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俊看見一縷銀絲,由那黑衣人喉下發起,落向旁邊兩丈多處的一顆樹上,心中暗驚這人好快的手法,自己居然沒能看出他下手。
這個人殺了黑衣人,但不知又是何種身份,對方殺了人之後,顯然也無意現身,南宮俊等了片刻之後,仍不見動靜,但確知他還在樹上,於是冷笑道:“朋友,這所院子是我包下來的!”
對方寂無回應。
南宮俊沉聲道:“我已經招呼在前了,閣下跑到我的院子裡來殺人,也不先打個招呼,如果不做個交代,我可要得罪了!”
樹上仍無回應。
南宮俊怒聲道:“朋友,你別裝聾扮啞,我限你立刻出來做個交代,否則我就要請你現身了。”
樹上這才發出了一個嬌嫩的聲音道:“公子,這可不敢當。”
接著樹上射出兩條人影,落地後,一紅一綠,卻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一男一女,紅男綠女,長得很清秀。
兩個人並排來到南宮俊身前,才一起躬身作禮道:“天人教主座前侍童,參見南宮少主,並乞恕冒昧之罪。”
南宮俊心中微驚,他以為只有一個人,哪知冒出了一雙,而且這兩個童子年紀不大,身手之快,前所未見。
他的神情卻很沉穩:“你們也是天人教的?”
女童斂衽道:“是的,屬下是教主座前月女,這是日童,在護法八童中排行第二。”
“貴教主座前有八個護法童子?”
“是的,婢子等護法八童,以乾坤、日月、山海、金玉為名,專供教主驅策,如若少主就任本教總護法後,屬下等就歸少主節制、驅策了。”
南宮俊道:“我沒有加盟貴教,你們也不必自稱屬下。”
日童笑笑道:“剛才那個傢伙太混賬,教主叫他來試邀少主,他居然用那種混賬的方法,實在該死,所以屬下加以誅殺,以向少主謝罪。”
南宮俊道:“也沒什麼,他的行為固有取死之道,但我無意殺他!”
“少主不殺他,屬下卻不能饒他,總護法是何等尊崇的地位,豈能由一名弟子橫加侮辱,屬下等既在總座麾下,自然要為總座維持威信,否則連屬下等以後也不便行事,言出無人遵行。”
南宮俊見他們一廂情願,忍不住好笑道:“我說過了,我並不想加盟貴教。”
“那是少主的權利,但是本教卻已經排定了此席,除了總座外,再無他人,總座就任視事也好,放手不管也好,屬下等卻已認定總座是頭兒,總座如有差遣,屬下無不遵從,總座請吩咐好了,因為教主已經把日月、山海兩組護法童子,撥下侍從總座,追隨左右……”
南宮俊不禁啼笑皆非地道:“你們教主的頭腦有問題是不是,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日童躬身道:“有的,在教條上早就註明的,凡習過天魔篇上武學的人,都歸護法部節制,總護法則兼四部之長。”
“見鬼了,我什麼時候學過天魔篇上的武功的?”
“總座也許不知道,但教主卻很清楚,總座先前一共已用了天魔篇上三種神功,就是腹語神功、無相神功、以及身外化身神功。”
“我連這些名稱都沒聽過。”
“那也許是名稱不同,但功夫不會錯的。”
南宮俊被弄糊塗了道:“我會些什麼功夫,你們難道比我還清楚?”
日童笑道:“以功力深厚而言,屬下等自是不如總座,但是以瞭解清楚而言,屬下此刻確是勝於總座……”
“那你倒說說看,我究竟會些什麼功夫呢?”
“這個屬下不知道,但是總座施展的幾次功夫,淵源、來歷,總座自己恐怕還不知道,甚至於傳授武功給總座的東佛也不知道。”
南宮俊聽得倒是一怔,沒有再表懷疑了。
因為東佛的確沒有說出那些武學的淵源,而且對他自己如何獲得那些武學,也沒有作個明確的交代。默然片刻,他才問道:“那些武學究竟是源自何地呢?”
“總座是武學世家,對中原的各類武學門派淵源,都有個大致的認識,可是對那些功夫都不太清楚,自然可以想得到不是源自中原的。”
南宮俊道:“這個我已經想到,那一定是外來的武學,只是東南西北,又是屬於哪一方的呢?”
日童微微笑道:“其實屬下已經作了暗示,總座剛才所用的幾項武學,都是天魔篇上的,以天魔為篇名的地方……”,
南宮俊道:“是西方魔教的!”
