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榮道:“石老,在下覺得還是回到我四海分局的好,那裡人手多,地方大,調度方便。”
石一峰苦笑一下,道:“如是總鏢頭親自趕來阻止這件事,咱們將如何應付?”
王榮道:“副座,在下的看法,剛好和副座相反。”
石一峰道:“你的意思是”
王榮道:“讓總鏢頭未,讓他看到黑劍門的猖狂,看到咱們騎虎難下的狀況。”
石一峰嘆息一聲道:“王局主,你不瞭解總鏢頭,他不會像你想的這樣,他會立刻阻止這一場搏殺,而且,甘願向黑劍門認罪道歉。”
王榮道:“總鏢頭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之人,怎會如此怯弱。”
石一峰道:“想一想,卻也奇怪,有一次,咱們鏢局和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因誤會造成了衝突,雙方鬧得動了兵刃,但總鏢頭處理此事時,堅決不肯讓步,不知怎地對黑劍門,竟然是如此退避,甘願忍辱。”
斬情女道:“石老,貴局總縹頭,是不是叫作鐵劍火匣包天成?”
石一峰道:“對!正是包總鏢頭。”
斬情女沉吟了一陣道:“石老,目下咱們至少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如說錯了什麼,你石老可別見怪。”
石一峰心頭震動了一下,道:“姑娘請說。”
斬情女道,“包大成在江湖上算是叫得響字號的人物,不過,小妹覺得,他還不足以把四海鏢局搞得如此境界,暢行四海通天下……”
石一峰道:“姑娘的意思是……”
斬情女道:“我覺得支撐四海鏢局後面的還有高人。”
王榮道:“沒有,包總鏢頭手中鐵劍,已足驚人,四十八顆火彈子,更是霸道無比,我見過那火彈的厲害”
石一峰突然長長吁一口氣,打斷了王榮的話,接道:“有,不過,很少有人知道。”
王榮怔了一怔,道:“這個怎麼會呢?”
石一峰道:“這件事,別說你王局主不知道,就是總局之中,也是很少人知道內情。”
林成方道:“石老就是那很少人中之一了。”
石一峰點點頭,道:“支持四海鏢局的也是四海鏢局的幕後老闆,但他的身份,卻是誰也想不到。”
王榮道:“石老,你是說那人也在鏢局裡了?”
石一峰道:“不錯。”
王榮道:“我見過沒有,是否認識?”
石一峰道:“你不但見過,而且認識,咱們鏢局的人,大都認識他。”
王榮道:“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那人會是誰呢?”
石一峰道:“金八金鏢頭。“
王榮呆了一呆道:“石老,這話是出自人的口中,我是不能,不信,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打死我我也不信。”
石一峰道:“沒有人會相信,但它卻是事實,總鏢頭脾氣很壞,但你見他對金八發過脾氣沒有?”
王榮道:“你這麼說,倒是有些道理了。”
斬情女道:“金八,江湖上沒有這一號人物啊!”
林方成笑一笑道:“姑娘,金八分明是個代名,只是不知他影射什麼,何以取了這個名字?”
斬情女道:“這就不錯了,石老,他有好大年紀?”
石一峰道:“這個人懶於工作,表面上看去,甚至有些窩囊,其實,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語聲一頓,接道:“至於他的年紀嘛?那就很難說了,好像是四十左右,但如說三十四五年紀,也沒有什麼不對,不留心看他,還不覺如何,在總局眾多的鏢師中,他應是三等角色,其實,他卻是真正領導著四海鏢局的人。”
斬情女道:“厲害啊!厲害,那麼樣一位人物,怎的竟會自甘屈為鏢師!”
林成方道:“那才能觀察人微,佔敵勢於不知不覺之中。”
石一峰微微一笑道:“對!沒有人會留意到他,那使他方便不少。”
林成方道:“要來的禍、福,只怕是很難躲過,他如真的親身趕到,我就想法子把事給他說個明白。”
斬情女道:“他如是不肯賣帳呢?”
林成方道:“那就只好叫他劃道子了。”
石一峰道:“你要和他動手?”
