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一沉臉道:“現在你是否還要我立即實施制蠱的手術呢?”
吳文桂忙道:“末將只是關心元帥而已,因為金花聖母向末將保證過,制蠱絕無危險!”
“她敢向你保證,何以不敢向我保證。”
“這個……元帥要的是絕對保證,末將想,世上沒有一件事是能絕對保證的,百密或有一疏,金花聖母只是較為謹慎,怕出萬一而已……”
“我顧慮的也是萬一,征討安南,勢在必行,我不能有一絲的差錯。”
“是!是!元帥考慮周詳,既是元帥有此顧慮,又何必多此一行呢?”
梅玉緊盯著他道:“我自己不急,但我是為你急,你身中了紅絲血蠱,只有七天的壽命,若不趕快來解除禁制,就將性命難保了!”
吳文桂臉色大變道:“末將中了紅絲血蠱?”
“我不清楚,是韓玉玲告訴我的,她說在你身上種下了一種叫紅絲血蠱,又說若是你在三天後仍無發覺,就要我通知你一聲,算來今天正好是第三天,難道金花聖母沒有為你檢查一下?”
吳文佳日視金花聖母,段金花也惶急地道:“吳將軍,紅絲血蠱是掌門人所獨有的三大神蠱之一,老身對之毫無所知,是以無法檢驗出來,不過這種蠱的使用限制頗嚴,非生死大敵不得施用,她們用在吳將軍身上實為不當。”
梅玉忽然插口道:“聖母是否可以向萬蠱門的長老大會提出控告,濫施神蠱是很嚴重的過失,雖然是掌門人,也一樣要受到懲罰的。文桂,你如果蠱發身死,相信聖母可以為你討回公道的。
金花聖母也憤然道:“是的,只要證據確鑿,老身絕對不會放過那兩個丫頭,要她們付出代價。”
吳文桂臉色如土,乞憐地望著梅玉道:“元帥!她們既然在元帥身上種下了同命鴛鴦蠱,誓以終身相托。可見對元帥寄情極深,只要元帥開口請她們為末將解除一下……”
“那我們就要走回頭路,而且跟大軍也脫了節,耽誤了戰機,那可關係匪淺。”
“元帥是三軍之主,大軍行動全由元帥做主,所謂戰機全操於元帥之手。”
梅玉很平靜地道:“你要我將大軍停留下五六天,等於我們趕回萬蠱門一個來回?”
吳文桂怔住了,不知要將如何回答才好,梅玉冷笑一聲又道:“僅只救你一個人的性命,就要耽擱大軍六天行程,而且還要我這個元帥陪你跑一趟。文桂,你是否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一點。”
吳文桂神色如土,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但他卻不住地用眼睛看向金花聖母,段金花漠然無動於衷,吳文桂又等了一下才咬咬牙道:“元帥!這一去不但關係著末將生死,也關係著元帥自己的安危。”
“我?沒有什麼呀,韓玉玲說過了,我身上的情蠱在一年之內不會發作,而她們在一年之內,也一定會跟我再見面為我安撫蠱母的……”
吳文桂頓了一頓才道:“可是剛才金花聖母給元帥服下一劑催蠱的藥,大概兩個時辰後就會發作了。u
梅玉似乎無動於衷,只是冷冷地道:“是嗎?難怪我剛才喝下那碗茶後,就感到有點異狀,原來是茶中有鬼,聖母!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段金花微微一笑道:“元帥,請恕老身放肆,老身也是不得已、老身姊妹被人從萬蠱門中趕出來,心中十分不甘願,難得遇上這麼好機會……”
“梅某不太明白聖母所說的機會何指?”
“元帥身中的同命鴛鴦蠱性質很特別,元師如有不測,種蠱的人也會受到感應而身死。”
“這個韓家姊妹說了,她們姊妹二人同時以情蠱相付,我們三個人的命都拴在一起了,所以我們三個人都會好好保護自己,才可以白頭到老。”
段金花笑笑道:“不錯,如果老身此刻催發蠱母發作,元帥就會毒發身死,元帥一死,她們嬸妹也活不成了。”
梅玉淡淡地道:“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好處太大了,韓家姊妹尚無後人,門主繼統無人,勢將另立門主,老身是資格最老的長老,也是最有資格接替門主的人選。”
梅玉哼了一聲道:“可是你們害死了本帥卻聞下了大禍,本帥所領的大軍能把你們殺得雞犬不留!”