日童笑笑說道:“魔教是我們給他們的稱呼,他們自己,則稱為阿修羅教,阿修羅教神之尊,法力無邊,與佛祖同尊並壽……”
他年紀雖輕,見識卻廣,言詞滔滔,南宮俊卻聽得呆了。
他倒不是為日童的博學而發呆,而是為了魔教兩個字而吃驚,在西方印度,是魔教的發源地,阿修羅是擁有極多信徒的一位尊神,他們的教義,就是主張放縱人慾,追求享樂,而且研究出許多神秘的功夫。
這些功夫都有魔意,久而久之,會使人變成邪惡。
自己修習東佛的那些武功,雖然東佛指名了這些功夫都是旁門左道,必須要有絕大智慧,絕高定力的人,才能保持住自己,不為所惑。
東佛之所以選中自己,就是為了自己具有這種定力。
南宮俊一直也確信自己有這份定守之力,可是聽說這些功夫是魔教的秘學之後,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絕沒有人能擺脫那魔力邪惡的影響,據說佛祖釋尊在成道前,就曾受到魔女靡登迦的考驗,被困達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才能擺脫。
西天佛祖具有何等智慧與定力?而且他還是修習佛門正宗,也只能接受魔法的考驗而已,若是一個修習魔法的人,要想抗禦這些魔法的影響,比釋尊還要難上多倍。
南宮俊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具有這種力量,可是,他已經修習了那些魔功,又怎麼去擺脫呢?
“老和尚啊!你實在害人不淺!”
南宮俊在心中暗暗地埋怨,表面上卻沒作任何表示。
可是日童卻似乎已看透他的內心,笑一笑道:“總座,修習過魔法的人,永遠都是魔道中人,而教主又是魔教正宗,總座在本教中,必可光大所學……”
“住口!我已說過,我無意參加你們。”
日童卻笑道:“教主有信心,總座一定會同意的,所以把座下的護法童子,撥了半數歸總座控制,聽候驅策,可見對總座是如何的尊重。”
南宮俊擺手道:“我要說多少遍?我絕不會加入你們!”
日童笑道:“總座別急,教主吩咐過,對總座要有耐心,總座現在不答應沒關係,但是屬下等現在就開始聽候驅策,為總座跑跑腿,總座不至於拒絕吧!”
“我也用不到你們。”
月女笑道:“那倒不見得,比如說這兩個女孩子都中了媚情散毒,總座為她們處理就很不方便。”
“我已經有解藥!”
月女笑道:“解藥只能遏制一時的衝動,卻無法根治,要想徹底根絕媚毒,還是由屬下來代勞的好!”
“為什麼要你代勞呢?”
月女笑道:“屬下不像剛才那個笨蛋那等沒見識,以為總座真被媚藥所動,屬下知道總座根本未與她們歡合,只是以無相身法隱過一邊,再以腹語術,把聲音變成一點點送到帳子裡,轉折發出,所以總座根本就沒有中毒,不怕威脅。可是這兩個女子未經歡合,媚情散毒未曾中和,消除時就困難多了,除了口服之外,還必須將解藥溶入水中,以內力逼住牝珠,助其發散滌清,這些事總座做起來方便嗎?”
南宮俊怔住了!
月女笑了笑,又道:“當然還有一個方法,就是讓她們與男子真正地歡合一次,總座想必不願為之吧!”
南宮俊道:“那有什麼不願的,她們反正要嫁人的,把她們擇個合適的對象,嫁出去不就行了?”
“總座,媚情散毒必須在一個對時內著手清除,否則藥性深入體內,合入體質,就再也無法祛除了。在一個對時內,總座難道還能為她們找到合適的人選嗎?”
日童笑道:“這個可不用你操心,總座自有分寸,這兩個女子既是侍候總座的,自己收在身邊也沒有關係……”
月女笑道:“那就算我多事了!不過我只是把情形解釋給總座知道,既是總座用不到屬下,屬下就先行告退。”
她美妙地行了個禮,就待退出。
南宮俊恨得牙癢癢地叫道:“等一下!”
月女道:“是,總座有何指示?”
南宮俊道:“這兩個女子身上的毒是你們下的,你們應該為她們祛除。”
月女道:“那是行事的弟子太混球,居然敢以這種卑劣的手法來冒犯總座,屬下已經把那個傢伙處決了,總座也該消氣了。”
“這不是氣不氣的問題,而是……”
月女搶著道:“天人教規極嚴,各人的職責分明,他做錯事,就該由他負責,屬下等沒有理由代他負責,只能施以應得的懲罰,至於為這兩個女孩子清除餘毒的事,屬下等只有得了總座的指示,才可以著手,否則也是無法越俎代庖的。”
南宮俊明知道這是個圈套,卻也沒辦法,只得道:“好!你就偏勞一下吧!”
月女忍住了笑,上前躬身道:“是!請總座將解藥賜下。”
“你們身邊難道沒有解藥?”
“啟稟總座,屬下等職司護法,這種事屬下是不管的,所以身邊沒有解藥。”
南宮俊取出那個藥瓶丟給她。
月女接過之後打開來全數倒出,數了一遍道:“這兒共有十四顆藥,兩個人一共只需要六顆,還有八顆,請總座收回。”
南宮俊道:“我不要,這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
月女道:“不!屬下等身邊照例不準攜帶各種藥物,總座如若不要,丟掉都可以。”
南宮俊只好收回藥瓶,然後對日童道:“你把那具屍體也拖去處理一下,別放在這兒驚世駭俗!”
