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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期三下午,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童沐婕上完課後,鎖上研究室的門,撐著一把湛藍色的雨傘,搭出租車來到市區一間日本料理店。

    她收起溼淋淋的雨傘,放在架上,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進入靠窗的和式包廂內,脫下鞋,端坐在榻榻米上等著高中時的死黨孫沁恩來到。

    今天她要告訴好友自己即將結婚的好消息,並親自邀請她擔任伴娘。

    在等待的空檔,沐婕掏出手機,看著小巧的屏幕上她和韓慎祈合照的照片,嘴角隱約浮起一抹笑容,連眼神都變得好溫柔。

    認識韓慎祈到現在不過才三個多星期,她卻覺得生活起了大變化,好像整顆心浸在蜜裡,一點小事都能讓她覺得好開心,彷佛連空氣聞起來都是甜的。

    嚴格來說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畢竟他工作滿檔、生活作息與她不同,平日他們只能靠電話與簡訊連絡感情。

    但是隻要一逮到空檔,他總會打電話給她,說冷笑話逗她開心、和她分享大大小小的事,讓她感覺自己並不寂寞,好像時時刻刻他都在身邊一樣。

    “對不起,我來晚了。”孫沁恩脫下溼答答的高跟鞋,打斷她的思緒。

    “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沐婕收起手機,從皮包掏出面紙遞給她,並招來服務生送上餐點。

    擔任編劇的孫沁恩一邊拭著身上的雨水,一邊告知遲到原因。“本來我兩點多就要出門了,但突然被叫回製作公司……”

    此時服務人員送來一鍋熱呼呼的小火鍋、天婦羅、生魚片等餐點,孫沁恩抬眸瞅看著她。“妳這麼急著約我出來做什麼?”

    “四月一日那天妳有空嗎?”她試探性地問道,思忖著該如何告訴好友她和韓慎祈在交往並且決定結婚的事。

    沁恩翻開行事曆,看了一下。“暫時沒有約會,應該有空吧!”

    “那天來當我的伴娘吧!”沐婕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說。

    “咳……”沁恩被口中的熱湯嗆到,趕緊喝了一口冰茶,問道:“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妳在跟我開玩笑?”

    童沐婕清秀的臉龐浮現一抹羞怯的笑容,低聲地說:“妳沒有聽錯,我的確是要結婚了。”

    “妳什麼時候談戀愛了?對方是誰?過得了童爸那關嗎?”沁恩放下杯子,忙著追問。

    “三個星期前,我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了韓慎祈……我們算是一見鍾情吧,後來因為大家都喝了點酒……所以就上床了……”她羞怯地垂下眼眸,語氣有點不自然。“結果不小心被我爸發現我帶男人回家過夜,他要求我和慎祈結婚。”

    “等一下,妳說妳男朋友叫什麼名字?”沁恩忽然覺得韓慎祈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韓慎祈。”

    沁恩由手提包裡掏出一本時尚雜誌,指著封面上俊酷有型的男模特兒。“妳說的是這個男模特兒韓慎祈,還是恰好同名同姓?”

    “就是這個韓慎祈。”她的聲音低低的。

    “老天!”沁恩錯愕地驚呼著,再三確認道:“妳確定和妳交往的人是韓慎祈,不是妳的同事韓慎爵?”

    “我很確定自己在跟誰交往,並沒有弄錯對象。”沐婕不禁啼笑皆非,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

    “沐婕,妳確定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嗎?”沁恩擔心地看著她。

    沒有人抗拒得了韓慎祈的追求,他有足以令女人意亂情迷的魅力,更何況以沐婕淺薄的戀愛經驗看來,會愛上韓慎祈也不奇怪。

    但重點就在於韓慎祈這個男人太有魅力、太過危險,一般女人都難以駕馭馴服得了他,更遑論是單純的沐婕?

