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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這個素行方正的人,有時也會詼諧一兩句,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倚紅道:“方女俠在魔宮中毒斃孫華軒,智殲段天化,計懲人妖林次花,嚇得侯浪萍都不敢惹她,制服這幾個魔崽子,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方梅影卻淡淡一笑道:“姚大俠,現在這四個人交到府上去看管一個時期總該沒問題了吧。”

    姚廣明道:“當然沒問題,其實論武功,拙荊與犬子都還壓得了他們,只是閱歷不夠,怕上了他們的當而已,現在方女俠加上禁制,一定可以看管住了。”

    莫無奇急道:“方女俠,我們還要送帖子去。”

    方梅影道:“宇內雙絕那兒,我們會替你代勞,你們安心在姚大俠府上等著吧,我們上洛陽開封一趟後,回來剛好替你們解穴,一定要你們趕得及回去覆命。”

    莫無奇苦笑道:“那樣我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方梅影道:“這一點我可以擔保,你們回到魔宮以前必然是絲髮無損,只是回去後能否活著,就不關我的事了。”

    莫無奇道:“我說的就是回宮以後。”

    方梅影笑道:“你怕回去受責,我給你出個主意,不妨在外面多耽幾天,等會期之後再回去,假如乾坤教還能存在,就證明我們殲魔之舉已經失敗,魔宮中人已經稱霸江湖,正在用人之際,不會再追究你的過失,否則的話,乾坤教開派之日,也就是魔宮壽寢之時,你也不必回去了。”

    莫無奇道:“你們能擊潰本宮?”

    方梅影笑道:“你以為不可能嗎?你們的太上教主黎天真是聖女舊屬,都是羅前輩手下敗將,憑這兩位,已足夠掃蕩魔宮。”

    莫無奇搖搖頭道:“方女俠,你想得太樂觀-點,太上教主與九位老山主都今非昔比,他們的技藝深進不說,而且合十人之力,造就了兩大奇才。”

    方梅影道:“就是天聖地靈兩個人嗎?”

    莫無奇道:“是的,他們中任何一人都可以放手天下而無敵,本宮在中原暗中經營多年,對中原各大門派及武林世家調查極詳,深信時機已近成熟才作開典的準備。”

    方梅影笑道:“魔宮行事雖秘,中原的武林道卻早有所聞,暗中也作了一番準備卻是你們不知道,何況天聖地靈之間,也勢同冰火不能並容。”

    聖女忽然道:“地靈夫人是黎天真的什麼人?”

    莫無奇道:“論年齡,應該是她的孫女兒,但看兩人的關係又不像,她稱太上教主為姥姥,太上教主又稱她為小姐,她們究竟是什麼關係,誰也弄不清楚。”

    聖女再問道:“她怎麼會嫁給侯浪萍的呢?”

    莫無奇苦笑道:“這個在下也不知道了,在下是在西方大雷音寺中從師學藝,以後隨同家師來到中原的,多年是在江湖上走動探訪武林動靜,對宮中的事一向不清楚,而且限於身份也不敢探究,這是本宮最大的忌諱。”

    方梅影道:“好吧,該問你的事都問過了,你乖乖的上車跟姚大俠回家去等著吧,記住身上的銀針千萬不可撥出來,否則送了命可不能怨我,我這樣說你也不信,我再給你一個證明看看就知道了。”

    她再度揚手,射出一縷銀光,是擊向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入樹寸許,她又撥了出來,沒有多久,針孔處就開始流出清水,很快就爛成了一個大洞,方梅影又塞了顆藥丸到樹洞裡,水流才止,莫無奇看得駭然變色。

    方梅影笑笑道:“你們的皮肉不會比樹木更堅實吧?”

    莫無奇垂頭喪氣的走到馬車上。

    方梅影笑道:“姚大俠,你送他們回去交代一下,就到這兒來接我們一起上開封去,車子太擠坐不下,我們就不去了。”

    羅天峰道:“開封之行,廣明也不必去了。”

    方梅影笑道:“開封洛陽之行,只為對付宇內雙絕,是不必勞動姚大俠,但我們必須要借用這輛車,卻偏偏又少了一個車伕,只好屈駕姚大俠辛苦-趟了!”

    江夢秋知道她是存心要折磨姚廣明一下,出出心裡的氣,連忙道:“我可以駕車!”

    方梅影道:“少爺!你趕過車嗎?尤其是駕雙駟的車子,可不像騎馬那樣簡單,何況你也不像,看起來就是個大少爺,趕著車子不倫不類的,反而會啟人疑心,再說我們都在魔宮中露過臉的,難保路上不遇上一兩個魔宮的人,洩漏了行藏,就整個破壞了計劃!”

    姚廣明心很實,連忙道:“方女俠說得是,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認識我的人本就不多,魔宮中人,更不會識得了,由我駕車前去最適當!”

    方梅影笑笑道:”姚大俠來時別忘了跟那位朋友把衣服換一換,你們兩人的身材差不多,連改都不必改了,只是脫衣服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別碰掉了他穴道上的銀針!”

    姚廣明答應著走了。

    聖女才笑道:“方姑娘,你整人的手法的確太厲害,只是要他們帶著那一根針太危險了!”

    方梅影笑道:“聖女當真以為我會使用這種歹毒的暗器害人?

    我射在他們身上的銀針確有阻止真氣凝聚之效,但卻沒有毒,只因我擊中在志堂穴上,他們無法運氣而已,如果拔出來就沒事了!”

    聖女一怔道:“可是你釘在樹上的那一枝呢?”

    方梅影道:“那枚是有毒的,是我從毒蠍子尤上青身邊取出來的,針毒中人無救,木石皆可腐蝕,尤上青就因為使用這種毒針被我碰上了而加以誅殺,我把針都毀了,只留下一枝,想研究一下他使用的毒,一直未得結果!”

    聖女哦了一聲道:“可是你也使用瞭解藥!”

    方梅影笑道:“那是什麼解藥、針毒有限,樹木無知,只能蝕爛這麼大一個洞,我不加上這一手,怕他們看出破綻,就不會這麼乖了。”

    羅天峰嘆道:“方姑娘,你可真會騙人!”

    方梅影道:“以我的意思,乾脆殺了他們了事,可是我們這個大少爺一定不贊成,我又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來上這一手了,否則這幾個人如何安排呢?”

    江夢秋道:“大姊!你這麼做太冒險了,萬一他們不怕死,或者為了試驗一下毒藥的厲害,拚著犧牲一個人,拔出了銀針,那又怎麼辦呢?”

    方梅影笑笑道:“我想他們沒這個膽子,而且姚大俠是個老江湖,必然知道我是在嚇唬他們的,我堅持要姚大俠換下那車伕的衣服,就等於給了他一個暗示,那套衣服上沒有記號,何必非換不可,就是要他注意一下衣服上的針孔,他發現針上沒有毒,一定會另作處置!”

    羅天峰道:“萬一廣明不懂你的暗示呢?”