日童也答應一聲,躬身而退,而且還幫月女把翩翩抱出去,月女掀開帳子,抱起全身赤裸的雙雙,她這時已經是雙目通紅如火,全身火燙,想是媚藥已經發作,倒是不能再耽誤了。
南宮俊看他們把人帶走後,坐下來沉思了一陣後,心中打定了主意,於是倒了杯茶,靜靜地坐著,沒多久,門口響起了嘭嘭的叩門聲。
南宮俊道:“進來!”
日童掀簾而人,躬身道:“兩位姑娘已經交給月女照應,屬下特來聽候吩咐。”
南宮俊笑著一指椅子道:“坐下!”
日童受寵若驚地說道:“屬下不敢放肆!”
南宮俊道:“跟著我辦事,沒那些規矩,我叫你坐下就坐下。”
“可是本教尊卑之序特別重視。”
“我現在還沒有加盟天人教,不必講究那些,等我真接受了總護法這個職位時,你們再依規定行事還不遲。”
“是!屬下敬尊諭令!;
他坐了下來,神情還是很恭敬。
南宮俊道:“教主一共只撥四個人來?”
“是的,不過這只是暫時要屬下等前來聽候驅策,總座如果要人使喚,凡本教門下弟子,都可以指揮調動。”
“不必,我目前不用太多的人,另外兩個人呢?”
“是山童與海女,正在店外候命。”
“叫他們進來,我要認識一下,而且有些問題要問他們。”
日童恭應一聲,撮口發出一聲很尖銳的嘯聲,聲止人至,日童打開門簾,引進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女童子,腰佩長劍,同時躬身一禮,說道:“屬下參見總座!”
南宮俊暗暗地心驚,因為他的耳目靈敏,自信在五十丈內,落針可聞,這兩個人的到來,卻是在三十丈內才聽見動靜,而且瞬息即至,落地無聲,可知他們的輕功造詣,已到了極高的境界。
再看看這三個人,加上沒在場的月女,不但面貌俊秀,而且舉止凝重,沒有一點邪惡的樣子,使他對天人教又多一層警念,尤其是那個所謂教主,必然更難相與。
他擺擺手道:“二位也請坐下!”
二人剛要謙辭,日童道:“我們既撥歸總座麾下,一切都以總座之命是從。”
二人這才應命坐下。
南宮俊道:“你們有多大歲數了?”
三人都面面相覷,卻沒人回答。
南宮俊道:“這個問題也答不出來?”
山童道:“啟稟總座,屬下們是真的不知道,本教已天人合一,沒有過去與未來,因此,也不計凡間歲月。”
南宮俊道:“這都是些欺人的空談,是人,就不免生老病死,總有個年月以計久暫。”
山童道:“屬下等所習神功,或許無法避免死亡之一關,但老病二字,卻是與屬下等無緣,據屬下所知,屬下等八人追隨教主已十五寒暑,還是這個樣子。”
“什麼!你們跟教主已十五年?”
“是的!而且在未追隨教主前,還有三年在一個冰雪密封的山谷中,學習語言以及各類知識,練習武功,那時我們就是這個樣子。”
南宮俊道:“這麼說,你們至少也有十八歲了!”
日童搖搖頭道:“約不會少於十八歲是可知的,但是究竟有多大,卻無以得知,因為十八年前,我們就是這個樣子。”
南宮俊道:“那十八年以前呢?”
海女道:“沒有以前,我們一有知覺,就開始學習語言,武功招式,以及各種知識,在這以前我們似乎毫無知覺。”
南宮俊道:“總不成你們一出孃胎就是這麼大了?”
日童道:“那自然不是,但是教主說我們的生命開始,就是從記事為源,今後有生之年,也都這副形貌而終。”
南宮俊心頭一震,他是知道有這一門功夫的,將一個初生不久的嬰兒,以特殊的方法養育,就像是在花房中培育幼芽似的,等到某一個程度,才啟發其靈智,在短短的時日內,可以造成一個極頂的高手。因為在養育期間,已經把一個人的體能智慧潛能,都培養到最成熟的程度,而這些嬰兒到成長,都是在渾噩中度過,完全摒絕了外務的影響。
可是南宮俊對這一門的功夫與知識也很有限,他所涉獵的武功籍本上,只是約略地提了一下,連東佛本人,也是語焉不詳,他以為這種事不可能出現的,萬想不到居然真正地出現了。
看來這個天人教主,還是在他意料之外,即將接觸的一個對手!而此人的出現,也將使本已混雜的局勢,變得更為混亂。
他又捉摸了一下才問道:“教主在什麼地方,我要見見他。”
日童笑道:“總座,教主吩咐過了,除非總座答應立即加盟,正式對外公開宣稱膺任總護法的職位,那麼教主也就立即公開對外宣稱本教的成立,否則目前尚無見面必要。”
“那他又何必撥你們過來呢?”
“屬下等是聽候驅策的,不僅是屬下,就是全教的人總座也都可以調用。”
“人呢?在什麼地方。”
“只要總座確有需要,人手隨時可到,但為總座行事方便計,還是由屬下等居間聯繫的好。”
“你們知道我要做什麼?”