    “怎麼了?”沐婕被她看得有些不安。

    “妳知道我在演藝圈很多年了,什麼奇怪的事都看過很多……”沁恩頓了一下,委婉地暗示著。“我只能說,通常妳在八卦週刊上看到的新聞,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沁恩,妳想說什麼?”她瑩亮的眼睛認真地盯視著沁恩。

    “演藝圈和你們學術界不一樣,這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男的壞、女的浪,大家為了要成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沁恩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又繼續說:“這個圈子裡,許多男人都將女人視為一塊肉,因為隨時都會有一堆女人自動送上門,只要條件好、長相佳,大多數男人都不會拒絕……”

    沐婕咬著下唇,思考著韓慎祈是不是也是這種人,對於送上門的女人來者不拒?

    但是當他提議要結婚時,眼神那麼認真,語氣那麼誠懇,讓她無法不心動。

    “我沒有和韓慎祈合作過,不瞭解他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我只是想讓妳瞭解我們這個圈子的現況。”沁恩握住她的手,柔聲地說:“沐婕,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妳受到傷害,我說這些是為了妳好。”

    “我知道因為一夜情就結婚太過沖動,但是這件事是慎祈主動提議……”她的語氣顯得有些落寞,沒想到最好的朋友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因為童爸威脅他負責嗎?”孫沁恩快人快語地坦率直言。

    “有一半是因為這個關係。”她老實的承認,澄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憂悒的神色。

    “我希望這樁婚事妳能夠再冷靜考慮一下,想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結婚,是因為受到童爸的威脅非嫁不可?還是你們真的相愛?”沁恩客觀的分析著。

    沐婕像是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原本期待被祝福的心情瞬間冷卻了幾分。

    她是很喜歡韓慎祈,但還不到愛昏頭的程度,也知道兩人少了一般情侶之間迂迴的試探、曖昧的互動,在戀愛關係還不穩定時談到結婚,的確太沖動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會讓妳不好受,但身為妳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妳受傷。”沁恩定定地望著她,誠懇地說。

    沐婕垂下濃密的眼睫,掩去眸底淡淡的失落與無助。

    明知道沁恩說這些話是事實、也是為她好,但心裡就是不舒坦,彷佛有一根細細的針扎刺著她的皮膚,戳破她心裡甜蜜的小泡泡。

    她對愛情充滿期待,也對婚姻抱持著憧憬,單純地想找個與自己相愛的男人共組一個溫馨的家庭,就像自己爸媽那樣,偶爾拌嘴,但卻感覺很幸福,只是她沒有預料到,愛上的是像韓慎祈那麼耀眼的男人。

    “沐婕,我並不是因為自己失去了愛情,所以嫉妒妳得到幸福,我只是希望妳能找到一個真心陪妳過一輩子的男人。”沁恩看到她沮喪的表情,惶然地說。

    她抬頭,勉強擠出一抹脆弱的笑容,反握住沁恩的手。“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妳說的這些話我都有聽進去,我會好好想一想慎祈是不是我要的男人。”

    “不管妳的決定如何,我都會支持妳的選擇。”沁恩說。

    “謝謝。”她淺笑道。

    “快點吃吧,這一餐算我請客。”沁恩主動挾了一尾炸蝦放在她的碗裡。

    沐婕低著頭,食不知味的咀嚼著眼前的餐點,全副心思都盤旋在韓慎祈的身上。

    他對她是一生一世的承諾,還是熱戀中迸發的瞬間激情?

    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信心與勇氣,去愛一個如此耀眼的男人……

    星期五晚上,韓慎祈結束工作後,約了童沐婕到某間法國餐廳用餐。

    晚餐結束後,他開車載她來到兩人未來的新居,一幢位於市區森林公園附近的華廈,鬧中取靜,草木扶疏,十分幽靜。

    她在他的示意下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客廳,整間屋子以米白色和淡淡的大地色系為基調,所有的傢俱已經擺設齊全,舒適柔軟的布面沙發配上黑色玻璃麵茶幾,大片落地窗提供了美好視野。

    她在他的帶領之下繞了屋子一圈,看了廚房、飯廳,又來到了書房,裡頭簡單地擺了一排書櫃、一張書桌,還有一張製圖桌。

    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沐婕,我接一下電話。”

    她點點頭,蹲下身子翻看書房地板上幾個已經拆封的紙箱,裡面裝著各種不同的建築類書籍。

    韓慎祈一邊在電話裡和經紀人馬麗雅溝通後天的工作行程,一邊若有所思地凝睇著她美麗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他情緒浮躁或不耐煩時,只要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溫柔的臉龐,就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喜歡,所以當童威拿著兩人的生辰去合八字,還擅自訂好婚期時,他完全沒有異議,還乖乖地籌備婚禮事宜。

    幾分鐘後,他掛斷手機,來到她的身邊。

    沐婕故作輕描淡寫地隨口問:“剛才是經紀人打電話給你嗎?”