段金花道:“有吳將軍做證,可以把責任全推到韓家妹妹頭上去,老身只有把算盤重新撥打一下,將軍去解勸一下,叫韓氏抹妹交出萬蠱門就算了。”
梅五很沉靜地思索了一陣,才平靜地問道:“這樣子本帥又有什麼好處?”
段金花得意地道:“老身當然送上解藥,解除你們生命的威脅,當然她們也得為吳將軍解除紅絲血蠱。”
梅玉微微一笑道:“吳文桂是本帥的人,倒是要聖母來操心了!”
段金花道:“相信元帥已經看出來了,吳將軍乃我金花門的客座護法,對他的生死,老身自是應該關心!”
梅玉心中的確早已有了點底子,聽見這話,居然毫無詫色,淡然一笑道:“本帥一直在納悶,吳文桂步步設阱,設計本帥,到底是為了什麼?現在總算明白了。文桂,你可要明白,你這種做法會獲多大的罪行嗎?陣前謀害主帥,不但你本人是立即正法,而且你在金陵的家人也都將受到牽連,你的父母妻子兒子都將發配為奴……”
吳文栓一震道:“元帥!末將怎敢如此大膽……”
梅玉冷笑道:“你擔任嚮導,自然熟悉路途,你身為金花門護法,自然知道蠱門所在,你卻故意將本帥領到韓氏姐妹的地方,原是想要她們算計本帥的,但你沒想到她們只對本帥下了同命鴛鴦蠱,那對你們的計劃有害而無利,所以你又改變了計劃,把本帥引到金花門來,讓段金花對本帥再度下手!”
吳文桂張口欲辯,梅玉神色一莊道:“文桂!你不必強辯,你在金花門擔任客座護法之事,韓家姊妹早已得知也通知了我,要我提防你的詭計,同時也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來防範你。文桂,我實在不明白,你已經身為三品參將,前程似錦,為什麼要自甘下流……”
吳文桂痛苦地道:“末將自知此舉不當,怎奈早年著了一個苗女的算計,被她種下致命的蠱,不得已求助於金花聖母……”
“她解了你的蠱,卻又另外加了一種禁制?”
吳文桂低下了頭,金花聖母道:“他欺負了我們苗疆的一個女孩子,不但始亂終棄,而且還殺了那個女孩子,卻沒想到那個女孩子早就對他下了毒蠱,那是苗疆女子保護自己感情的傳統手段,吳文桂的手段太狠了,老身不能讓那個女孩子屈死,所以他找老身為他解蠱時留了一手。”
吳文栓乞憐地道:“元師,不是末將貪生怕死,實在是蠱發時那種痛苦難以忍受,那能叫人發瘋,求死不能。”
梅玉冷哼一聲道:“沒那麼嚴重,不管多痛苦,你拉刀自刎的力氣總有的,你根本是捨不得死,你在這兒置了四處外室。養了七名姬妾。”
吳文桂愕然不語,倒是段金花詫然道:“他會有這麼多的女人?”
梅玉道:“你也別裝了,這些女子都是你金花門下的弟子,你故意安排到他身邊去,用來控制他。”
“韓家姐妹告訴我的,你以為控制住吳文桂是很秘密的事,但她們早知道了,你與萬蠱門是對立的,一直想對付她們,人家自然也會注意到你們的一切。”
段金花看看吳文掛,然後才道:“元帥!不管你是如何的前知前覺,你卻不該到我金花谷來的,尤其是不該喝下那杯茶的。”
梅玉微笑道:“本帥早已知道你們的底細,特地來看看,你們鬧什麼鬼,又豈有那麼容易上當的?”
“可是你喝下了那杯茶,裡面有催發蠱毒的藥物,你們三個人的生死俱操縱於老身之手!”