“知道,總座跟橫江一窩蜂的老大宇文雷定了十日之約,要追回被他們劫走的鏢銀,這件事,如若辦成,就可以使總座頃刻間名揚天下,所以,教主才遣我們來……”
“他倒真是個有心人。”
“教主雄才大略,武功蓋世,一切都策劃好了,就等借重總座的雄才……”
“他既是看中我,為什麼又要派個人來對我用上那一手?”
“這……有些事情是那名弟子擅自做主,並非出於教主之意,不過教主也是想借此看看總座的應變能力,以及對本門武學瞭解的狀況,最後是十分滿意了,才著令屬下等現身相見,如果總座的表現不能令人滿意的話,屬下等就不出來了。”
南宮俊冷哼一聲。
“總座不要生氣,屬下只要據實而言,現在教主已經將全權賦予總座,一切惟總座之命是從,他絕不再加干預,正因為如此,在事前才不得不慎重一番。”
“你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接受這些人,既然天人教不肯正式公開亮了名號,那就是要用我南宮世家的名義活動了。”
“總座有權決定,用任何名義也由總座的主裁。”
“南宮世家的盛名得之不易,我不能讓它沾上一絲汙跡,你們擔當得起嗎?”
“但憑總座吩咐,屬下等無不盡力。”
“好,我要履行十日之約,你們必須在十日之內,找到那批鏢銀的下落。”
“總座,已經過去六天,只剩下四天。”
“那就更是刻不容緩,你們若是不行,就趁早說明,我由南宮世家那邊著手調查。”
“總座但請放心,鏢銀的下落已在掌握中了。”
南宮俊倒是真正吃驚,這批傢伙還的確是神通廣大,但又有點不信地問道:“鏢銀在什麼地方?”
日童道:“宇文雷與總座定約後,也十分慎重,惟恐被南宮世家踩住後腳,行動非常詭密,故而將鏢銀化整為零,分置在十個不同的地方。”
南宮俊一震道:“分散開了,都是在哪裡?分得遠不遠?”
日童笑道:“分得很散,只是請你放心,都在屬下的掌握中,最多不出半個月,屬下等有把握全部取回來。”
南宮俊道:“那不是要費很多手腳嗎?”
日童道:“也不必費事,只要您跟宇文雷正式照面,從他手裡把一份鏢銀要回來,遞交到兩淮去就行了,其餘都是屬下們的事,無勞總座去一一找尋了。”
南宮俊道:“我不能有始無終,為德不卒,只收回十分之一的鏢銀交回……”
日童道:“只要取得一份,其餘之數,屬下可以請教主撥款墊上,然後,再由教下弟子去向橫江一窩蜂陸續討回就是。”
“那……怎麼可以呢?”
日童道:“宇文雷的用意,就是打擊您的威信,使您疲勞奔命,讓您一點一滴地找回來,他好從容準備應付您,咱們偏不叫他如意!只要您公開擊敗他一次,取回一份失鏢,再補足了交出去,他就以為您是無意跟他們作對下去,自己吃虧認下了,對您疏遠戒備,本教的門下弟子就可以分頭並進,在很短的時間內,攻他們措手不及,把失鏢全部收回。”
南宮俊明知這中間必然不會如此簡單,一定還另外有別的陰謀在內,可是他沉思了一下笑道:“這個辦法倒不錯,只是,那筆鏢銀不是小數目!”
“不是一百萬兩嗎?這也沒什麼,我們全數墊上也不費力,只不過一定要總座把宇文雷打敗了,這筆銀子才有價值。”
南宮俊笑笑道:“就是這話,南宮世家雖沒有這麼多銀子,可是憑我們家的聲望,登高一呼,找江湖同道湊個數,也不止這點銀子,只不過不能便宜了橫江一窩蜂那批盜賊而已。”
日童笑道:“橫江一窩蜂橫行多年,能夠在總座手裡挫他們一下威風,對總座的聲名,倒是很有利的事。”
“就怕我不是對手,輸給了他。”
“那絕不至於,對南宮世家的盛名,也將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南宮俊冷笑道:“勝了,光榮是天人教的;敗了,就是我南宮世家丟人了。”
日童道:“總座,這可是不能怪教主算盤打得精,而是您沒有表明態度,如果您此刻就正式承認是天人教的總護法,教主絕對不會讓您受半點委屈。”
南宮俊知道自己落人一個極工心計的對手的安排中,這時候還不能夠翻臉,因為他發現這個天人教,比什麼橫江一窩蜂要難對付多了,因此他笑笑道:“我不急於加入的道理有二:第一我不相信你們的能力真能辦得了什麼事,所以借這個事件,我要考驗一下你們。第二我對你們的教主也還不太服氣,他憑什麼要在我之上?”
“總護法的權限並不低於教主。”
“在名義上壓住我不行,至少得讓我看看他是否真有居我之上的本事。”
“這是總座跟教主之間的事,屬下無以為詞,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也知道跟你們說這個沒有用的,我要在約期間,找到宇文雷,這總行吧?”
