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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既為夫妻、房事難免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攔住。

    侏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談談!”

    徐小珠既知他是個假貨,且毀了其母鄺真的節操(二人相遇,既為夫妻,房事難免),但她要暫時故作不知。

    “談什麼?”

    “你娘似乎在金礦中耽過,她該知道礦址。”

    “我娘在金礦中耽過?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沒有對你說過?”

    “沒有啊!她只說以前的事都記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盡忘的。”

    “我娘說,只隱隱記得去過一個荒山,有野獸,她還殺過五隻狼,一頭豹子和十來條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談及金礦的事?”

    “金礦圖?我娘有金礦圖?”

    “怎麼?你從未聽說過?”

    “是的,我以為這想法很可笑!”

    “怎見得?”

    “我知道孃的為人,她是一個頭腦不太精靈的人,如果有人發現了金礦,繪出了圖,絕不會交給她的。”

    “這個……”

    “再說,能把金礦圖交給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這……”侏儒的口才和反應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礦圖,不是你給她的還會是誰?”

    侏儒道:“湯堯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連妻子也疏遠了。”

    “湯堯知不知道。”

    “大概也不知道。”

    “魚得水呢?”

    “魚得水?他怎麼會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卻以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麼?”

    “知道金礦圖的下落。”

    徐小珠心頭一緊,笑笑道:“太離譜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實雙方都已挑明瞭,因為二人見了面,小珠沒有叫他一聲“爹”,侏儒也該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再費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為,仍然不是侏儒的敵手。

    “你說不說實話?”

    “說什麼實話?”

    “金礦圖在何人手中?”

    “你怎麼會以為我知道金礦圖的事?”

    “因為你母親已招供!”

    “招什麼供?”

    “金礦圖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後毀去了。”

    徐小珠以為,若不除去此人,永無寧日。

    只不過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後,她可能被擒或被殺死也說不定。

    本來徐小珠和魚得水密議,打算到終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現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證明,“菊夫子”徐世芳確已故去,侏儒編了一套神話,說是再世為人,靈魂附己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後的人確是白雨亭,這人太會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敗給魚得水。

    以後出現,也常常敗在別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雖是名列“四絕”之一,卻未必了得。

    想不到這些人都心懷鬼胎,另有圖謀,也正困為他們另有圖謀,就連身份和名望不計了,死時的慘相,至今印象猶深。

    甚至一個比一個可怕。

    像南宮遠等人,不也很會藏拙?

    他們都是為了金礦在勾心鬥角,在表面上卻像是為了有點私仇或者為了各保其主而衝突。

    這些人一分倚靠明朝妄臣馬士英和阮大誠。

    一會又靠上吳三桂,甚至巨寇李闖,乃至清廷。

    真正是沒有一點操寧,寡廉鮮恥。

    他們是不是古人說的“寧愛生前一壺酒,不是身後萬世名”呢?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當吧,可悲!

    “怎麼個悲慘法?”

    “有人對小腳女人欣賞,當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輪狂攻,但五招後又變攻為守,而且已陷入雲霧之中,在雲中動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捱了一掌。

    就在這時,忽然雲霧中又多了一人。

    侏儒一試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於小珠。

    當他發現是魚得水時,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絕非這二人之敵。

    甚至他單獨對付魚得水,也未必穩贏。

    他要走,魚得水卻不讓他輕易脫身。

    最後捱了魚得水一掌,小珠一掌,才狼狽而去。

    雲散之後,魚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險。”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個秘密地點,你要不要見見?”

    “理應如此!遠不遠?”

    “不遠,大約在二十里以內。”二人立刻向東北方向奔去。

    魚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頹喪。”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象,剛才那侏儒賊子為了表示他們確是夫婦必然在一起過,我娘總以為是老來失節!”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不是她的錯!”

    徐小珠道:“有所謂,聲妓晚景從良,一世煙花無礙,貞婦白頭失節,平生清苦俱非!”

