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梅村臉上滿是悲傷悽苦之色低聲道:
“峨嵋是一個很大的門派,人多勢眾、歷史悠久、實力雄厚,這麼大的一份基業,外人是無法將它毀滅的,可是我們自己毀滅它起來卻很快,剛才師兄逼我再次出來時,我已經體會到這種毀滅在開始了。”
金池道長神色大變道:“師弟,站在掌門人的立場,我必須這麼做。”
丁梅村慘聲道:
“是的,我明白,我若是掌門人,也會這麼做,正因為我不是掌門人,我才發現到其中的冷酷與無情。”
金池道長忍不住跳了起來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丁梅村悽然長嘆道:
“我並不怕死,可是一個外人在劍下饒過了我的生命,而我同門的師兄卻硬逼我出去送死,我不能不灰心。”
金池道長叫道:
“你瘋了!門中弟子任何人都有為門戶殺身求榮的義務,連我這個掌門人也不例外,你怎麼能怪我?”
丁梅村神色一轉為憤怒道:
“我不敢怪師兄,因為這是峨嵋一向的傳統,我只能怪自己不該習武,更不該生而為峨嵋弟子!”
一言既出,四座愕然,丁梅村是峨嵋最得人緣的年青高手,輩份也高,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了?
金池道長臉色深沉地道:“丁師弟,你莫非有厭棄門戶之意?”
丁梅村愴然道:“我有厭棄的權利嗎?”
金池道長厲聲道:
“我知道你不滿意我們硬要你隸入道籍,可是這是大家的意思,也是大家對你的器重與指望。”
丁梅村苦笑道:
“我當然明白,你們以為給了我一份最光榮的使命,我應該感激你們才對,可是你們是否有想到我的意願?”
金池道長叫道:
“讓你繼承掌門人,你還不願意?”
丁梅村也叫道:
“是的!我不願意,因為我跟你們不同,你們是從小出家的,你們沒有別的牽掛,武功、道經,就是你們全部的生活,我有我的家,還有高年白髮的雙親,他們沒有別的子女,指望著我娶妻生子,承歡膝下,我有一個訂下親的妻子,為了我習武,已經在等候中耗去她最美好的歲月,可是她還有一個希望,希望我能夠在藝成後去彌補虛渡的青春,現在卻要永遠失望了,當你們決定要我隸身道籍時,是否想到這些問題?”
金池道長一怔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出來?”
丁梅村憤然道:
“你們是否徵求過我的同意?一下子突然把我召到恩師的靈位前,就給我套上了這具枷鎖,你們是否問過我願不願意接受?”
金池道長呆了道:
“這的確是我們做得太魯莽了一點,可是我們從來也沒有想到你心中會不願意,這是一個難得的殊榮,更是每一個峨嵋弟子的希望。”
丁梅村的積鬱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大聲叫道:
“殊榮?只有你們簡單的生活中才認為這是了不起的殊榮,而我只想回家去過幾年屬於自己的生活,在父母前面略盡一點人子的孝思,在妻子面前表示一下內心的歉疚,這才是我的希望!”
大家總算明白了,丁梅村突然隸身道籍,原來是這麼一個內情,自然以丁梅村的人材造詣與年齡,他是最理想的掌門繼任人選,而且老一輩的人早有了這種看法,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丁梅村會不願接受。
金池道長一嘆道:
“我們那樣做了,並非成為定局,你若是早表示不願意,我們定然不會強迫你的,這真是想不到的事。”
丁梅村冷笑道:“我敢表示自己的心願嗎?”
金池道長大聲道:“怎麼說不敢呢?你知道大家都很喜歡你的。”
丁梅村冷笑道:
“我們的先師也是俗家弟子半路出家的,他老人家的問題比我簡單,只有一個新婚兩年的妻子,可是,就在他老人家隸身道籍的前一個月,一隊蒙面強盜在他家裡放了一把火,殺死了十幾個救火的家人,把他的妻子活活燒死在屋子裡,先師曾經隻身仗劍千里尋仇,卻始終找不出那批強盜的來龍去脈……”
金池道長變色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丁梅村道:
“強盜縱火殺人卻不搶金銀財帛,這已經是奇聞,先師生平沒有仇家,而且先師的家很少有外人得知,這一切不是太奇怪了嗎?我當時不敢拒絕,而且還表示欣然從命,就是希望我的家人不遭受到同樣的慘遇。”
金池道長沉聲道:“你認為先師家人之慘死是峨嵋同門所為嗎?”
