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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齊聲驚叫。

    片刻——

    重歸寂靜。

    小草驢兒,小胖兒,鐵蛋兒,再也沒有想到這老小子會來這一手兒,一時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覦,久久說不出話來。

    坐在天門的那兩位富商,一見苗頭不對,生怕遭受地魚之殃,忙腳底抹油,乘機溜走了。

    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心神一凜,直冒冷汗,知道今兒個遇上了狠主兒,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紅娃兒一聲驚叫,雙手揣著臉,回身一頭鑽進陸小飄的懷裡,半天沒敢抬起頭來。

    只有陸小飄,冷冷一笑,不屑的瞥了那個小老頭兒一眼,嘴角兒輕輕掀動了一下兒,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

    靜得落針可聞。

    只見——

    那個小老頭兒右手食中二指一伸,挾起他那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輕輕往斷指旁邊兒一放,淡淡一笑,衝著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說道:「你斷指頭,我賠眼睛,夠麼?」

    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心頭狂震,神色突變,身子微微一頓,沒敢吭聲兒,頭一低,拔腿就走。

    那個小老頭兒瞪著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接著說道:「媽啦個八子——居然敢跑到如意賭坊來訛人?哼——瞎了你的狗眼!」

    陸小飄冷冷一笑,沉聲道:「光棍兒只打九九,不打加一,老人家,你……你不嫌過份麼?」

    那個小老兒獨眼一翻,依他的性子,不上去給陸小飄一大嘴巴子,也得過去踹他兩腳,他強忍心中不快,冷冷一哼,指著陸小飄說道:「怎麼?你和他沾親?」

    陸小飄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既不沾親,亦不帶故。」

    那個小老頭兒一聽,火兒可大了,冷冷叱道:「那你小子管的那門子閒事兒?」

    陸小飄一聲朗笑,緩緩說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兒——老人家莫非不服?」

    陸小飄這話說得夠重,等於向他公開挑戰了。

    那個小老頭兒性烈如火,肺險些被陸小飄給氣炸了,兩道八字屆一軒,面現殺機,右臂已緩緩提起。

    驀地——

    人影一閃。

    就見——

    一個精壯漢子已擋在那個小老頭兒身前。

    那個小老頭兒面現怒容,斷喝道:「滾開!」

    那個精壯漢子輕輕蹩了陸小飄一眼,接著湊近那個小老頭兒,和他耳語起來。

    那個小老頭臉上陰晴不定,先是一驚,接著一怔,輕輕了了陸小飄一眼,神色一緩,沉聲說道;「小兄弟就是那個連挪十把祖宗豹子的高手?」

    陸小飄淡淡一笑,極為平靜的說道:「不錯!」

    那個小老頭臉上疑雲一片,良久,始緩緩說道:「如意賭坊難道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小兄弟?」

    陸小飄搖頭說道:「在下初來貴寶地,當然談不上得罪二字。」

    那個小老頭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小兄弟為何定要踩我如意賭坊的盤子?」

    陸小飄一聲朗笑,正容說道:「下場子賭博,輸贏各憑運氣,在下承蒙財神爺照顧,連擲了十把祖宗豹子,怎嘛?如意賭坊是輸不起?還是想賴帳欲強行將我陸小飄留下?」

    陸小飄話如刀鋒,咄咄逼人。

    那個小老頭強忍心頭怒火,一聲冷笑,接著說道:「如意賭坊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會這樣做。」

    陸小飄得理不饒人,步步進逼的說道:「沒有這個意思?那……那老人家為何強指在下踩如意賭坊的盤子呢?」

    那個小老頭兒為之語塞,無言以對。

    陸小飄有心要他好看,一聲朗笑,繼續說道:「就算在下來踩如意賭坊的盤子,也是憑我陸某人的本事,老人家這種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樣子,難道你覺得不過份?別忘了,如意賭坊也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什麼王府衙門。」

    這時——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那個小老頭被陸小飄一陣冷嘲熱諷,搶白得臉上一陣兒青,紅一陣兒,在眾多賭客面前,又不好發做,只好強忍心中怒火,緩緩說道:「小兄弟責怪老朽盛氣凌人,不可一世,莫非是指適才那個斷指大漢那件事兒?」

    陸小飄輕一點頭,義正詞嚴的說道:「不錯——不管怎麼說,人家總是來你們如意賭坊捧場的客人,一旦輸得身無分文,極可能會挺而走險,以你如意賭坊的財力,若能及時施以小惠,他一定會終身感激,說不定會有所回報。而老人家卻一再以言語相逼,害他自斷一指,含恨而去,請問老人家,你又於心何忍?」