    魚得水道:“你要多多開導她。”

    到了地頭,兩人叫房門無人應門,這是鎮上一幢民房,破門而入,鄺真已縊死樑上,死狀頗慘。

    桌上留下遺書,是給徐小珠的。

    遺書的心要是憤世,恨侏儒毀了她的名節,無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後之人似已知金礦秘密,也不會放過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遺體與其夫徐世芳合葬終南山。

    徐小珠悲絕,曾昏過一次,由魚得水救醒。

    就在這時,湯堯出現在房門外。

    此刻小珠躺在床上,魚得水坐在床邊上。

    此情此景落入湯堯眼中,總是不免誤會的。

    “湯兄,千萬別誤會,小珠悲痛過度昏闕,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湯堯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過她也有一些長處,例如三寸金蓮……”

    “湯兄,以我們的交情,你應該瞭解我的為人!”

    湯堯好象沒有聽到,道:“她小巧玲瓏,甚至不穿衣服時也很耐看,愛好此道的人一定有胃口!”

    “湯堯,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呸!你過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熱,現在呢?和誰?”

    “湯堯,且不談我,小珠對你不夠好嗎?”

    “夠,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魚得水一字字一道:“我要教訓你。”

    “你當然會出手,因為你要在她面前顯示你的威風,其實你大可不必惱羞成怒,我們雖是夫妻,由於立場不同,而她又未生育,她另找戶頭我也不太反對!”

    “你混蛋!”

    “我再混蛋也不會動友妻的念頭……”

    魚得水撲上,湯堯一邊拆招一邊嚷嚷,道:“看到沒有奪了人家的妻子,還要殺人家的丈夫,這是魚大捕頭乾的好事!”

    魚得水跺跺腳走了。

    他知道在此怎麼解釋也弄不清,甚至會越描越黑。

    此刻徐小珠下床就要走。

    “怎麼?你要跟他一道走?”

    徐小珠冷冷地道:“你以為別人下流,有沒有想想自己?”

    “怎麼?我的老婆和別人熱乎,是我下流?”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撲風捉影,懷疑自己的妻子,老實說,下流的是你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別人!”

    “下流是我?”

    徐小珠已出屋而去,湯堯追出,居然未追上。由於他不知鄺真已死(鄺真的屍體在另一屋中),所以追了下去。

    他以為徐小珠去追魚得水了。

    他甚至以為魚得水很會勾引女人,包括妻子小珠在內。

    以前的白芝,現在的李悔,不都對他入迷嗎?

    這工夫魚得水返回,徐小珠也回來了。

    魚得水道:“湯堯這人不可理喻了!”

    “無事生非,我發現他變了!”

    “即使變了,也是受了他師門的影響。”魚得水道:“他事師至孝……”說了師父在他年幼時對他的恩情。

    “師父和妻子是兩個人……”徐小珠道:“怎可厚彼薄此?”

    魚得水道:“也可以說他是太愛你才會如此的,沒有妒嫉就不會有愛,是不是這樣的?”

    “我以為不是,愛要尊重對方。”

    “徐女士,令堂要和令尊葬在一起,我為你僱車去。”

    “偏勞魚大哥了!”

    僱了車,把鄺真裝殮起來,徐小珠就上了路。

    魚得水並未跟去。

    第一是此事也不須協助,再說也為了避嫌。

    她在車中,由車伕御車,也不易被發現。

    鄺真以前曾對湯堯說過,蓮足女可能是其徒,不過是說謊,那時她還不太信任湯堯,不到緊要關頭,不會說出真象。

    由此可見,鄺真也未必是太簡單的人。

    李悔和兩小在客棧中遇上了“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叔侄本以為李悔可以對付南宮遠,結果一試就知道,老賊藏了拙。

    “李悔,據我暗中觀察,魚得水手中可能有金礦圖。”

    “什麼金礦圖?”

    “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南宮遠,你他孃的是吃了八頓飯撐著了,來此無事生非!”小郭道:“你真是差勁!”

    南宮遠道:“你們三人是要命還是要保守秘密?”

    小熊道:“你要知道什麼秘密?”

    餘抱香道:“金礦圖!”

    “好,好!我來畫給你們。”

    南宮遠眯著眼道:“住手!你畫給我們?”

    “怎麼?不信?”

    “是有點不信,李悔和魚得水還差不多。”

    李悔道:“南宮遠,你怎麼會以為我們有金礦圖?”

    南宮遠道:“傳說鄺真去過金礦,繪下了金礦位置圖,而且徐小珠和魚得水又有來往!”

    小熊進屋,不一會走了出來,手中拿了一張紙。

    餘抱香守在門口怕他跑了。

    小熊把金礦圖交給餘抱香,一看之下,把圖撕得粉碎。

    小郭道:“是不是那圖畫得太逼真了!”