丁梅村大聲道:
“我沒有這樣說,可是峨嵋歷代掌門中有三個人曾受過同樣的待遇,而且都是俗家門人,我應該知所警惕。”
金池道長厲聲叫吼道:“你簡直瘋了,說出這種欺師滅祖的話來!”
丁梅村也抗聲道:
“掌門人在決定要我加入道籍前,是否作過類似的商議?師兄先捫心自問,然後再定我欺師滅祖的罪也不遲。”
金池道長氣得手足冰冷,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立明卻也微微一笑道:
“英才難求,為門戶計,必須有些不合情理的措施,丁大俠對貴掌門,倒不可責之過深。”
金池道長叫道:“這是我們門戶的私事,不用旁人多管。”
王立明笑道:“貴派若是私事擺不開,敝人可以改日再來請教。”
金池道長一哼道:
“不用,我們的問題很好解決,丁梅村,從現在起,我以掌門人的身分宣佈將你逐出峨嵋。”
丁梅村長嘆道:
“我在接到師兄命令再次出場時,已經沒有把自己當作峨嵋的門人了,否則我不會向王掌門人求死。”
金池道長氣得只會發抖,口中連叫:“你!你……”
丁梅村頹然道:
“小弟今日自知必死,只希望師兄能手下留情,罪止於小弟一身,不要再遷怒到我的家人,小弟感激不盡。”
金池道長厲叫道:“扯下你的道冠,脫掉道袍,滾出這個地方!”
丁梅村毫不考慮地依言照辦,然後對王立明道:
“請王掌門人賜我一劍。”
王立明笑道:“是令師兄逼你送死,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丁梅村慘聲一笑道:“王掌門人不肯成全,我只好自求了斷了!”
說完橫過手中的劍正待自刎,王立明卻飛快用劍一格住道:
“丁大俠何必如此想不開,峨嵋不容你,七煞劍派……”
丁梅村搖搖頭道:
“丁某背叛師門,已屬不忠,怎能另投別家,更陷不義?”
王立明笑笑道:“丁大俠自己的命自己卻作不得主?”
丁梅村道:
“不錯,丁某一命應屬王掌門人所有,因為王掌門人在第一次交手時,即可殺死丁某了,可是丁某欠王掌門者亦僅此一命,王掌門人要殺,丁某絕不抵抗,除此而外,則你我別無瓜葛。”
王立明笑笑道:“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你可以聽我說完了嗎?”
丁梅村想想道:“什麼要求?”
王立明道:
“大俠叛師已屬不忠,親在輕生,更屬不孝,我只要你回家去,好好地盡一個人子之責,同時也安慰一下已經青春老大而尚未過門的妻子,你總該可以接受吧?”
丁梅村不禁一呆,手中劍不自而然地掉下來,王立明過去用腳一踩,將長劍踏成兩截道:
“我替你毀了劍,也等於毀了你的武功,你今只能安安份份做個平常人,絕對不能再跟人動手,你明白嗎?”
丁梅村想了一下才深深彎腰致禮道:
“我明白,丁某所受師門者,僅有武功一項,從此棄武不用,總算可以稍贖對師門之愆。”
王立明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要你抹去練武以後的歲月,恢復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你家裡還過得去嗎?”
丁梅村道:
“過得去,丁某家中尚有薄田數頃。”
王立明笑笑道:
“田園將蕪胡不歸?你該接過尊大人手中的鋤頭,別再讓老人家再操勞了,丁兄,你請吧!”