    方梅影道:“那他就不夠資格闖江湖,我再告訴他老實話,叫他回去守著這幾個俘虜,不必再跟著去了。我們對宇內雙絕的情況不瞭解,對方既與魔宮有所勾結,此行可能會有危險。一個人,江湖閱歷不足,去了反而累人!”

    聖女笑道:“方姑娘,你對他始終還不能釋然於懷。”

    方梅影道:“聖女看得我太小氣了,這次我說的是真心話,對付魔宮不是出風頭的事,弄不好還會把性命都賠上,我固然希望多一分助力,但也不想無故拖累人去送死。”

    羅天峰道:“這倒是實話,姚大哥就只他一個兒子,看情形他也只有一個兒子,假如他不能幫上什麼忙,何必又把他拖去涉險呢?

    剛才我就不想要他去的。”

    方梅影道:“可是他不會肯的,他是個俠義君子,以衛道為己任,說什麼也不肯落在人後的,這一點魔宮中人比我們都清楚。所以莫無奇見到了江兄弟後,立刻放棄了擄劫姚老前輩女婿的打算,而在江兄弟身上著手,因為擄劫了姚老前輩的女婿,未必能使姚前輩屈服,擄了江兄弟,那價值大多了,道義為先,友情在次,為了故人之後,姚前輩說不定就會屈服了。”

    羅天峰一嘆道:“不錯,姚大哥就是這樣的人。”

    方梅影一笑填:“那位姚大俠頗有父風,這種事情上他不肯落後,所以我希望他能機警一點,否則把他趕回去還真不容易,我只好不顧他的體面,好好地數說他-頓,叫他知難而退了。”

    幾個人又聊了一陣,姚廣明駕著車子來了,果然換上那趕車大漢的衣服,還弄了一頂遮陽笠戴在頭上,笑嘻嘻地道:“各位等久了,為了處置那四個傢伙,稍微耽誤了一下。”

    方梅影笑問道:“姚大俠,那四個人如何處理了?”

    姚廣明笑道:“家裡沒地方關他們,我只好清了兩間空房,到登封縣班房借了四架大枷,把他們分別枷了起來,因為縣衙捕房班頭是我的寄名徒孫,倒是沒問題。”

    方梅影笑道:“大俠精明得很,你看出我的針上沒毒?”

    姚廣明道:“方女俠堅持要我換衣服,我就想到必然有問題,拙荊對毒藥很內行,把換下來的衣服的針孔檢視了一下,確定方女俠是在騙他們的,只好另想辦法了。”

    羅天峰高興地笑道:“廣明,你總算還不錯,我們正在商量,如果你通不過這次測試,就要趕你回去了。”

    姚廣明笑道:“弟子對方女俠已經有了認識,她外號稱智狐,可不是毒狐,身上絕沒有這種毒暗器,所以弟子早就想到那幾技銀針是假的了。”

    方梅影道:“可是我也有真的,在樹上使用的那一枝,就是貨真價實蝕骨的奪命針。”

    姚廣明笑道:“我知道不過你只有那一枝,還是從一個下五門賊子身上取來的,那人劣跡昭彰,我也想殺了他,不想被女俠搶了先。”

    方梅影一徵道:“姚大俠,你真行,幸虧你不是莫無奇,否則我這一套就耍不成了。”

    姚廣明一笑道:“那倒是句真話,因此我不像他們那麼怕死,即使方女俠用奪命銀針制住我,我也不會屈服的。”

    方梅影一彎腰道:“大俠豪氣干雲,令人十分欽佩,對以前種種失禮處,尚祈大俠原諒。”

    姚廣明道:“不敢當,我是該受教訓的,因為我太偏執了,君子之道,行之於心,不在行為上。”

    羅天峰哈哈大笑道:“廣明,你總算想通了!”

    姚廣明道:“是的!不過這隻能怪弟子孤陋寡聞,如果能早點與這些真正遊俠交往,弟子就不會如此刻板拘泥了,且喜聞道未晚,現在還來得及,為了表示歉咎,願執蹬以盡弟子之禮,請上車嗎?”

    他風趣時也很有意思的,大家在一片笑聲中上了車,車座很寬,每座可容三人,倚紅與偎翠夾著江夢秋坐在一邊,方梅影靠著聖女與羅天峰坐在對面,車子就向開封疾駛而去。

    兩地相去約三百里,第一天就在郭縣歇下,第二天的下午就到了開封,姚廣明在莫無奇的口中問得很詳細,把車子直駛到一家叫浣花樓的門口停下,立刻就有一名漢子出來接待道:“各位是從桐柏山上下來的嗎?”

    姚廣明嗯了一聲。

    那漢子道:“難得!難得!家主人正在等得心急,不知道那邊情形如何了,前天知機老仙長也趕來了,也是探詢那邊的消息。”

    姚廣明道:“知機道長也在這兒,就省得我們再跑一趟洛陽了,請告上李老莊主一聲,說太上有專使來拜。”

    那漢子連忙道:“是哪一位?”

    姚廣明沉聲道:“閣下接待得了嗎?”

    那漢子惶恐道:“是!是!兄弟魯莽,兄弟這就去稟告主人前來迎迓,請專使下來稍歇一會兒!”

    羅天峰在車上冷冷地道:“不必,帶路上百花莊去!”

    漢子微微一怔道:“這不太方便吧!”

    羅天峰道:“正因為不方便,才要上百花莊去,最近跟丐幫鬧了一場,他們正到處打聽本宮的行動。

    本使雖然不怕人識得,宇內雙絕是大名人,如果行跡落入丐幫的耳目中,對大家都不好!”

    那漢子道:“專使說的是,但淙花樓是開封城中第一大酒樓,叫花子是不準進來的。”

    方梅影忍不住道:“你真嚕嗦,丐幫中人不全是叫化子,他們的淨衣門中,多寄身娼妓,你們這兒現在還有絲竹歌彈之聲,說不定早有丐幫的人潛伏了。”

    漢子一怔道:“有這等事!我怎麼沒聽說過!”

    方梅影冷笑道:“下次本宮接獲什麼消息,一定先會知閣下一聲,現在請帶路吧!”

    那漢子十分惶恐地道:“是!是!小的冒失,請貴使示下身份,以便稟告家主人!”

    姚廣明一指車上的標誌道:“你看看這車上的標誌,有幾個人夠資格坐這種車,還要多問嗎?”

    漢子看了一下,臉上變色,因為車上用的是迴文,寫的是“王者之車”之意,他再三告罪,跨上車轅後,坐在姚廣明旁邊,接過轡繩,驅車而行。

    出了開封城後,轉入一條私道,行有裡許,穿過一脈叢林,才看見有一片大莊院。

    那漢子把車子駛進莊院,繞過正宅,來到後面的花園裡,已聞樂聲飄揚,再過去,才看見一隊十五六歲的妙齡雛妓,正在草坪上翩翩起舞,兩邊是二三十名同樣裝束的青年女郎,各持樂器吹奏著。

    姚廣明笑道:“李莊主真懂得享福。”

    那漢子也笑道:“這是用來款待知機仙長的,平時家主人也沒有這種排場。”

    草坪後面是一座花軒,一箇中年人與一個道人正席地而坐,面前各據一張很考究的古式木案,排置著酒餚果點,每人身邊也各有四名豔姬在侍候著。

    對駛來的這輛車子,他們視如不見,神色很從容,歡飲依舊,聖女低聲問道:“這就是宇內雙絕?”

