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牡丹夫人的牡丹坪兩邊,各有一座洞府,每座洞府中,各有八名女子,分著兩種不同顏色的衣服。
居於左□的,為左洞弟子,均是紅色衣裙,象徵紅花之意,而這左洞弟子的武功,也稍高於石洞弟子,她們的名字,也是以紅排名。
老大名紅英,老二名紅艾,以下是芷、苓、芍、芬、花、芳等八人,上次在洛陽和美芙交手的,就是左洞的老大,馮紅英姑娘。
居於右洞的,便為右洞弟子,衣著盡為墨綠色,表示綠葉之意,其功力也較左洞稍遜,她們是以素排名。
這杜素娟便是右洞的老大,下面是妙、姝、媚、婉、姬、嫦、娥等八人。
但這牡丹夫人做事也很絕,把她的武功分作兩部份,傳授給左右兩洞的弟子,左洞所習,為陽剛之性,右洞所習,又是陰柔之功,假若要想發揮最大威力,便要互助合作,不然,就要大打折扣。
基於此,她所研創的萬花陣,便是以陰陽互助,剛柔並濟而成,實際上,也就是兩儀配合八卦互為因果的混合陣勢。
這種陣式若一發動,便等於集中十六位少女的功力而為一,所以恨天姥姥在金谷園才能被困陣中,否則,不要說牡丹夫人的弟子,就是她本人,單憑個人功力,也無法勝過恨天姥姥。
這杜素娟,自在金谷園遇到白瑞麟時起,便深深的愛上了他,尤其當白瑞麟以不世奇功,一記“束音成鋼”驚跑“蟹螫眇目童子發胡進”,而救了十六名少女之後,更是把一顆芳心,整個的給了他。
但是不管她內心如何的愛,卻礙於師父在場,且處於敵對地位,而無法向白瑞麟傾訴,只有在臨去之時,深深的給了白瑞麟一瞥。
雖僅僅那麼一瞥,在杜素娟來說,無異把白瑞麟周身上下打量了個仔細,而在她的芳心深處,留下了永遠不能磨滅的深刻印像。
及後牡丹夫人又在白馬寺,對白瑞麟施行暗算之際,這杜素娟真是傷心極了,雖也曾對師父勸阻,奈何人微言輕,並未發生勸阻的效力,為此,曾差一點急暈了過去,但急儘管急,只有暗歎自己命薄而已!
結果未害得成白瑞麟,反而師父功力全廢,這杜姑娘雖對師父有點惋惜,同時也暗喜蒼天有眼,害人的人,終於嚐到了惡果,獲得她應有的懲罰。
返回長春島之後,終日盼望著白瑞麟早點來,這時,她便有了兩個心願,一個是盼望著能早一天見到白瑞麟,一個是設法解救自己的師父。
就算過去曾一度對師父的行為發生不滿,但她總是自己的師父,不能說眼巴巴的看她忍受那殘廢之苦。
所以近幾天來,杜素娟便在沿海一帶巡視,希望早一天會見到白瑞麟,以吐訴自己內心的愛意。
在白瑞麟未來之前,她也曾考慮到,假若真來赴約,而那位天真的小姑娘,也是當事人之一,說不定也會聯訣同來的,那樣一來,自己想說的話,可能會發生了障礙,而不能暢所欲言了。
果不出杜素娟所料,這位小姑娘真的一同來了,自己想要說的話,無法表達,只有旁敲側擊的使白瑞麟明白自己的心意。
孰料費了半天的勁,而白瑞麟竟和木頭人一樣,一點都不能瞭解女孩子的心,心下一急,先罵他是笨牛,接著,又是一陣痛哭。
誰知這一哭,卻發生了效果,不但礅發了邵美芙的同情心,白瑞麟也有些回心轉意,不像剛才冷冰冰的態度了,於是杜素娟心中一喜,一陣熱情奔放,錯把杭州當汴州,就抱起邵美芙一陣狂吻起來。
一陣奔放激動的情緒過了之後,杜姑娘方始鎮定下來,但白瑞麟一聲親切的姐姐,又不免激起一陣湯漾漣漪,一股甜蜜的意味,湧上心頭。
她定了定神,先說出師父返島後的經過,看是否尚可以解救。
其實,這種情形,白瑞麟何嘗不清楚呢,若強運功力,半身不遂,自是必然的結果,就是現在立刻施救,那一身功力,也是無法恢復了。
一個叱吒風雲的非常人物,而一變成普普通通的常人,其難堪的程度,真還不如殺了她還痛快些。
只是這些情形,當著杜姑娘的面,若坦然說出,可能會引起她的傷心,僅告訴她說不一定尚可救。
可是杜素娟一聽,直喜得心花怒放,竟不等人問,而說出了自己的姓名。
白瑞麟見此情形,實不忍拂她的好意,就親切的叫了聲:“娟姐姐!”
杜素娟直喜得連嘴都閉不攏,霍的站起身來,拉住白瑞麟一隻手,忘形的道:“真是乖弟弟,我能有你這位弟弟,實感到無限的光榮和驕傲!”
白瑞麟見她這份熱情,覺得非常意外,就嚅囁的道:“娟姐,你……”
杜素娟看著他這種吞吞吐吐之狀,就道:“麟弟弟,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何必作此兒女之態?”
白瑞麟本想告訴她,她師父的功力可能要廢了,但為免使她傷心,故僅叫了聲娟姐姐,下面的話,遲疑了半晌,始終無法出口。
現在經她這一說,隨歉咎的說道:“娟姐,不是我不說,而是說出來怕你傷心!”
杜素娟聞言,不禁愕然,就傷心的道:“麟弟弟,你是不是想舍我而去,那……”
白瑞麟見她猜錯了方向,忙搖手止住道:“娟姐,你弄錯了,我是說你師父!”
白瑞麟不好意思的望望她,歉然道:“我是說令師的生命固然無妨,但她的一身功力,恐怕難以……”
杜素娟震驚的急道:“你是說我師父的功力將要廢了?麟哥哥,有沒有辦法挽救呢?”
白瑞麟思索了一下,始道:“除了新鮮墨玉芝不易得之外,而千年以上的雪蓮花,也是不易到手的東西,不是說了等於不說嗎?”
“好不要臉,姐姐弟弟的多親熱,居然背看師父,在外面偷起野漢子來了。”
白瑞麟不禁吃了一騖,杜素娟更是嚇得粉面變色,渾身打起抖來,邵美芙也驚詫的向樹林邊望著。
接著,就見紅影一閃,面前俏生生的站定一位紅衣少女,面罩寒霜,望著杜素娟連連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自行剖腹吧!”
杜素娟見了那把匕首,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臉色慘白,淚泗滂沱,噗通!雙膝跪地,向那少女哀求道:“師姐,我求求你,在我臨死之前,能否讓我兒師父她老人家一次?”