林成方搖搖頭,笑道:“不一定動手,咱們和他講理,大不了兩位辭去四海鏢局的職位。”
斬情女道:“兩位可以放心,不論兩位有什麼損失,只要我斬情女能夠作到的,我都負責補償。”
石一峰哈哈一笑,道:“有你姑娘一句話,我們就算為此而死,亦無遺憾。”
斬情女淒涼一笑道:“多謝石老。”
王榮仰首望望天色,道:“趁天色未亮,咱們早些動身如何?這裡地方狹小,人數已多,諸多不便。”
一番計議之後,石一峰,斬情女、林成方等一行立刻動身,趕到了四海鏢局徐州分局。
徐州分局,在整個四海鏢局中,算是一個大分局。
佔地很大,房屋連綿,多達百間,人手也很多,鏢師、趟子手,連同帳房一共有八十多個人。
王榮回到鏢局,天色已亮,一面吩咐幾位鏢師和趟子手佈下限線,戒備,一面替斬情女、石一峰、林方等安排住處。
高空雁加了一頂氈笠兒,拉得低低的,遮去了一半的面孔。
他仍和韓二住一間房中,那是緊領大廳旁的一間小房,也是整座鏢局的中心,往來必經之路。
這是高空雁自己指定的住處,顯然地表明,他要在黑劍門與四海鏢局的突擊中,擔當和大任。
這使得斬情女,石一峰等內心中,都有了很大的安慰。
以大廳為中心,集中了大部分高手,以便於向各房馳援。
王榮先讓身經昨夜苦戰的群豪,有一個舒適的休息房間,又吩咐廚下準備了豐盛酒菜。
整個四海鏢局,都在一種嚴密戒備之下。
鏢局門口,掛出了暫行停接生意的木牌,以免授敵人可乘之機。
一直到太陽偏西,四海鏢局一直在寧靜中渡過。
有了這大半日充分的調息,群豪都恢復了耗消的體能,斬情女功力已恢復,雖然仍穿著男裝,但已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
林成方派人通知了萬壽山,萬壽山也答應入夜後,就趕來四海鏢局。
晚飯之後,鏢局外面,突然到了三匹快馬。
金陵總局包總鏢頭包天成親自趕到了徐州分局。
他隨行帶來了兩個鏢頭,一個金鏢頭金八,一個是四海鏢局的另一位副總鏢頭吳恆。”
吳恆號稱子母刀,在江南道上,本是很有俠名的一位高人,但卻被包大成收羅入四海鏢局。
石一峰得到通報,立刻和王榮迎出了大門。
一語未發,直奔大廳。
大廳中會著斬情女、林成方、田昆等三個人。
吳恆行入大廳。
石一峰、王榮緊隨著行了進來。
包大成目光冷肅,掃掠了斬情女、林成方、田昆等一眼,冷哼一聲,自行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吳恆、金八,也在包天成的身側,坐了下來。
石一峰自己找了一個坐位,王榮一欠身道:“見過總鏢頭。”
包大成冷哼一聲,道:“你還認識我這個總鏢頭?”
石一峰道:“屬下如有什麼錯失,還望總鏢頭,當面賜教。”
包大成冷哼一聲,道:“一峰,也許王分局主,不太瞭解咱們四海局的禁忌,你卻十分明白,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為解釋?”
石一峰道:“總鏢頭指什麼事?”
包天成道:“你們在徐州和黑劍門中人有了衝突,是嗎?”
石一峰道:“起初,咱們並不知道他們是黑劍門中人,等到雙方動上了手,他們才說來歷,不過,事實上,咱們還無法證明他們真是黑劍門中人。”
包天成道:“黑劍門中人,難道還有人敢冒充不成?”
石一峰苦笑一下道,“算他們真是黑劍門中人,咱們也無法下臺了,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包大成冷冷說道:“撐下去,你好大的口氣?”
石一峰道:“好若對方真是黑劍門,他們出動了不少殺手,雖然有了一場很激烈的惡戰,但咱們還不是撐了過來。黑劍門的殺手,卻全部死得一個不剩。”
包天成道:“你們殺光了黑劍門的殺手?”
石一峰道:“至少,在第一回合的衝突中,咱們傷亡不大,黑劍門卻損失慘重。”
包天成道:“第二次衝突呢?你們是不是有把握取勝?”
石一峰道:“不知道,不過,咱們勝了第一陣,第二陣應該是有機會的。”
包天成道:“所以,你們準備正式和黑劍門為敵了?”
石一峰道:“咱們如不是為了四海鏢局這一塊招牌,不會和他們動手……”
包天成冷笑一聲,道:“夠了,現在,你準備作何打算?”
石一峰道:“總鏢頭意思是……”
包天成接道:“我這裡廟大小,容不下大神……”
石一峰哦了一聲,接道:“總鏢頭的意思,是辭退一峰了?”
包天成道:“道不同,難相為謀,你們既然沒把我放在眼中,大家合在一處,很難融洽,倒不如各奔前程的好。”
石一峰苦笑一下,道:“一峰追隨總鏢頭,有十餘年,南殺北戰,幸還都未辱命,十餘年的相處之感情一旦棄置,一峰……”
包天成冷冷接道:“石兄,往事已矣!不用再提了,我送紋銀三千兩,聊表寸心。”
石一峰也火了,嗯了一聲,道:“不必,石某人還未到老邁難動的境地,憑我這身笨功力,找一個餬口的差事幹幹,大概還有人收留,總鏢頭義盡情絕,石某也不敢再戀棧下去了。”
包天成雙目中神光一閃,道:“石兄既如此說,兄弟也不敢勉強了,大丈夫合則留,不合則去,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石一峰道:“不錯,合則留不合則去,石某人就算已經離開了四海鏢局。”
包天成目光轉註到王榮身上:“王分局主,你怎麼說?”
眼看石一峰立被革職,心中既難過,又慚愧,石一峰原本堅持不同意這件事的,但卻硬被自己拖下了水。
越想越火,表現的就不像石一峰那麼平靜了,神情肅然他說道:“石副座就被立刻革職辭退,我王榮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也走,總鏢頭請派人接我。”
包天成道:“你想得不覺太過輕鬆嗎?”