    方梅影道:“我可不認識,由羅前輩證實!”

    羅天峰道:“看來是不錯,但這兩人都與我年歲差不多,應該八十以上的人了,怎會如此年輕?”

    方梅影一笑道:“前輩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年輕一點。”

    羅天峰道:“我是從妲妮那兒習得駐顏之術。”

    方梅影笑道:“黎天真出身聖宮,這一套功夫自然也流傳出去了,而且這很可能是他們與魔宮合作的原因,否則這兩人也算是有點俠名,不會如此自貶身價的。”

    羅天峰點點頭,朝聖女道:“妲妮,我暫時還不必露面,你先下去跟他們應付一下。”

    聖女正待掀簾出車,方梅影卻道:“等一下,先搭搭架子,由我來侍候聖女交涉吧。”

    她先下了車,朝那漢子道:“宇內雙絕不是瞎子吧?”

    那漢子尷尬地道:“當然不是,但敝主人與太上教主平輩論交,在禮數上應該由貴使先行通名。”

    方梅影冷冷地道:“你去告訴他們一聲,叫他們站起來迎駕,專使的身份不比太上教主低。”

    那漢子一怔道:“難道還有第二個太上不成?”

    方梅影冷冷地道:“閣下對本宮的情形知多少?”

    那漢子道:“在下六年前奉派來此,專司聯絡之職,對宮裡的情形的確不太瞭解。”

    方梅影道:“那就難怪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是太上教主見了專使,也要起立遠迎出十丈之外。”

    漢子一怔道:“宮中有身份這麼高貴的人?”

    方梅影冷笑道:“當然了,所以你趕緊去告訴一聲,否則誤了事,閣下就是第一個該遭殃的。”

    那漢子半信半疑,但還是如言過去了,走到李觀漁身前,躬身低語一陣,李觀漁神色微變,又跟知機子耳語片刻,兩人才站了起來,李觀漁一擺手,歌舞立止。

    方梅影卻朝那兩列樂妓道:“奏賀聖朝。”

    李觀漁神色微變道:“那是迎君的宮樂。”

    方梅影道:“專使有資格當此無愧。”

    李觀漁道:“太上黎姥親至,也不過如此。”

    方梅影道:“太上見了專使,也須奏此樂。”

    李觀漁道:“普天之下,有誰具此身份?”

    方梅影冷笑道:“李莊主對太上出身很清楚嗎?”

    李觀漁道:“自然清楚。”

    方梅影道:“那莊主自然該想到專使是誰了。”

    李觀漁想了半天才道:“莫非是聖心島聖女玉駕。”

    方梅影一笑道:“莊主還不算孤陋寡聞。”

    李觀漁與知機子兩個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連那個漢子都為之惶恐,連忙吩咐道:“奏樂。”

    絲竹聲起,一曲賀聖奏畢,那漢子連忙將花廳中的地毯卷鋪在車子旁草地上。

    李觀漁與知機子這才雙雙恭身道:“恭接聖女玉駕。”

    聖女在車中道:“有勞二位了。”

    倚紅與偎翠雙雙掀簾,把聖女扶了出來,江夢秋則持劍追隨在後,巧妙地遮掩了羅天峰的身形。

    由於聖女的絕代風華,再加上倚紅與偎翠兩個大漠女郎的臉形,倒是證實了聖女的身份,慌得李觀漁和知機子忙又恭身行禮道:“不知是聖女駕到,有失遠迎……”聖女輕輕一笑道:“太客氣了,今非昔比了,我雖是黎黎的舊主,到中原,黎黎就比我來得神氣了。”

    李觀漁尷尬地道:“聽說聖女仙隱嵩山……”聖女道:“黎黎沒忘記我,硬要把我拖出來,我也只好捧捧她的場,下個月初五是乾坤教開典之日二位早受預約,我特地來給二位下帖子的。”

    李觀漁道:“那怎麼敢當,隨便派個人招呼一聲也就是了,何敢勞聖女玉駕親臨。”

    聖女一笑道:“黎黎對我很客氣,她是不敢命令我,但我在桐柏山上住不慣,更看不慣那般牛鬼蛇神的嘴臉,所以出來溜溜,二位在武林的聲望比那些牛鬼蛇神高得多了,我才前來拜會一下。”

    李觀漁道:“李某太榮幸了,聖女說得極是,李某與知機道長雖蒙黎姥不棄賜交,但對她身邊的那些朋友實在也不屑為伍,所以才不願入宮。”

    聖女一笑道:“清濁不同流,二位果然沒有使我失望,也不枉我來此一行。”

    知機子興奮地道:“多蒙聖女謬讚,貧道與觀漁一則蒙黎姥承賜駐顏之術,心感大德,二者為曾在仁翁手下受挫,積念難消,黎姥答應為我們出一口氣,所以才答應加盟乾坤教,不知聖女在教中擔任什麼職司?”

    方梅影笑道:“二位以為聖女該應何職呢?”

    知機子臉色一窘道:“這個貧道實難猜測,黎姥在教中為教主,位極至尊,但聖女不可能屈居其下。”

    方梅影笑道:“道長說得很對,聖女的職司,連太上都無法決定,至今猶在虛懸中,聖女這次前來訪晤二位,就是想商量一下,該取個怎麼樣的封號。”

    李觀漁道:“這個李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聖女道:“我因為對中原武林中的事太隔膜,所以才求教於二位,只要我提出,黎黎無不接受,就是我要她這個太上教主,她也只好拱讓。”

    李觀漁道:“是的,是的,但那九大天魔卻未必會肯臣服,李某想此事有待從長計議,但不論如何,李某與知機道兄一定是站在聖女這一邊,聽候驅策。”

    聖女道:“李莊主這話當真?”

    李觀漁道:“千真萬確,李某與知機道兄也正為此事躊躇難決,既不屑與宵小同伍……”知機子接著道:“聖女來了,這事情就容易解決了,我們奉聖女為首,當可另創一番局面。”

    聖女道:“我也有這個意思,可是我們只得這幾個人,黎黎雖然可以支持我,但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她創下這番局面很不容易,還須要那些人幫忙……”李觀漁道:“聖女到過桐柏山沒有?”

    方梅影道:“去過了,只轉了一轉就下來了。”

    李觀漁道:“聖女見過教主沒有?”

    聖女冷冷地道:“沒有!憑乾坤教三個字,難道還請得動我嗎?

    我去看看黎天真,已經給足她面子,再弄個後生晚輩來,要我叫一聲教主,他當得起嗎?”