那紅衣少女口中連連一陣冷笑,不屑的道:“不要假惺惺了,你難道想叫她老人家早死嗎?
你應該知道,這把匕首,平日由誰保存吧?”
“是的!二”杜素娟悚然道:“是師父自己的法器,由師父自己保存著!”
“既然如此,還羅嗦什麼?”那少女臉色鐵青的道:“難道還要叫我代勞不成?”
杜素娟見師姐鐵面無私的情形,已是滿臉失望之色,只見她望著海上叩了個頭,口中喃喃的道:“師父!恕娟兒不孝,我要先去了!”
說完,又叩了個頭,拾起地上的匕首,又轉向白瑞麟道:“婢子死無足惜,只望小俠手下留情,念師父老人家已成了殘廢之人!”
她說至此,已是泣不成聲。
白瑞麟自那紅衣少女出現之後,即冷眼旁觀,因為這是人家自己師門中事,自不便插嘴說話,雖知杜素娟此舉也是為了師父,但有些吃裡扒外的嫌疑。
此時見杜素娟臨死之前,仍似師父為念,而那位紅衣少女卻無動於衷,甚至連杜素娟要求再見師父一面,都不允許,雖說她是奉師父之命而來,但同為一師,多少總應該有點手足之情。
他乃是至情之人,自不願見這些氣勢凌人的態度,於是就聽他憤然道:“娟姐,不要聽她的,我同你見你師父去,說不定其中另有隱情!”
杜素娟也是聰明之人,這中間另有隱情,她何嘗不清楚,只是師父自己的法器,確是絲毫不假,作弟子的,見了法器,自然如同見了師父一樣,一聽說不準,怎敢再有所駁辨。
此時,她見白瑞麟說出另有隱情,不由又苦笑道:“麟弟弟,謝謝你的指點,但法器確屬真實,怎敢有違?不過在臨死之前,能有你的關懷,婢子死也瞑目了!”
“娟姐,不要聽她的?”邵美英氣念念的說:“你師父不能動,說不定是她把匕首偷來的!”
“賤蹄子,那有你說的話!”那紅衣少女粉臉變色的向邵美芙喝著,同時又朝向杜素娟喝道:“還不速速自裁,要等到何時?”
杜素娟見那紅衣少女催逼,陡然面色一緊,舉起匕首,猛向自己腹口刺去!
“慢著!”
正當杜素娟剛要刺下之際,猛聞一聲大喝,接著,就聽“當”的一響,匕首落地,而杜素娟的嬌軀,也軟軟的倒於地上!
接著,又見兩條人影一陣風似的撲了過來,一條撲在杜素娟的身旁,另一條卻撲奔那紅衣少女!
這兩條人影,來的身法太快,僅見人影一閃,連來的是誰?猝然間都未能看清楚!
“娟姐姐!”
“霹啪!”
原來撲來的兩條人影,正是白瑞麟和邵美芙。
白瑞麟見杜素娟真的舉起匕首,照定自己腹部刺下,就忙喊慢著,同時運指彈出,直點於杜素娟的“曲池”穴。
即是如此,但仍然慢了一步,匕首的利刃,已劃破肚皮約寸許深的一條口子,鮮血如湧泉般,剎那間,衣裙已溼了一大片。
此時,白瑞麟顧不得男女之嫌,忙就她的羅裙下襬,撕下約三寸寬一條,在她的腹部傷口處,緊緊予以包紮起她的身體,緊靠於自己懷中,替她運功療傷,而另一邊的邵美芙,此時則和那紅衣少女打得難分難解。
原來邵美芙貝那紅衣少女一點都不顧同門之情,所以一上來,就先給了她兩記耳光,發出清脆的霹啪之聲。
那紅衣少女,似是未防到這看,以致捱了兩個耳光,同時這兩個耳光,為邵美芙的有氣而發,手勁還真不輕,此刻只見她被打得順口流血。
那少女定了定神,就喝道:“小賤蹄子,有多大能耐,居然管起姑奶奶的閒事來了,在白馬寺不是師父阻攔,早把你廢了!”
她不提白馬寺,邵美芙的氣或許還小些,這一提白馬寺,邵美芙那能忍得了,就聽她怒罵道:“一窩不要臉的臭賤人,專會暗箭傷人,有本事就接幾招再說!”
說完,就奮身撲上,招式凌厲之極!
那少女怎能示弱,也就舉掌迎了土來,兩人這樣一來,真是粉掌繡腿,全是拼命的打法。
轉眼之間,兩人就互拼了十餘招,漸漸的,那紅衣少女就落了下風,大有不支之勢。
這紅衣少女不但驚駭,而且有些懼怕,任她怎麼想地想不到,僅半月光景,不但邵美芙的招式較前凌厲,身法也比從前靈活的多!
勉強支持了五六十招,已是香汗淋漓,成為強弩之末,眼看即將敗落之際,驀聽白瑞麟叫道:“芙妹,回來吧!”
邵美芙聞言,丟下那紅衣少女,來到白瑞麟跟前,小嘴一噘,不悅的道:“麟哥哥,你是怎麼啦?”
“先扶住娟姐!”白瑞麟嘆口氣道:“以後再告訴你原因!”
邵美芙對於白瑞麟,可說是百依百順,雖勝利在握之際,被白瑞麟叫住,在她想,一定麟哥哥另有用意,所以也不多問,就依照吩咐去扶住了杜素娟。
原來此時的杜素娟,傷勢被白瑞麟包紮後,已無大礙,僅不過身體有點虛弱而已。
白瑞麟此一舉動,不僅邵美芙不解,那紅衣少女,也覺得有點意外,她不知白瑞麟為何在自己即將落敗之際,而喚回邵美芙,故而也怔怔的望著他。
可是白瑞麟並不理會這些,只見他抬起地上的匕首,在枯草上拭淨了上面的血跡,來到那紅衣少女面前,舉起匕首晃了一下,隨道:“這支匕首,我留下了,希望你立即回島,告訴你的師父,就說我立刻前往赴約,若有什麼利害的埋伏,就叫她快點準備!”
“難道你想侵佔這支匕首?”那少女埋直氣壯的問。
白瑞麟微微一笑,說道:“你不必緊張,這支匕首確非凡品,但尚未看在小可眼中,只是想當面向你師父交待而已!”
那少女聞言,心下一陣遲疑,似是不願讓師門法器,落人外人之手,但衡量目下情勢,不要說尚有小俠在側,僅那個小丫頭,自忖也非人家對手。
於是,旋見她把頭一抬,狠聲道:“好!那我就在長春島候駕了!”