梅玉神色一傻道:“段金花!本帥不願意介入你們的奪權之爭,也不能成為你害人的工具,現在本帥正式地警告你,從速獻上解藥,本帥念你等蠻夷之人無知,不予追究,如果你執迷不悟,本帥立即下令,叫所屬對金花門展開清剿,此地將雞犬不留。”
梅玉的態度使得諸人都怔住了,吳文桂囁囁地道:“元帥,您難道不顧慮自己的安危了?”
梅玉冷笑道:“文掛,你在錦衣衛中任密探多年,對本帥的性情該有個瞭解,本帥幾曾被人威脅過……”
吳文桂道:“早年元帥身處逆境,自然不惜冒險,而今身膺重寄,肩負朝廷和聖光寺兩重責任,凡事應該多加慎重,不能率性而行了。”
梅玉道:“可是要我去危害兩個女子來換取安全,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只是要她們交出萬蠱門而已,而且這也關係到她們的安危生死……”
梅玉搖搖頭道:“不僅是萬蠱門的門戶,而且還兼苗疆七十二峒總降頭師,進而可以號令到上百萬的苗人,把這麼大的一股權力交在段金花這樣一個人的手上,我認為不適合!因此本帥絕不考慮作任何妥協。”
段金花道:“元帥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梅玉沉聲道:“本帥不在乎,現在是看你們在不在乎了。若你們不立即悔悟,本帥一出此谷,立即召集大軍攻殺進來,屆時將玉石俱焚,死無瞧類!”
說完他起身欲行,段金花連忙做了個手勢,段金蓮率了七八個女孩子,各執兵刃,擋住了門口。
梅玉悅然道:“你們想動硬的?”
段金花道:“是元帥不給我們留活路。”
梅玉冷笑道:“你別顛倒是非了,本帥並未惹你們,是你們惹到本帥身上採的了,而且本帥還特別聲明,不介入你們的奪權之爭,要你們立即獻出解藥,是你們執迷不悟。”
段金花冷笑道:“元帥分明是幫著韓家姊妹來打擊我金花門,還說什麼不介入奪權之爭。”
梅玉冷冷地道:“本帥都護西南夷,言出如山,不必向你作太多的解釋,現在本帥給你最後一次的機會,你肯不肯獻出解藥?”
段金花道:“除非元帥肯勸告韓家姐妹交出萬蠱門,否則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梅玉一點頭道:“好!這是你們自找的,可怨不得本帥了,本帥立即發兵進剿金花谷。”
段金花頗為著急地道:“元帥,在你身上下蠱的是韓家姐妹,你可不能怪於我們身上!”
“但你們投藥意圖催發蠱母,加害本帥,罪不容恕!”
段金花臉色一沉道:“元帥如果不肯合作,就休想安然離開本谷了。”
“那你們會更慘,本帥前來金花谷,部屬們都知道,只要本帥逾時不回,大軍立將發至!”
段金花看看吳文桂,想是也得到了證實,不禁臉色一變,再看到梅玉起身欲行,連忙一揮手,她身前的侍女們立即一列排開,手握苗刀攔阻。
梅玉神色如慍,以平靜的聲音道:“文桂,本帥也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命你即時為本帥開路衝出去。”
吳文桂不禁猶豫,梅玉沉聲道:“文桂!本帥對你的一切早已前知,這是你惟一為自己贖罪的機會。”
吳文桂再無遲疑,拔出腰中長劍,向門外衝去,那些侍女們,似乎沒準備與他為敵,但吳文桂卻毫無憐香借玉之心,長劍橫掃就砍倒了兩名侍女。
段金花變色怒叫道:“吳文桂,你要反了2”
吳文桂繼續攻擊,跟那些侍女們殺成一團,梅玉也及時跟進,他的長劍威力極強,那些侍女們碰上了無不兵折人倒,看來就是吳文桂不幫忙,也攔阻不了他。
兩個人殺到門外,已有五六名侍女傷亡,其餘的侍女雖然作勢追趕,卻並不積極,她們大概也明白,追上去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兩個人搶到谷口,馬匹還拴在那兒,才掠身上馬。段金花拄著柺杖,風也似的趕到,擋在前路,厲聲喝道:“吳文掛,你當真不要命了,別忘了你身上中有金蛇蠱,本門隨時可以要你的命。”
吳文桂嘆了口氣道:“門主,你只是控制了我個人的生死而已,朝廷卻能抄我的家,滅我的族,我在家鄉還有父母妻子兒女,我不能害他們!”