“沒問題,一天之內,就可以到他那兒。”
南宮俊道:“一天之內,他離此地不遠吧?”
日童道:“遠倒不遠,只是較為隱蔽而已,如果由此而去,騎著快馬,四個時辰就可以到達,問題是他肯不肯在那兒等著總座,如果總座貿然而去,他若是沒有充分的準備,很可能來個避不見面。”
南宮俊道:“既是四個時辰可達,我在一天之內趕到,他就來得及準備了?”
日童道:“也許還是來不及,不過多幾個時辰,屬下等可以安排一下,叫他欲避不能,硬著頭皮非見不可。”
南宮俊道:“你們有這個把握?”
日童笑道:“這個屬下可以保證。”
南宮俊想想道:“好!現是子醜之交,我在一個時辰後啟程,明日午時前,我要趕到地頭,著手追回失鏢!”
日童一怔道:“總座!期限還有兩三天,您何必那麼急呢?”
“我訂約時只說是十天之內,並沒有限制一定要十天,早一天好一天,兩淮的災民日夜在飢寒交迫中嗷嗷待哺,早一天把賑銀送到,也許就能多救活幾個人。”
“可是屬下等恐怕來不及籌措!”
“你們要籌措些什麼?”
“太多了,比如說斷其歸路,絕其援助,掌握絕對優勢,從容佈置,這些都要時間。”
“這些你們應該早就準備好了。”
“不久之前,屬下才摸清他的去處。”
“你們的行動就太慢了,連紅粉金剛都不如,她們早在昨天就弄清了宇文雷的去向下落。”
“光是弄清他的去向,屬下等並不後人,屬下是要摸準他們的實力部署……”
“你知道橫江一窩蜂究竟有多少實力,他們的組織如何,落腳在哪裡……”
“這個……一時還不清楚,因為橫江一窩蜂行蹤詭密,這一次才知道了他們一部分的人。”
“那你們還差得太遠!”
日童臉現驚色,說道:“莫非總座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認為無須知道,橫江一窩蜂在江湖上橫行多年,你們都沒有摸到一點底子,只憑這短短的幾天,得來的消息又豈足可靠,如果等你們從容佈置,說不定對方的佈置還更嚴密。”
日童不作聲了。
南宮俊道:“一個時辰後出發,就是我們這幾個人,不許你們再拖進任何不相干的人!
更不準打出天人教的名義,你們四個人目前就算是我的家僮。”
日童道:“那我們趕上去,只怕見不到宇文雷。”
南宮俊道:“為什麼要見到宇文雷,我的約會是要追回失鏢,見不見他都沒有關係!”
“可是不公開地擊敗他……”
南宮俊道:“只要我找到的是真正的失鏢,那就行了,並不一定要從宇文雷手中奪回來,再說即使擊敗他,也不見得能取回全部的失鏢,我做這些事,是為了那許多受水災的百姓,可不是為了揚自己的名氣,更不是為了天人教揚威鋪路,你們要跟著我,就得聽我的,否則,就走開些……”
日童見他發了脾氣,不敢再說了,忙道:“是!屬下謹遵總座的諭令!”
南宮俊道:“還有,以後在人前人後也不得以總座稱呼我,在我沒有接受這個工作前,我也不是什麼總座護法!”
“可是……”
南宮俊道:“是你們教主鬼鬼祟祟的,不先跟我見面談談清楚,我憑什麼就要受他的安排!”
“是的,公子,屬下等就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再來侍候公子上路。”
三個人一起行禮告退。
南宮俊卻說道:“山童、海女暫且留下,我要調息一下,你們二人分前後為我巡守當值,不準任何人、任何事來打擾我,否則惟你們二人是問。”
兩個人也都答應了,只有日童一個人起身離去。
南宮俊出了個難題,也是要考考四個人的能力,他雖然在閉目養息,注意力卻一點沒放鬆,他聽出山童守著前面,海女守在後面,兩個人偶而走動一下,始終沒離開過崗位,也沒跟任何人接觸。而整座院子,居然寂靜無聲,再也沒有人前來打擾。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日童再度前來請示道:“啟稟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的兩個侍女呢?”
“她們都已清除了餘毒,屬下為她們找了一輛車子,因為尚須安息,所以沒有讓她們前來侍候,公子如果要人,海、月二女都可以司勞。”
“那倒不必了,我們這就走吧!”
他出了店堂,卻不見店中的人前來,不禁問道:“店裡的賬結了沒有?”
“屬下留了一塊金子,所有的人都被點了睡穴,我們走了之後,穴道自解,他們會清醒的。”
“為什麼要這樣呢?”
“因為這家店靠不住,我們如果要保持行跡機密,最好是別讓他們知道。”
“我知道他們是紅粉金剛的眼線,那沒多大關係,我們的行動無須瞞住紅粉金剛,而且慕容婉還跟我約好會面的。”
“公子,如果您想在一天之內找到宇文雷藏金之所,就不能跟慕容婉會面。”
“這又為什麼?”