王榮道:“哦!那總鏢頭準備如何對付我呢?”
包大成道:“我想,你應該對這件事負起責任。”
王榮道:“負什麼責任?”
包天成道:“對這件事情,有些交代。”
王榮道:“要我如何一個交代法呢?”
包天成道:“我記得我曾經下過一道令諭,不許本局中人和黑劍門衝突。”
王榮道:“不錯,有這麼一道令諭。”
包天成道:“我記得咱們四海鏢局中,對諸位很少約束。”
王榮道:“是,咱們四海鏢局的忌諱不多。”
包天成道:“這就是了,只有這一件事情,但諸位都不能遵守。”
王榮笑一笑道:“動手之初,我們並不知道對手是黑劍門。”
包天成接道:“不知者不罪,既然知道了,就該住手。”
王榮道:“知道時,雙方已經動上了手,而且見了血,有了傷亡。”
包天成道:“那也應該停下手啊!”
王榮道:“主要的,我們還無法證明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包天成道:“現在呢?”
王榮道:“回總鏢頭的話,老實說,現在,我還是不清楚他們是不是黑劍門中人?”
包天成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千真萬確的黑劍門中人。”
王榮道:“總鏢頭這麼說,屬下只好相信了!”
包天成冷哼一聲,道:“一峰應該知道的,他為什麼不阻止你?”
王榮道:“石老阻止我了,不過,我不肯聽。”
包天成道:“為什麼?”
王榮道:“我接下了這趟鏢,不能砸了四海鏢局的招牌。”
包天成道:“所以,你就故意違抗了我的令諭?”
王榮道:“總鏢頭的意思是……。”
包天成接道:“你要擔負起這個責任?”
王榮道:“哦!如何一個擔負之法?”
包天成道:“我把你先關起來,和黑劍門中人洽淡,必要時,你要為本局挺起來。”
王榮微微一笑道:“總鏢頭,在下是你們請來的鏢師,合則留,不合則去,只要我沒有違犯鏢行的規戒,似乎是用不著擔這麼大的責任。”
包天成道:“你的意思是也要辭職去?”
王榮道:“不錯,我不接受總鏢頭的處置,只好離去了。”
包天成道:“你認為,你離開了四海鏢局,還可以活嗎?”
王榮道:“哦!”
包天成道:“你出了大門,走不過百丈,就會死在黑劍門的殺手之中。”
王榮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何況,我王榮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我抱歉的是拖累了石副總鏢頭。”
石一峰笑一笑道:“身為鏢師,不能對綠林殺人組織應戰,這鏢師幹起來,也是無味得很,還是不幹算了。”
王榮道:“對!在下正式向總鏢頭辭職了。”
包天成道:“辭職?”
王榮道:“在下幹不了去了,只好辭職。”
包大成道:“我可以不準。”
林成方輕輕籲一口氣道:“這作法豈不是和黑劍門相似了。”
包天成臉色一變,道:“王榮,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林成方道:“在下,也是一位鏢師。”
包天成道:“這麼說來,這一次的主僱很闊氣廠,請了敝局鏢的鏢師之外,也還請了別的人。”
林成方道:“至少,在下不是貴局的鏢師,我不喜歡聽絃外之音。”
包大成領導四海鏢局,闖出了天下第一鏢局的名氣,是一極受開林敬重的人物,就是他自己也覺得個具有使人敬理的身份,想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鏢師,竟也敢對他很不客氣,不禁冷笑一聲,道:“你不是四海鏢局的鏢師,不知為何到了本局中?”
林成方道:“在下應邀助拳而來,對付黑劍門中手。”
包天成道:“什麼人邀你來的?”
王榮道:“我!”
包天成道:“很好,你現在把他給我請出去!”
王榮道:“總鏢頭,行有行規,人講信諾,這些話,在下說不出口!”
包天成臉色變了,一掌擊在木桌上,道:“王榮,你敢抗命嗎?”
王榮笑一笑道:“總鏢頭,你息怒,四海鏢局不是衙門,在下如還是四海鏢局的鏢師,自然是應該聽命行事,我如不幹這個鏢師了,包總鏢頭的話,在下可不聽了。”
包天成氣怒到了極點,霍然站起了身子,似是就要發作。
站在包天成身側的金八突然開了口,低聲道:“總鏢頭,好來好散,石副總鏢頭和王分局主,都是多年追隨總鏢頭的人了,總不能為一點爭執,鬧一個翻臉相向。”
包天成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金八一點,立刻態度一變,哈哈一笑道:“對!你說得不錯,你已離開了四海鏢局,包某人自也是無權命令你王兄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知石兄和王兄,準備幾時離開?”
石一峰道:“石某今夜就走!”
