指”力已飛彈而出,二道銳風正是射向這一子一生。

    音年穆公任傳授宋不群誅仙指力,用意就在剋制長孫雄,其威力可想而知。

    離陽生與三光子眼見劍光激射,尉遲龍退避,自然也跟著轉身而逃,想不到誅仙指力比他二人身法更快,襲中二人後心。

    一陣劇痛攻心,離陽生與三光子同時一聲慘嚎,腳步蹌踉,仆倒地上,跟在宋不群身邊的白素文跟上去補了二劍,二顆人頭頓時落地。

    一招除去二人,白素文豪氛大增,畏懼之心盡卸,格格大笑道:“原來都是批唬人的蠢材,只會說說大話,卻見不得硬仗,你們再不離開,恐怕都會織成無頭之鬼!”

    這番話,頓時激怒了尉遲龍,只見他發須飛豎,暴烈喝道:“丫頭,你不知死活,殺了玉皇府中人,還敢口出妾言,該殺!六天衛,上前圍住,生死不論,做完好向帝君交差!”

    六名金甲金衣人轟地一聲應是,金影連閃,頓把宋不群與白素文圍住。

    但是宋不群處於這種四面是敵的情勢,豈肯站著捱打。一把拉住白素文右手喝道:“走!”

    身形已沖天而起。

    “嘿!你還想走!”

    隨著這聲大喝,凌空人影飛射,尉遲龍雙掌凌空擊向宋不群。二道勁厲無比的掌力,如狂風一般,向宋不群撞至。

    宋不群四處不著力,翻身剽閃.但他早已知道今日之戰,非生即死,多殺一敵,即是自己多一分生機,故籍凌空閃身之際,拉住白素文的手一發,低聲道:“你先避一避!”

    人卻撲向十二天將,劍化寒芒千條,六龍劍法,連環疾展,向就近三名天將當頭罩下。

    劍光如一連串結合的光影,噓噓劍嘯猶如狂風呼卷。但那三名天將卻仗著金盔護頭,不退反迎,三柄長劍化為一片光幕,仰首迎去。

    錚錚錚錚錚…………一陣金鐵交鳴聲中,三天將中有二柄長劍被震得脫手而飛。但宋不群也是血氣翻湧,他一擊未逞,立刻籍反震之力,退向白素文落腳之處,拉住她手腕,低喝道:“走!”

    驀地一道劍影,其快加極雨的閃電,凌空疾樸而至。隨著響起一聲暴喝:“宋三,乖乖把命留下,你還往那裡走?”

    這一片奪目寒光,有如江河潰堤般急罩而下。

    宋不群冷冷一哼,揮劍迎上,凌空的身形卻被這一劍擋了回來,當他與白素文雙雙墜地時,左側又是一道道流光,有如飄落的暴雨,暴襲而至。

    宋不群悍悍不動,手中柔劍已化成一夫銀光,疾圈而出,正是一招‘黃龍吐水’。

    嗆!嗆!嗆!

    又是一陣金鐵交擊聲,火花飛濺中,暴襲的六天衛之首,立被震退七尺。

    但這剎那,宋不群與白素文終於又被這批金甲神士圍困住。

    他心中此刻有著無比的震驚,六龍劍法威絕天下,可是今天連連出手,雖未敗落,卻發揮不了平素的威力,這種情形,使人難以想像。

    由此,他也發覺這六天衛十二天將的功力已到了何等地步,六龍劍法對這些強手已構不成威脅。

    現在面對這麼多包圍的強手,宋不群有點心神忐忑不安了。假如現在僅有他一個人,他自信還有脫身的能力。

    可是多了一個白素文,他就感到累贅了,不論是拚搏抑是脫身,他都感到施展不開。

    這時尉遲龍已在包圍圈外大刺刺地道:“宋三,你是不是還要孤注一鄉?”

    不等宋不群回答,又哈哈一笑,道:“不過我可以告欣你,你的嬴面不大,真要孤注一擲,將永遠沒有翻本的機會。”

    宋不群傲然道:“不錯,但我若投降,一樣沒有翻本的機會。尉遲龍,你說是麼?現在孤注一擲,雖贏面不大卻有撈本的機會。”

    尉遲龍厲聲道:“那你是至死不悟了?”