    李觀漁頓了一頓才道:“聖女說的也是,但侯教主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太上如非有教主為她支持,身邊那些牛鬼蛇神也未必肯聽她的。”

    方梅影心中一動,覺得這個意外得來的消息十分重要,魔宮人顯然還有矛盾存在,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

    因此她笑了一笑道:“李莊主,太上派遣我追隨聖女,隨行曾有示意,因為那天她老人家不便明說,聖女來到貴莊,也就是希望莊主把宮中的情形向聖女解釋一下。”

    李觀漁哦了一聲道:“請問姑娘是……”方梅影道:“我是誰無關緊要。”

    李觀漁道:“老朽是想請教姑娘的職司。”

    方梅影道:“我沒有什麼職司,只是太上身前的人。”

    李觀漁忙道:“是!是!姑娘必是太上黎姥的親信,所以才得委派這個任務,難道姑娘沒有把情形告訴聖女嗎?”

    方梅影冷冷地道:“聖女是太上的故主,地位何等尊崇,我只是一個下人,說出來的話有多少份量,聖女也未必會重視,太上行事一向是很重規矩的。”

    她這番慎重表現得恰到好處,但也虧她心細如髮,才敢大膽地假設,因為一個說得不對,把戲當場就拆穿了,但方梅影從對莫無奇所負的使命那等惶恐的態度看來,黎天真對她的部屬約束,一定是十分嚴厲的。

    果然李觀漁肅然道:“姑娘說得是,黎姥對我們如此器重,我們深以為榮,既是黎姥對姑娘有了暗示了,李某就將所知向聖女解釋一下,黎姥在十年前賜蒞,以漠上駐顏養真心法見授,李某與知機兄十分感激。”

    聖女一笑道:“十年前才教給二位的心法,二位就能修到返璞歸真的境界,足見二位平素修為之深。”

    李觀漁臉有得色,正待說兩句,知機子插口道:“李兄,黎天真的心法還是出自聖女,我們應該感激聖女才對。”

    李觀漁一驚道:“是,是!李某失言了……”聖女微笑道:“沒關係,回疆的聖心島情勢已非往昔,聖宮的心法也沒有禁止外授的戒條,二位的心法得自黎天真,與我沒有關係。”

    李觀漁連忙道:“但黎姥對聖女還是十分尊敬的。”

    聖女嘆道:“她還算沒忘記我,只是我們的關係已非往昔,她只是我的故人而已,莊主請接下去說。”

    李觀漁才道:“黎姥談及她有意在中原東山再起。”

    方梅影道:“李莊主,聖女不是來聊天的,你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們還有事呢!”

    李觀漁忙道:“聖女還有什麼事?李某當得盡力。”

    方梅影道:“事情並不重要,聖女來到中原以後,還沒有出來走動過,開封是汴京故都,名勝古蹟很多。”

    李觀漁道:“那李某當得盡地主之誼。”

    方梅影道:“不必了,中原武林認得聖女的不多,二位可是知名之士,反而會引起不便。”

    李觀漁碰了個釘子,不敢再獻殷勤了,只得道:“黎姥說她昔年舊友雖然有襄助之意,只是行事太自作主張,所以才邀請我們,壓壓他們的氣焰。”

    聖女冷笑道:“黎天真太自不量力了,二位在武林中的聲望比他們十大天魔可響亮得多了。”

    李觀漁臉上一紅道:“起初我們也是這樣想,根本不予理會,但黎姥略炫神功,令我們十分歎服,據她說另外九大天魔也是今非昔比,功力只略遜於她,但他們人多勢眾,黎姥另外培植了一個年輕人,頗堪造就,而且也培植起相當的實力,雖可與之分庭抗禮,也不過是勢均力敵而已。”

    方梅影道:“所以太上才央請二位予以支持。”

    李觀漁道:“是的,因此我們的人手並不少。”

    方梅影冷笑道:“李莊主是否要聖女也加入你們呢?”

    李觀漁忙道:“那不敢當,我們自然是以聖女為尊,但目前不妨利用乾坤教主的那些實力,等把九大天魔的氣焰整個壓下去之後,再作打算也不遲。”

    他才說到這兒、忽而一個彈琵琶的少女站了起來道:“方女俠!

    這老兒一派胡言,魔宮中侯浪萍一手包天,十大天魔中的九大天魔俱為候浪萍收服納為己用,太上教主已形同傀儡,方女俠,你別再向他套話了,這兩個老鬼也早已是侯浪萍的心腹黨翼了。”

    李觀漁神色一變,厲聲喝道:“賤婢,大膽!”

    叫著旋身伸手,向那女子抓去,身手之疾直如閃電,江夢秋的動作也快,及時揮出一劍。

    李觀漁本來對他的劍毫不在意,舉手一格,但揮出一半時,才覺得這小夥子的內勁深厚,劍氣十分犀利,連忙抽回手來,那女子也及時滾退,躲到方梅影身邊。

    李觀漁被江夢秋一劍逼退,神色微怔道:“小子!你是誰?

    居然能擋過老夫一擊。”

    江夢秋微笑道:“我可沒擋,是閣下自己把爪子縮回去了,看來你們宇內雙絕,也只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

    李觀漁目中射出怒光,全身骨節咯咯作響。

    那個女子忙叫道:“江公子!小心,這老鬼一身修為很高了,他已練成寒煞罡氣,出手一擊,威力非凡。”

    江夢秋笑道:“我倒要試試,看看他一手是否能擋得住我的劍,李老兒,你再攻一招,只要你能完身而退,我就佩服你,你的寒煞罡氣不過才三成火候,就敢拿出來獻寶了。”

    李觀漁怒火更熾,正待全力一擊,知機子卻上前道:“李兄!

    等一下,這小子姓江。”

    李觀漁怒道:“姓江又怎麼樣?”

    知機子道:“你看了他的臉長得像誰?”

    李觀漁朝江夢秋仔細看了一陣,微怔道:“小子,你就是江河遠的孫子江夢秋?”

    江夢秋笑笑道:“不錯,後生末進,居然能驚動前輩,真是榮幸之至。”

    知機子忍不住叱道:“小子,我們是跟你祖父齊名的人,你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弄這種狡猾,江河遠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他一生行事居仁,行無失義,我們對他還是相當尊敬,想不到仁翁竟會有你這麼一個後人。”

    江夢秋笑笑道:“家祖既然行無失義之處,二位與他老人家結怨,想必二位有行止違仁之處了,當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用不到我一個後生末進饒舌,但二位不保晚節,居然與魔宮中人勾結為奸,那可太令人惋惜了。”

    李觀漁被說得臉上一紅,知機子卻道:“小輩你太放肆了,你說魔宮中人俱是奸邪之徒,可有什麼證據?”

    江夢秋道:“我從魔宮中出來,也曾搗毀伏牛山的基地,自然據有相當的證據,但我不必列舉給你們聽,因為你們已甘心同流合汙,縱使說了也不可能使你們覺醒回頭的,因此我不想在口舌上跟你們抬槓。”

    李觀漁冷笑道:“那麼你來意為何?”