    陸小飄的話義正詞嚴,擲地有聲立刻得圍觀人群的讚佩和迴響,但他們也暗暗替陸小飄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他們都知道,眼前那個小老頭兒,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那個小老頭兒強忍心頭怒火,輕輕一笑,向陸小飄解釋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那個小子是存心來訛人,他下指頭,我賠眼睛,這已經是給他天大面子了——」

    陸小飄縱聲一笑,眼睛裡閃過一抹慧黠狡猾的異樣神采,一聲冷哼,沉聲說道:「哼——想訛人的不是他,那是你!」

    那個小老頭兒心神一凜,面湧怒容,大聲叱道:「小子——你說什麼?」

    陸小飄一聲冷笑,接著說道:「我說什麼,你心裡明白,你雖然人老成精,騙得了別人,可是騙不了我陸小飄!」

    驀地——

    人影疾閃。

    迅如飄風。

    就見——

    那個小老頭兒跨步前欺,右臂一伸,五指箕張,決擬電光石火,直向賭桌上的那黷血淋淋的眼珠子抓去。

    冷笑聲中,就見陸小飄右手食中指一扣,輕輕一彈,一縷指風,電射飛去。

    悶哼聲中,只見那個小老頭兒身子猛一哆嗉,右手如遭蛇噬,一鬆一縮,「啪」的一聲輕響,那個到手的血淋淋的眼珠子,又跌落在賭桌之上。

    陸小飄縱系大笑,身形如電,直欺而進,右手一伸,風馳電掣,已將那顆血淋淋眼珠子攫入手中。

    那個小老頭兒急怒攻心,鬚髮齊張,振腕一抖,手中紅銅吹火管子快如電光石火,直向陸小飄右腕脈門點去。

    陸小飄仰身疾退,右手高舉著那顆血淋淋的眼珠子,一聲朗笑,緩緩說道:「老人家,看你急的這個樣子,這顆眼珠子對於在下,可以說是毫無用處,在下只不過想拿它當眾證明一下兒,究竟是誰訛人罷了?」

    「你敢!」

    陸小飄冷冷說道:「普天之下,還沒我陸小飄不敢的事兒!」

    那個小老頭兒雖在盛怒之下,但仍委曲求全的說道:「這麼說小兄弟是不肯把那顆眼珠子還給老朽了?」圍觀人群,誰也不明白這一老一少,為什麼會為了一顆百無一用,極其怕人的眼珠子爭執不下,大打出手,相奪不讓。

    大家正在百思不解之際,突覺微風一動,忙抬眼望去,只見陸小飄左腕脈門要穴,已被那個小老頭兒扣住。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已被驚得肝膽俱裂,魂飛天外,雖有相救之心,但無相救之力,一個個怔立當場,徒喚奈何。

    那個小老頭兒右手緊緊叩住陸小飄左腕脈門,冷笑聲中,左手逕向他握著那顆眼珠子的右手抓去。

    陸小飄神態自若,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原來他早以封穴閉脈之術,暗中運氣,將整條左臂穴脈,完全封住。

    那個小老頭兒眼看就將得手,正在欣喜若狂之際,突覺右手一滑,就見陸小目身子一旋一動,左手疾翻,快擬閃電,反向他右腕門扣來。

    變生肘腋,這一招兒來得太過突然,那個小老頭兒萬萬沒有想到,陸小飄左碗脈門要穴被制,仍有餘力反擊,不禁心頭狂震,冷汗直流,雙腳輕一點地,人已向後倒飛丈外。

    這時——

    陸小飄已將那顆眼珠子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掃了圍觀人群一眼,朗聲笑道:「諸位請看,究竟是誰訛人?」

    話聲甫落。

    就聽——

    一聲輕響。

    陸小飄已將手上的那顆眼珠子捏碎,粉末碎渣,閃閃發光,圍觀人群衝上前一看,一時人聲沸騰,群情譁然。

    「啊——這眼珠子原來是假的?」

    「哈哈——是水晶做的——」

    「訛人——」

    「想不到如意賭坊居然會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兒來?走,不賭了——」

    「怪不得那老小子直搶那顆眼珠子呢?哈——原來這裡邊兒另有文章。」

    冷嘲熱諷,漫罵議論之聲,彼起此落,不絕於耳。

    「住口——」

    那個小老頭兒鬚髮戟立,神色怕人,渾身輕頷,形同瘋狂,指著陸小飄咬牙切齒的說道:「小狗——不殺你,誓不為人——」

    圍觀人群,生怕惹禍上身,走的走,退的退,寬敞的大廳之內,已剩下沒多少人。

    這時——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已看出那個小老頭兒決非陸小飄的對手,站在跟前兒,非但幫下上他忙,說不定反倒礙事兒,相互看了一眼,默默退到一旁,替陸小飄掠陣。