    宋不群平靜地道:“大丈夫威武不屈,矢志不移,咱們放手幹罷!”

    尉遲龍大喝道:“天衛天將,你們放手上!”

    宋不群一緊手中柔劍,正自凝神待敵,陡見一陣白霧自左邊噴射而至。

    宋不群方自一驚,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鼻中已聞一股奇香。方自叫了一聲不好,那陣白霧已瀰漫四周,對面不見人影。

    只覺得左手一重,白素文已無聲無息地萎傾倒地。

    他心中又是一驚,倏覺頭腦暈沉,終於支持不住,噗通倒地不起。

    尉遲籠這時長長吐出一口氣,道:“召呼車子,咱們押著他離開這裡。”

    六天衛之首三界天衛衣袖連揮,逼散霧氣,上前抄起宋不群與白素文身漚,一名金甲入已駕著一輛馬車急速馳近。

    宋不群悠悠醒轉,睜眼一看,是在一間寬敞的大廳中。上首四張座位,尉遲龍高踞中間,左邊是個蟹臉紅須大漢!正是六天衛之首三界天衛蔣尚,右邊是個山羊鬍子老者,也是十二天將首領房玄。最右邊的正是百獸先生羊叔子。

    二旁侍立著十餘金甲神士,氣氛顯得低沉而嚴肅。最使宋不群感到緊張而吃驚的是大廳左邊豎立著一個木架,上面綁著的赫然是白素文,長髮彼散,頭低垂著,仿-還沒有醒轉。

    宋不群暗暗咬牙,略一扭動身軀,他發覺周身不但被綁得牢牢地,而且絲毫掙不出一絲氣力!尉遲龍已開口道:“宋三,你少費勁,最好能乖乖回答我的話,免得皮肉受苦!”

    宋不群冷笑一聲道:“尉遲龍,我既落在你們手中,要殺要刮任你的便,我宋三要是皺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尉遲龍一哼,道:“夠豪氣,夠種!”

    宋三道:“就不像你們這麼鄙卑無恥,打不過竟施放迷番暗算,真替玉皇府露臉!”

    “住嘴!”蔣尚暴喝道:“宋三,你死到臨頭,還敢口出譏刺之言!”

    宋三平靜地一笑,道:“用不著拿生死威嚇我,我宋三對自己生死二字,還不至於看得那麼嚴重。”

    尉遲龍擺擺手,阻止蔣尚再開口,冷悽悽地道:“宋三,你雖然不怕死,但你要知道,別人的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間。”

    宋三目光不由望了望綁在木架上的白素文,心頭不禁一陣激動,但這種激動,他只能放在心裡,不敢形之於表面,他如古井不波,平靜地道:“尉遲龍,你用不著兜圈子,有什麼話,可以痛痛快快地說。”

    尉遲龍嘿嘿一笑道:“很好,只要你說出司空明及其他一干人的所在,我尉遲龍決不難為你,而且立刻放走那位白姑娘。”

    頓了頓,陰陰一笑,又道:“假如你仍是不說,嘿嘿,我也不為難你,可是那位白姑娘可要受盡人間折磨,話已說完,現在該聽聽你的了。”

    宋不群斬釘斷鐵地道:“辦不到!要命,就是這一條!”

    尉遲龍厲聲道:“宋三,你敢再說一遍!”

    宋不群道:“我只衣三個字奉告””不知道。”

    這一下,尉遲龍可火了,暴喝道:“來人呀!大刑侍候!”

    “且慢!”羊叔子接口道:“尉遲太歲,懲人我羊叔子可算得上是老手,古廟前這小子耀武揚威,現在就讓我來效勞,我包管使他要活不能,想死又難,不怕他不乖乖地招供!”

    尉遲龍點點頭道:“那就偏勞先生了,但注意,千萬不能弄死他,帝君要的是消息,不是死人!”

    “我知道。”

    羊叔子點點頭,離開座位,一步三搖地走到宋不群面前,目光左右一掃,嘿嘿一笑道:“為這位三公子端張坐椅來!”

    一位灰色大漢立刻端過一張太師椅,把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宋不群重重摔在椅中。

    羊叔子面對宋不群陰陰笑道:“宋三,人生何處不相逢,在破廟前你那些威風那裡去了!”