王榮道:“總鏢頭派了接替王某的人,王某也好交待下分局中的銀之物……”
包夭成接道:“不用了,這一點,兄弟還信得過你王兄。”
王榮道:“總鏢頭既然如此說,在下和石老一起動身。”
斬情女冷笑一聲,道:“王鏢頭,你想一走了之,咱們約定的限期未滿,你怎麼撒手不管。”
王榮苦笑一下道:“在下已被解職,這約定只怕是難履行了。”
林成方、斬情女、王榮等,都未料到,包天成會突然採取了這樣一個激烈的措施,事先也未商量出一個應付的辦法,此刻,已無法商量,只好憑智慧,應付變局了。
斬情女望了林成方一眼,道:“不行。”
王榮道:“你的意思是……”
斬情女接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當初咱們約定這筆生意時,我是衝著你們四海鏢局來的,那時,你也是以四海鏢局跟我籤的合約,閣下不能履行約定可以,那就砸了你四海鏢局的招牌。”
王榮道:“這個,咱們很難作主了。”
包天成道:“閣下怎麼稱呼?”
斬情女冷冷說道:“你叫我車先生。”
她心中一急之下,把斬字去了一半。
包天成道:“車先生,四海鏢局的招牌,豈是輕易能砸的嗎?”
斬情女道:“怎麼你要接下來這件事情?”
包天成道:“我是四海鏢局的總鏢頭,凡遇四海鏢局的事,在下都可以順理成章的接下來。”
斬情女道:“四海鏢局如若還想在江湖上立足,那就該給我一個很滿意的交代。”
包天成道:“生意,咱們可以退錢。”
斬情女道:“退錢恕不接受,只有一人法子,摘下你掛在大門口處的徐州分招牌,當場砸碎,我們回頭就走。”
包天成道:“這一個辦不到。”
斬情女道:“辦不到,只怕也得辦到。”
包天成回顧了吳恆一眼道:“你跟我談談吧。”
吳恆應了一聲,道:“閣下,這是強人所難。”
斬情女笑一笑,道:“貴總鏢頭都不能解決的麻煩,閣下有什麼辦法解決?”
吳恆道:“在下奉命行事,和總鏢頭的談法,就不相同了。”
斬情女道:“那你準備怎麼佯呢?”
吳恆道:“退鏢;或是找王榮,這兩條路,你可以選擇一條,王分局主接下你的鏢,如今,他還可以履行承諾,這件事已和四海鏢局無關,至於我們退鏢,一則為了四海鏢局的信用,二是為了不願王榮找來太我的麻煩。”
斬情女道:“四海鏢局接了生意,眼看擔不起來了,就想賴帳,辦法倒也想得絕,解退了一位鏢師,把責任向他頭上一推,這辦法很高明啊。”
包天成冷冷說道:“副總鏢頭,先禮後兵,這趟鏢咱們決不保了。”
吳恆點點頭,道:“車兄聽到了,王分局主已不是四海鏢局的人,閣下如是再以此為藉口,那是辦不通的事,你自己想想看吧。”
斬情女道:“我已經想了,不砸了你們的招牌這件事無法解決。”
吳恆道:“在下倒想不出來,什麼人敢砸敝局的招牌。”
斬情女道:“我就敢。”
吳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斬情女道:“和我約定的時間,王榮還是四海鏢局的人,不能說你們把他辭退了,就把我們這些約定也一併毀去。”
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在林成方和田昆的炯炯目光之下,吳恆倒還不好意思發作,回顧了包天成一眼,道:“總鏢頭,這個,咱們該怎麼辦?”
包天成道:“四海鏢局,幾時受過人的威脅。”
吳恆哦了一聲,道:“屬下遵命。”
目光轉到斬情女的身上,接道:“車先生,看來,這件事,只怕是有些麻煩。”
斬情女道:“什麼事?”
吳恆道:“每一行,都有行規……”
斬情女冷冷接道:“行規,你們如若講行規,也不會說出這些無禮的話了,江湖很大,並非只有你們一家四海鏢局,所以,咱們可以找人評評理。”
吳恆道:“評理,你要找什麼人評理。”
斬情女道:“怎麼?你們四海鏢局,可以不講理,老實說,講理的人很多,少林、武當,那些大門戶,個個都講理,人家說,滿瓶不響,半瓶子晃盪,那是本來沒有什麼,卻又自命不凡的人,才不講理。”
包天成的臉色變了,但他似是感覺到情勢有些不對,強忍著,沒有發作出來。
吳恆卻冷笑一聲,道:“車先生,四海鏢局中人,個個都見過大風大浪,我們不會被人唬住的。”
斬情女道:“我們就事論事,理字當先,黑劍門那麼多的殺手,咱們都撐過去了,所以,我們也不會被四海鏢局這個招牌嚇住。”
吳恆道:“閣下的意思是……”
斬情女道:“卸下門口那一塊招牌,把它砸碎,我們回頭就走!出了貴局之門,咱們被黑劍門殺了,那也和貴局無關。”
吳恆似乎是很少遇上這等難的人物,一皺眉頭,道:“車兄,這是辦不到的事情……”
斬情女接道:“辦不到,是因為我們辦不到,換了黑劍門,那是輕而易舉了……”
吳恆接道:“誰也是一樣,不能讓我們砸招牌。”
斬情女道:“事實上,你們心中的招牌,已經砸在黑劍門手中了,單是招牌能值幾何?重要的是,那招牌代表的價值,至少,你們沒有了心中的那個價值。”
包天成道:“吳副總鏢頭,不用和他多談了,把他請出去算了。”
吳恆道:“車兄,你聽到了?”