“你在這兒也有妻子,而且是好幾個妻子。”
吳文桂突然憤怒地道:“門主,那幾個女的都是你的弟子,你故意安排她們在我身邊,在我身上種下蠱,好進一步控制我,為你們賣命,現在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放棄這條性命,卻再也不受你們的威脅了!”
段金花怪叫一聲,舞動柺杖衝上來,舉校直砸,但是吳文桂揮動長劍格去,辨的一聲,就把她的右邊杖削斷了,而且也把段金花震到一邊,吳文桂這才沉聲道:“段門主,你除了能弄蠱之外,論武功可差得太遠了,你別忙著拼命了,還是想一下如何應付大軍吧!”
兩個人拍馬外行,卻沒有人再來追逐或攔阻了,一直等出了山口,離開金花谷很遠了,他們才緩轡而行,吳文桂一直顯得很惶恐,但梅玉不開口,他也不敢說話,直到梅玉停馬道:“文桂,我們該好好談一下了。”
吳文桂跟著停馬道:“是的!元帥,末將很後悔,但末將只是一時糊塗,萬乞元帥大量寬恕!”
梅玉沉聲道:“你身為大明將軍,受重任而撫邊,鄭總監又因為你熟知邊情而再度調用,可知對你是多麼的器重,你要知道,一身得兼錦衣衛及現職軍官,在軍旅中的前途是何等輝煌,不出十年,必能獨當一面,你卻辜負了朝廷和主帥的期望。
吳文桂痛苦地道:“是!末將該死,末將一時不慎,為那老婆子所乘,中了蠱毒,生死為人所制……”
“在此之前,你為她們盡了多少力?”
“那倒沒有,她們在邊境的勢力頗大,反倒幫了末將很多的忙,末將在蒐集當地情報消息時,藉助她們不少。”
“她們把幾個花不溜丟的弟子塞在你身邊為姬妄,又幫你出力蒐集情報,居然會對你毫無所求?”
“這也不是,她們的目的是在跟萬蠱門爭權,因為萬蠱門又須身兼苗強的總降頭師,與苗疆各部族的巫師關係密切,恐怕不易為她們收服,所以她們希望末將屆時能順利用官方的身份,幫助她們一下。”
“西南夷各有藩土,你的官方身份又是暗的,能起得了作用嗎?”
“各國藩土都是天朝的附庸,如果末將用錦衣衛的身份,請他們支持鎮壓幾個苗部,倒是行得通的。”
梅玉道:“這倒奇怪了,她們既然想取得官方的支持,何以要對本帥下手呢?”
“這是因為她們沒想到韓氏姐妹會在元帥身上下了情蠱,惟恐元帥為她們所制,反而對金花門不利,所以也想在元帥身上設禁制!”
“所以才要你把本帥引了去。”
“末將不該一時貪生怕死,為其所屈,後來見到元帥不畏威脅,不計生死的大勇大義,末將萬分慚愧,立時改悔,誓死追隨元帥了。”
梅玉一嘆道:“可是你我都身中蠱毒,保不住性命了!逞狠也沒有用……”
吳文桂道:“大軍即日可達,蠱毒要三日內才會發作,我們只要率同大軍,衝殺進來,擒下她們,可以逼出解藥也未可知!”
梅玉嘆了口氣道:“只怕她們橫起來,寧死不獻出解藥,或是逃逸潛藏,叫我們找不到呢?”
吳文桂呆了一呆才道:“末將想她們不敢吧!如此一來,她們在苗疆就沒有立足之地了,金花門與我們沒有私仇,只是想取得一點便宜而已,她們不會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的!”