    宋不群不屑地一哂道:“羊叔子,你只會驅役那批畜牲,大概與畜牲處久了,連說的話都沒有半絲人味了,我不知道號令群仙的玉皇府怎會讓你這種三分是人,七分是畜牲的東西混在一齊!”

    這番話說得夠潑辣,夠刺人,羊叔子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厲聲道:“閉上你的嘴!”

    宋不群輕巧地一笑道:“咦!你不是要我說話嗎?”

    羊叔子獰聲道:“宋三,我羊叔子今天不讓你喊奶奶叫祖宗,就算我羊叔子白活了五十年!”

    說著,他已向懷中掏出一隻漆黑的囊包。他慢吞吞地把囊包打開,裡面是一把小銀錘,一根精細的鐵籤子。一把鬃毛刷子,一把寸長小刀,最後溜出一條長僅寸餘,滿身暗紅條紋的小蛇。

    這條小蛇滑出膠袋後就盤成一圈,動也不動,但那小點綠豆似的蛇首,都盯視若宋不群,蛇口中紅信吞吐,生像餓極注視著一道美味好菜。

    羊叔子把這些東西一一擺好,舐了舐嘴唇,笑笑道:“小子,你大概還不知道這些玩意兒幹什麼用的,其實這些玩具就是我馴蛇伏獸的工具,這條蛇兒名‘花王’,是南疆異種之一,不但已通靈,而且能凌空飛舞,瞬眼千里,你不要看它長得小,性子都是兇猛無比,再大再毒的蛇,見了它也嚇了骨頭,任憑宰割,所以可算得‘蛇中之王’。……”

    宋不群冷冷道:“我不是畜牲,故而對你所言,毫不感到興趣,倒想看看你怎麼擺弄你祖爺了!”

    羊叔子惡狠狠地陰笑道:“現在我就要說到懲治你小子的方法了。我要用小刀先在你身上割一道口子,然後再讓花王慢慢啃你的肉,假如你還能挺得住,我再用第二步辦法,反正我不會讓你死,不過要你比死還難過。”

    宋不群道:“用不著多說廢話,有什麼花樣,你儘管施出來,看是你狠,還是我能忍!”

    羊叔子陰陰笑道:“希望你的身體像你嘴皮子一樣硬!”

    話說完伸手就撕下宋不群的衣襟。雪白堅壯的胸膛,立刻露了出來。羊叔子目光的溜溜地在宋不群身上轉,就像宋不群身上長著花一樣。

    終於,他拿起那支跟手指差不多大小的銀刀,輕輕在宋不群脅旁肌肉上磨了一磨。

    一線癢的感覺,立刻鑽入心底,宋不群幾乎想笑,但他終於忍住了。心中卻暗暗詛咒。

    而這刻,羊叔子卻已在同樣部位,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血珠立刻滴落。

    像被蛇咬了一口,宋不群卻並不感覺到怎麼痛,不過心中卻有七分奇怪,對方究竟在玩什麼花招!

    卻見羊叔子喃喃道:“花兒,花兒,美味當前,你還不上去嚐嚐!”

    接著把手中小刀在蛇首前虛幌了一帆,那條小蛇立刻疾如閃電,竄向宋不群創口,一口咬住,啃嚼起來。

    一陣痛入骨髓的苦楚與麻癢難忍的感覺,使得宋不群咬緊牙關,幾乎張口狂嚎。

    他從未嘗到這種難以忍受的滋味,一顆顆豆大的汗水,已自額上涔涔流落。

    羊叔子的狠毒,就在這一點,他挑人體最敏感的雙脅軟肉下手,這種既痛既癢的苦楚,能摧毀任何人堅強的意志。

    現在,蛇齒啃噬的聲音,清晰可聞,那聲音就像千百隻蠶在啃桑葉,令人聽了,就會毛髮悚然。羊叔子口含獰笑,靜靜地望著宋不群.道:“小子,你現在招上不招!”

    臉色鐵青的宋不群,臉上肌肉抽搐著,牙齒已咬破嘴唇,鮮血自嘴角緩緩流下,可是他仍努力裝出一種牽強的微笑,道:“羊叔子,這點小小不癢的苦楚,我宋三還忍得住,你少費一點心機罷!”