    “後天再出席一次代言活動,所有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看著他好看的側臉,沐婕腦海浮現了前幾天與沁恩談話的內容,內心不禁湧上一股不安。

    兩人之間若沒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礎,當激情褪去時,他們的婚姻能維持多久呢?

    “走,我帶妳去陽臺看夜景,今晚天氣不錯,也許可以看得見星星。”韓慎祈牽著她的手來到客廳外的陽臺。

    他們並肩站在陽臺的水泥護欄前看著夜空,漆黑的天際綴著幾顆星星,徐徐涼風吹來。

    韓慎祈側過臉,端視著她美麗的側臉,不曉得是她上了一天的課太累還是怎的,總覺得今晚的她特別安靜。

    “這一切對你而言會不會太勉強了?”她突然開口,低頭望著大樓底下花園的人工草皮。

    “什麼意思?”

    “就是被我爸逼著要結婚、要放棄你的演藝事業……”她後來上網找了許多關於他的新聞,才知道他當模特兒的收入高得令她咋舌,愈是探究,愈是發現兩人的距離好遙遠。

    “妳為什麼要說是放棄,而不說是選擇呢?”他邃亮的眼睛專注地盯視著她。

    “選擇?”她疑惑地說。

    “我和馬麗雅的經紀合約本來就只簽到今年,約滿後不會再續約,也會退出演藝圈,回到『崛奇建築事務所』上班,當個安分的建築師。”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在事務所上班,要跑去當模特兒呢?”

    她發現自己對於韓慎祈這個男人完全不瞭解,除了他的吻之外,她對他的一切全都是陌生的。

    “會當模特兒純粹是個意外。”他開始介紹自己的過去。“在英國念建築系畢業後,我留在當地的事務所實習,因緣際會認識了從臺灣來遊學的馬麗雅,也就是我現在的經紀人,當時她滿口破英文、又是個大路痴,連點餐都不會……”

    她像個聽話的好學生,靜靜地聆聽著。

    “麗雅和我是同一層公寓的樓友,一發現我會說中文,馬上纏著我不放,後來我才知道她因為被前男友拋棄,辭了工作,索性跑來英國遊學……”

    “你跟麗雅有沒有……”她忽然緊張了起來,感覺他和經紀人馬麗雅的關係好像很深厚,該不會……

    “有沒有交往嗎?”他猜測著她未竟的話語。

    她垂下眼睫,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老天!”他輕拍額頭,失笑道:“我們的關係就像姊弟一樣,大概就跟妳和駱超鈞那種關係差不多,總之她不是我的『菜』啦!”

    “哦。”她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了。

    “麗雅還沒到英國前,在臺灣就是經紀人,只要有時尚雜誌到英國拍攝外景,都會請她幫忙勘景、規劃行程,有一次正巧有個男模特兒在拍攝前一天發生車禍,她央求我幫忙,我答應了……

    “剛開始當模特兒只是純粹玩票性質,不過後來發現這個工作可以飛到全世界不同的地方,一邊工作一邊旅行,漸漸地我也喜歡上這份工作,透過旅行,我可以深入瞭解各國的文化和建築歷史,順便累積自己的創作能量……

    “不過大哥知道我跑去當模特兒後氣得跳腳,一直罵我拿著他的『臉』去做壞事,所以我們約定好,只要和麗雅的經紀約結束,我就要退出演藝圈,回來接管我父親的建築事務所。”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他低聲問道。

    “沒有了。”

    他挺直身體,靠近她,將她頰畔的髮絲撥到耳後,黑眸閃爍著笑意,自我調侃道:“所以不要再說什麼犧牲、放棄之類的話,難道妳真要看我一路從年輕帥氣的男模變成年衰色弛的老模,再到有線頻道拍攝壯陽藥廣告嗎?”