梅玉冷笑道:“可是她們的手段用得太離譜了,居然動腦筋到本帥身上來了,本帥又豈是能威脅的!”
吳文桂又低下頭,囁囁地道:“這是末將罪該萬死!”
梅玉始終沒有再理他,兩人等大軍來到後,進入到紮營的地方,直赴中軍大寨,梅玉坐上了元帥的虎皮交椅,才再度召來吳文桂。
吳文桂以為梅玉要治他的罪了,進帳前已經把頭盔取下,見到梅玉,立即屈膝跪下,一副等罪之狀。;
哪知梅玉竟然執了一支令箭,丟在他的面前道:“文桂,限你在一個時辰內,選齊你自己標下精兵五百人,於今晚裝備定當,明晨出發,直進金花谷,將金花門中一應徒眾,擒處論罪。
記住,對一應人等,儘量以生擒為主,除非對方冥頑抗拒,才准予格殺!”
吳文桂見梅玉竟然又派他使命,就是要他將功折罪之意,不禁喜出望外,拾起令箭躬身道:“末將遵命,不過元帥,兵貴神速,何不即時進軍!”
“不必!大軍也是經過一天行軍,必須要休息……”
“元帥!若經一天的休息,恐怕會耽誤元帥的時限,因為元帥的蠱發時間只有三十六個時辰……”
梅玉微笑道:“這個無須擔心,本帥所中的情蠱乃萬蠱之王,可克一切的蠱毒,不僅如此,你身上有了金絲血蠱之後,也把你以前所中的蠱毒消除掉了,今後除了韓家姐妹之外,別人都無法要你的命了,至於這金絲血蠱,本帥也會在適當時機為你請求消除了,你好好去辦事吧!”
吳文桂這下子才真正的呆住了,難怪梅玉一直表現得不在乎,不為威屈,原來早已有所仗持,倒是把自己給耍得團團轉……
梅玉又笑道:“文桂,韓家的姐妹早已知道你跟金花門勾結的底細,你把我帶到她們那兒去,本就心懷鬼胎,她們卻將計就計,取得我的諒解,而且進一步對你考驗,幸好你臨危勒馬,尚知悔改,否則你就落入萬劫不復了。”
吳文桂不禁又是一身冷汗,惶恐地道:“末將愚昧,末將該死!”
“文桂!這些廢話不必說了,本帥也不是幫著韓氏妹妹,不過本帥認為金花門的目的,不僅在奪權而已,假如只為了打擊萬蠱門而刻意地把本帥牽進去,實在太笨了,所以本帥要你切實地調查一下,她們的真正目的何在。”
吳文桂也躬身道:“元帥指示極是,末將也感覺到段金花這老婆子有點問題了,她平白無故地冒犯元帥虎威,不惜為門戶招來毀滅的命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末將一定將內情查清具報。”
大軍停駐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吳文桂就率軍出發了,每隔一個時辰,都有軍情報回大帳。
吳文桂這次是稟承了指示,決心犁庭掃穴,五百大軍進入金花谷之前,他已叫人將那一大片迷神的金花放火燒掉了,然後揮軍直入,谷中的金花門弟子只有四五十人,自然無法抵擋,小作接觸後就全部被擒,連總管段金蓮都被捉住了,卻只有段金花不知下落。
據審問俘虜的口供,段金花在梅玉走後,帶了兩個人也離開了金花谷,去向不明。
吳文佳在谷中仔細地搜查了一遍,把凡是文書札件等物,一起搜了,還回大營詳細分類檢查。
回到大營繳令後,梅玉吩咐把段金蓮帶了上來,很客氣地為她除了刑具,她倒是很老實地道:“梅元帥,你對我客氣沒有用,我姐姐把解藥帶走了,你除了妥協,再也無法換回你的生命。”
梅玉笑笑道:“段金蓮,你實在想得太天真了,本帥身上雖有情蠱,卻對本帥有利無害,它能使本帥萬毒不侵,百蠱不傷,你們想另外用蠱來制服我是不可能的……”
段金蓮不禁為之一震,梅玉又道:“你姐姐在苗疆故設美人局,誘我大明軍官入毅,進一步加以控制,甚至於主動加害到本帥,她的目的究竟何在?”