    那個小老頭兒獨眼兇光閃射,沉聲叱道:「小子——你就亮傢伙吧!」

    陸小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對付你——還用不到我亮傢伙!」

    那個小老頭兒一聲怒叱,接著說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小子,你就接招兒吧!」

    那個小老頭兒右臂一揚,手中紅銅吹火管子已閃電遞出,勁風呼嘯,潛勁逼人,勢如電奔,直向陸小飄的「肩並穴」點去。

    陸小飄不閃不避,也沒見他有任何動作,揹負雙手,筆直的屹立當場,面帶微笑,一動不動,至悠閒,不過,他的眼睛裡卻閃過一抹殺機。

    驀地——

    悶哼震耳。

    脆響連連。

    兩條人影,快擬閃電,一合即分,重歸寂靜。

    圍觀人群忙定眼看去,忍不住尖聲驚呼道:「啊——」

    「慘叫!」

    「這——」

    只見——

    陸小飄仍然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面帶微笑,揹負雙手,狀至悠閒,只不過他已經換了個地方兒。

    而那個小老頭兒手上的紅銅管子,則已寸斷墜落在地,臉色蒼白,腳步踱跆,搖搖欲墜。

    誰也沒有看清楚陸小飄是如何躲過這石破天驚一擊,就連那個小老頭兒也不明白,怎麼會讓那小子給溜掉?

    手上的紅銅吹火管子被人家毀了不說,自己反而糊里糊塗的捱了一掌。

    一陣沉寂。

    四周空氣就像突然凝結了似的,連大氣兒都沒有人敢出。

    那個小老頭兒的一顆心在往下沉,渾身上下直冒寒氣兒。

    可是他偏不信邪,右手一探,銀光暴閃,手上已多了一柄吹毛斷髮,洞金穿玉的短刀,一指陸小飄,恨聲暴叱道:「王八羔子,有種你就別跑——」

    那個小老頭兒可真有股子狠勁兒,明知不敵,可是他非但不退,反而形同瘋狂,縱身飛撲,掄刀就砍。

    陸小飄還真個有種,果然沒跑,一動沒動,揹負雙手,面帶微笑,等在那兒挨刀。

    那個小老頭兒在江湖武林中,也算是有頭有臉兒,響叮噹的人物,這拚命一刀,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說時遲,那時快。

    那吹毛斷髮,洞金穿玉的刀鋒,距離陸小飄的腦門兒已近在咫尺,眼看他即將血濺屍橫。

    可是——

    這小子卻一無反應,仍然揹負雙手,面帶微笑,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沒動。

    別說是圍觀人群已嚇得面無人色,就是那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哪個小老頭兒則欣喜若狂,靜待刀落人亡,哈哈大笑,冷冷叱道:「小子,明年此時,就是你的週年忌日,你就給我躺下吧——」

    「未必!」

    刀光電射。

    迅如雷奔。

    那吹毛斷髮,洞金穿玉的刀鋒,已觸到陸小飄面門前的髮絲兒。

    驚呼尖叫,彼起此落。

    圍觀人群只覺眼睛一花,再定睛看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陸小飄的左手已緊緊扣在那個小老頭兒右腕「脈門」穴上。

    那個小老頭兒已是肝膽俱裂,魂飛天外,面如死灰,舉刀難下。

    陸小飄臉上笑意更濃,眼睛裡殺機也更濃,突然右手箕張,快如電光石火般,已稻在那個小老頭兒的脖子上——

    就在此時。

    忽的——

    刀聲響亮。

    人影翻飛。

    就見——

    十來個持械彪形大漢,已將陸小飄團團圍住,虎視耽耽,作勢欲撲。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也不甘示弱,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箭拔弓張,眼看惡戰一觸即發。

    突然,有人高聲喊道:「勝三爺到——」

    接著,一個慈眉善目上旬開外的藍衫老人,已緩緩來到陸小飄身前,雙手一拱,笑著說道:「小老兒勝不武來遲一步,屬下有眼無珠,多有得罪,不知小兄弟能否賞我一個薄面,勝某明日,自當負荊登門請罪。」