說完,不等白瑞麟答言,就轉身朝山下疾奔而去。
白瑞麟望看她的身形消失後,搖搖頭,嘆了口氣,轉往邵美芙跟前走去。
他剛走到跟前,杜素娟已睜開了失神的眼睛,注視著白瑞麟,口中不住的翕動,只是聲音太微弱,無法聽得清晰。
白瑞麟看著杜素娟,面色十分沉重,他在暗想:“這杜姑娘的傷勢,必須立刻救治,才不致拖延時間,可是此地已是敵人的勢力範圍,要隨時應付不意的變故,若救治她,便要費一番大功夫,同時在救治之中,不能發生任何騷擾,否則,不唯救不了她,自己的安全,也實在可慮,而且日前的社素娟,也不能去下不管,尤其她尚是為自己而違背師門戒律的!”
“麟哥哥,你怎麼啦?”
在白瑞麟千迴百轉之際,邵美芙關心的如此問著!
“沒有什麼!”白瑞麟安慰似的答著:“我只是想一件事,芙妹不必多慮!”
正在白瑞麟憂心忡忡,對杜素娟不知如何處理之時,驀地有人叫道:“那邊可是白小俠?”
白瑞麟聞言一怔,這聲音來的很遠,但入耳卻十分清晰,他不知是誰能識得自己,所以忙不迭朝發聲處望去。
只見另一座山頭上,並肩站立著三位勁裝漢子,除其中二位不識之外,居中的一位,竟是東海一劍莫輝。
白瑞麟看清是東海一劍莫輝,心中不免一陣嘀咕,暗忖:“他來幹什麼?難道想來報一掌之仇嗎?”
他心中雖在沉忖,但口中仍不便失禮,隨叫道:“是莫兄嗎?近來可好?”
那山頭上的三人,一聽白瑞麟答話,就縱起身形,風馳電掣的直朝白瑞麟身前奔了過來。
這三人的輕功,均不很弱,眨眼之間,就來到跟前。
白瑞麟見此情形,暗中蓄勢準備,兩眼注視著三人,看其究竟想幹什麼?
這三人之中,除東海一劍仍和從前一樣之外,另兩人均為黑色動裝,年在三十歲左右,體格魁梧,有幾分粗獷之氣。
他們來到白瑞麟身前約三丈之處,就停住身形,東海一劍莫輝百先抱拳一禮道:“我不過是冒叫一聲,想不到真是小俠,實在出人意外,小俠近來好吧?”
白瑞麟忙還一禮,道:“託福,不知莫兄怎麼也到了此地?”
東海一劍哈哈一笑道:“此地距三山島本不很遠,乃我等常來之地,適才接獲手下報告,說是此地有人打鬥,所以兄弟乃到此地察看一下,不想竟遇到小俠!”
他說著又把同來兩人向白瑞麟引見過,同時也把白瑞麟的一切向兩人說知,而且添油加醬的,又替白瑞麟吹噓了一番。
你道那同來的兩人為誰?乃東海一劍的師兄,一個人稱浪裡蛟方駿,一個人稱東海鯊鈕衝,俱有一身良好的水上功夫。
那信天翁本居於鯊魚島,距鎮海遙遙相望。
鯊魚島雖也是個小島,而島上的人物卻不少,不過那些人,完全是信天翁的手下,只有很少數的幾戶漁民。
那信天翁另有兩位把兄,江湖人稱海燕和海鷗的便是,只是他們一向均在海上活動,很少有機會到中原去,因之,中原武林僅聞聽有這兩位人物,至於他們的武功如何,則知之不詳。
其實,嚴格說起來,也不過是一群海盜而已。
只是盜亦有道,他們即為東海上的領袖人物,除對於那般貪官巨賈不予放過之外,對於一般謀蠅頭之利而求溫飽商旅,反而予以竭力保護。
基於這種原因,所以武林中對他們還看得起。
他們以往和王大業,曾有一面之雅,且同為水道朋友,既被邀請,自是人家看得起,所以就派手下弟子莫輝前往助陣。
其實王大業的被人慫恿,而背後尚隱藏著大漠之熊的陰謀,他們事先卻毫不知情,僅由於情面上難卻,在不得已之下,才派人前往。
這東海一劍莫輝,也是個聰明異常,自他到了王家集,便發現了大漠之熊的陰謀,但是既然來了,不便立即離去,只好勉強停留下來。
但是少年人,沒有不好勝的,聽到白瑞麟掌斃鬼機秀士之後,又把話說得太滿,一時氣憤才走上去,誰知未走上三招兩式,便被打下臺來,幸虧人家手下留情,否則那還有迴轉鯊魚島的機會?
所以這一次,他是輸得心服口服,返回鯊魚島之後對於白瑞麟的恩情,始終念念不忘,不斷的和方駿、鈕衝兩位師兄提起。
這方、鈕二人,見這位平常眼高於頂的師弟,居然對一掌之仇的白瑞麟大加恭維,便頗不以為然,心中常想有機會時,定要會會這位傳奇似的神童。
可是事有湊巧,今天突然接獲手下人稟報,說是有一位少年同長春島的女弟子發生爭執,於是師父弟三人,便聯袂來看看。
當走到山下,便見到那紅衣少女的愴惶離去,因為在他們想,既然長春島的人已經離去,那少年也一定走了,還去看什麼呢?
而東海一劍定要到現場看看,於是便又到樹林中來,當距樹林尚隔一個山坳時,就看見一位白衣少年獨自逡巡,而且對於這個身影有些熟悉,所以就冒喊了一聲。
在喊叫之後,正感有點冒昧之捺,而白瑞麟的回話來了。
這一來,真是出於東海一劍的意外,一點不錯,正是他朝朝暮暮,念念難忘的白小俠,這是任他怎麼看,也難猜想得到的。
心下一喜,顧不得和力鈕二人打招呼,便逕自奔馳了過來。
方駿和鈕衝見師弟獨自前往,為怕發生意外,就急忙隨後跟了來。
且說白瑞麟見東海一劍的豪爽熱情勁兒,也感到十分的意外,尤其滿臉誠懇之色,絲毫看不出他故意做作,或另有什麼陰謀的意向。
恰在此時,東海一劍又驚異的指著邵美芙和杜素娟道:“這兩位女俠也是小俠的同道嗎?”
原來邵美芙和杜素娟在一處樹叢旁坐著,他們來時只顧和白瑞麟說話,沒有注意別處,現在始才看到。
白瑞麟點點頭,隨把來此的經過說了一遍。
東海一劍聽後,隱憂的道:“長春島距離鯊魚島不遠,可是那老虔婆古怪得很,所以平常並無什麼來往,…”
他話音微微一頓,微加思忖,又道:“我看小俠先到敝島略作逗留,等問明長春島的情況之後,再去不遲!”
“莫兄不必顧慮!”白瑞麟道:“長春島雖未去過,但她們的情況,料想尚難不住在下,只是……”
他說至此,看了杜素娟一眼,尚未說下去,東海一劍莫輝立即接口道:“若需兄弟效勞之處,儘管吩咐好了!”
白瑞麟見他如此熱情,也就不再客氣,隨道:“既然如此,就請莫兄照顧一下這位姑娘吧!”