    江夢秋道:“我探悉得魔宮中的主腦之-黎天真為昔年聖心島舊屬,聖女前輩出山清理門戶,為了使蕩魔衛道的工作進行順利,先行剪除羽翼,所以就來到此地。”

    李觀漁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

    方梅影笑道:“難道還不夠?在桐柏山魔宮密穴,我們還沒有聖女倚仗,照樣也是直進直出。”

    李觀漁冷笑道:“聖女,你別受了這姓江的小子蠱惑,侯教主一代人傑,雄圖英發,昔年的十大天魔都被他控制在握,你又何苦多管閒事而擾清修呢?”

    聖女微笑道:“我並不想出來,是乾坤教不讓我清淨,硬把我逼了出來。”

    知機子道:“絕沒有的事,教主前一段時間還來過此地,談及聖女,頗表尊崇,是想迎接你去奉養優遊的,黎天真現在虛佔太上教主之位,聖女去了,自然會叫她讓出來,到時候她還有一件令聖女驚喜的消息奉告。”

    方梅影笑道:“二位還沒問問我是誰?”

    李觀漁道:“不必問,剛才那個賤婢已叫出你的姓氏,你必然就是那個以機智著稱的智狐方梅影。”

    方梅影道:“侯浪萍沒有叫你們特別防範我這個人?”

    李觀漁大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過小有才華,在教主雄才之前,你根本不值一顧。”

    方梅影笑道:“那隻怪二位在魔宮中的地位還不夠重要,以至重要的消息都漏過了,否則你們一定知道侯浪萍在我手裡吃了多大的虧。”

    說著又回頭對那女子道:“曉雲姑娘,你怎麼會在此的?”

    經她這一叫,江夢秋這才認出那女子正是地靈夫人座下的侍兒曉雲,曉雲自己都一怔道:“方女俠還認得婢子?”

    方梅影笑道:“我這個人有一點天才,見過一面的人,絕對不會忘記的,你怎麼不在夫人身前呢?”

    曉雲道:“夫人得知天聖籠絡了九大天魔,控制了太上的言行,還在外面廣結人緣,特地把我們遣送出來,探聽消息,婢子就是被派來刺探宇內雙絕的。”

    方梅影笑道:“你能混進這裡倒是很不容易。”

    曉雲道:“那是諸葛先生安排的。”

    方梅影道:“你探得些什麼?”

    曉雲道:“這兩個原是太上的人,太上受了侯浪萍的脅迫,轉告夫人,請他們幫忙對付天聖官的,但諸葛先生較為慎重,叫婢子先來看看,來到之後,果不出所料,這兩個人忘恩負義,置太上授技之德於不顧,反而與侯浪萍暗中勾結,反過來想不利於太上,幸好有些事沒告訴他們,否則夫人就更為孤立了。”

    方梅影道:“夫人要你告訴他們什麼事?”

    曉雲道:“這個等以後再說吧。”

    方梅影笑道:“你說出不妨,我已經猜到八九分了,只是想證實一下,黎天真是叫你出來求救兵吧?”

    曉雲道:“是的,要搬取的救兵一共是兩個人,太上曾經有一封密柬,叫我交給知機子,到了這裡,我看情形不對,沒有交出來。”

    方梅影道:“那封密柬你知不知道?”

    曉雲正想搖頭,方梅影道:“不必怕,我想你一定偷看過了,因為你發覺他們不可靠,必然想自己去找那兩個人,但是你卻不知道那兩個人在什麼地方。”

    曉雲點點頭,方梅影道:“那麼你見了聖女,還不把密柬交出來?”

    曉雲一怔道:“方女俠,這位老人家真是聖女嗎?”

    方梅影道:“傻丫頭,你該知道我們都是夫人的朋友,難道我會騙你不成?”

    曉雲遲疑了片刻,才從貼身的衣服裡翻出一封密束,跪著呈遞給聖女,聖女接過來,看了一遍,臉色頗為激動。

    方梅影微笑道:“聖女,你要我的人有了著落了。”

    聖女目中淚光閃了一閃,點點頭道:“是的,我們的女兒死了,是難產而死的,素貞是我們的外孫女兒,黎天真簡直該死,居然把我們的孫女如此糟蹋。”

    曉雲連忙叩頭道:“聖女,夫人雖然與侯浪萍有夫婦之名,但是無夫婦之實。”

    聖女道:“我曉得,素貞的攝心迷魂大法是聖宮秘技,幸虧我對黎黎沒有太放心,另外派了桑姬跟著我的孩子,而且把聖宮中一些秘本交給了桑姬,才保全了素貞的清白,那個桑姬還在嗎?”

    曉雲叩頭道:“桑姥還在夫人身邊照應著,聖女,夫人終日伴隨著那個魔鬼,日坐愁城,就等著您去援救。”

    聖女道:“我知道,你起來吧,黎黎怎麼會叫你來找宇內雙絕的呢?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事呢?”

    曉雲道:“太上首次在中原立足時就跟李觀漁有了交情,二十年前再度前來,重拾舊情,太上對他很信任。”

    聖女冷笑一聲道:“黎黎空有飄香玉魔之名,居然把一個淫魔列為知己,活該自己受罪,虧她還有臉向我求援。”

    方梅影笑道:“黎天真本性並不惡,只是一生中從未遇上一個好人,與一直妄想成為霸主而已,不過也幸虧有她這樣攪和一下,才把中原武林中那些欺世盜名的衣冠禽獸真相都暴露了出來,否則以宇內雙絕的身份與地位,誰會相信他們已是魔宮中的爪牙。”

    李觀漁忍不住怒道:“方梅影,你居然敢如此侮蔑老夫,連你祖父在世之日,都不敢對老夫說一句重話。”

    方梅影臉色一沉道:“李老兒,先祖在世之日就沒把你們宇內雙絕看在眼裡,他老人家手錄萬象寶錄裡雖也把你們帶上了一筆,列名可不太高。”

    知機子連忙道:“我們是列在第幾?”

    方梅影道:“第七與第九。”

    知機子道:“我不信在我們前面還有那麼多的高手。”

    方梅影一笑道:“先祖的萬象寶錄雖然不夠完盡,卻絕不會在排名上有過錯誤,因為先祖去世已近二十年了,現在如要修正,只有把你們往後挪下去。”

    知機子道:“在我們之前是哪些人?”

    方梅影笑笑道:“仁翁江老爺子,這你們該沒話說吧。”

    知機子與李觀漁兩人都臉現憤色,顯然無法抵賴,知機子道:“那只是以前而已,現在可難說了。”

    方梅影微笑道:“你們別以為埋首苦練了幾十年,有多了不起,要知道水漲船高,比你們強的,始終是比你們強,從江兄弟的身上,你們就可以想到仁翁的修為了,何況仁翁名列榜首,比你們高出不知多少倍,即使毫無進境,也不是你們這兩塊料所能企求的。”

    李觀漁冷笑道:“等乾坤教開典之日再說吧,那時候就要把方日平的萬象寶錄徹底修正一下了。”

    知機子卻道:“我們兩人曾經摺在仁翁手下,在沒有擊敗他以前,我們不便多說,還有哪些人呢?”