    陸小飄見這藍衫老人禮數周到,說話客氣,自然是見好就收,何況他還另有目的,左手一鬆,已將那個小老頭放開。

    他輕施一禮,笑著說道:「在下陸小飄,見過勝老爺子。」

    勝不武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人影一閃,那個小老頭兒已再度向陸小飄撲去。

    「住手——」

    斷喝聲中,藍影一閃,勝不武已橫在陸小飄身前,雙眉軒動,面湧怒容叱道:「沒想到如意購坊數十年清晷上被爾毀於一旦,公孫贊,若不是這位小兄弟手下留情,你恐怕早已血濺五步,屍橫當場,你還好意思在這兒丟人現眼,還不謝過陸公子,給我退下去——」

    公孫說心不甘,情不願的向陸小飄輕一拱手,悶聲不響,掉頭就走,那十來個持械彪形大漢,亦腳底抹油,趁機溜走。

    圍觀人群漸漸散去,如意賭坊呼蘆喝雉,又恢復了原來的熱闌場面,適才的一切。就像投入湖心的一粒小小石子,一陣漣漪過後*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而陸小飄卻在一夜之間,揚名於張垣賭國,成為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勝不武和陸小飄相談甚歡,但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十歲剛出頭的半大孩子,就是連續擲出十把祖宗豹子的風雲人物。

    他一時技癢,試探性的笑著說道:「小兄弟可想再賭?」

    陸小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老人家問得好,在下若不想賭,也就不會到這兒來了。」

    勝不武哈哈笑道:「嗯,有道理,那——那就讓老朽陪小兄弟玩玩兒,賭什麼?」

    陸小飄輕輕一笑,接著說道:「客隨主便,什麼都賭。」

    這小子毫不客氣,的確狂得可以。

    勝不武命人取來羅碗,和一盒骰子,瞥了陸小飄一眼,笑著問他道:「誰做莊?」

    陸小飄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一當然是勝老爺子做莊,請吧!」

    勝不武也不再客氣,點頭笑道:「既然是小兄弟客氣,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下住吧!」

    陸小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在下就下寄存櫃抬上的那兩千萬兩吧!」

    勝不武輕一點頭,抓起骰子,抖手向大碗內擲去。

    片刻——

    三顆骰子陸續停止不動,嚇——點子可真不小,四五六,只有豹子能贏他。

    陸小飄淡淡一笑,伸手抓起骰子,掂了掂分量,接著拇、食、中三指一扣,三顆骰子上一下二,成品字形被牢牢扣住,手猛往上一提,準備擲出。

    就見——

    勝不武右臂一伸,快擬閃電,已將陸小飄的右手輕輕托住,目射奇光,失聲輕呼道:「小兄弟不必再擲——老朽認輸也就是了!」

    陸小飄微微一怔,目不轉睛的瞅著勝不武,臉上疑雲一片不解的說道:「這……」

    勝不武雙手一拱,正容說道:「小兄東果然人中龍鳳,不但身懷絕世武學,一身賭技,更是曠古絕今,老朽一時眼拙,險些失之交臂,明日一早,老朽自會將四千萬兩銀票恭送到府上。」

    「我家主人明日晌午,在月來風隨小築設宴,欲與小兄弟杯酒言歡,切磋賭技,不知小兄弟能否撥冗賞光?」

    陸小飄日思夜想,等的就是這一天,不禁欣喜若狂,但卻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請勝老爺子代為回覆貴東家,就說我陸小飄明日晌午,準時赴約就是。」

    口口口口口口

    日上三竿。

    陸小飄昨晚興奮了一夜沒睡,所以仍高臥隆中,矇頭呼呼大睡。

    門前——

    四平八穩的停著一頂八抬藍頂大轎,四名長隨依馬恭立一旁,一個身著錦緞團花兒長衫,年約六旬左右的老者,手持大紅帖,正探頭不停的向內張望。

    門「呀」的一聲開了。

    禿鷹黑三兒臉上疑雲一片,不停的打量門前這一群人,良久,始緩緩問那老者道:「找誰?」

    那老者輕一躬身,笑著說道:「請問陸小飄陸公子住在這兒是吧?」

    禿鷹黑三兒微微一怔,接著說道:「不錯。」

    那老者忙將手上大紅帖遞給禿鷹黑二一兒,拜託的笑道:「請轉交給陸公子,他——他還沒起來啊?」

    禿鷹黑三兒接過拜帖,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接著說道:「還沒起來,你請稍候,我這就去叫他起來……」