東海一劍莫輝慨然道:“只要是小俠的同伴,兄弟是義不容辭,不過她的傷勢嚴重嗎?”
說話中,即向杜素娟瞟了一眼。
白瑞麟忙解釋道:“莫兄且勿誤會,這位姑娘並非在下的同伴,她乃是長春島的右洞弟子!”
東海一劍聞言,詫異的道:“怎麼!她是長春島的弟子?”
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方、鈕二人,也有點茫然不解之色。
白瑞麟點點頭,就把杜素娟的受傷經過敘述了一遍,當然對於杜素娟向他表示愛意的事,略過不提。
東海一劍聽後,由衷的稱讚道:“小俠真是宅心仁厚,連敵人的弟子受傷,也一樣的愛護有加,難怪在數月的時間內,就能蜚聲武林了!”
“莫兄真過獎了,雖僅數月的時間,在下確也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今後尚望莫兄時加指證為荷!”
“那是他們對小俠不完全瞭解所致,就以鬼機秀士來說,他要不妄用跡近暗算的毒辣手段,我想小俠也不會對他使用煞手的!”
方駿此時接口道:“他們結怨的經過,師弟也在場嗎?”
東海一劍隨口答道:“我豈止在場,當時尚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
白瑞麟忽然口中一動,不自覺的朝東海一劍望了一眼,立刻對他動了懷疑。
東海一劍似是覺察到這一點,隨同白瑞麟道:“小俠是否對兄弟動了懷疑?”
白瑞麟聽他坦然相問,不自然的尷尬一笑。
東海一劍誠懇的道:“其實,也難怪小俠起疑,第一,我們同處東海,第二,又同時在八里灘出現,且又都是去幫助王大業的,就憑這些,小俠起疑,乃是應該的事!”
白瑞麟見東海一劍如此坦誠,由衷的對他發生了敬佩,覺得這東海一劍,恩怨分明,不愧是一條漢子。
“不過我們雖然同時出現在王大業家中,卻並非一人所邀!”東海一劍繼續道:“兄弟系應王大業所請,適才已經說過,那兒機秀士則是應大漠之態之邀,而且他們中間尚有條件……白瑞麟不等他說下去,即驚詫的道:“他們尚有什麼條件?”
東海一劍神秘的一笑,說道:“這乃是一大秘密,武林中甚步有人知道的!”
“師弟怎麼向來沒有說過?”那一直悶聲不響的鈕衝,此刻驚奇的問著。
“我們又不想去分一杯羹,提他作甚?”
白瑞麟不禁一陣悚然,暗忖:“幸而大漠之熊的鬼謀未逞,否則,可能掀起大的波浪呢?”
他想至此,又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覺得自己的無意之錯,放大漠之熊哈本赤師徒離去,他們能就此安心嗎?
固然這是她和謝碧鳳等人,未曾碰上面,不然,他若知道大漠之熊已成為壇主,替他的仇人在效力時,恐怕更便他悔不當初了。
就此,即聽他意向東海一劍問道:“難道那狗熊另有什麼圖謀不軌嗎?”
東海一劍輕鬆的道:“當然有羅!聽說人家靠山可硬著呢!”
“是不是他師父,北嶽神君?”白瑞麟迷惘的問。
“他師父雖也是武林前輩,也無如此大的勢力!”
方駿此刻在旁著急的問道:“師弟什麼時候地想會了賣關子,乾脆的說出來好不好?”
東海一劍看他師兄也著了急,雖道:“據說是漠北的什麼“萬魔天尊”!”
這一說,白瑞麟和方、鈕二人,均茫然了,這一個名字,在武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這是誰呢?大家誰也弄不清楚。
良久,還是鈕衝首先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樣的一位人物,師弟可曾細問過?”
東海一劍地無可奈何的道:“問是問過,只是那大狗熊對這“萬魔天尊”也很顧忌,始終不肯說出武功門路,以及百出的程度。”
“師弟也太大意了!”方駿責怪似的道:“為什麼不把這種情形,稟告大師伯他老人家呢!”
二睬也許他老人家會知道一點底細!”
東海一劍聽大師兄責怪,覺得只怪自己大意,疏忽了這一點,隨自慚的道:“這是小弟大意了,因為我覺得那大漠之熊,有些故作神秘,所以……”
“所以你便對他所說的“萬魔天尊”發生了懷疑,是不是?”
鈕衝不待東海一劍說完,就追問了這兩句。
東海一劍經師兄先後責怪,覺得這是不應該的,就立刻正容道:“只怪小弟判事不明,自願領責!”
方駿見師弟這等情形,也不願深責,隨安慰道:“師弟也不必過份自責,須知武林中,本就詭詐多端,遇事即不能自滿,也不可大意,什麼事,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今後還是小心為是?”
方駿這些話雖是對東海一劍而說,但聽在旁立自瑞麟的耳裡,也是悚然受教,覺得眼前的兩位粗獷壯漢,實是粗中有細,難怪他們能縱橫東海,經久而不衰,看來絕非僥倖!
這時,就聽邵美芙清脆的叫道:“麟哥哥,娟姐姐醒來了!”
白瑞麟聞聲,急抽身來到杜素娟面前,由於失血過多之故,面色有些慘白,但她看到白瑞麟對她的關懷時,在她那慘白的臉上,仍綻放著安慰似的微笑!
白瑞麟扣了她一脈,覺得除有點氣弱之外,己無大礙,但仍不放心的問道:“娟姐,現在覺得怎樣,還有什麼地方不適嗎?”
杜素娟感激的向他望了一眼,微弱的道:“麟弟弟,謝謝你,沒有什麼不適!”
說著,兩眼向東海一劍等人一瞟,遲疑的問道:“他們是誰?可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們是鯊魚島的,你不曾見過?”
白瑞麟如此答著,兩眼卻注視著她臉上的變化,只見她有點詫異,也有幾分顧忌,遲滯的道:“他們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娟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據師父說,他們是一群海盜!”
“那可能是傳說中的誤會,其實他們倒是很爽直的!”
杜素娟似乎仍想說什麼,但櫻唇張了兩張,卻並未說出話來。
於是,白瑞麟又□:“我為了赴長春島減少幾分顧慮,所以我想……”
“你想把我寄居他們那裡是不是?”
杜素娟不等他說完,就急著這樣問。
白瑞麟當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不願到鯊魚島去,可是要到長春島去赴約,自不免要有一場激鬥,若有杜素娟同行,雖有好處,但也有難處,兩下衡量,仍是弊多於利,於是,便覺得暫寄鯊魚島,可減少自己幾分顧慮。
“好吧!就遵從你的安排,是否現在就去?”
杜素娟見白瑞麟沉吟不答,當然也想到他為什麼在為難,所以很快的作了如此決定,她的意思是,寧肯犧牲自己,也不能連累了他。
她這種決定是明智的,果斷的,同時也證明了她對白瑞麟的那份摯愛。
所以她說了這句話後,白瑞麟即欣喜的道:“娟姐,你同意啦?”