    陰森森地一哼,羊叔子道:“好,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本來一道淺淺的傷口,此刻已被齧啃得像一張大嘴,血肉饃糊,鮮血淋漓,那條小蛇像碰上了美味大餐,狂哈大嚼。

    但宋不群的表情卻反而顯得冷靜平寧,生像蛇並不是咬他,而在咬別人一樣。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尉遲龍似乎有點不耐煩,他是觀刑人,自然無法瞭解受刑的宋不群此刻所受的酷刑有多大痛苦,還以為羊叔子這蛇齧人肉的刑罰並未加預期的厲害,以宋不群那付一聲不響無所謂的表情,顯然無法達到迫供效果,以是語氣不耐地道:“羊叔子,你這一手玩意兒份量似乎太輕了,達不到預期效果。”

    羊叔子慌忙回身抱拳道:“尉遲太歲,不是我這一手份量輕,而是這小子具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但時間一長,我保證他會吐實!”

    尉遲龍一哼,道:“羊叔子,你該知道帝君在等著回報,我們豈能毫無限止地拖延下去,這一手方法不行,你難道不會換一手慶?假如你已經施盡法寶,那就請歸座,用不著乾熬!”

    這番話份量極重,羊叔子似乎有點吃不住,忙哈腰道:“是,是,我非要親手整得他招供不可!”

    說完,他立刻轉身對宋不群惡狠狠道:“小子,你招是不招?”

    宋不群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恰然道:“羊叔子,我說過你會白費心機的,要我招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宋不群道:“你當場跪下,叫我三聲祖爺爺,說不定我還會考慮考慮。”

    想不到這種時候,宋不群還敢出口討便宜,羊叔子的臉立刻氣成青灰色,厲聲道:“小子,你夠種,但你以為我只有這點手段,那你是想錯了。現在只是點心,大菜還在後面。”

    宋不群道:“我就等著你上菜,羊叔子,今天你整不倒我,以後你就得小心自己的腦袋。”

    羊叔子氣得七竅生煙,厲聲道:“小子,你就當當老子的厲害!”

    他說著嘴中噓了二聲,那條小蛇立刻竄入放在地上的囊袋中,現在宋不群的脅邊軟肉已是肉血狼藉,一片糜爛,令人看了只會心悸。

    羊叔子卻取起那把小發刷,就在這塊糜爛的創口上刷弄起來。

    這種痛苦比剛才蛇啃創口的痛苦更不堪忍受,每當羊叔子的發刷一拉,宋不群的額角就滾落一陣汗水,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可是他依然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羊叔子似乎有點黔驢技窮了,他心中的恨怒,更是不言可喻,為了洩憤,他手中刺入的發刷,拚命用力地在宋不群創口爛肉上刷弄起來。

    一陣陣錐心之痛,使得宋不群幾乎要昏過去,就在這時,尉遲龍倏喝道:“停手!”

    一愕之下,羊叔子停手急急轉身問道:“尉遲太崴,你………你怎麼叫我停手?”

    冷冷一笑,尉遲龍道:“羊叔子,你整到現在,沒把宋三整出一句屁來,還整個什麼勁!現在你就坐著休息一下吧,由本座來處理。”

    狠狠地瞪了宋不群一眼,羊叔子這才收起擺在地上的那些工具,萬分不願地踱回座位,喃喃道:“尉遲太歲,只要再有片刻,我相信那小子就要招供了,這樣叫我半途而廢,心未免太急了一些。”

    尉遲龍輕哂道:“你已用去了一個時辰,難道還要本座等到天黑?羊叔子,你看我在盞茶時刻中就要他吐實。”

    楞了一楞,羊叔子像是委屈萬分,又似不信地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看在座位上落座。

    尉遲龍一哼,對宋不群道:“宋三,我看你實在有點頑冥不靈,神仙府煙消雲散,玉皇府已君臨天下,你何苦要與玉皇府作對?”

    宋不群這時已松過一口氣來,道:“玉皇帝君論謀霸佔神仙府,我身為神仙府少君,承司空府君之重託,張正義於武林,這不是作對,只是想匡復神仙府而已,也為武林中謀一沒有殺孽的清靜福祥之地。”

    尉遲能冷笑道:“你縱然利齒巧舌,怎不想想,今日你頑冥不靈,若我一怒-你開刀,以後還能匡復神仙府嗎?”