    她嬌睨了他一眼,揚起笑容,露出臉頰上迷人的小酒窩。

    “如果我對妳沒有感覺,就算妳父親拿槍抵著我的頭,我還是不會結婚,想跟妳結婚是我自己的選擇……”他放柔聲音,執起她的手,輕輕地印上一個吻。

    “我只是有點不安,不確定自己適不適合當你的女人,總覺得我們就這樣決定結婚太過沖動了。”她很認真的考慮要不要把婚事先緩下來。

    “我老哥聽到我要和妳結婚的事,也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玩世不恭、把婚姻當成兒戲。”他扣住她的下巴,端睇著她。“說到底,你們還是對我沒有信心對不對?”

    “這不是信心的問題,而是雙方價值觀與對未來共識的問題,你知道婚姻是怎麼一回事嗎?你能夠信守一輩子的承諾,就和我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嗎?”

    他嚴肅地抿著唇,氣氛顯得格外的安靜。

    “如果你和我結婚了,在我們的生活裡不會有喧譁的掌聲,不會有成千上百雙迷戀的眼睛追著你跑,只會有一個我而已——”

    他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將她抱得牢牢的。

    “我才不稀罕其它女人的迷戀,我只要妳一個人,只想跟妳生活在一起,想早上起床的時候吃到妳做的早餐、晚上回家的時候妳為我等門……”

    過去他有過許多女人,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如此牽動著他的心、他的靈魂。

    他愛她美麗的外表,更迷戀她身上那股嫻靜的氣質,只有跟她在一起時,他冷寂的心會溫暖起來……

    她埋首在他的胸膛前,傾聽他的告白,再甜膩的情話都抵不上那句“我只要妳一個人”來得令人動容。

    “我知道要確認一生的伴侶是很困難的事,也明白我們的婚事決定得很倉促,也曉得我不符合妳理想中標準丈夫的條件,但我願意努力試看看,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童沐婕的眼眶已經紅了,沒有想到像他這麼耀眼的男人,會如此卑微地渴求她的愛……

    “沐婕,我真的很想和妳生活在一起,告訴我,妳心目中標準丈夫的條件是什麼,我會努力達成。”

    她被他溫柔圈抱著,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環住他厚實的胸膛,低聲地說:“我對伴侶的唯一要求就是不準外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喜歡上其它的女人,請向我完全坦白,我會放你走,不要讓我成為全世界最愚蠢的女人。”

    “除了妳,我再也不會喜歡上其它女人。”他堅定地承諾。

    她抬起臉,凝視著他。“我是認真的,我是一個女人,不怕傷心、不怕失去,但我不想讓所有認識我的人同情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只會讓妳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他伸手托住她的下顎,低頭吻住她的唇,輕柔舔吻,舌尖挑逗地鑽入她的唇中,熱情地與她糾纏著。

    她馴順地閉上眼睫,感覺到他的唇沿著她的下顎、側頸輕咬而過,停留在她敏感的耳朵上,親暱地咬囓著她的耳垂,令她心蕩神馳。

    他伸出滑進她洋裝領口的手,剋制地與她拉出一段距離,凝睇著她迷濛的水眸,感嘆地說:“不行,我已經犯規過一次,應該要把我們最美好的時候留在新婚之夜才行。”

    熱辣辣的紅潮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氾濫開來,她嬌瞋了他一眼,別過臉,不想搭腔。

    他滿足地由身後圈住她,沁涼的夜風輕拂而過,他不只在她髮梢上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氣,彷佛也聞到了愛情的氣息。

    一輛銀色的BMW囂張的停在市區一棟高級住宅大樓前,一雙筆直的美腿跨出車廂,踩著高跟鞋,風情萬種地走進大廳裡。

    馬麗雅拎著名牌手提包和購物袋,直接搭電梯來到韓慎祈的新居。

    她打扮時尚,全身散發著一股自信的光采,和當年被爛男人拋棄的狼狽模樣判若兩人。

    說來也是她運氣好,多年前哀怨地赴英國遊學兼療傷,竟“慧眼識名模”,讓她挖掘到一棵搖錢樹。

    隨著韓慎祈的身價暴漲,她不僅在前男友面前一雪被拋棄的恥辱,也躍升為百萬經紀人。

    她撳下電鈴,看到韓慎祈來應門,身為百萬經紀人的強悍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瞬間化成一位百依百順的菲傭。