斬情女道:“聽到了又怎樣?”
吳恆道:“聽到了,閣下請自己出去吧!免得鬧不歡之局。”
斬情女目光一掠林成方,見他神情間微帶怒意,顯然對此事極為不滿。
而且,他靜坐不動,表示出了不步離開的心意。
田昆、王榮、石一峰,都靜靜地坐著未支,表示出了支持斬情女的決定。
看過了四周的形勢,斬情女精神一振,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冷冷說道:“你們準備耍賴了?”
吳恆道:“你說什麼?”
斬情女道:“你們怕了黑劍門,不敢和他作對,還一味的強詞奪理,欺侮顧客,對嗎?”
她口齒伶俐,而且十分尖銳,吳恆在講理爭辯之上,顯然非對方之敵。吳恆的目光逼注到的王榮的臉上,道:“王分局主,你是否還肯聽從本座的吩咐?”
王榮笑一笑,道:“在下如若已經離開了四海鏢局,這些話好像就不用聽了。”
吳恆道:“這些分局中的鏢師和趟子手,是否還肯聽命呢?”
王榮道:“這就不知道了,他們願意留下的找口飯吃,自然是不敢不聽,如若他們願意離開的,只怕是不會再聽命行事了。”
包天成再也忍不住了,霍然站起身子,道:“王榮!你好大的膽子。”
王榮道:“哦,總鏢頭有何見教?”
包天成怒道:“吳恆,給我拿下。”
王榮手握刀柄,道:“吳兄,在四海鏢局,你是副總鏢頭,但目下兄弟已辭鏢局職位,吳兄如敢對兄弟無禮,那就別怪兄弟拔刀反擊了。”
包天成冷笑一聲,道:“好啊!王榮,你真要造反了。”
站起身子,逼了過來。
在常年積威之下,王榮內心之中,實在對包天成有些畏懼,已不似對吳恆那種氣勢,緩緩說道:“包總鏢頭,你要講理。”
包天成道:“我是在和你講理,不講理的是你,就算你離開四海鏢局了,我也要給你教訓,我一向重用你,把你給縱容壞了。”
斬情女突然接了口,冷冷說道:“包天成,給我站住。”
包天成怒道:“你要幹什麼?”
斬情女道:“幹什麼?我本來可以找王榮說話的,如今王榮被你辭退了,應不應該找你說話。”
包天成道:“應該,我姓包的全擔了。”
斬情女道:“先公後私,了斷了我們之間的公事之事,再了斷你們的私事。”
包天成道:“你準備如何一個了斷之法?”
斬情女道:“砸招牌,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包天成道:“我們也告訴過你了,這個辦不到。”
斬情女道:“那是你們的意思,我的想法是非辦到不可。”
包天成道:“哦!”
斬情女道:“如是貴局不肯派人去取,我就只好自己出手取了。”
包天成道:“包某倒要看看什麼人有這份膽氣。”
林成方和田昆同時站了起來,笑道:“砸一塊招牌,想來,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了。”
包天成目光一掠兩人,冷冷說道:“兩位真的敢嗎?”
林成方道:“有什麼不敢的,黑劍門那樣多的殺手,咱們就敢對付,何況是四海鏢局中人。”
田昆道:“大不了動手一戰。”
包天成臉色泛起怒意,但心中卻十分震驚,他千算萬算,算不出會是這樣一個後果。
想到這些人連黑劍門的殺手也能對付,自己似乎是無法唬退他們了。
眼下似乎是已被逼到了非動手不可的境界了。
林成方說幹就千,舉步向外行去。
包天成微一擺頭,吳恆突然橫行兩步,攔在了林成方的身前,道:“閣下,再向前一步,別怪在下出手了。”
對付黑劍門中殺手,田昆有些畏懼,但他好像不怕四海鏢局中人,笑道:“林兄,這一陣讓給兄弟吧!”
這番搏戰之中,林成方似乎是一直沒有看過田昆出手,心中暗道:“這人深藏不露,倒也是應該讓他露一手了。”
心中念轉,人立刻停了下來。
田昆越過了林成方道:“副總鏢頭,你準備如何攔阻在下?”
吳恆道:“到此止步,再向前走一步,你就可能送了一條命。”
田昆道:“吳恆道:“田昆道:“吳恆道:“田昆道:“吳恆道:“田昆道:有這等事,當真叫人很難相信啊!”