    宋不群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立志不移,至於成不成功,就只能付諸天意了。”

    獰笑一聲,尉遲龍道:“看來你今天是想死了!”

    宋不群道:“不屈而死,死又何憾,縱不保身,也能保名!”

    一聲狂笑,尉遲龍道:“你一心想死,本座卻偏不讓你死,而且要讓你先看看那個丫頭一寸一分地去死!”

    說到這裡,頭一歪,對站在木架下的二名灰衣大漠暴喝道:“弄桶水把那賤人衝醒!”

    二名灰衣大漢一聲應是,提起地上的水桶,就向綁在木架昏迷未醒的白素文潑頭澆去。

    嘩啦啦一聲響,白素文哎呀一聲尖叫,昏沉沉地醒轉。當她發覺全身被綁,立刻尖叫道:“這是什麼地方?”

    尉遲龍厲聲道:“你權當是陰曹閻羅殿,要活乖乖回答本座的話,要死,本座就立刻送你上西天。”

    這時,白素文已看清了身處的場合,她看清了廳中玉皇府這些人,自然,也看見了宋不影,不由尖叫道:“群哥,你受刑了!”

    宋不群一笑道:“小小不點的刑罰,算不了什麼,我還很好,素文,你要聽我的話,不要洩漏一個字。”

    白素文傳笑一聲道:“要死我們死在一齊,群哥,我………”

    話未說完,尉遲龍已怒吼道:“住口,只怕由不得你不說,莫奇,先給我把她衣服剝下來,再用刀把她一塊一塊零割,看她說是不說。”

    二名灰衣大漢立刻上前動手,這一來,宋不群可急了,怒喝道:“住手!”

    尉遲龍嘿嘿冷笑道:“宋三,你大呼小叫幹啥,還是省點氣力吧!既是想死的人,何必再管別人的事!”

    白素文尖叫地掙扎著!

    “群哥………快來救我……群哥………”

    她雖知道宋不群此刻也被緊緊地綁著,可是下意識仍忍不住尖叫。

    這種摧心瀝膽的叫聲,卻使得宋不群雙目噴火,再也無法鎮靜。

    想起金龍莊主白震山為了自己搞得家破人亡,現在怎能再坐視他唯一的獨生女兒再受苦而死!此刻,白素文身上的衣衫已被撕下一半,叫聲也愈來愈淒厲。

    “住手!快住手!”

    宋不群嗔目大叫。

    尉遲龍陰森森一笑,向二名灰衣大漢揮揮手,示意停止,然後道:“宋三,你願意說了麼?

    宋不群急急道:“我願意說。”

    “好!”尉遲龍得意地含笑道:“這才算識時務!現在你告欣我,司空明那批人潛匿何處?

    宋不群疲乏地道:“但是我有條件!”

    尉遲龍道:“能夠答應的,我一定答雁你!”

    宋不群道:“我說了,你們不能再難為白姑娘!”

    白素文倏尖叫道:“不要管我!群哥,你不要管我!”

    宋不群嘆了一口氣,苦澀地道:“素文,你鎮靜下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決不能坐視別人傷害你!”

    尉遲龍哈哈一笑道:“宋三,想不到你還是個多情種子,快說吧,只要你據實招供,我答應你,決不再為難白姑娘,而且本座可以放她離去。”

    宋不群道:“尉遲龍,你要言而有信!”

    尉遲龍道:“放心,本座話既出口,自當履行。”

    宋不群道:“司空府君與笑和尚等人此刻皆在洛陽一帶潛匿!”

    “洛陽什麼地方?”

    “洛陽城外,白馬寺。”

    “很好,宋三,待本座證實後,自會放白姑娘離開!”尉遲龍說到這裡,向灰衣大漢一揮手道:“鬆綁,皆押下去!”

    這是一座石牢。

    陰沉沉地不見天日,四面是厚厚的石牆,只是東西是一座鐵門,上面一個四方小孔。

    現在,宋不群與白素文都安靜地坐在鋪著茅草的地上,他們剛剛被押進來。

    初初進來時,由於光線的幽黑,使他們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視覺才適應過來,白素文急急道:“群哥,你受苦啦!讓我先替你包紮一下!”

    宋不群疲乏地點點頭,倚在牆上,半閉著眼睛道:“素文,苦了你了,我早已說過,你跟著我一定會吃苦!”