    她將沈甸甸的購物袋放在沙發上,涎著笑臉說:“慎祈,你指名要的紅酒我已經送來了,還有安藤先生傳來幾份新娘婚紗的設計圖,要我轉交給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要結婚了。”韓慎祈說。

    “結婚?”馬麗雅錯愕地瞠大眼睛,驚訝地說:“你不是說合約結束後,要回事務所當建築師,怎麼突然又冒出結婚這件事?”

    “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遇見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嬌妻人選,所以想在合約結束後,先辦妥婚事,再回到事務所工作。”韓慎祈姿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

    “妳好。”沐婕由廚房裡端出三杯咖啡,放在茶几上,朝著一臉呆滯的馬麗雅打招呼。

    “沐婕,這位是我的經紀人馬麗雅。”韓慎祈親暱地環住沐婕的腰,介紹道:“麗雅,這位是童沐婕,也是我未來的老婆。”

    “妳好。”馬麗雅愣愣地看著被韓慎祈摟住的女人。

    原來這傢伙真的在談戀愛,怪不得每次休息空檔總窩在角落講手機,還託她代買了好多新上市的衣服和高跟鞋。

    “不好意思,結婚的事決定得有點突然,希望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工作。”沐婕柔柔地說。

    “唉!沒辦法,看來我這個百萬經紀人也要加入失業一族了。”馬麗雅自嘲道,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很瞭解韓慎祈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

    這傢伙,外表看起來落拓不羈,但其實內心很寂寞,一直嚮往平實溫馨的家庭生活。

    “少來了,這幾年我幫妳賺的錢,夠妳活很久了。”韓慎祈揶揄道。

    馬麗雅苦笑地將帶來的婚紗設計圖交給兩人。

    韓慎祈和沐婕坐在沙發上,舉止親暱地靠在一起討論婚紗的款式。

    “麗雅,謝謝妳幫我們帶設計圖來。”沐婕說。

    “沒什麼,誰叫我是慎祈的經紀人兼菲傭呢?反正這幾年也被他使喚慣了,婚禮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就儘管開口,不要客氣。”馬麗雅認命地說。

    “麗雅,認識妳這麼多年,我怎麼不知道妳有菲律賓血統?”韓慎祈一臉認真地盯著她。

    “見鬼了,我哪來的菲律賓血統,我可是正港的臺灣人。”馬麗雅激動地澄清。

    “那妳就不是菲傭,只是臺勞而已,不過恭喜妳即將卸任了。”韓慎祈打趣道。

    馬麗雅瞪了他一眼,故意開玩笑:“沐婕,妳確定要嫁給慎祈嗎?他可是時尚圈公認的超級發電機,愛慕者多到可以擠爆一個足球場——”

    “喂,妳在胡說八道什麼!”韓慎祈立即制止馬麗雅的話,連忙安撫沐婕,就怕她的婚前恐懼症又犯了,反悔不嫁給他。“妳不要聽麗雅亂說話。”

    沐婕嬌睨了他一眼,軟軟地威脅道:“放心,要是他敢亂來的話,我一定把他打到連雙胞胎哥哥都認不出來。”

    “麗雅,別鬧了,我家老婆可是亞洲盃女子跆拳道冠軍。”韓慎祈傻笑地說。

    “那不成了家暴事件?”馬麗雅打趣道,從沒有看韓慎祈這麼緊張過,看來他真的愛上了童沐婕,才會迫不及待在約滿後立即結婚。

    “能被國腳踢,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沐婕幽默地接腔。

    “能娶到妳,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寵溺地圈住沐婕的腰,側過臉,在她的頰畔印上一個吻。

    她輕拍他的手臂,暗示他要安分點,但眉梢眼角上淡淡的笑意卻洩漏了內心的甜蜜,完完全全是一副熱戀中小女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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