舉步向前行去。
吳恆右手一揚,五指如鉤,閃電一般向田昆抓了過來。
田昆沉腕避開,拍出了一掌。
吳恆飛起一腿,踢向了田昆的小腹。
田昆不閃不避,左拳下垂,硬敲吳恆的膝蓋要害。
兩個人都未退避,拳掌相交,片刻間,對拆了五招。
林成方心中暗道:鈴鏢之色,果非虛傳,不知道斬情女用的什麼手段,使這些人甘願效命。
忽然間,一股強風,由廳外飛了過來。
來物奇大,竟然有三四尺方圓。
包天成冷哼一聲,伸手抓住了飛來之物。
奇猛的勁道,使得包天成一連向後退了兩步,才算接下。
物件人手,立刻碎裂,落在實地之上。
赫然是四海鏢局掛在門外的招牌。
包天成呆住了,吳恆也收手退了兩步,臉上一片驚愕之色。
其實,全場中人,每一個都看得一臉訝異。
把招牌投入廳中,不算太難,難的是那上面的強道。
而且,那招牌分明是早已經被擊碎,但卻被奇怪力道,把它圈住不散,直到包天成接穩之後,上面的怪力消失,才碎落一地。
這是何等的武功,何等深厚的內力,面且,已練到了收發隨心,運用自如的境界。
斬情女淡淡一笑,道:“包總鏢頭,招牌還是被人砸了是吧?”
這一激,使得包大成硬著頭皮喝道:“那一位砸了敝局的招牌,有種給我站出來.藏頭露尾算得什麼英雄。”
廳外一片夜暗,不聞一息回聲。
林成方、田昆、王榮等個個心中明白,這定是那位叫人難測高深的高空雁所為。
斬情女道:“總鏢頭,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有本領就不妨出去找找看,如是要出口罵人,那可是有傷你身份的事。”
包天成一皺眉頭,道:“這麼說,你們還有同伴了?”
斬情女道:“我們同伴多得很,不怕黑劍門的人,都是我們的同伴。”
包天成衡諸情形,今夜中決不能發作,如果一旦發作,很可能招來一場莫可預測的後果。他久走江湖,見識廣搏,略一忖思,緩緩說道:“車先生,閣下可以走了。”
斬情女怔了怔,暗道:忽然間前倨後恭起來,當真是能屈能伸的人物,和他傳揚江湖的盛名,卻是大不相同。
心中念轉,口中卻淡淡一笑道:“你是說,要我們走了。”
包天成道:“閣下既然砸了敝局招牌,心願已遂,留此,似乎是己無必要了。”
斬情女道:“包總鏢頭當真好性情,竟然自己砸了招牌。”
包天成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他似是極力在忍耐,不願挑起一場糾紛。
斬情女卻是故意逼他發作,冷冷一笑道:“貴局的招牌雖然砸了,可惜不是我們出手,那是你總鏢頭自己的事了。”
包天成在接下了那一塊招牌之後,已知道遇上了高人,強自忍下怒火,道:“車少兄還要咱們如何?”
斬情女笑道:“招牌被人自己砸了,那證明了一件事。”
包天成道:“什麼事?”
斬情女道:“你自己心中明白了,你不配作一個鏢師,更不配做一個總鏢頭,所以,我想你應關了四海鏢局。”
包天成道:“你說什麼、關了鏢局?”
斬情女道:“對!如若鏢局不是你開的,至少你該辭去總鏢頭這個職位。”
她步步逼進,簡直是強人所難。
包天成緩緩坐在木椅上,一時間竟然不再作答。
也許是這問題太過重大,他必須要仔細地考慮一番。
斬情女卻是寸進尺,笑一笑,道:“總鏢頭,可是覺得在下的提議過份了一些?”
包天成搖搖頭,道:“不過份,咱們保鏢的,如若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那就不如辭去總鏢頭的好。”
斬情女淡淡一笑,道:“包總鏢頭,倒是想得開啊!”
包天成霍然由倚子上站了起來,道:“四海鏢局不是我開的,我也無法把他關了,不過,我可以辭去這個總鏢頭的位置。”
這一下,倒使得斬情女愣住了,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辭去總鏢頭的位置。
包天成輕輕咳了一聲,道:“車少兄應該滿意了吧?現在,你們可以去了!”
斬情女略沉吟,道:“總鏢頭準備幾時辭去這個職位?”
包天成道:“明日午時,在下就趕回金陵,處理一下局中事務,多則十日,一定辭去總鏢頭。”
斬情女點點頭,道:“說的倒也是在情入理,不過……”
包天成道:“不過什麼?”
斬情女道:“不過,你勒令王分局主辭職之時,竟然要他立刻交出這分局主的職司,是不是迫急了一些?”
包天成道:“你車少的條件,在下已經應允了,至於本局家務,似乎是用不著閣下再插手了。”
斬情女道:“好吧!這個在下不管,不過咱們希望你包總鏢頭千金一諾,此地人證很多,十天之內,你如是還不辭去四海鏢局總鏢頭,咱們立刻把今夜中事,傳揚於江湖之上。”
包天成道,“一言為定,在下說過了,絕對算數。”
斬情女道:“今夜大晚,咱們要在此留宿一宵,明天一早,咱們離開如何?”