    方梅影道:“有幾個已經不在人世,說也沒用,單以在世的人來說,南天一劍嶽中奇、修羅神掌羅世藩、沖霄鶴簡士堯,都列名在你們之先。”

    知機子哈哈一笑道:“這就太荒謬了,這三個人都沒跟我們交過手,方日平憑什麼排等第呢?”

    方梅影道:“先祖列名必有根據,因為列名第六的無情才子都在他們手下認過輸,這下子你們該沒話說了吧。”

    兩個人臉色又是一變,卻沒有說話,顯然他們都在無情才子的手下栽過跟頭。

    知機子乾笑聲道:“方老兒果然有兩下子,我們與無情才子交手的事縱無人知,居然也瞞不過他,不過無情才子已經死了,也無從對證起,你說的那幾個人都在人世嗎?”

    方梅影道:“沖霄鶴雖然因病而功力減退,但他十年前在黃山技懾七劍九狐的雄風,你們萬萬追不上的,南天一劍消息渺茫,侯浪萍羈留了他的妻子在魔宮中,想脅迫他就範,始終還沒如願,至於修羅神掌羅世藩,現在任職天聖宮護法領班,地位比你們高出多了。”

    知機子臉色又變了一變道:“仁翁與沖霄鶴還會在聖宮見面的,到時候他們就該在榜上除名了。”

    方梅影一笑道:“老道士,你好名,李觀漁好色,堪稱雙絕,我祖父將你們分列在第七與第九,已經很看得起你們了,因為崔妙人大姊的父親梅花神劍崔魏老爺子,也不過才比你高一級而已,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知機子一怔道:“什麼?本師列在第九!”

    李觀漁忙道:“這就笑話了,知機道兄的技藝高出老夫一籌,怎麼會在老夫之下呢?”

    方梅影道:“你們都跟崔老爺子論過劍,應該自己心裡有數,反正我祖父絕不會排錯的。”

    李觀漁道:“我們都跟梅花神劍切磋過,但是並沒有分出勝負,你那個死鬼祖父簡直胡說八道。”

    方梅影一笑道:“切磋之後,你又一個人數度造訪崔老爺子,互相交換劍術心得之事可曾有過?”

    李觀漁道:“那是代知機兄去的,因為我們回來觀摩心得,找出了他劍術上的一些疑點,知機道兄因為在論劍時,跟他鬧得不太愉快……”方梅影笑道:“所以才造成了你的機會,你把老道士的劍術精華去換取他的劍術心得,崔老爺子宅心仁厚,不疑有他,倒是很認真的與你交換了,結果你獻出了老道士的劍法,保留了自己的,而騙到了崔家的,三個人裡面,自然是你最強了,崔老爺子劍藝很精,也不太在外走動,所以能專心練劍,我祖父記載萬象寶錄時,他已經把你交給他的凌雲八式研究出破綻了,勝老道士有餘。”

    知機子臉色一沉道:“李兄,我們相交有六十多年,想不到你存有這種私心。”

    李觀漁急了道:“道兄!你別聽這小妖女的鬼話,我從老崔那兒得來的劍術精華全都交給你了,由我們共同研究的,小弟何當存一點私心。”

    知機子冷冷地道:“可是你沒告訴我是用凌雲八式去換來的,你倒是算盤打得精。”

    李觀漁道:“小弟可以發誓,絕沒有這樣做,小弟交給他的劍式是我們共同擬定的,你我各參其半。”

    知機子冷笑道:“我精心所研的凌雲八式,除了你之外再無第三人得知,方日平又怎麼會錄在萬象寶錄上的?”

    李觀漁道:“是啊,方梅影,你那死鬼祖父是怎麼知道知機道兄凌雲八式之名的?”

    方梅影一笑道:“先祖與崔家交誼極厚,無話不談,萬象寶錄上沒有詳細記載消息的來源。”

    李觀漁道:“絕不可能是從崔老兒那兒得到的,因為崔老兒也不知道凌雲八式的名稱。”

    方梅影哦了一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家祖與崔老爺子俱已見背,想問也無從問起。”

    知機子冷哼一聲道:“不必追究了,凌雲八式只有李兄一個人知道,現在居然又見於方老兒的遺作之中,雖然人死已無對證,貧道心中可明白得很,李觀漁,你我的交情到此為止,最好我們不必再見面。”

    李觀漁一怔道:“道兄要跟兄弟拆夥了?我們宇內雙絕合作搭檔了幾十年,猶如形影……”知機子冷笑道:“這個比喻好極子,你是形,我是影子,一直跟在你後面,受你的利用……”李觀漁急叫道:“道兄,乾坤教的事怎麼說呢?”

    知機子道:“跟侯浪萍聯絡的是你,魔宮有人來也是找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方梅影一直沒把帖子取出來,這時忽然道:“李老兒,我們是在路上截下這輛車子的,雖然是借這個機會來看看你,但我們也答應那個送信的人把請帖送到。”

    說著取出李觀漁的那封請帖遞了過去道:“那個人說二位與魔宮的事不宜為太多人知,老道士那兒由你代邀一聲,不再另發帖子了。”

    李觀漁道:“胡說,一定是你把知機道兄的請帖藏了起來。”

    方梅影笑道:“我們既然來了,還會在乎魔宮中多一個老道士嗎?何況他名列第九,還差你一截呢,侯浪萍說宇內雙絕是二位一體,請到一位,另一位就一定到。”

    知機子冷笑道:“李兄見到侯教主時,就代我謝謝他的盛情,我今後只想在玄真觀中,靜渡此生,請侯教主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李觀漁臉色大變,欲追不及,只恨恨地看了方梅影一眼道:“賤婢,你耍得好一手離間之計。”

    方梅影笑道:“我只不過把先祖的萬象寶錄背出來給你們聽而已,也算是離間嗎?”

    李觀漁叫道:“方日平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知機子的排名絕不會比我低,假如崔魏排在第八,我就該排在第十。”

    方梅影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一直在讓著他,為了交他這個朋交,你的確費煞苦心,為了他好名,你明明勝過了崔老爺子,卻也不敢施展,你去找崔魏切磋劍術,目的只是在幫助他,可惜的是他天資太笨,領悟很難,等他再把劍術練成時,崔老爺子已經死了。”

    李觀漁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方梅影道:“崔老爺子說的,他是個至誠君子,絕不說謊話,他知道勝得過知機子,卻會輸給你,所以你不勝他,他也就不肯勝知機子,他很敬佩你的友情。”

    李觀漁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方梅影道:“因為知機子人雖偏激,尚無大惡,我不忍心要他死,他一直以為比你高一點,如果知道幾十年,你一直在讓著他,那比你欺騙他更會令他難過,很可能就會橫劍自刎,現在他雖然氣走了,心裡卻好過得多,至少他認為你是由於欺騙他,利用他比他強出那麼一點的。”

    李觀漁臉現痛苦之色道:“可是我們這幾十年的友情,就被你這麼樣毀了。”

    方梅影道:“那可怪不得,至少我不能讓先祖的智臾之名受辱,他在萬象寶錄上的排名是絕不會出錯的,何況你以欺騙的方法去維持友情絕不是方法,一旦被他發現了真相,他會恨你更深,說不定會找你拼命的,而我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全你。”

    李觀漁一怔道:“什麼!保全我?”