杜素娟點了點頭,眼中的淚水差點流了下來,但為不使白瑞鱗看到傷心,所以就竭力的隱忍著,不便它流出眶外,而且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是的,我同意你如此做法,但是希望你不要忘記,倘有一位可憐的薄命女子,在那裡永遠等著你!”
白瑞麟聽得一怔,想不到自己的大仇未報,卻惹了滿身的情孽,隨不禁暗歎了口氣,說道:“娟姐,你放心的去吧!將來我會想辦法安置的!”
杜素娟安慰似的淺淺一笑。
“我們可以走了吧?”
東海一劍莫輝,不知在什麼時候,已來到他們的身後,這時見他們已談妥,所以出言催問。
白瑞麟不禁臉上一熱,隨道:“好的,這就走吧!只是麻煩莫兄了!”
東海一劍豪邁的一笑說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再客套?”
說著,就同方駿、鈕衝兩人向海邊走去。
白瑞麟也忙俯身抱起杜素娟和邵美芙隨後趕了去。
米米米泳東海面上,波濤洶湧,好像群惡獸,張牙爪舞,在想擇人而噬。
夕陽西斜,映在海面上,粼粼生輝。
一些近海漁船,也都滿載魚蝦,揚帆歸去。
驀地──從港灣中駛出一條雙帆快船,像脫弦之矢似的,直向茫茫無際的海中衝去。
駕舟的是兩位青衣大漢,技術十分高超,並未看到他們用力,而那艘所駕的快船,則像流雲奔馬般飛馳。
在船中,坐了兩位少年男女,好像是不慣乘船,只見他們畏縮的,兩人緊靠在一起,驚悸的望著那茫茫的海水,直皺眉頭。
那兩位青衣大漢,看他倆那種驚懼的樣兒,不由相顧一笑。
旋聽那掌舵的大漢說道:“白小俠不要怕,我辛炳在海上跑了大半輩子,向來不曾出過一點事!”
另一位大漢也接口道:“是呀,我和老辛即蒙莫少爺吩咐,就能負責平安的把少俠送到長春島!”
你道此時船上的少年男女篇誰?
正是我們的白瑞麟小俠和邵美芙兩人。
這駕駛船的兩位大漢,正是鯊魚島的手下。
他們一個叫辛炳,一個叫李祥,俱是海上的能手。
原來白瑞麟把杜素娟交給東海一劍莫輝,送往鯊魚島之後,就由莫輝派辛炳和李祥,駕了雙雙帆快船,送白瑞麟到長春島赴約。
可是白瑞麟和邵美芙兩人,雖在陸地都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但卻是標準的旱鴨子,自從上船之後,望著那汪洋一片的海水,不免有些心驚膽怕!
至此,他們才感到英雄無用武之地,這真是隔行如隔山,若在陸上,就是刀山油鍋,也不會放在白瑞麟的心上,可是此時是海上,當然另要有一套海上的技藝。
白瑞麟此時聽辛炳和李祥一說,不禁有點面紅耳赤,不好意思起來。
同時,他看辛炳和李祥談笑自如,把這顛波不定的情形,毫不放在心上,衷心的對他有種敬佩之感。
他想到此,不禁勉強的笑了笑,就想站起身子。
誰知當他微一用力,尚未站得起來,小船就一陣晃湯,忙不迭的又迅速坐下。
即是如此,又驚出了一身冷汗,那邵美芙更是粉面變色,用手緊抓住白瑞麟不放。
“麟哥哥,我……們回去……吧!”
邵美芙懼怕的輕聲說著。
白瑞麟忙伸手把她的纖腰摟緊些,安慰似的道:“芙妹,不要怕,有我在一起,還怕什麼?”
其實,他這些話等於不說,有他在一起怎麼著,連他本人說上,還不是一樣的懼怕。
故而當他說完之後,邵美芙就滿腹疑雲的,朝著他一陣打量,然後懷疑的道:“怎麼,你也會游水?”本來白瑞麟剛才是無心的謊言,但此時被邵美□這無心的一問,忽感尷尬異常,說會也不是,說不會也不對,故半晌答不上話來。
在他郝然答不上話之際,忽然靈機一動,暗忖:“他們能來去自如,當然不會天生如此,定是後天的習練,即是這樣,自己何不也運功試試?”
但他為了怕辛炳等取笑,僅是暗中運功,並未形諸於色。
誰知他的功力剛運集有五成,就聽辛炳驚咦了一聲,向李祥道:“老李,是不是船底出了毛病,怎麼船不走了?”
那李祥也驚奇的道:“是呀!我也正感到奇怪呢?”
辛炳接著又說道:“不要是有不睜眼的毛賊在搗鬼吧?”
“不像,你沒看船穩住不動,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是不是擱淺了?”
“糊說,這裡我們經常行走,少說也有五十丈深,怎能擱淺?”
“我看還是下去瞧瞧再說“”
“好,我掌穩舵,你下去吧!”
“好!”那李祥說著,就縱身躍進水中。
半晌,李祥又探出頭來,懷疑的道:“下面什麼也沒有!”
“那就怪了!”
李祥伸手往船舷上一扶,那船宛如生根一樣,連搖一下都未搖,更覺得奇怪了。
驀地!
船身微幌,猛然向前馳去,船身微向右側,劃過一個大弧,船身在海面上旋了一個大圈!
這一猛然的疾駛,差點把船尾的辛炳甩下海去,只慌得辛炳手足失措,那尚扶船舷的李祥,更是抓緊了船舷,不敢鬆手!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事,旋即船又穩住,就見白瑞麟微微一笑,說道:“李兄,快點上來吧!”
接著,就聽辛炳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小俠和我等開的玩笑,小人們知罪了!”
是不是白瑞麟故意開玩笑呢?
非也!非也!
這並非出自白瑞麟的本心,皆因其不明所以,故有此驚險發生。
原來當白瑞麟運功五成時,船即穩若磐石似的停了下來,當時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是怎麼回事,邵美芙也更不用提了。
及後始發覺,那李祥已躍進水中去了,心念閃電似的一轉,覺得運功既能停船,一定也可以催船駛了,隨右手向後一拂,船即疾衝而去。
這樣一來,連白瑞麟本人也吃了一驚,但當他看到辛炳和李祥驚慌失措的情形時,又不禁心中一樂,他雖未存報復的心理,但總是少年心性,此刻卻多少有點捉弄的意味,故他冷眼旁觀,並未立即說破。
現在見自己的行動已被辛炳等識破,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只想運功試試,不想使二位受驚了!”
辛炳和李祥聽後,不由有些愕然,原先只是亂猜的問了一聲,不想真是人家運功行船,如此看來,這位傳說中的神童,功力竟高到不可思議的境地,就憑人家的這手功夫,就連大老爺子說上,也無此種能耐,對於一向眼高於頂莫少島主,也會對人家恭維異常了!