包天成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但在下也希望你車少兄一言九鼎。”
斬情女道:“放心,我如說了不算,就不是男子漢。”
王榮聽得想笑:但他忍不了沒有笑出來。
包天成道:“好!就這樣決定”
目光轉到王榮的臉上,苦笑一下,道:“你幫幫忙,這些客人,都是你招來的,這些事,沒有辦完之前,你還是徐州分局的局主。”
王榮道:“總鏢頭的吩咐,王榮不敢推辭,不過,王榮如若留在此位之上,請問我是否還有局主的權限?”
包天成道:“自然是有。”
王榮道:“總鏢頭在此,在下決定的事,如若和總鏢頭的意見不同時,那將如何?”
包天成道:“鏢局內早有成規,自然按規定而行了。”
王榮道:“這個,在下恐難受命……”
這時,一個趟子手,急急奔了進來,道:“稟告局主……”
王榮一揮手,接道:“我已辭去了分局主的職務,有事向總鏢頭稟報吧。”
趟子手回顧一眼包天成,屈一下膝,道:“稟報總鏢頭……”
包天成道:“不用跪著,有話起來說。”
趟子手站起身子,道:“有人求見。”
包天成道:“什麼人?”
趟子手道:“他不肯通報姓名,只要我傳報進來,他說只有一盞熱茶工夫,如是總鏢頭不肯接見,他們就自己進來了。”
包天成道:“他們,那是不止一個了?”
趟子手道:“兩男一女,但小的瞧到後面還有不少人,隱藏在鏢局大門外三丈左右的暗影中。”
包天成一揮手道:“好,請他們進來。”
趟子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斬情女道:“看來,事情不大妙了,只怕來的是黑劍門中人。”
包天成道:“車少兄怎生知曉他們是黑劍門中人?”
斬情女道:“我只是猜想罷了。”
包天成道:“只怕被你猜對了。”
斬情女道氣“如果不幸言中了,但不知包總鏢頭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包天成道:“這個麼?在下目前還沒有復案。”
斬情女道:“看來這是一件很叫你為難的事,不過,我要提醒包總鏢頭一句,我們還在貴分局中,你還沒有辭去總鏢頭,我們還算是顧客,你如是實在不顧招惹黑劍門,在下倒可提供一得之愚,你要他們歇一夜,明天咱們離開貴局之後,他們再下手不遲。”
包天成道:“見到他們之後,再來道理吧。”
趟子手帶著三個人行了進來,果然是兩男一女。
當先一人,四十左右,全身黑衣,黑中束髮,背上斜揹著一把長劍。”
第二個是女人,三十上下的年紀,也是一身黑色的勁裝,黑帕罩發,腰中卻束了一條兩寸多寬的白色腰帶。
第三個年紀很輕,剛過二十四五的樣子,也是一身黑色勁裝,束髮的帶子,卻是紅色。
趟子手帶三人進了大廳之後,立刻退了出去。
三個人都佩著劍,進入廳門,立刻布成了一前兩後的品字形。
那年紀最大的一個,站在前面。
只見他目光轉動,打量了廳中之人一眼,道:“哪一個回答在下的話。”
包天成一拱手,道:“區區包天成,四海鏢局子的總鏢頭,剛由金陵趕到,朋友怎麼稱呼?”
黑衣人道:“在下唐漢。”
包天成哦了一聲,道,“朋友找上敝鏢局不知有何見教?”
唐漢道:“貴局接下了一票坐地鏢?”
包天成道:“不錯。”
唐漢道:“不幸得很,貴局保的人,卻是俺們要殺的人。”
包天成道:“這個我也聽到了,所以才從金陵趕來。”
唐漢道:“那很好,總鏢頭是把人交出來呢?還是要保這趟鏢。”
包天成道:“朋友,請給兄弟一個面子,我們還在協調之中,明日,他們就會離去。”
唐漢道:“明天,咱們等不及,在下奉到的令諭是五更之前抓到人,生的要人,死的見屍,所以,只怕沒有時間放他們。”
包天成道:“朋友要抓什麼人?是否在此?”
唐漢道:“在這裡。”
包天成回顧了斬情女一眼道:“車少兄都聽到了?”
斬情女道:“聽到了。”
包天成道:“我們應該如何?”
斬情女道:“這要總鏢頭決定。”
包天成道:“朋友,他們明天一早離開,早晚也不出一十二個時辰。”
唐漢道:“我們只不過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包天成道:“我如是不答應呢?”
唐漢道:“你總鏢頭最好答應,要真的不答應,咱們就不用談下去了。”
包天成神情為難地沉吟了一陣,道:“朋友要抓的什麼人?”
唐漢回顧了一眼,道:“斬情女,你出來?”