    他幾乎可以猜到上面畫了些什麼。

    的確,上面畫了男女的xxxx及陰物。

    由於常畫之故,畫得十分生動逼真。

    餘抱香向小熊狂攻,專打要害。

    小熊自非敵手,道:“餘抱香,你住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和你有切身的關係,絕不騙你!”

    餘抱香狂攻不已。

    此刻李悔和小郭合戰南宮遠,仍是不敵。

    小熊道:“我知道‘火球’張鑫在何處?”

    餘抱香果然停手不攻,道:“在哪裡?”

    小熊道:“叫你師叔停下我就會說。”

    “師叔,停下如何!”

    南宮遠道:“你還要相信他的話?”

    “師叔,聽聽看!”

    南宮遠停了手,李悔狂喘不已。

    只可惜目前他們兩小的火器全部用完,還沒有製造出來,所以便宜了南宮遠叔侄,不然他們要吃虧的。

    餘抱香道:“快說!”

    小熊道:“他在此鎮西北方一座果園中。”

    “果園?”

    “對,他買下了那果園,可能是為了藏身。”

    餘抱香半信半疑。

    這當然也很可能,張鑫知道一旦被“雷神”苗奎抓住八成沒命,被她抓住也會零碎收拾他。

    買下一座果園,誰也想不到主人是他。

    餘抱香道:“帶路!”

    小熊道:“那就走吧!”

    他向李悔和小郭使了眼色,出了客棧也出了鎮。小熊估計魚得水也快回來了,他要回來必循這個方向。

    他這辦法也只不過脫一步算一步罷了。

    他無法估計魚得水回來的時間,也不敢說魚得水準會走這條路回來,只是邊走邊大聲說話:“是這條路吧?大致沒有錯的!”

    然後又扯著嗓門唱風流小調。

    四山回應,歷久不絕。

    小熊自有他的如意算盤,這座果林確是不遠,小熊想到用果林逃走,所以進入矮籬內果林中,就招呼李悔和小郭分三個方向逃走。

    而且一邊逃,一邊摘下果子作暗器施襲。

    這辦法也不錯,但對南宮遠就不靈了。

    李悔首先被截住。

    兩小也只有迎戰了。

    五十張招之後,兩小捱打最多,李悔也捱了南宮遠掌及一腳,堪堪不支,這一手似乎是焉知非禍了。

    要不是在果林中打鬥,也許還有救兵。

    小郭大叫數聲,希望魚得水能聽到。

    結果魚得水未來,卻來了另外二人。

    這二人給予對不會成為三人的朋友。

    也可以說,這二人絕不會幫助他們。

    只不過要是這二個人插手幫忙,南宮遠叔侄就討不了好哩!

    哪知小熊卻是心頭一亮,以為來了救星。

    小熊一邊喘一邊道:“二位,見面總是有緣,出手吧!路見不平,若不拔刀相助,那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

    原來在那飯館中李雙喜和麥高相遇而衝突起來。

    李雙喜不是他的敵手,只好逃竄,麥高就窮追。

    一逃一追,正好就到了附近。

    二人都聽到小郭大聲呼叫,本想召來魚得水或其他救星,絕未想到是他們二人,這二人對兩人太熟,自然可以聽出二人的口音。

    這兩個小傢伙由於喜歡捉狹,愛開玩笑,結下的樑子太多了,有時太惡作劇,確實會令人無法忍受。

    就以任大清為例,他被兩小捉弄之慘,真是難以形容。

    兩人乍見這場面,暫時不再敵對而作壁上觀。

    李悔越來越不濟。

    兩小被砸得東倒西歪。

    小熊牛喘著氣道:“麥高……你要袖手……”

    麥高道:“我不袖手,難道要幫你們不成?”

    “李雙喜,你呢?”

    李雙喜對李悔,多少還有點故主之情。

    這種情感也不是一天半日所能培養起來的。

    他道:“我嘛……”

    由於南宮遠是“四絕”中的人物,他不便得罪。

    李雙喜道:“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不便插手。”

    小熊罵道:“李雙喜,你孃的!你說什麼風涼話?”

    李雙喜也未動火。

    自他生下來,也未見過他娘是什麼樣子?

    小熊道:“你們兩個再不出手,我可要說出來了!”