“麟哥哥,剛才你真是在運功嗎?”
在辛炳和李祥怔神時,邵美芙天真的如此著。
因為邵美芙一直依偎在白瑞麟的身邊,儘管方才船是如何的震動,她在白瑞麟的功力保護之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
白瑞麟見邵美芙發問,便微一頷首,同時用手拍拍她的肩胛,表示猜的不錯。
此刻白瑞麟望望天色,見日銜西山,而茫茫無際的海面上,看不到一點島的影子。
隨問道:“此處到長春島尚須好久時間?”
“不遠!”辛炳忙恭敬的答道:“約需三個時辰足矣!不過……”
白瑞麟不等他說完,即道:“不要不過啦!趕緊朝前趕吧!”
“是的!是的!”辛炳又連答道:“假若小俠能幫幾分力,我想不出二個時辰,就可以到的。!”
這時,後面的船,也陸續到達,東海一劍莫輝對他們的叫聲,不但聽得清楚,而且也看清了水中漂流之人為誰日於是,就高聲喊道:“忙把辛炳送這裡來!”
同時,也忙命所乘大船迎近前去。
人救上了船,但可是氣息微弱,幾乎已到了死亡邊緣,雙目微閉,周身腫脹,面色亦成白裡透青,望之令人驚懼,活像城隉廟裡的青面判官。
謝碧鳳等幾位姑娘,雖都是常在刀尖上打滾,而且是殺人如宰雞的人物,可是看到辛炳的樣子,仍不免觸目驚心,不自覺的退開了幾步。
鯊魚島的人,確不愧是海上人物,經過一陣忙亂施救之後,辛炳已面色轉紅,氣息增強,只是人卻仍然癱瘓異常,宛如一灘泥似的倒臥於船板之上。
而周圍站立的人,卻一個個表情木然,東海一劍莫輝,卻在木然之中,蘊著憤怒之色,顯然在他的預料中,定是白瑞麟也遭了同樣的命運。
只是在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便坦然說出,以免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樣,說不定來到長春島,而自己的船上很可能掀起一陣內鬨。
他在暗自想著,忽然向身旁的一位精悍漢子吩咐道:“快把船隻散開,在附近細加搜索!”
那精悍的漢子聞命,立刻傳了出去,所有船隻,除東海一劍莫輝和眾位姑娘所生的一艘外,其餘船隻均紛紛向海面散了開去。
這時,只聽辛炳輕微的哼了一聲,睜開了微閉而失神的雙目,向四周巡視了一下,微露笑容,衰弱無力的道:“我被救了?”
“不必多說話!”莫輝連忙阻止道:“快運功調息一下,再訴說經過吧!”
辛炳感激的向他望了一眼,立既閉目調息起來。
驀地!
一艘快船疾駛而來,東海一劍忙問道:“賀老大,有什麼發現嗎?”
那船頭的一位中年大漢迅既答道:“又馥現了一具屍體!”
東海一劍立刻面色陡變,忙問道:“可看清是什麼人?”
“不認識!”
東海一劍聞言,直如青天霹靂,頭皮發炸,暗忖:“難道真是白小俠遇害了嗎?”
他思忖至此,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顫,看來這一場誤會已成註定了,隨顫聲道:“快移過來看看!”
那名中年漢子聞聽吩咐,立即進入艙中,旋既見他抱著一具屍體走了上來。
莫輝緊張的向他手中一看,不禁鬆了口氣,抱怨道:“怎麼說話不明不白,連是男的女的也不先說清楚!!”
原來賀老大所抱的屍體,系一具紅衣女屍,此刻已是衣服破碎,幾乎連身上的秘密之處,也難以遮蓋!
賀老大抱著屍體,剛跨過船來,就聽杜素娟一聲驚叫,掩面飲泣起來。
在一旁始終冷眼旁觀的春蘭,閃身到了杜素娟跟前,安慰著道:“杜家姐姐,不必悲傷,你可認識這具屍體嗎?”
杜素娟見問,仍抽咽的道:“認識,她是左洞師姐,叫梅紅芬!”
東海一劍聽杜素娟如此一說,隨道:“既然如此,就先把屍體放起來,待到了長春島之後,再交還她們吧!”
大家此時的心中,有一個共同的看法,那就是途中曾和長春島的人,發生過爭鬥,而且雙方互有傷亡。
唯一使大家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瑞麟的安危,只有等往生還的辛炳來報告了。
正在此時,陡見辛炳爬起身來,向東海一劍道:“屬下無能,請少島主懲處!”
言下誠惶誠恐,自責之情,流露無遺。
“不必過份自責!”莫輝安慰似的道:“快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大家吧!”
辛炳遲疑了一陣,始說出他和李祥的經過。
原來李祥自下水察看之後,既沿著拖於船底的反繩,直向海底沉了下去,那條皮繩相當的長,其另一端拴於海底的礁石上。
那李祥正想把它解下來,以便船隻前行,因為那條皮索,不知是什麼皮裝成,質料相當柔軟,以他手中的兵刃,費了半天勁,仍無法損傷皮索分毫,所以才想俯身拆解。
誰知剛剛俯下身去,冷不防被人由背後刺了一劍,這一劍雖未把他刺死,卻已難以支持,再也顧不得解皮索,意向水面浮起,可是尚未離去三四丈遠,又被一位紅衣少女攔住。
於是兩人又在水底打了起來,這少女的水上功夫相當精純,且功力又高過李祥,所以未出幾個回答,便被那紅衣少女擊中一掌。
這一來李祥更是傷上加傷,已成氣息奄奄,隨波逐流的浮於海面,待辛炳尋到時,僅斷斷續續的說出了經過,便一命嗚呼!
辛炳雖然心中悲痛,但想到白瑞麟尚處於圍困之中,所以也顧不得李祥的屍體,便返身向船停處游去。
孰料海面上也起了很大的變化,除了一隻破船正在下沉之外,僅看到三具紅衣少女的屍體,其他的人,一個也未看到,究竟白瑞麟同邵美芙的生死如何,就不得而知。
謝碧鳳等聽至此,已是泣不成聲,船上所有的人,均陷於悽楚、痛悼,滿腔悲憤之中。
陡然一聲大喝道:“我們要報仇!”
這是賀老大的呼聲,同時也驚醒了飲泣的眾女俠,便見好似從夢中驚醒一般,一個個悲憤填膺的高叫:“我們要報仇!”
“我們要踏平長春島!”
這一陣喝叫,此呼彼應,歷久始休。
這一群海上英雉,性情之豪爽,對人之熱情,激起謝玉龍等的無限敬佩,隨滿面歉意的向東海一劍道:“我們適才對莫兄的見疑,希勿介懷是幸!”
東海一劍莫輝哈哈一陣朗笑道:“說那裡話來,謝兄等對小弟的見疑,足證對朋友的熱情,敬佩還來不及,那能有所介意!”