    撕下衣裙一片衣襬,白素文一面為宋不群包紮,一面道:“群哥,我不許你說這種話,我受苦可並沒有怨你!”

    宋不群低沉地一嘆,道:“但我心中何安!”

    包紮好傷口,白素文輕輕問道:“群哥,你現在感覺如何?”

    宋不群道:“我倒不擔心傷口,區區傷勢,算不了什麼,我擔心的是為什麼我周身一點力也沒有,卻又沒有散功的徵兆,莫不是尉遲龍在我身上弄了什麼豐腳,制了我的武功,若不能恢復,我這一生就完了。”

    白素文立刻萬分驚訝地道:“你運氣試試!”

    宋不群道:“剛才我已試過,一口氣始終提不起來!”

    白素文無限焦急地道:“這真要把人急死了,群哥,那該怎麼辦?”

    宋不群微微苦笑道:“你也不用急,急也沒用,只有慢慢來,第一步,必然先設法知道我此刻失去功力,是什麼緣因?”

    “可是,群哥,我們被關在這石牢中,而且你又騙了他們,待他們到了洛陽,找不到司空府君,那時你看他們將學我們怎麼辦?”

    微微一笑,宋不群道:“不言可知,那批傢伙決不會讓我們這般好好地活著。”

    又焦急,又害怕,白素文憂心沖沖地道:“我們被關在這四面不透風的石牢中,你又向誰去探聽失功的緣因?不知綠因,又如何恢復功力?不能恢復功力,又如何能離開此地,群哥,我們難道就這樣靜靜地等死?”

    宋不群長長吐出一口氣道:“素文,我當然不甘心等死,剛才所以撒謊,也不過想拖延時間,好覓機脫走!”

    白素文道:“但你此刻一點功力都沒有,完全像普通人一樣,又怎麼出得去?”

    輕輕拍了拍白素文的肩膀,宋不群道:“不必急,我想這幾天中必然有機會的,只要我們能抓住機會,不怕不能脫身!現在我們應該儘量休息,先恢復疲勞,再談其他事。”

    白素文點點頭,道:“群哥,我知道你傷口疼痛,你就先閉眼躺一會吧!”

    宋不群道:“你也應該休息休息。”

    搖搖頭,白素文道:“我心中好亂,睡不著,群哥,你不用管我!”

    宋不群道:“愈是危境,內心意要平靜,千萬不能亂,否則靈智一低,就可能萬劫不復了。”

    白素文點點頭,道:“我知道,可是我辦不到!”

    宋不群慰撫道:“你應該儘量就制自己。”

    其責他的內心又何嘗不亂,只是此時此刻,他若不能強自鎮定,白素文的精神心靈恐怕因找不到依恃而崩潰了,因此,他不得不強作鎮定,先讓白素文平靜下去,再思索脫困的辦法。

    白素文不再說話了,她也平靜地躺下來,或許因為宋不群寧靜的精神影響了她,不久即沉沉睡去。

    由於傷口疼痛,以及身仍處險境之中,宋不群雖感疲倦,仍是轉輾難眠,思索著脫困方法,他知道!只要尉遲龍的人到洛陽一撲空,回來時也是自己的死期,這一段日子中若不能脫困,那就永遠別想脫困了。

    石牢中靜得像座死城,隱約中,聽到石牢中似有腳步聲來回踱步看,似乎是守監人。

    心中微微一動,宋不群起身推推白素文喚道:“素文……素文……”

    一驚坐起,白素文惶惑道:“群哥,什麼事?”

    宋不群道:“沒什麼,我身上像已被搜過,沒存半點東西,你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白素文換換肚兜道:“我身上還有三顆明珠,還是準備不時之需!”

    宋不群道:“-給我。”

    十分詫訝,白素文道:“在這種所在,你要明珠有什麼用!”

    微微一笑,宋不群道:“先-給我,你自會知道。”

    白素文怔然地自貼身肚兜中取出三顆鴿卵大的明珠,宋不群接過驚奇道:“好大的珠子,每顆怕不值千金以上吧!”