    麥高一震,怒道:“說出來,說出來什麼?”

    小熊道:“麥老賊,你可別水仙不開花——裝蒜,你們兩個的事以為我們不知道吧?”

    麥、李二人不由大驚。

    他們二人的秘密,別人怎會知道?

    小熊道:“怎麼?你們非要我說出來不可?”

    李雙喜怒道:“小王八蛋!你活膩了是不是?”

    “是啊!此時此刻不活膩了也不成啊!”

    李、麥二人實在不甘心幫助這兩個小子。

    只不過,這小子所透露的一點卻又不能不耽心。

    小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說’你們兩個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十八輩祖宗了,可別怪我呀!”

    麥、李二人以為這小子亂詐。

    兩人不想出手。

    南宮遠叔侄聽出小熊知道他們二人有很大的秘密,攻得就不急了,他希望聽到這秘密。

    小熊道:“不出手是不是?”

    “……”麥、李二人互視一眼。

    小熊道:“李雙喜,你什麼事不可做?為什麼老喜歡鑽糞坑?”

    李雙喜心頭大震,道:“小子,你別胡說!”

    “麥高你能屁股上沒有刀疤?”

    麥高“忽”地一聲,臉上像起了火。

    小熊道:“李雙喜,你難道沒有做過公雞?”

    李雙喜殺機大起。

    但是在未殺他們之前,很可能這小子已洩了他們的底。

    什麼底都可以洩,只有這件事是不能傳揚的。

    小熊道:“麥高,你的屁股上有沒有一顆紅痣?”

    麥高渾身都顫抖起來。

    這已經可以確定,這小子知道他們二人狗皮倒灶的事了。

    這事一旦揭開,南宮遠叔侄知道了,很快整個武林都知道了,這還了得!

    這工夫小熊忽然大叫了一聲:“咯咯……咯……”

    這是公雞叫的聲音,叫得維妙維肖。

    又伸著脖子來了一聲“個個大”,這是母雞生了蛋之後大叫的聲音。

    麥高大聲道:“南宮大俠,以你的身份……”

    李雙喜接道:“是啊!以大欺小,我們實在也看不過去了!”

    南宮遠叔侄聽了這半天,居然未聽出門道。

    他們只聽到麥高屁股上有刀疤、有紅痣。

    他們以為這不過是奚落麥高,屁股上被砍了兩刀。

    至於諷刺李雙喜愛鑽糞坑,絕未想到是同性戀,因為麥高已經五十出頭了,這怎麼能使人和同性戀產生聯想呢?

    麥高道:“南宮大俠,請高抬貴手,別和年輕人一般見識。”

    李雙喜道:“我們並不想幫誰,只是不喜歡以大欺小,以老凌弱的事發生。”說著已出了手。

    這個局面,麥高二人一加入,南宮遠這邊是不成的。

    南宮遠把李雙喜震出三步。

    麥高一上,又被南宮遠震退了一步。

    這二人各負盛名,一為“四絕”中人,一為“白袍老祖”,號“四絕”齊名,今夜一佔戰投降勝負已分。

    由此可見,南宮遠過去藏了多少?

    南宮遠冷冷一笑,道:“原來二位怕兩小崽子揭瘡疤!哈……”笑著退出果園。

    麥、李二人大怒。

    這秘密似乎南宮遠叔倒已經猜出來了。

    事實上他們還未聽出門道,不過是出言諷之而已。

    麥、李二人一追,他們估計,以他們二人之力對付南宮遠叔侄,可能佔點上風,而且麥高胸在成竹,剛出果園,響鏢就了出手。

    這是麥高極少用的殺手鐧。

    因為像他的身份,是很少用暗器的。

    當然,用響鏢招呼南宮遠自是不成,餘抱香卻中了一鏢,雖不是要害,在腿根上中鏢就不方便了。

    餘抱香既然不能戰,又需他照料,南宮遠十分狼狽。

    麥、李二人雄心可就大了,他們想除去這二人。

    然後再回去對付三小。

    反正他們以為,三小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兩人全力狠攻,南宮遠行將失招。

    他總不能讓師侄餘抱香死在他們手中,這麼一來,他左支右絀,危機四伏,因為他是“四絕”之一,加上他過去藏了拙,此刻全都施展出來了,還是不成。

    就在這光景,原野上似乎突然起了彤雲。

    這彤雲很快地向這邊飛來。

    麥高還是比較見多識廣,道:“不妙,這是‘吞雲吐氣’玄功……”說話工夫,這彤雲已經掩蓋了他們。

    身陷彤之中,麥、李二人立刻就各捱了一下。

    原因是,他看不清對方,對方卻能看清他們。

    這雲和小童(侏儒)的白雲又不同。

    更濃,顏色更多,而且氣氛翻滾,有如去海。

    麥、李二人不見了餘抱香。

    他們相信這彤雲中還有另一高手,他們一進入彤雲中就失招,正因為另一高手比南宮遠更高明之故。

    南宮遠道:“二位願不願合作?”