大家經過這一陣子折騰,心中所存的芥蒂,已完全冰釋,此刻,大家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到長春島報仇。
而謝碧鳳和海彩雲,卻除了報仇之外,內心之中,產生了另一種想法,預備在報仇之後,即將隨麟弟弟於地下。
因為在她們的想像中、辛炳善識水性之人,在水中浮沉了幾天,尚且奄奄一息,若非早到一步,定必葬身海底,而麟弟弟雖然功力高不可測,就她們所知,對於水中功夫,卻是一竅不通,何況依辛炳所說,船已被毀,人尚能生存嗎?那是太渺茫了!
不過在她倆的私心中,又希望是被生擒了去,設如此,自己尚可想辦法救出,雖對麟弟弟的英名有損,但總比死了要好得多。
她二人正在七上八下胡思亂想,就聽東海一劍在高聲吩咐道:“各位兄弟,我們此行,乃為復仇之師,大家不必猶豫,不必瞻顧,若不能消滅長春島,誓不生還!”
語意堅決,態度嚴肅,令人聞之,均為之動容。
只有杜素娟一人,不停的暗暗嘆息,她想不出,也猜不透,不知師父為何自毀名頭,用出這等暗殺的令人不齒手段?
就在東海一劍說罷,眾人齊發一聲怒吼,扯滿風帆,直向長春島駛去。
此處距長春島,本已遙遙在望,不費一個時辰,既已到達。
長春島的範圍,約有四五里方圓。
島的兩端,各有一座高山凸出,靠陸的一面,山勢雖不險峻,而臨海的兩端,卻異常陡峭,且怪石峋嶙,險惡異常。
審度形勢,唯有島的中間,兩山對峙的低窪處,當是進島路徑,於是就令各船小心戒備,齊向山坳處駛去。
船隻靠岸,卻出人意外的平靜,東海一劍微一猶豫,既毅然的道:“各位齊往前闖吧!”
“莫兄且慢!”杜素娟忙攔阻道:“從此地上去,為“兩儀陣”,雖看著很平靜,但當你進入之後,情形就會立變!二”
莫輝聞言一怔,正想向杜素娟請教,就聽謝碧鳳冷哼了一聲,不屑的道:“我倒要見識一下長春島的陣圖絕學,看有如何驚人的變化!”
聲落身起,逕向內陸躍去。
謝玉龍唯恐妹妹有失,就忙叫道:“鳳妹不可造次!應……”
“你要怕就回去吧!儘管乾嚎什麼?”
謝碧鳳不待乃兄說完,就氣呼呼的頂撞了過去。
謝玉龍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緊隨妹妹身後追了土來。
海姑娘同苗嶺雙豔見謝家兄妹一走,也迅既先後縱身而上。
東海一劍見情勢如此,自不便落後,就忙同社素娟打了個招呼道:“就煩請杜姑娘帶下路吧!”
說話的語氣,既像是徵求,又像是命令,直聽得杜素娟秀眉微蹙,稍一躊躇,就隨在苗嶺雙豔之後,奮身追了過去。
東海一劍忙向手下眾人,微一擺手,就齊縱身前追。
且說說碧鳳自聞聽為“兩儀陣”時,既胸有成竹的,領先闖了上去。
雖是如此,可是她的內心之中,卻非常的謹慎,只見她來到山口,找了一處較高的地方,微一打量,就左閃右躲,走青龍,穿玄武,跨異位,奔兌方,竟如輕車熟路似的,那麼的輕鬆。
誰知這位刁鑽的姑娘,見陣勢並無出奇之處,就存心使壞,要給她哥哥一個難題,隨趁謝玉龍不注意之隙,揚手劈倒一座山右,左躍十步,又補了一塊山石,迅既閃身難位走去。
果不出謝姑娘所料,謝玉龍就走到此處,不禁一怔,細加觀察和推敲,總覺得這堆山石不應該在此,再朝地上和山右上一看,不禁霍然而悟,就叫了聲:“好個野丫頭,竟捉弄起我來!”
“謝少俠,鳳妹可是迷失了?”
原來此刻苗嶺雙豔及海姑娘,均隨在謝玉龍身後,先後趕了上來,見他出神的沉思,而不見謝碧鳳的影子,所以驚疏的問著。
誰知謝玉龍聽了之後,氣憤的道:“哼!她能迷失?過河拆橋,她唯恐別人不迷失呢!”
幾位姑娘一聽此言,均不禁怔了下神,詫異的道:“少俠此話怎說?”
謝玉龍經幾位姑娘一問,已知自己一時氣憤,竟口不釋言,而令她們不解,隨忙笑了笑說道:“各位不必懷疑,她只是和我間了個玩笑罷了!”
說完,也不見她們再發問,忙道:“快隨我來,不要再出了岔子!”
說著,就橫身向左跨去,幾位姑娘仍似懂非懂的,急從後面追去,而且看謝玉龍的神色,謝姑娘也不會有何兇險,否則,他不會那麼鎮定。
幾個人隨在謝玉龍身後,左衝右突,前進後退,不過頓飯工夫,已越過陣勢之外,前面景色霍然一變!
只見兩山對峙之中,一片平地約有數十畝大小,內面萬紫千紅,盡是怒放中的牡丹,大概這就是牡丹夫人的代表了。
牡丹本是象徵富貴之花,真是花團錦簇,儀態萬千,粉紅線黛,各擅其勝,陣陣芳香,隨著徐風吹來,令人心曠神怡,不自覺陶醉於美好景緻中。
驀地!
一陣清脆的喝叱,自前面傳來,驚醒了迷醉於牡丹叢中的少年男女。
忙抬頭朝發聲處望去,只見花坪的中央,一幢樓閣之前,有十來位少女,把謝碧鳳團團圍在中間,只是尚未動手,似乎在爭執什麼,皆因距離較遠,聽不十分清楚。
就見謝玉龍忙向幾位姑娘打了個招呼,縱身往花坪中間撲去,幾位姑娘更是不敢怠慢,迅即隨後追上。
當他們一行先後到達樓閣前,那圍在謝碧鳳四周的少女,立即閃了開,聚攏在一塊,面現驚愕之色。
“限你們立刻放出白小俠,否則,不要怪姑娘心狠手辣,不顧江湖道義!”
謝碧鳳面寒如冰的問著,不有不惜一戰之勢。
那十餘位少女,面面相覷了一陣,就見一位紅衣少女越眾而出,氣憤異常的道:“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反正白小俠不在本島,而且並有三位師姐,已慘死他的掌下!”
“哼!死了三個,那是你們咎由自取,我問你,白小俠究在何處?”