“因為她們的行蹤已被橫江一窩蜂踩住。”
“那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是不大,只是宇文雷立刻就會提高警覺,想要堵上他就很難了,這傢伙狡猾如狐,趁著他把注意力放在慕容婉姑娘的身上,我們才好抽冷子堵上他。”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據屬下所知是在百里外的一個小鎮裡,但是等我們到了那裡,他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因為兩地相隔百里之隔,他若是有所行動,消息傳來也得要一段時間。”
南宮俊道:“我們這一路行去,他不會知道嗎?”
“不會,因為屬下把沿途都清理了,任何消息都遞不過去。”
“沿途百里,你是怎麼肅清法?’”
日童笑了笑道:“很簡單,屬下只要截斷他們的通訊就行了,快速通信的方法,不外是飛騎急足口傳,或是飛鴿傳信,屬下叫人沿途放鷂鷹封鎖,不放過任何一頭飛鴿,然後,不讓人騎超越過我們,這樣就行了。”
方法是很簡單,可是要動用多少人力,南宮俊聽得心頭暗驚,想到這個天人教組織之嚴密,的確是驚人,要不是他們主動找上自己,恐怕要發現他們都不容易。
他更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在江南地面居然潛伏了這麼多的江湖組織,而身負江南武林安靖重負的南宮世家,卻一點都不知道迅息,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平靜的江湖,想到即將發生一場巨大的變動,是福是禍,卻是誰也不敢想象的。
他考慮了很久,是否要把這些都告訴自己的家裡面,但是最後,他決定不說了,南宮世家保持著相當的實力,不介入這場糾紛,讓群魔亂舞,自相殘殺去,到最後,南宮世家那份實力,才能有舉足輕重的分量,如果太早插進去,疲於奔命,累死了也發生不了多大作用的。
店外,他的胭脂火已經裝上鞍韁,由月女牽著,這使南宮俊又對這四個人有一種新的估價,因為胭脂火是不肯讓生人接近的,可是月女牽著它,居然十分馴服,可見她對馴馬也有一套。
海女則駕著一輛輕巧而又華麗的雙駒馬車,南宮俊推開了車門,看到車廂裡竟像是一具大的臥榻,而且十分寬敞。
座墊下面是柔軟而又發亮的絲棉錦墊,翩翩和雙雙都還在睡,但僅佔了一邊的坐墊,對著這麼一輛設計輕巧而又華麗的精美馬車,南宮俊不禁歎為觀止,忍不住道:“這是從哪兒找來的車子?”
海女道:“是教主從西域帶來的,而西域本身也沒有這種車子,是從西方聘來的巧匠精製的,屬下與月女各有一輛。”
“這樣的車子在中原並不多見。”
“是的,不過屬下等乘坐著倒也方便,不會引起人注意。”
南宮俊心中一動,他已經知道所謂的天人教主是什麼人了。
當時流行著幾首兒歌,說是什麼“東海少了白玉床,海王來求金陵王。”又說什麼“天下最富沈萬山,不如金陵王一半。”
這兩首兒哥都是誇說金陵百寶齋主人王天一的家財之豐。
百寶齋是多年老字號的珠寶號,他們家的生意做得之大,簡直是無與倫比,尤其是到了這一代主人王天一的手裡,更是懂得經營,刻意搜求天下奇珍異寶,供應各地的豪富之家選購。
他們通商的範圍不限華夏,商隊還遠出四夷,這時由於三寶太監遠行西洋之故,海路已通,他在寧波擁有十幾條大海船,交通西洋各地。
還有則是原先與波斯、大食人通商的絲、茶二路,也被他幾乎一手包辦了。
百寶齋的營業雖是以珠寶為主,但是其他的生意,他無不插上了一手。
據說他年輕時醉心遊歷,十五歲就離開了家,三十歲才回來繼承百寶齋的產業,在短短的十年間,把先人的事業發展到一個驚人的程度。
百寶齋經手的生意太大了,自然要自己蓄養一批武師護宅,於是就有許多奇技異能之士被網羅去,更因為他們有錢,留得下人才,所以實力越來越大,他們的採貨商隊中,幾乎個個都是好手。
雖然不是什麼武林宗派,可是根據南宮世家側面的瞭解,大概他們可以抵得上三個大武學宗派加起來的力量。
這樣一股勢力,自然沒有人敢去攖逆其鋒,所以沒有一個黑道人物敢去找他們的晦氣,就是橫江一窩蜂,也沒敢動過這個主意。
他們既然擁有如許的實力,照理應該在江湖上很出風頭才是,不過他們志在盈利,從不參加什麼武林活動,所以沒人放在心上。
南宮俊笑著點點頭道:“王天一,天人教,天人一體,我早就該想到才是!”
海女道:“公子,現在相信我們的勢力足可囊括天下而有餘了嗎?”
南宮俊道:“不相信!”