    麥高道:“合作幹什麼?”

    南宮遠是以“蟻語蝶音”回答的。

    由於麥高還顧及身份,未能立即回答,他在五招內居然被這神秘人物砸了兩掌,他相信砸中他的不是南宮遠,而是另一高手。

    李雙喜當然也未例外,四招內被砸了一拳,還蹴了一腳。

    再一猶豫,二人又各捱了一掌。

    如果不立即表態,二人可能死在這兒。

    他們都不能不想,這段時間內,運氣太差了。

    “我同意合作!”麥高立刻答應。

    李雙喜自也不敢例外,何況這是一件利益均沾的事。

    三小返回客棧,魚得水正好剛回去。

    李悔自動說了他們的遭遇。

    魚得水連連搖頭,李悔道:“得水,這辦法雖然不足為訓,卻也十分管用,可以說救了我們三條人命。”

    “但是麥、李二人必然恨你們入骨,非殺你們滅口不可!”

    小熊道:“以後殺我們總比今夜殺了我們好些吧?”

    李悔道:“得水,你呢?”

    魚得水坦白地說了一切。

    原未魚得水本是和徐小珠定計合作的。

    他們知道,會有人對付徐小珠甚至於鄺真。

    結果他們都猜對了。

    小熊道:“湯堯誤會了!這很麻煩。”

    李悔道:“也沒有什麼!”

    小郭道:“怎麼?你不吃醋?”

    “我吃什麼醋?”李悔往魚得水身上一倚,道:“我能信任得水哥,所以我放心得很!”

    小熊道:“這太好了!你要是愛吃醋那就麻煩,湯堯這小子看來是和咱們卯上了!”

    小郭道:“卯上了有啥了不起?他們不過是師父二人加上‘瞽駝’西門狂和‘九龍治水’龍氏兄弟。”

    魚得水道:“這實力也不可忽視。”

    這工夫魚得水突然沉聲道:“後窗外是什麼人?”

    後窗外人道:“單于飛。”

    另一人道:“還有大爺‘金刀客’莫浪!”

    眾小一愣,徐珠在那賭場中冒充莫浪,不過是一時胡扯,這人居然真的在此出現了。

    魚等來到後院,果然是單于飛和一個陌生中年人。

    魚得水道:“單于飛,你們在此窺伺什麼?”

    “金刀客”莫浪道:“聽說你和一個女人在一家賭場中冒充本人之名詐賭,贏了上百萬兩。”

    魚得水道:“賭是賭過,而非詐賭。”

    “既用本人之名,應把贏的款子拿出一半。”

    魚得水道:“款子已交明軍作為軍費,已不在身上了。”

    莫浪的目光停在李悔身上,道:“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闖之女李悔嗎?”

    李悔道:“是又如何?”

    “大清帝國有令,凡是生擒你的人,有一筆巨大的賞格,所以今夜到此,我們就是為了這兩件事。”

    小熊道:“我看你們一件也休想!”

    小郭道:“我這裡有一點本錢,正好一吊二,你們要的話可以拿去!”指指下體處。

    單于飛大喝一聲撲向二小。

    這工夫李悔也上了,三對一,單于飛佔不了便宜。

    “金刀客”莫浪道:“魚得水,聽說你以‘霧中刀’成名?”

    “沒有‘金刀客’的名頭大。”

    “不必客氣,如不答應這兩個條件,只怕有麻煩。”

    “一位武林名人,必須具有過人的氣度和身份,而尊駕卻只是為了賞格抓人,為了賭債索錢,立場就已經站不穩,身份也就更談不上了!”

    莫浪道:“不唱高調,接刀!”