謝碧鳳仍是氣憤的問著,在她的想像中,白瑞麟定是被她們擄了來,故仍不放鬆的逼問白瑞麟的下落。
忽然另一陣紅衣少女越眾上前道:“艾師姐,何必和他們多羅嗦,世上那有如此不講理的人,你們的人不見了,卻來找我們,實告訴你們吧!我也正在找那姓白的狗小子,要替師姐妹們報仇呢!”
那被稱作艾師姐的紅衣少女,似是有什麼顧忌,聞言之後,沉思了半晌,忙拉住了說話的少女道:“芳姐,冷靜一點,不要驚擾了師父老人家!”
說著,又轉向謝碧鳳等人道:“要不是師父情況嚴重,你們朱經允許,依規定就是個死數,所以我仍勸你們速速離去為好,若再無理取鬧,不要怪我姐妹們要開罪了!”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海彩雲滿臉不屑的嬌喝著:“我們是來者不懼,既如此說,我倒要看看長春島的絕學,究有什麼驚人之處!”
聲落,“嗆郎”一聲,亮出了長劍,大有不惜一戰的態勢。
那被稱為艾師姐的少女一見,粉面陡然變色,就見她連連冷笑之後,忽然嬌喝道:“欺侮人也不能如此欺侮法,難道我們真的如此怕事嗎?姐妹們!上吧!”
那些聚攏的坐女,此刻聽艾師姐如此吩咐,就各自亮出兵匆,閃電般各佔了方位,擺開了拿手的陣法。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當兒,謝玉龍突然閃開眾女,走上前去道:“各位慢著,在下尚有懷疑之處,要請各位姑娘……”
那被稱作艾師姐的少女聞言,忙擺手止住眾師妹,向謝玉龍瞟了一眼,盈盈上前,向謝玉龍問道:“恕我姐妹們眼拙,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在下謝玉龍,有兩點懷疑,尚希姑娘們明告!”
“婢子程紅艾,乃左洞二弟子,不知少俠有何懷疑?”
“第一!”謝玉龍道:“依姑娘所說,白小俠並未到島上,請問姑娘可曾在別處見過?希實言明告!”
程紅艾見問,遲疑半晌,始道:“實不相瞞,我姐妹確在海上見道,不過我們的意思並非欲加殺害,而系欲捉到白小俠之後,除要他替師父解穴之外,另欲羞辱他一番了事,誰知……“誰知臨時變了卦,予以暗算海上了是嗎?”
程紅艾的話音一頓,海彩雲就追問上這一句。
“姑娘只說對了一半,因為大師姐臨時變了卦,她堅持報殺死師兄之仇,誰知白小俠的功力驚人,竟然飛身空中,凌空下擊,一連掌斃了大師姐和兩位師妹,又以奇特的功夫向速海而去,至於去向何方?因當時愚姐妹們均潛身水底,並未看清楚。”
“第二!”謝玉龍又問道:“你們所說師父穴道被制,是白小俠下的手,抑是吃了別人的虧,非白小俠解救不可?”
“自然是白小俠下的毒手了!”程紅艾狠狠的道:“假若是別人,怎會要找他解穴,不是明知故問嗎?”
謝玉龍聽後,不禁有點詫異,隨又問道:“既是穴道被制,為何還約白小依來此?”
“怎麼!你也婆婆媽媽起來!”謝碧鳳不耐煩的向謝玉龍說著:“麟弟弟既走向遠海,還有生還的希望嗎?我要先宰了這些賤婢,然後再宰那老妖婆!”
話落,一聲“接招!”就劍走輕靈,直向程紅艾劈了過去!
程紅艾似是想不到她說打就打,眨眼間,劍已到了胸前,想找劍都來不及,只得使出懶驢打滾,就地滾出丈餘遠,始躲過這一劍,已是嚇得粉面變色!
其餘的十餘位少女,見師姐遇險,紛紛上前解救。
而海彩雲同苗嶺雙豔謝碧鳳已出手,也立即加入戰團,盡力搶攻!
霎時之間,樓閣前的空場中,刀光劍影,殺得難解難分,在牡丹夫人的眾弟子,則恃以人多,而謝碧鳳等人,則以招奇,故在一時之間,尚難分出勝負。
只有謝玉龍站在一旁,不住的搖頭嘆息,因為依照程紅艾之言,以及她們的態度看來,似有不得以的苦衷,否則,絕不會那樣委屈求全,而忍氣吞聲。
這邊正打得難解難分之際,那進口中的兩儀陣,卻急壞了鯊魚島的一般豪俠,有的在怒罵亂叫,有的要殺死杜素娟,幸賴東海一劍的壓制,始保全了杜素娟的一條生命。
而杜素娟本人呢?也是急得滿頭大汗,一方面要忍氣吞聲的受人怒罵,一方面又要竭力尋找門路,因為現在的陣法,已有些微的變更。
陣法這玩意,只要一處變更,其他的方位,也跟著發生了不同的變化,本來預計是生門,可是及走入之後,卻又變成了死門。
這完全是說碧鳳一時好玩,而惹出的麻煩,也是謝玉龍一時的疏忽,在走過之後,未能立即更正過來,故使杜素娟受了不少辱罵。
他們這一行,費了很久的工夫,才被東海一劍誤打誤撞的闖出陣來,但已是急得滿身汗流,怒火萬丈!
所以他們一闖出陣來,就瘋狂的見物使毀,不大的工夫,把一個萬紫千紅的牡丹坪,摧成碎葉斷枝,這些情形,看在杜素娟眼中,竟傷心的掩面痛哭起來。
而東海一劍莫輝,對於眼前的情勢,也是無可奈何,既無法阻止一個個憤怒的屬下,也無法勸解傷心痛哭的社素娟,只急得他舉足無措,無難萬分。
憤怒的鯊魚島群豪,復仇之師的眾人,因吃了兩儀陣阻遏,把滿腔怒火,都發洩在那些嬌豔欲滴的牡丹坪上面,約盞茶工夫,已長驅直入的來到樓閣前。
此刻謝碧鳳等人,已和牡丹夫人的兩洞弟子,戰到了百招以上,杌自未分出勝負來,僅僅是有幾位紅衣少女微帶輕傷,和大部衣衫不整,青絲散亂而已。
這時謝碧鳳等人,見東海一劍及屬下已到,而自己仍在苦戰不休,心中一急,就見她銀牙微咬,施出無極劍法,且在滿天劍影之中,尚夾雜著家傳的赤焰掌。
絕學一出,牡丹夫人的眾弟子可就難以支持,猛聞慘叫迭起,轉眼之間,那些左洞弟子已傷亡殆盡!
而苗嶺雙豔和海彩雲,也捷音頻傳,眼看場中僅剩程紅艾和三四位右洞弟子,尚在勉強支持,但均已張口氣喘,衣衫盡溼,個個成了強弩之末,危急存亡已屆千鈞一髮之際!
驀地!一聲:“住手!”只震得個個耳鼓嗡嗡作響。
大家聞聲一怔,霍然分了開來,都以驚詫的目光,齊循聲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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