    白素文道:“這些原是我父親珍藏的,據說產自南海,非百年以上老蚌,才能採到這麼大珠子。”

    宋不群點點頭,站起來走到鐵門口,自小孔向外一望,果見二名灰次漢子在外面走道上來回踱著步。

    “喂………”

    宋不群剛出聲招呼,那二名大漢立刻神色一緊,緊了緊手中鬼頭刀一走近,其中一個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露出柔和的微笑,宋不群道:“二位老大,別緊張,我只是感到肚子餓了,想弄點吃的。”

    那灰衣漢子惡狠狠地道:“到時間自會給你送上!現在只能請你忍耐一下。少拔嚕囌!”

    宋不群點點頭道:“兩位老大多照顧,在下有點小小不成玩意兒送給二位,也算表示一番心意。”

    說著舉手把二顆明珠自小孔中塞了出去。

    那二名灰衣漢子呆了一呆,頓時伸手貪婪地一把搶了過去,每人-了一顆明珠,左看右看地看了一陣。

    削瘦的漢子喃喃道:“這麼大的珠子,我還是總一次看到,價值不貲吧!”

    宋不群瞼凌著門孔,嘿嘿一笑道:“也值不了多少銀子,每珠不過千兩銀子而已。”

    千兩銀子還說值不了多少,這般口氣,立刻把二名灰衣漢子震了一震。

    肥壯的漢子嚥了一下口水,吶吶道:“你……你是說送給我們?”

    宋不群道:“當然是送給你們,否則,老不變成了吊胄口!”

    削瘦漢子嘻嘻一笑道:“謝啦!”

    把同伴施了一個眼色,低聲道:“還不把東西收起來!”

    聽了這話,肥壯漢子意識到什麼,立刻也把珠子端入腰中。

    宋不群道:“能結識二位老大,也算有緣,尚未請教二位老大尊姓大名。”

    “好說好說。”削瘦漢子變得有禮貌起來,倒提著鬼頭刀一抱拳道:“在下胡昌,這個是張肥頭。”

    接著又道:“肥頭,宋三公子不是肚子餓了嗎?你還不去弄點吃的東西為三公子送來!”

    “是,是,三公子,你老等一下,我馬上去弄點東西給你果腹。”張肥頭說完,就匆匆離開了門口。

    宋不群搭訕道:“胡老大在這裡多久了?”

    胡昌嘻嘻一笑道:“我在這牛家鎮已經十年了。”

    牛家鎮?宋不群腦中迅速忖道:“這不是樊城過去四十里地的牛家鎮麼?”

    於是他立刻想起在牛家鎮附近的武林人物,似乎只有大刀門一派。

    大刀門在武林中還擠不上一流門派,可是在襄樊一帶卻頗具勢力。掌門人‘五虎斷魂刀’勝煌雖未見過,可是聽說過其人憂柔寡斷,耳根子最軟,而且最護短。

    明白了處身所在,於是宋不群又道:“胡老大,我到這裡多久了?”

    嘻嘻一笑,胡昌道:“已經一天了。三公子,其實你早些說出那個什麼司空明的下落,不是少吃許多苦頭嗎?”

    點點頭,宋不群故意一聲長嘆,道:“胡老大,我並不是不說,實因為其中牽連了一件事,關係著千萬財貨!”

    胡昌一愕,急急問道:“千萬財貨?三公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宋不群一哼,道:“你還以為那尉遲龍只是僅僅為了找司空府君嗎?那就錯了。”

    胡昌好奇之心大起,道:“難道其中還有緣故!”

    冷笑一聲,宋不群道:“當然,否則他費這麼大的勁幹啥?”

    胡昌湊近低聲問道:“三公子,究竟是怎麼回車?”

    故意遲疑了片刻,宋不群道:“胡老大,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千萬要為我保守秘密,不能與別人說。”

    胡昌連連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宋不群壓低聲言道:“尉遲龍所以急於要追查司空府君的下落,主要是為了司空府君離開神仙府的時候,隨身帶的二箱東西。”

    胡昌問道:“什麼東西?”

    拿起僅有一顆明珠,在小孔前幌了一幌,宋不群低沉地道:“箱子裡裝的就是這種珠子。”

    眼睛睜得大大的,胡昌嚥了一下口水,道:“都是這種珍珠?”