    刀是黃銅鑄造,當然不是金的。

    就算是黃銅的,武林中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兩人都用刀,刀是十八般兵刃中至險的兵刃。

    只不過三-卜招後,莫浪的刀芒銳減。

    就在這時,又有二人飄落院中。

    一個是“魔手關刀”關海。

    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喬聖不久之前,被李悔以火器炸得遍體鱗傷,且邊了左手二指,誓言要報此仇。

    因而他一出手目標就是李悔。

    單于飛一人對付李悔及兩小,本就有點下風,此刻喬聖一上,情況立刻改觀,三小招架乏力。

    尤其喬聖狂攻,全都是女人忌諱的部位。

    這會使對方羞惱而影響情緒。

    小郭道:“喬聖,你這是哪一門子的過招?”

    “老子就是這樣子!”

    “如果對手是你娘,或者你的張大媽或李大嬸,你也是這麼下三濫地攻擊對方嗎?操……”

    小郭說話分了神,被單于飛一掌砸了個踉蹌。

    小熊道:“老小子,你只會欺負小孩子!”

    魚得水見這力三小危急,狠攻兩刀,逼退莫浪,向單于飛快攻三刀,這三刀凌厲無比。

    單于飛的身份極高。

    他和車秀夫婦,以及“瞽駝”等人齊名。

    只不過,魚得水卻有點例外。

    他的身手已經和四絕相若了。

    單于飛在這三刀之下,差點失招。

    這當然也是由於他還要提防李悔及三小攻擊之故。

    莫浪再撲過未,得水只好迎上。

    如今魚得水一人獨戰莫浪和關海。

    喬聖認準了李悔,非傷了她或宰了她不可,他和單于飛聯手,三小自然不成,立刻危機四伏。

    魚得水獨戰莫浪及關海,仍然略佔上風。

    這二人不由心頭驚凜,同樣用刀,人家的刀路詭異莫測變化無端,二人聯手也難以取勝。

    他們二人的年紀加起來,幾乎是魚得水的三倍半。

    李悔那邊越來越不濟了。

    主要是喬聖對李悔只攻不守。

    這老小子死心眼,即使再死重傷也在所不及。

    他永不忘被炸得遍體鱗傷的狼狽相。

    兩小已中了七八掌,真正是青鼻臉腫,灰頭土臉。

    要不是一股過人的毅力支撐著,早就躺下了。

    就連李悔也中了兩掌一腳。

    當小郭倒下,爬不起來,小熊救他也中腳倒地時,李悔被喬聖一把揪住了頭髮。

    這是萬分絕望的一剎那,喬聖是行險得手的。

    喬聖只要一扭一抖,李悔的頸骨會立斷當場。

    魚得水正好看到這一幕,真是驚心動魄。

    他厲嘶著:“不要……”

    無論如何,他是來不及援手了。

    兩小躺在地上,淚眼望著被制住頭髮的李悔,都已徹底絕望,他們心目中的李悔比姊妹還近。

    喬聖發出快意恩仇的狂叫,他似乎並不想一下子就扭碎李悔的頸骨,他以為太便宜了她。

    這想法似乎對李悔帶來了生機。

    一條灰影快逾猛隼由屋上以“龍形一式”射下。

    此人的目標正是喬聖。

    喬聖狂叫著,自然精神無法集中。

    結果單于飛大叫“小心”時,自然不及。

    喬聖的“儒臂穴”上一麻,手一鬆,李悔已被來人帶出五步外。

    李悔悲呼一聲“義父!”淚下而泣不成聲。

    車秀自死神的指縫中把她救了出來。

    這工夫上官紫也飛落院中,道:

    “單于飛,今夜要報殺子之仇,老孃和你單挑,絕不要別人幫忙。”

    單于飛心中打鼓。

    他並不太怕上官紫,只不過這局面又已改觀,增加了這二人,優勢的局面又不存在了,他冷笑道:“難道還怕了你們不成?”