“為什麼?公子既然知道了教主的名諱……”
“王天一如果真能一舉而盡天下,他早就發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教主有意一統武林,但不主張征服,所以不用激烈的手段,再者武林中已有了南宮世家,教主更不能掠人之美,所以才要公於合作……”
南宮俊道:“南宮世家雖然是武林盟主,但那只是一個道義的聯盟,並不是武林的主宰。”
海女道:“但是南宮世家的任何要求,只要一紙書函,哪一個都不敢違背。”
南宮俊嘆聲道:“海女,你這麼想就錯了,南宮世家的一紙書函到哪裡雖是備受重視,但那是對他們有好處的,並不是命令誰,或是要他們做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否則人家照樣也會置之不理的。”
海女道:“不會吧!如果對他們要求得堅決一點,使他們明白除了遵守之外,就是跟南宮世家站在敵對的立場,那樣他們就會慎重考慮了。”
南宮俊笑道:“海女!你們只是在暗中活動,刺探武林動靜,卻還沒有跟江湖幫派門戶正面作過沖突,所以對事情的看法太偏失於利害,卻忽略了人性中的另一面。”
“人性中的另一面又是什麼?”
“尊嚴與驕傲,換言之也是江湖人寧折不彎的倔勁與不甘服於人的傲性,大家之所以對南宮世家如此尊敬,是因為南宮世家只幫助他們,而不要求他們什麼,而且更給了他們非常的尊敬,才能得到他們的尊敬,如果南宮世家想壓他們頭上,他們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他們不怕南宮世家雄厚的實力?”
“怕的,可是武林人視榮譽尤勝於生命,如果我們摧毀了他們的榮譽,那他們寧可斷頭流血,也不惜一拼了。”
“不見得每一個人都有那麼硬的骨氣吧!”
“是的,但是那些念生畏死的軟骨蟲並不受到大家的重視,他們臣服與否,對大局毫無影響,就是把他們踩在腳底下也沒有多大意思。”
“這倒是的,就算打架也得找個硬一點的對手才有勁兒。”
南宮俊笑道:“有氣節的人不會為威所屈,沒骨氣的人,不待你去征服,只要你的力量強過他,他就自動地屈服了,江湖上這兩種人各佔其半,所以從來也沒有人能成就武林中的霸局……”
海女默然。
南宮俊道:“但也不是絕對的不可能。”
海女興奮地道:“有什麼辦法呢?”
南宮俊道:“以德服之,有氣節的人,多半是講道理的,只要在道理上能壓得住他,他就會心甘情願地低頭屈服了,即使有一兩個死硬強項的人,不必去征服他,他也會受到天下人共棄而無法立足……”
海女又默然片刻,才道:“我們都不明大局之所趨,但憑公子指示就是。”
南宮俊笑了一笑,跨上胭脂火,山、日二童左右夾侍,月女則上了車子,由海女駕車,疾駛飛左而行。
金陵王家的勢力果然不同凡響,南宮世家只是在武林中受人尊敬,但是王家卻在州縣官府間吃得開,他們的車馬夜行,經過城門時,居然可以叫開城門通行無阻。
南宮俊笑向日童道:“你們的勢力不小。”
日童淡淡地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南宮俊道:“那只是在上層官府之間行使人情,這些守門的兵丁難道也有什麼好處不成,我也沒有看見你給他們銀子呀廠
日童道:“舉凡是我們車馬行經之地,從州府衙門到三臺衙役以及守門的兵丁,每人逢年節,都有份固定的津貼……”
“這是一項很大的支出。”
“是的,差不多也等於他們一年從公家領的薪奉與口糧,所以他們對我們的人都巴結得很。”
“你們主人如此做有何用意?”
“沒什麼,只不過偶而得些方便,像剛才那種情形,就是其一,還有,就是他們聽見了什麼消息,前來知會一聲!”
“什麼樣的消息?”
“比如說有關的江湖人動靜等等!”
“這些應該是屬於江湖人的秘密,官府中人,如何得知呢?”
“公子,江湖人雖是自成一個體系,不受官府的拘束,但是他們畢竟是在官府的轄治之下,有些行動都是瞞不過官府的,有很多事,他們必須先向官府中遞個照會,使官府知所避忌,以免造成些不可解的衝突,不管哪一個門派勢力大,他們總不能正面與官府作對而造反吧!”
“嗯!你再說得詳細一點。”
“比如說尋仇報復吧,如果他們報復的對象是在要市鬧衢,一定先要遞個知會,使官府的人到時候避開,事後再設法另外找理由說詞,加以彌縫,否則的話,他們打鬧起來了,出了人命,就是地方官府的職責,如果地方上的公人前往制止,他們是拒捕呢?還是束手就擒呢?”
“原來江湖人還可以跟官府人串通?”
“公子,這叫做水幫魚,魚幫水,互相照顧,地方上欲求安靜,固然不能得罪江湖人,但一個江湖門戶如果要在一地立足,也不能不給官府一個面子。”
“這一來還有王法嗎?”