    方梅影笑道:“你既然能為了友情而自甘居後,可見你的名心很淡,而且你在聲色的圈子裡已經很滿足了,絕不會去爭那戔戔浮名,也不會因為折敗在仁翁之手而耿耿於懷,更不會為了報復而與魔宮中諸人勾結,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我幫你把他氣跑了,免得你在晚年身敗名裂,不是保全你嗎?”

    李觀漁哈哈一笑道:“方梅影,你前面分析得很不錯,我本人對得失勝負看得比較淡,對敗在江河遠手下那回事是不太在乎,知機子卻一直耿耿於懷,但是我與侯教主合作卻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自保。”

    方梅影道:“你說是受了魔宮的威脅嗎?”

    李觀漁道:“還沒有,因為我跟黎天真有舊,他們對我們很客氣,請我們到桐柏山去了一次,看到那些不甘受竭的江湖人的遭遇,卻已經很明白了,跟魔宮不合作的後果是如何的了,他們不必說出來,何況侯教主對我們極為客氣禮遇,不要我們即時加盟,只希望我們在乾坤教正式開創時,加以支持協助,這個條件,我們自然樂於接受了。”

    方梅影笑道:“你們就這樣屈服了?”

    李觀漁道:“這不算屈服,因為我們並不需要在魔宮中擔任什麼職司,侯浪萍給我們的名義是聖官供奉,只是一個虛缺,不必負實際責任,但是可以享受到很多的優遇,我們有什麼要求,聖宮都會全力支持的。”

    方梅影道:“不會這麼便宜吧?”

    李觀漁道:“當然還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方梅影笑道:“我曉得了,是要錢,我聽說你是汴梁首富,家財億兆,而魔宮中卻正需要錢。”

    李觀漁笑道:“不錯,侯教主請我支助,我捐了一半的家財,如此而已,老夫膝下無後,孑然一身,要這麼多錢幹啥?給候教主用來創一番空前絕後的偉業,也是很有意義的事,知機子比我更熱衷,他幾乎是傾其所有,自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玄真觀了。”

    方梅影道:“你們對魔宮的所作所為都毫無是非之念嗎?”

    李觀漁笑道:“侯教主雄才大略,行事並不失為正,雖然略見偏激,但他所創的乃是一番空前鉅業,略使手段,倒也無可厚非。”

    江夢秋忍不住道:“他手下俱是大奸大惡之徒,而且一味以暴力凌人,如果他的霸業得成,天下武林除了臣服其下,就沒有第二條路走,這也算對的嗎?”

    李觀漁道:“小子,一個武林中人成名,都是把別人壓下去而造成的,你祖父仁翁如果不是打敗那麼多武林高手,何來仁翁之名而高踞三公之首。”

    方梅影道:“江爺爺從未以技凌人,他跟人交手多半是出於被動,如果他主動地找上一個人,必然是那個人有失德之行,知機子或許為了名心所趨去找他較量,但你必然是為了有失義之行,被他老人家碰上了……”李觀漁臉上微紅,冷笑道:“知機好名,老夫好色,在一般武林正派人物眼中,宇內雙絕總是邪道之流的。”

    方梅影一笑道:“不錯,宇內雙絕只是奉承你們的稱呼,有人稱你們為宇內雙邪,只是你們尚無惡行所以才安安穩穩地活到今天。”

    李觀漁道:“但有了乾坤教後,我們還可以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繼續活下去,侯教主不但藝震天下,而且也是風月解人,與老夫有同好。”

    方梅影道:“那麼你是自甘墮落而同流合汙了。”

    李觀漁道:“老夫一生中我行我素,從不跟人抬槓強辯,更不想自列為俠義中人,也不讓人來干涉老夫的行動,方梅影,你使弄狡計,把知機子跟我拆開了,我不怪你,因為我們遲早也會鬧翻的,侯教主的眼光並不比你祖父差,他早就看出我比知機子高,在我們兩人間,他對我是看得重一點,現在你把他氣走了,還好一點,將來被他發現了真相,他很可能會找我拚命呢。”

    方梅影一笑道:“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遷就他?”

    李觀漁道:“老夫雖然好色,終日對粉黛,總也有膩味的時候,也須要一兩個朋友,可是一般知名之士,都視我為邪魔外道,不屑為伍,只有他不嫌棄我,幾十年來,他處處照顧我,多少次有人來找麻煩,他都不顧一切地衛護我,甚至於拚了命來幫助我,這番盛情使我很感激,讓著他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方梅影道:“由此看來,你倒是恩怨分明。”

    李觀漁憤然道:“人沒有不知好歹的,也沒有人天生就為惡的,一個人更不可能一生無過,但只要做一點錯事,那些自命為俠義衛道之士就橫加插手,不僅要毀得你身敗名裂,而且還逼得你無路可走,他們自命方正,其實卻是為了沽名釣譽,許多邪道中人,都是被他們逼出來的。”

    方梅影看看在車上的姚廣明,見他也低下了頭,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

    李觀漁道:“我跟知機子起初並不想加盟乾坤教,但乾坤教看上了我們,而那些衛道之士卻摒我們於門外,一個武林人是不甘寂寞的,為了這番知遇之情,也值得我們賣命了。”

    方梅影道:“我們現在來邀請你為天下蒼生與武林安危,請你參加蕩魔的行列,你肯答應嗎?”

    李觀漁一笑道:“你要我為衛道而盡力?”

    方梅影點點頭,李觀漁又笑道:“衛什麼道?”

    方梅影道:“自然是江湖正道,武林的道義。”

    李觀漁哈哈一笑道:“俠義道會承認我的行為正直嗎?會使我贏得武林的尊敬與重視嗎?”

    方梅影道:“只要你不偷不搶不盜,只要這些女孩子是心甘情願地跟著你,自然沒有人說你不對。”

    李觀漁道:“老夫家財盈億,何須偷盜,雖好絕色,卻從不用強,她們都是我用銀子買來的,可是仍然有人批評老夫倚仗財富,凌暴女流,視老夫為色魔。”

    方梅影笑道:“笑罵任人笑罵,只要問心無愧就行了。”

    李觀漁道:“老夫說一說與仁翁結仇的經過,由你們來評定一下曲直是非,二十六年前老夫看中了一個女孩子,想買回來作侍妾,可是那個女孩子已經自幼嫁人。”

    江夢秋道:“既然許配了人,你就不該再存妄念。”

    李觀漁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下去道:“老夫得知她許人後,並未強求,可是那女孩子的父親因事犯罪入獄,要十萬兩銀子才能脫罪,她自願賣身救父。”

    江夢秋道:“慢來,他犯的是什麼罪?”

    李觀漁道:“他是個庫吏,酒醉失手,把油燈打翻了,使庫房失火,著令賠償,否則將以死抵罪,老夫花了十萬兩銀子,救出了她的父親,買下了那個女孩子。”

    江夢秋道:“她已經許配他人,怎麼還能賣身呢?”