    那老者急忙搖手製止他道:「不用了,我等。」

    禿鷹黑三兒微微一怔,暗暗忖道:「看來適小子越來越像個人物見了。」

    禿鷹黑三兒沒再理那老者,回身走了筵去。

    口口口口口口

    火辣辣的太增,透窗而人。

    熟烘烘的在曬在炕團來上。

    陸小飄眉頭一皺,緩緩睜開眼睛,曝光刺眼生疼,一骨碌爬了起來。

    就見禿鷹黑三兒正直挺挺的姑在炕須貨前,手一伸,把拜帖通到他手上,接著說道:「快起來吧,有人在的門口等你。」

    陸小飄接揭拜帖一看,造才想起今天晌午如意睹坊主人的拘留。

    陸小飄一圈而起,很快梳洗收拾停堂上步益作雨步,跑到門口免一看,不禁頓時怔住,原來造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這時——

    那個身穿額鍛國花花的老者,已快步上前,輕施一禮,笑著對陸小飄說道:「這位想必就是陸公子了?小老兒常覺奉了我家主人和勝老爺子之命,前來迎接公子。」

    陸小飄突然面現異采,驚喜交加,略一思忖,迫不及待的說道:「老人家——您貴姓?」

    那個老者忙躬身說道:「小老兒常覺!」

    陸小飄眼珠子一轉,喃喃自語:「一定是他——」

    常覺一看天色不早,忙雙手一拱,笑著說著:「陸公子請?」

    陸小飄這才回過神來,淡淡笑道:「貴主人和勝老爺子厚愛,在下愧不敢當,老人家請裡邊坐,容在下奉茶。」

    常覺輕一躬身,繼續說道:「小老兒謝過,既然陸公子已收拾停當,咱們就快動身吧,免得我家主人和勝老爺子久等,請!」

    陸小飄見時辰已不早,也就不再客套,剛一邁步,那頂八抬大轎已停在他的身前,早有人為他掀轎簾,屁股剛一坐定,就聽有人裂著嗓子大聲喊道:「起轎。」

    那轎伕腳程極快,穿長街,過小巷,盞茶時間,已進入一個佔地極廣,高大華麗無比的深宅大院之內。

    陸小飄暗暗忖道:「可惜這轎簾遮得緊緊的,看不清楚是什麼地方,難道他們怕我?」思忖之間。

    那八抬大轎已停了下來,陸小飄突兒眼前一亮,兩個面貌極為清秀的小丫頭,已伸手打起了轎簾兒,銀鈴似的說道:「陸公子請——」

    陸小飄微微一怔,忙下轎一看,原來竟停身在一座大花園的小橋前了;拱門古色古香的門楣上鋸著‘月來風隨小築’六個狂草,龍飛鳳舞,筆力蒼勁。

    園中花木扶疏上早臺樓閣,小橋流水,百花兢豔,鳥語花香,假山飛瀑,群魚穿梭,雅、致精巧,無美不備。

    陸小飄一邊打量著;一邊兒忖道:「哈——好大的氣派,就是悶悶巨紳府第,王候顯宦人家,想必亦不過如此!」

    驀地——

    絲竹齊嗚,已響起一陣悠揚悅耳的迎賓樂聲。

    接著——

    已傳來勝老爺子那爽朗的長笑聲。

    勝老爺子已降階快步前來相迎,陸小飄忙輕施一禮,上前笑著說道:「在下見過勝老爺子。」

    陸小飄忙抬眼望去。

    勝不武緊握著陸小飄的雙手,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可來了,來來快快誚進,我家主人業已等候多時。」

    二人攜手進入月來風隨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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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

    酒筵已齊備,只見主位上坐著一個銀髯昭首,白眉垂目,仙風道骨,相貌清奇的古稀老者,正一瞬不瞬的打量著陸小飄。

    勝老爺子一面為陸小飄引見這位古稀老者,一面肅客入座,舉杯開懷暢飲。

    陸小飄面對這位古稀老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在一見到他的剎那間,產生了一種彷佛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