“那自然是一些循規蹈矩,尚能守本分的武林知名之士或門派,如果是盜賊之輩,明火執仗,當市搶劫殺人,官府還是不敢包庇的。所謂大盜不操予觚,就是這個說法,坐地稱雄一方的人,要想做壞事,也不會在本地方作怪的。”
南官俊點點頭道:“我懂了,真想不到江湖中事,還有這些個內幕。”
“公子對江湖中事似乎很隔膜。”
南宮俊道:“不錯!我雖然學會武功,卻不是家傳的,所以,我對江湖中事一向不過問,別看我是出生在南宮世家,卻很少去問那些。”
日童笑道:“也幸得如此,公子才能平平安安地把功夫練成,如果公子管事太早,風聲露了出來,恐怕不待學成,就會遭到許多的打擊了,有些人對公子是非常忌諱的!”
南宮俊笑道:“那位百寶齋的主人恐怕就是第一個不放過我!”
日童笑笑道:“公子!說老實話,教主如果早知道有公子這樣一個人,的確是會盡全力來阻止公子繼續深造的,不過,公子已經學成,教主自當全力支持公子。”
南宮俊笑笑沒再說什麼,他的神情很輕鬆,心情卻是很沉重的,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擔子越來越重。
就這樣疾行夜馳,走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已明,他們來到一所大宅院前,日童道:
“公子,我們在這兒歇一下。”
“是不是已經到了?”
“還沒有,不過此去僅有十里之遙,就是宇文雷等人棲息之處。”
“為什麼不一口氣趕到呢?”
“小的想知道一下,他們是否還在那兒,這一路行來,小的一直沒有來得及聯繫。”
山童前去叩開了院子的邊門,車馬都長驅直人,很快地又把門關上了。
南宮俊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日童道:“此間是百寶齋分號的掌櫃私宅。”
南宮俊沒有再問,但是院中亭臺樓閣,十分精美,卻不見有半個人影,不禁又問道:
“為什麼沒有人呢?”
日童道:“這是宅子後進,是內眷住的地方,一般雜役人等是不準進來的。”
南宮俊道:“那麼也應該有內宅的人呀!”
日童笑道:“內眷另外有住的地方,這所花園只是利用那個名義阻隔外人,實際上是用來作為教中弟子辦事場所。”
南宮俊道:“你們自己人還分得那麼清楚?”
日童道:“百寶齋的用人很多,卻並不全是教中弟子,甚至有許多武師都不知有天人教這個組織,他們只是受百寶齋聘用做事,所以行事必須分開來。”
南宮俊的心中對天人教的認識又深了一層,負擔也加重一倍,這個組織的嚴密,設想的周到,幾乎已是無瑕可擊了。
魔教在西方,本就是一個神秘的宗派,可是搬到東方來,似乎更神秘了。
日童把南宮俊請人了一間很精緻的花廳中坐下後,海、月二女,立刻就捧了茶水等過來侍候。
南宮俊才問道:“那兩個人呢?”
月女道:“她們損傷元氣過甚,尚須休養,公子要人侍候,婢子們也是一樣的。”
南宮俊心中一動,故意笑笑又加刺探地道:“你們能侍候嗎?”
海女道:“婢子等是聽候差遣的。”
南宮俊道:“任何一種差遣,你們都應得了?”
海女道:“是的,婢子等對所有的操司雜役都受過訓練,沒有不會做的事。”
月女笑道:“我們精解音律,能歌善舞,琴棋書畫,兼通文墨,公子如果感到疲累,我們還會按摩解乏。”
南宮俊笑道:“這倒是真了不起,你們幾乎無所不能,無所不通了,但是我現在所需要的侍候非常簡單,並不要訓練,只要是女人,都能做得到的,如果是美麗的女人,就能侍候更為周到。”
他突然說出如此輕佻的話來,倒使兩個女子為之一怔。
月女笑道:“我知道公子要的是怎樣的侍候了,公子可說錯了一點,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做那種侍候,至少有兩種女人卻不能做,那就是年紀很大的女人和石女。”
南宮俊笑道:“不錯,你真聰明,可是你們都不老,而且很美麗。”
海女也笑道:“公子不覺得婢女等太小一點嗎?”
南宮俊道:“不,你們看起來有十五六歲了,古人所謂十三織素,十四裁衣,才可容顏十五餘。正是所謂明珠不享的豆蔻年華,也是最能令人動心的年紀。”
月女笑道:“青梅酸澀青菱苦,公子何不待菱紅梅熟時。”
她依然笑得那麼的可人。
南宮俊卻道:“有人專喜歡摘嫩蕊。”
海女道:“那兩個女孩子身上還有些微媚毒未清,親近起來,一定更為撩人,婢子把她們送到公子這兒來。”
南宮俊道:“為什麼你自己不能呢?”
月女笑道:“因為婢子等都是屬於另一種不能的女子,婢子等都是石女。”
她推託得很有技巧,但是南宮俊卻不放鬆道:“如此風情,怎會頑石不透。”
海女笑道:“公子如果不信,婢子儘可供公子一試,只怕會掃公子的興。”
南宮俊笑道:“這點你們儘可放心,我修習的神功中,有的是令頑石點頭之法,任憑關山千阻,我也能破堅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