斬情女笑一笑,道:“不要大呼大叫,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唐漢怔了怔,道:“就是你。”
斬情女道:“是我,你有些不相信。”
唐漢打量了斬情女兩眼,道:“久聞斬情女風姿絕世,嬌媚動人,如若是你閣下這個樣子,那就不足動人之稱了。”
斬情女道:“你想見識見識。”
唐漢笑道:“我要殺你,所以,在殺你之前,要驗明正身。”
斬情女笑一笑,道:“好吧……讓你在死去之前,開開眼界,你等候片刻,……”
轉身行入內室。
原來,斬情女的住處,就在大廳右側。
唐漢冷冷說道:“你最好別作逃走的打算,黑劍門要殺的人,從無能夠漏網。”
斬情女道:“你放心,目下叫走我也不走,我還要找個機會,多撈點利息回來。”
唐漢未再攔阻,目光轉動,又掃掠了四周一眼,道:“哪一位是寶通鏢局的林鏢師?”
林成方道:“區區便是!”
唐漢淡淡一笑,道,“寶通鏢局,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鏢局,閣下也是個藉藉無名的人,殺你不武,放你一條生路去吧!”
林成方笑一笑,道:“朋友的盛情,在下心領了,保鏢這一行,一向是信用第一,在下拿了人家的銀子,只好為人賣命了。”
唐漢道:“聽你口氣,你似乎是不想走了。”
林成方道:“正是如此,在下很想找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見見大場面,開開眼界,這個好機會怎肯放過。”
唐漢道:“你可知道,這一開眼界的代價嗎?”
林成方心中暗道:“看來,這黑劍門中,也有一種行規約束,這人再三勸我離開,想必是奉有令諭了。
再要談下去,很可能會引起別人懷疑寶通鏢局和黑劍門有所勾結。
雖然,那只是找出黑劍門的手段,但最好是不要張揚出去。
林成方心中念轉,人卻冷冷說道,“在下說過了,好意心領,在下不會離開此地。”
唐漢道:“你要多想啊”
林成方道:“在下已經想很多次,我決不會接受,閣下,用不著多說了。”
唐漢冷冷說道:“你一定想找死,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林成方道:“生死由命,在下既然入了江湖,保鏢為業,老實說,那就早已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
唐漢冷冷地望了林成方一眼,未再多言。
這時,斬情女已換好女,緩步行了過來。
只見她長髮披垂,用一深色的帶子勒著,白緞滾黑的緊身疾眼,流露出了美好的身材,步履炯娜的行了過來。
唐漢兩道目光一直盯在斬情女身上瞧著。
其實,又何只是他,場中人,所有的目光,都被那旅人的豔光吸引。
林成方也看得很仔細,方見她確有著使男人為她效命的條件,無怪能有很多人甘願為她圭赴湯蹈火。
斬情女很快的走回原位,淡淡一笑道:“唐漢,你看清楚些。”
唐漢點點頭,道:“不錯,果然是媚態橫生,風姿撩人。”
斬情女微微一笑,道:“多謝誇獎。”
這一笑,只笑得如花盛放,看得唐漢心頭一跳。
急忙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雖然美女嬌花,但尚無法改變你的死之命運。”
斬情女道:“哦!”
唐漢道:“焚琴煮鶴,美人濺血,實在是大殺風景的事,所以,在下給你一人機會。”
斬情女道:“什麼機會?”
唐漢道:“你自絕吧!”
斬情女搖搖頭道:“不!我年紀這樣輕,長得還不錯,以花哈人,還未到完全盛放之境,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可惜得很。”
唐漢道:“事情實在有些叫人難過,但這是沒有法子的事,天下不如人意的事,十佔八九,姑娘也只好委屈點了。”
斬情女突然柔聲道:“唐漢,咱們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
唐漢道:“好!我能辦到的,決不負雅望。”
斬情女道:“我要請你離開黑劍門……”
唐漢一怔,道:“離開黑劍門,為什麼?”
斬情女道:“為了我啊!”
唐漢搖搖頭,道:“別的事,都可以商量,這件事決不可能。”
斬情女笑一笑,道:“你心可是有些害怕?”
唐漢道:“那是原因之一。”
斬情女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唐漢道:“唉!一言難盡,不談也罷。”
斬情女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唐漢搖搖頭,道:“不行。”
斬情女道:“唉!聽你說的全無情意,我心中好難過。”
唐漢怔了一怔,道:“你心中好難過,為什麼?”
斬情女低聲說道:“我不能把你拉到自己的身邊來,心中自然很難過。”
唐漢呆了一呆,道:“我這樣重要嗎?”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場中之人,大都無法聽到。
斬情女道:“唐兄,黑劍門中的黑、白兩組殺手,落一個全軍覆沒,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
唐漢道:“就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鑑,所以,他們才派我來。”
斬情女道:“這麼說來,你的武功不錯了。”
唐漢道:“還過得去。”
斬情女道:“那就更可惜了。”
唐漢道:“哦!”
斬情女道:“你如能常伴我的身邊,我豈不是有了一個可以保護我的高手。”
唐漢道:“姑娘身側有很多人,也不在乎少在下一個了。”
斬情女道:“他們大都是鏢局中人,所以,一旦黑劍門放棄了追殺我的用心,他們就不會再保護我了。”
唐漢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在下確實希望能夠常伴姑娘妝臺,只可惜,沒有這個福份。”
斬情女道:“為什麼不說你沒有這個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