    宋不群點了點頭。

    胡昌喉結上下動了一下,道:“乖乖!這麼多珍珠,豈不值十幾萬銀子?”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只多不少,胡老大,現在你知道尉遲龍為什麼急於找司空府君了吧!嘿嘿,可借貴派勝當家蒙在談中,受了他的利用!”

    胡昌急急道:“你……呃……三公子,你說的都是真話?”

    宋不群道:“我何必騙你,嘿嘿,其實姓尉的是在瞎兜圈子,他何必再跑洛陽,東西在我身上,他縱然找到司空府君又有什麼用!”

    胡昌一呆道:“真的?”

    宋不群嘿嘿一笑,道:“當然是真的,胡老大,我宋某人是與你胡老大一見如故,才告訴你真象。”

    “是,是。”胡昌道:“三公子,你是說東西在你身上。”

    宋不群道:“我自然不把二箱珍珠帶在身上,我是說把他放在一處地方。”

    “什麼……呃……什麼地方!”

    宋不群臉色倏一變道:“胡老大,你問這個幹嘛!”

    胡昌一呆,忙道:“當然,我這話問不問都一樣,我只是禁不住這份好奇心而已!嘻嘻,只是好奇心而已。”

    再把手中這顆珠子在門孔中幌了一幌,宋不群道:“胡老大,老實說,要我把這二箱珍珠送給那於八蛋,我倒寧願送給你!”

    胡昌愕然瞪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後問道:“公子說要送給我?”

    微微一笑,宋不群道:“送你也未嘗不可,但你得先回答幾個問題。”

    胡昌吃吃道:“請……說……”

    宋不群道:“我剛才運功,一口真氣始終提不上來,你知不知道,尉遲龍在我身上弄了什麼花樣,使我失去功力?”

    胡昌道:“聽說你是中了一種毒,吃了解藥,立刻就會恢復原狀,否則要十天後才能恢復。”

    宋不群問道:“尉遲龍那批人到洛陽去了嗎?”

    “都走了,預計他們要八天以後回來!”

    宋不群點點頭,把僅有一顆珠子寒向孔外,道:“胡老大,這顆珍珠給你了,作為回答我話的報酬。”

    胡昌貪婪地一把接過,生像怕珠子會飛了一樣,急忙揣入懷中,宋不群接著又道:“另住那二箱珍珠,我也想送你一半!”

    胡昌頓又睜大了眼睛,吃吃道:“三爺,你………不是在吊我胡昌胃口吧?”

    微微一哂,宋不群道:“我用不著吊你胃口,不過不是我親自去取,別人也取不到,胡老大,假如你能偷偷把我與白姑娘放出去,跟著我們一路去取,我保證履行諾言!”

    胡昌頓時露出驚惶的表情,道:“你要我放了你?不!不!要是讓掌門人知道,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會搬家,不…不能,我不能放你,沒有了命,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宋不群冷笑道:“胡老大,我看你腦袋瓜子有點不通竅!”

    “怎麼不通竅?”

    “有了這麼多財富,你不會隱姓埋名,遠走他方,成家立業好好享受一番麼,天下這麼大,他們又到何處去找你!俗語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你在大刀門就一輩子,又有什麼出息,莫不是大刀門還會輪到你來當家?我話說完了,想不想要這筆財貨,就在你了。”

    這時,外面倏響起張肥頭的聲音:“三公子,我給你弄來二隻雞,五個饅頭,一壺酒,算是我孝敬你老!喂,胡老二,你先把鐵門打開!”

    隨著話聲,張肥頭捧著饅頭酒壺與二隻烤雞出現門口。胡昌一聲不啃,打開鐵門,讓宋不群接過食物,重又把門關上,宋不群捧著向洞口道:“肥頭,每謝了。”

    於是他回到牆邊,把雞與饅頭塞給白素文,緩緩坐下道:“文妹,夾,一齊吃!”

    白素文憂心忡忡道:“群哥,你撒下漫天大謊,到時拿不出來怎麼辦?”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不這樣,怎能打動他們的心,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脫離虎口,不用一點智機,怎麼行!”

    白素文低聲道:“你看那個傢伙肯這麼做嗎?”

    宋不群沉思道:“這點我沒法肯定,不過看那姓胡的表情,似乎有七分希望,希望他能上釣!”

    接著沉沉一嘆道:“人事已盡,是生是死,只能看天命了,假如天要絕我,我宋三也只好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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