段金蓮顫聲道:“這個……老婦不知道!”
“段金蓮!這時候你再不說實話,似乎太笨了,本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招供一切,本帥就赦過你們已往的罪,釋放你及門下的弟子,繼續金花門的門戶……”
“門戶執掌在老婦姐姐之手。”
“段金花已經沒有機會了,自即時起,本帥已下達追殺令,通令西南夷屬各邦君主,對她展開追緝圍堵,她已經沒有活命了,現在你只有救你自己……”
“老婦實在不知道姐姐的目的何在!”
“你也不知道她藏身在何地了?”
“老婦的確不知道。”
“好!你身為總管,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活著實屬多餘,文桂,即時處決。”
帳下的吳文桂答應了一聲,拔出腰劍,踏前幾步,手起劍落,將段金蓮揮成兩截。
金花門的那些弟子們嚇得腿都軟了,驚呼癱倒在地,吳文桂卻對她們很熟,伸手抓住一個女郎的頭髮,擲在梅玉的案前道:“啟稟元帥,此女名叫文賽花,是段金花的大弟子,專司文札和聯絡事項……”
梅玉點點頭道:“很好,文賽花,你是段金花的心腹弟子,想必知道她的行蹤和金花門的機密的,現在本帥給你一個機會,你是要像段金蓮一樣地被處死,還是招供一切後去掌理金花門的門戶。”
文賽花嚇得瑟瑟直抖,顫聲道:“元帥饒命,元帥饒命,民女實在是不知道段金花到哪兒去了。那天元帥和吳將軍衝出去後,她就失蹤了!”
“你!這一部分不問你,但金花門的目的何在!你總知道p巴?”
“這個倒是知道一二,段金花一直想獨霸苗疆,因為顧慮到萬蠱門的存在,所以才一心想對付萬蠱門,她甚至於將自己的兩個女兒,送到安南去,給安南王當姬妄……”
梅玉心中一動道:“這跟她獨霸苗疆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的,安南王也是個不安分的人,她的兩個女兒很得寵,她們互相合作利用,安南王答應用武力幫助她,代替韓家姊妹成為苗疆各族的總降頭師,她則在達成目的後,號令苗族子民,幫助安南王一統西南夷!”
梅玉冷笑一聲道:“他們的胃口倒是不小。”
文賽花道:“段金花在苗疆問已經佈下了很多暗中勢力,如果有安南王的幫助,對付萬蠱門主,倒是頗有把握,她卻已經籌劃好了,偏偏不巧的是元帥在此時來到……”
梅玉道:“本帥對她有什麼妨礙呢?”、
文賽花道:“安南王在目的未達前,不敢明目張膽地派遣大軍前來助陣的,他只能派遣一些宮中的武士,喬裝成苗人,先在苗疆奪權,而元帥則經過西南夷,如若境內發生較大規模的武鬥,一定會加以干預的,所以她才要對付元帥!”
“那又為什麼要把本帥引去見韓家姐妹呢?”
“韓家姐妹祖先跟大明皇帝是世仇,她們對大明派來的軍官也深惡痛絕,段金花原是想利用一石二鳥之計,叫她們去對元帥的……”
梅玉哈哈大笑道:“這一點她可打錯主意了……”
“是的,她也沒想到韓氏姊妹反而會託身元帥,一計不成,只有再度對元帥下手了!”
梅玉點點頭,然後又問道:“前些日子,是不是有安南的使者來到?”
“是的,段彩雲和段彩霞派遣了一個人來到,她們就是段金花的女兒,在安南王身邊當妃子的,她們經常遣人來跟段金花商計事情,那些事情十分機密,我們都不知道內容,只有那個被殺的段金蓮較為清楚。”
梅玉冷哼一聲道:“那麼她死得一點都不冤枉了,文賽花,現在由你來執掌金花門……”
“元帥,民女實在沒這麼大的本事,而且那些弟子也不會聽民女的!”