    上官紫“嗆”地一聲,撤出長劍。

    單于飛掄刀就砍。

    這二人的功力相差極微。

    可以說全看雙方打鬥明能否沉得住氣而定。

    上官紫人稱“千手觀音”,可知他是以快出名的。

    單于飛能夠為清廷英親王阿齊格的心腹近衛,沒有真憑實學也是不成的,上次被車秀扭傷了足踝,迄今微跛。

    這二人狂烈兇猛地搏殺,使所有的打鬥都為之失色而停了下來,大家都遵守諾言。

    他們都不插手,在一邊觀戰。

    魚得水這邊本已佔了上風,但並不乘勝追擊。

    對方落了下風,正好趁機收手,免得灰頭土臉。

    上官紫和單于飛之戰,可謂半斤八兩。

    上官紫稍佔便宜的是局勢對他有利,精神上佔了上風,單于飛自然就吃虧了,尤其跛足很不方便。

    對敵過節和運動場上競技差不多,在運動場上,即使你的鞋子稍微緊了一點點或者稍鬆了些,都會影響成績,何況是跛了一足。

    七十招後,上官紫只稍稍佔了點上風。

    那一點上風至微至小,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大約在九十招時,上官紫為了報仇心切,獨出險招,車秀面色一肅,道:

    “不可亢進……”

    這話已遲了些。

    瞬間的事,就這麼快決定了。

    上官紫一劍自單于飛右腰上穿衣而過,僅傷及皮肉,但單于飛正好夠上部位,狠狠地砸了上官紫一拳。

    這一拳砸實,在上官紫的小腹上造成巨大聲音。

    上官紫“吭”地一聲,只退了半步。

    她很能忍,雖然腹內有如刀割火楚,但這是為了報仇。

    她可以犧牲,便必須換取對方一命。

    一拳砸中對方,單于飛本以為對方不倒也必被震退三步以上,哪知挨拳的上官紫一式“貫手”戳入單于飛窩中,這一切都有如電光石火。

    單于飛雙目暴睜,“咯”地一聲,口鼻噴血的同時,他的刀突然往前一送,也戳入上官紫的左腰之中。

    兩人都表現了一股駭人的狠勁,眾人援手都未不及。

    他們進進退退了好一會,才一起倒地。如果不是上官紫略佔上風,車秀不會叫她打到底,會把她換下,豈知上官紫有意玩命。

    李悔悲呼:“義母……”撲上抱屍大慟。

    魚得水也不由淚下道:“義父,你怎麼……”

    車秀泫然道:“她早就說過,她要以她的老命為兒子換得仇人一命。求仁得仁,我要出手卻已不及!”

    魚得水不能不暗暗佩服車秀光明磊落。

    這才是真正的俠士,一絲不苟。

    他剛才如果出手相助,上官紫就不會犧牲。

    這工夫關海挾起單于飛的屍體要走,小熊大聲道:

    “別人可以走,喬聖要留下來!”

    這麼一來,別人也不好意思走了。

    喬聖道:“老子並沒有走!”

    小郭道:“你很乖!”

    小熊道:“你剛才揪住李悔的頭髮時,心中在想什麼?

    你別以為很威風,那不過是倚多為勝!”

    “當然是在想如何收拾她!”

    小熊道:“現在,你們單打獨鬥,你以為如何?”

    喬聖心中一動,單打獨鬥,他沒有把握。

    但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不能示怯,道:“和一個女人單打獨鬥,勝之不武,算了……”

    “你算了我不想算了!”李悔走出,道:“出來吧!”

    喬聖只好硬著頭皮走出來。

    李悔恨他剛才出招輕薄下流,才會出頭迎戰他。

    喬對不用兵刃,李悔也不用。

    兩人一動上手,二十招內難分高下。

    三十招後喬聖稍占上風。

    只不過五十招後喬聖又落了下風。

    此刻如果魚得水指點李悔,她會很快取勝的。

    他總以為李悔可以取勝的。

    七十時,喬聖突然撤下巨鉞,李悔也撤了劍。

    鉞沉重,劍輕靈,未出十招,李悔肩上被掃了一鉞,但喬聖的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劍,似乎二人也是半斤八兩。

    魚得水的嘴皮子動了幾下之後,李悔的招式一變,喬聖突感壓力陡增,一個轉身未轉好,李悔的劍已搭在他的鉞柄上。

    喬聖大吃一驚,不棄鉞就要斷手。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年輕女人逼得放棄兵刃,這真是平生的奇恥大辱了,鉞是丟了。

    他狂呼一聲,自震天靈,倒地而亡。

    這一手也頗出魚、車等人的意料。

    無論如何,此人有此表現,可就比其他人高明多了。

    因此,關海等人帶走了屍體,無人攔阻。雷霆神刀掃校,瀟湘書院獨家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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