    李觀漁道:“她的夫家是個寒士,無力籌出這筆錢來,她上門苦求退婚,再賣給老夫。”

    江夢秋道:“你應該做做好事,救她一下的。”

    李觀漁怒道:“小子,這就是你說的理。”

    方梅影道:“兄弟!任俠之心端視在人,李老兒不救倒不能算錯,他花了錢買了人家也沒有錯。”

    李觀漁道:“那個小夥子認為我為富不仁,硬拆散了他的姻緣,憤而學武,投入黃山門下,十年後藝成,他來登門尋仇,指責老夫乘人之危。”

    方梅影一笑道:“你說的是驚虹劍巴山民?”

    李觀漁點點頭道:“是的,這小夥子劍藝不錯,比老夫還差了一截,結果老夫仍然把他打跑了,可是他乘老夫不在家的時候,居然又偷偷前來,拐了那個女子跑了。”

    方梅影道:“於是你跟知機子追到黃山,殺了黃山十九名弟子,劍創黃山掌門,使黃山一派淪於滅亡了。”

    李觀漁道:“老夫登門索人,黃山仇華老兒護庇門人,不肯把人交出來,這可怪不得老夫。”

    方梅影道:“這是非曲直很難說,不過你至少是佔著一半的理,但怎麼又扯上了仁翁呢?”

    李觀漁道:“巴山民與那女子在老夫到黃山時,他們先跑了,老夫與知機子血屠黃山後,又追了一天後,總算找到了。他強行出頭,把他們放走了,方梅影,你評評理,這難道錯在老夫嗎?”

    方梅影還在沉吟,江夢秋卻道:“李觀漁,巴山民拐走那個女的,貽禍師門是他的不對,我爺爺救下他們後,曾經痛斥了他一場,他含愧自盡了,你也在場的。”

    李觀漁道:“他把女的帶走,是何道理?”

    江夢秋道:“那個女的在浮梁尼庵落髮為尼,她不願意再回你那兒去,跟我爺爺無關。”

    李觀漁怒道:“怎麼無關,人是我花錢買的,江河遠憑什麼把人帶走。”

    江夢秋道:“你應該去問知機子。”

    李觀漁一怔道:“憑什麼要問他。”

    江夢秋道:“因為二十六年前那把火是知機子放的。”

    李觀漁愕然道:“胡說,老夫不信。”

    江夢秋道:“我爺爺那天擊敗了你,又擊敗了知機子,最後你還要拚命的,知機子硬把你攔住了,因為我爺爺早已調查清楚,遞了話過去,否則你知道他的個性,怎麼會甘心認輸的。”

    眾人俱都愕然,江夢秋道:“知機子是為了幫助你,因為他知道你的毛病,你看中了一個女人,如果弄不到手,會引為終生之憾,而你的行為尚算方正,不會以卑劣的手段去謀求,他才偷偷地放了一一把火,促成了你。”

    李觀漁一想此事倒是頗有可能,因以問道:“江老弟又是如何得知呢?”

    江夢秋道:“我爺爺剛好途經鄭州得知黃山門下上你家裡鬧事,覺得很奇怪,因為黃山門下一向頗有俠義,而你也不是挾勢凌人之徒,再一打聽原委,就對十年前那場大火產生了懷疑,找到了那個女子的父親問了一遍,讓他追憶一下失火的情形,他說那天雖然喝了點酒,但並沒有醉得十分厲害,雖然不知道如何發的火,但火發之後,他的人被困火中,恍惚被一個神仙救了出來,因為此老平時篤信李老真君,還以為是真君顯聖救了他,我爺爺卻知道這必是知機子搗的鬼。”

    李觀漁道:“江河遠見了我們為何不拆穿?”

    江夢秋道:“我爺爺為人仁厚,想到知機子也是為友謀切,只是跟他交手時暗中點了幾句,他情急竟要找我爺爺拼命,我爺爺把他擊敗後,卻告誡他此事不可再為,也保證他不告訴別人,所以他才委曲求全把你拖走了。”

    李觀漁道:“知機子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江夢秋道:“不錯,知機子不在乎名譽被毀,他卻很重視你的友誼,這件事如果公開了出來,你一定會跟他絕交,他寧可接受世人的唾罵,卻不願失去你的友誼,所以才為你們隱瞞了下來,究其動機,他不是為自己,還可以原諒的,何況十年之前,其曲在他,十年之後,曲在黃山,驚虹劍客既然答應毀了婚約就不該再上門生事,更不該把那女子拐走,而黃山掌門,也不該包庇門人如此非為。”

    方梅影道:“那個女子既是因為受了知機子的陷害才毀婚賣身,驚虹劍客的行為也就值得原諒了。”

    江夢秋道:“不錯,如果驚虹劍客調查明白出事的真相再這樣做,的確是對的,但驚虹劍客根本不知內情,他完全是為報奪妻之恨而去的,所以才不可原諒了。而黃山掌門人之包庇門人,也是為了私怨的,因為他在年輕時,曾與李觀漁同爭一女而失敗,積怨在心,驚虹劍客從李觀漁家裡奪走一個女人,他認為是出了一口氣,所以才罔顧事理,曲予包庇,我爺爺處事行俠,一向是但問存心不論是非,所以對他們雙方曲直,都是憑存心而論……”方梅影點頭道:“江爺爺以仁著稱於世,到底不是偶然的,他立心處事,以仁為經,以理為緯,絕不偏倚哪一方,無怪他排解糾紛時,無人不服。”

    李觀漁冷笑道:“江河遠既然答應了知機子不洩漏此事,為什麼會告訴你呢?”

    江夢秋道:“我爺爺把他半生行事,都記載了下來,給我作為以後立身行事的參考,但他老人家從不涉及隱私,這件事他只說出內情,卻沒有提到一個名字,因為你自己提了出來,才觸及我的記憶,否則我根本不知道是你們宇內雙絕的事。”

    方梅影一笑道:“李老兄,江爺爺把這件事瞞了十六年,可見絕無揭人隱私之意,要不是你自己掏了出來,江老弟也不會說的,因為以前他根本不認識宇內雙絕是什麼人,因此你對仁翁,應該感激才是。”

    李觀漁沉思片刻才道:“知機子耿耿於懷,非除之而甘心,我對仁翁雖然也有點芥蒂,卻沒有那麼深的,我恨他多管閒事,把那個女的帶走了不還給我。”

    方梅影笑道:“你的心性我爺爺瞭解得很清楚,你最受不了的事就是你的女人背叛你,那個女的如果跟你回去,你會饒了她嗎?”

    李觀漁道:“笑話,老夫殺人雖多,卻從不殺女人,老夫年輕時,曾有惜花主人之號,豈會量窄如此呢。”

    方梅影道:“縱然你不會虐待她,但她既然背了你與人私奔,再被你抓回去,心情也是極為痛苦的,她情願落髮為尼也不肯再嫁,可知她的心已如死灰,你把她弄回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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