“她們聽誰的?”
“只有段金花和段金蓮才能號令門下弟子。”
“若是本帥對你全力支持呢?”
“這個……民女還是沒辦法,民女保管的只有一份名單,既無掌門令符,又不懂得禁制方法,實在無力去約束門下弟子。”
“每個弟子身上都有禁制嗎?”
“不是每一個,重要弟子身上才有,他們分散在很多地方,自行召集門人,招收弟子,接受總壇的命令。”
梅玉想了一下道:“那就沒有辦法了,你把名單交給萬蠱門吧,由韓家姊妹來接手,這並不是我干預到民間的幫派門戶內務,而是你們都懂得施放蠱術,若沒有個管制,流毒人間,問題可大了!”
韓玉玲和韓金玲姐妹被召了前來,當下就由梅玉指定了韓金玲攝令金花門主,總算把苗疆兩個施蠱煉蠱的門戶合而為一了,段金花仍然流落不知何方,梅玉相信她多半是逃到了安南去奔她女兒了。
大軍繼續向西南進發,而暹羅王夫兼聖光寺護法大元帥方天傑也在暹羅挑選了五千名精軍,隨後也跟上來支援,安南和交趾女王心中有數,梅玉和方天傑的大軍是開去征伐他們的,尤其是交趾王夫藍紹光,心中特別明白,梅玉是為了他而來的,因此那兩處地方,幾乎是集中了全力來備戰,他們所能召集的兵員,居然有十萬之眾。
其中安南八萬,交趾兩萬,這十萬都是久經訓練的精兵,概由藍紹光統一指揮,明白地表示了抗拒之意。
以十萬大軍來抵擋一萬人的戰事,擺明是大吃小的情勢。梅玉似乎沒有勝算可言,但梅玉卻悍然無懼,陣兵邊界,等候方天傑率逞羅軍前來會合,然後準備揮師直進。
而交趾的大軍也開進安南的都城西貢,準備在西貢城外的那片大平原上,與梅玉決一死戰。
聯軍統帥藍紹光本身雖然不懂得用兵,他的帳下謀士倒頗有人才,這是個佔盡優勢的謀略。
陣兵城中,利於固守,給養補充無虞,戰場遼闊而平坦,不怕對方用險奇襲,敵寡我眾,這是穩贏不輸的戰局,相反的,對安南有利的條件,對梅玉就大大的不利。
但梅玉也不外行,他同樣地看出了敵我之間的強弱之勢,他的兵能征慣戰,但不能夠以一當十,何況就只能以一當十,也只是個平手之局。
所以,他把大軍駐紮在一個山頭上,離預定的戰場有二十多里之遙,山勢很險,只有一路可通,安南的大軍無法由這一條路猛撲,就在這兒等機會,等到方天傑的兵到了之後,守勢更穩固了。他打的竟是個耗的主意。
由於他據的那座山後是豐饒的平原,城鎮很多,他也不怕補給中斷。
這一手倒反而使城中的藍紹光感到不安了。他沒有想到梅玉在迢迢千里行軍遠征之後,居然能定了下來。
預期在梅玉的軍隊進入平原後,揮眾猛撲的計劃受阻不說,那些優勢條件也漸漸消失了。
他帶了兩萬人來,卻成了十萬人的統帥,結構上就顯得矛盾,安南將領多半驕悍桀驁,眼中沒把這個元帥看得有多了不起。
再加上安南國王胡奇天天催他揮軍出戰,他也試過,派出了一千人的突襲隊想搶攻上山,結果在山路上就被滾石急管打得落花流水,潰散逃命,回來的不到二百人,這一千人是他自己交趾的子弟兵。
審度一下情勢,搶攻非為不可,但至少要發動兩萬人,一半由山路上不惜犧牲,源源不絕地猛攻,另一半人則要冒險由山岩絕壁處攀緣進擊才有機會。
安南國王胡奇也同意這個作戰計劃,卻不同意由安南的士卒來擔任,意思是要由交趾的兩萬人全部出動,擔任第一戰線。
交趾軍負責第一線,這原是議定的,梅玉此來主要是為要擒殺藍紹光,讓藍紹光多出點力也很公平,也因此才讓他擔任了聯軍統帥。可是此刻情況不同,叫他的兩萬人去冒險搶攻,無異是送死。
搶攻的結果勝負尚難預料,而這兩萬人則想得到的是所剩無幾了,藍紹光自然不幹,他對胡奇道:“胡王兄!這一來兄弟手中這點實力就要全部犧牲了。”
胡奇冷笑道:“人是交趾的,又不是你老弟的,你又心痛什麼?”