    勝老爺子推說有事兒,先行告退。

    偌大的月來風隨小築內,除了陸小飄和那個古稀老者外,就只有一個執壺添酒的美豔小婢。

    那個古稀老者已有幾分酒意,望著陸小飄撫須一笑,緩緩說道:「小兄弟,聽說你昨天晚上在如意賭坊做了一件轟轟烈烈,大快人心的事兒,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陸小飄不禁一怔,接著臉上一紅,結巴了半天,一個字兒也沒說出來。

    那個古稀老者見狀,不禁哈哈大笑道:「別難為情,不方便說就算了。」

    陸小飄結巴了半天,始緩緩說道:「老爺爺,我說了您-您不會怪我吧?」

    那個古稀老者哈哈大笑,接著說道:「小兄弟,你儘管說,不管你做了些什麼,我絕不怪你也就是了。」

    陸小飄心裡二局興,就把小胖兒如何提起在如意賭坊捱揍,自己如何如意賭坊踩盤子,連續擲了十把祖宗豹子。

    直到他如何發現公孫贊以假眼珠子將那個腳指大漢驚走,自己如何路見不平,和公孫贊大打出手,勝老爺子適時趕來制止等經過,一五一十,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直把那個古稀老者笑得前俯後仰,一個勁兒的說打得好,如意賭坊最近鬧得太不像話,是要有人好好兒懲治懲治他們才行。

    好像這如意賭坊是別人的,跟他毫無關連似的;只見他舉杯一照,瞅著陸小飄笑道:「小兄弟,咱們是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去如意賭坊的目的就是這麼簡單?」

    陸小飄心神一頓,笑著說道:「「我不懂您老人家的意思。」

    那個古稀老者目光如電,利如刀鋒,似能洞心肺腑一瞬不瞬的瞅著陸小飄,良久,始緩緩笑道二。「事無不可對人言,小兄弟,你還是實話實說吧。」

    陸小飄眼珠子一轉,點頭說道:「請問老人家該如何稱呼?」

    那個古稀老者沒想到陸小飄突然會把話題轉到自己頭上來,不禁微微一怔,沒有立刻回答他。

    陸小飄正要他如此,一聲朗笑,接著說道:「晚輩可以實話實說,難道老人家就不該打開天窗說亮話?」

    那個古稀老者臉上一紅,嘴角兒一動,剛想說話,陸小飄已搶著說道:「請問老爺爺可是姓常?」

    那個古稀老者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驚異之色,目不轉睛的瞪著陸小飄,片刻,縱聲笑道:「小兄弟,我想你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希望我能夠回答你對不對?」

    陸小飄輕輕一笑,點頭說道:「不錯,我想老人家也許希望能從晚輩身上,獲得一些什麼,但願我能讓老爺爺滿意。」

    那個古稀老者仰首乾盡杯中酒,笑著說道:「小兄弟果然人中龍鳳,聰明絕頂,料事如神,令人心折。」

    陸小飄淡淡一笑,接著說道:「我想旦老爺爺一定不希望晚輩吃虧,當然晚輩也不願意佔老人家便宜。因此——晚輩想和老爺爺約法三章,咱們乾脆動手較技,晚輩如幸勝一招兒,就請老爺爺回答晚輩一個問題。

    那個古稀老者撫髯笑道:「如果老爺爺我俸勝一招兒呢?」

    陸小飄豪氣干雲,朗聲笑道:「任憑老爺爺吩咐。」

    那個古稀老者哈哈笑道:「嗯——這倒是公平得很,小兄弟,但不何你想和老爺爺比什麼?怎麼個比法兒?」

    陸小飄略一思忖,繼續說道:「據晚輩推斷,老爺爺武功已臻化境,放眼今日武林,無人能與匹敵,晚輩乃螢末之光,自不足與皓月爭輝,動手相搏,各這其能,屍橫血濺,非死即傷,老爺爺約晚輩來此,應該不是以武相會才對。」

    那個古稀老者突然目射奇光,哈哈笑道:「何以見得?」

    陸小飄雙眉一軒,朗聲說道:「老爺爺功參造化,身負絕世武學,晚輩乃一無籍籍之名的後生晚輩,勝之不武,徒落個以大欺小之名,老爺爺睿智天生,當知有所不為。」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果然——

    那個古稀老者被陸小飄這小子拍舒服了,洋洋得意,齜於直樂,瞅著陸小飄笑著說道:「依你之見?」

    陸小飄朝聲笑道:「老爺爺既然早有決定,又何必一定要問晚輩?」

    那個古稀老者臉上一紅,哈哈笑道:「好,那咱們就在賭一上一分高下,小兄弟,你說——咱們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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