“這是拙荊全國惟一的軍力了,拙荊再三懇囑小弟要予以愛護,因為交趾國內人口本少,這幾乎是全國一大半的壯丁……”
胡奇神色更冷地道:“藍老弟,梅玉真正要對付的人是你,安南只是在幫你的忙而已,你不肯去打頭陣,我們又為什麼要替你去拼命。”
藍紹光卻不領這份情,也板起臉孔道:“胡王兄,是你自己有意雄圖,才拖我下水,我在鎮南關時,也是得到了你的請求行刺梅玉,結果反而害死了我的姐姐……”
“哈……那怎麼能怪愚兄呢?是你說有把握,可以控制雲南的,結果沐家的勢力仍然不減,你吹了半天牛,事情發作了卻不是那回事,你手中的那些人不堪一擊,狼狽地跑到交趾投靠老婆去……”
大家互挖底細的後果是不歡而散。但是藍紹光持不肯出動交趾的部隊去硬攻,胡奇自然也不肯讓安南的士卒去送死硬拼,局面就這麼僵持著。
但是胡奇使出了殺手鐧,他中止了交趾軍的給養補充,想以絕糧為手段強迫藍紹光一拼,藍紹光手下的謀士有不少是跟隨他的先人藍玉大將軍打江山的,哪裡會被這一手給吃住了。
安南城不發給養,他們就動手槍老百姓,甚至於不惜火拼,搶安南軍中的糧秣,在安南的城中先鬧開來,藍紹光更放出了話,胡奇如果不好好合作,恢復補給,他就要嚮明軍投降,裡應外合,共謀安南。
這一手還真厲害,整得胡奇乖乖地遣人出來跟他講和,不但恢復了補給,而且真正地著實了他聯軍統帥的主權,保證安南的將領毫無異議地聽他指揮。
因為藍紹光手下確有將才,特善用兵。
真正不安分的是安南王胡奇,在敵軍壓境之際,他不但需要個好的統帥,也不敢在家中惹下這麼一個難惹的敵人,只有採取安撫的方法了。
梅玉仍然按兵不動,可是局勢卻對安南愈來愈不利了,首先是韓玉玲姐妹倆,統了萬蠱門和金花門,以苗疆總降頭師的身份,號召了苗疆九十六個部族,集中了兩萬苗人軍兵,支援大明西南都護府梅元帥。
這個消息還只是引起安南的震驚而已,還不足以構成太大的威脅,苗人悍勇不畏死,但是粗蠢無知,不易號令,尤其是幾個部族的聯合部隊,更是難以統率,相對的戰力也打個折扣了。
不過另一個消息卻令安南王和藍紹光大大的不安,那就是世鎮雲南的沐王爺將部下精銳六萬,進兵邊境。
沐王沐榮本是藍紹光的姐夫,但是藍紹光卻偏偏要搗自己人的蛋,首先是派出細作,放在姐姐沐王妃那兒,弄出了行刺梅玉那一手,結果行刺失手不成,他興兵逼宮又被梅玉的部屬擊敗,逃到交趾的妻子那兒,最怕的也就是沐王來報復,才跟安南合作。
現在沐王府的兵果然來了,看樣子是要配合迎頭進擊,這個情況就嚴重了,他們的聯軍有十萬,但梅玉和沐王的精兵加起來也有九萬,人數上的差距極微。
更糟的是梅玉和沐王的聯部也不急於作戰,他們守住陣腳,似乎還在等待,等一個更有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