丁梅村又作了一躬道:“丁某有生之年,將永銘大德。”
這時那中年人卻冷笑道:
“閣下有生之年不會太多,峨嵋的道士不會放過你的。”
金池道長怒吼道:“放屁!峨嵋做不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王立明沉聲道:
“丁兄的事是王某一力擔承下來了,誰要是敢動他一下,王某憑手中這柄劍發誓,管保叫他滅門絕戶。”
那中年人也沉聲道:
“立明!峨嵋竟敢罵我放屁,你替我懲誡那傢伙一下。”
被丁梅村撩起的緊張氣氛,因為王立明與那中年人的兩段話更進入了高xdx潮,因為王立明的話無異是針對峨嵋而說的。
他將丁梅村的事攬了過來,等於向峨嵋下了戰書,由切磋比劍而變成了充滿血腸氣的挑戰。
可是他處事的方法卻贏得了全場旁觀者一至的讚揚,表面上雖不表示出來,心中對他已建立了尊敬與好感。
反之峨嵋的表現卻太壞,從丁梅村被逼再次出場,到了丁梅村揭穿峨嵋上一代掌門人出家的內情。
雖然未經證實,大家都想到一定是峨嵋所為,因此,對丁梅村的叛離師門,大家也寄於無限同情。
八大門派雖然唇齒相依,關係不比尋常,可是練武人天生的俠義骨氣卻使大家隱隱地鄙棄峨嵋之所為。
尤其是金池道長,身為一派掌門,竟然口出粗言,不顧風度,連跟他們走得最近的少林與武當也都暗暗皺眉。
因此那中年人的話雖然狂傲,卻沒有人覺得不對,而且更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理,希望看著峨嵋出醜。
金池道長被那中年人手指著稱為傢伙,而且還要王立明代為懲誡,早已氣瘋了,王立明更促狹,笑笑向中年人道:“您也許弄錯了吧?這位道長是峨嵋掌門人,更是一位修為有素的道家全真,怎麼會罵出那種難聽的話呢?”
中年人也一笑道:
“也許是我聽錯了,峨嵋是名門正派,別說掌門人不致於此,門下的弟子也不可能如此,不過我的確聽見有人這樣罵我的。”
王立明道:“那一定寺觀裡養的野狗。”
話還沒說完,旁座已鬨然大笑,那是為了王立明太促狹了,使他們明知不應該,但卻無法再忍。
笑聲中金池道長的臉變成鐵青,一躍離座大聲道:
“貧道自慚無德無能,不足為門戶之長,今日會後,貧道不但自請除此掌門職務,而且還決定自刎以謝,可是現在貧道卻要向兩位討一份公道。”
話才說完,立刻有好幾名中年道士出來要勸他回去。
金池道長一嘆道:
“你們還看不出嗎?人家今天是有計劃前來挑釁的,他們不僅想在武功上勝過我們,更還想徹底毀絕我們。”
那幾名道士都怔然呆立,金池道長又一嘆道:
“方才丁師弟說得對,像我們這種大門派,外人一下子是滅不了的,除非我們自己先從窩裡開始。”
一名中年道者稽首道:
“丁梅村背師叛幫,掌門人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金池道長搖頭嘆道:
“不,丁師弟語重心長,物必蟲生而後腐,峨嵋像一棵千年的老樹,外表雖然粗大,內裡卻已開始生蛀蟲了。”
那中年道者忙道:
“幾頭蛀蟲不足以動大樹之本,峨嵋門中尚有近千名弟子,大多數都是忠心耿耿的,像丁梅村那種人不過是絕少數而已,掌門人已經將他驅除出門了。”
金池道長黯然地道:“丁師弟不是本門的叛徒,更不是大樹的蛀蟲,只有我才是本門的罪人,是一頭最大的蛀蟲。”
那道者一怔道:“掌門人何出此言?”
金池道長又嘆了一聲道:
“掌門人是一家門戶的靈魂,非具絕大智慧者不足以當此重任,我實在很慚愧,峨嵋數百年的基業,竟被我一意孤行,弄成這副樣子。”
那道者又想開口,金池道長一揮手道:
“你們回去,把事情留給我處理,雖然我覺醒得太遲,尚幸可以挽救,不過我必須把話說出來,給後人作為殷鑑,而且八大門派中大部份都有人在此,也可以把峨嵋今日之遭遇帶回去,作為行事參考。”
由於他的語態很嚴肅,使得大家都寂然無聲,全神貫注聆聽他的談話。
金池道長以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首先說到丁師弟的事,先師在仙逝前將大統交給我的時候,曾經感慨地告訴我說,他家中盜劫燒舍殺人之舉,確是峨嵋同門所為,目的就在逼他斷絕塵緣,獻身道籍,此舉雖為門戶計,然手段過於殘暴,千萬不可重演,叫我選下一代掌門時,斷不可在俗家弟子中覓取,可是我不遵師誡,依然犯了這個錯誤。”
丁梅村並沒有走,站在一旁道:“師兄在命小弟受誡前,沒有對小弟的家人先下手,對小弟已經夠寬大了。”
金池道長道:
“那是你金風、金蟬、金光三位師兄力阻,否則我早已如法施為了,因為下一代的弟子不堪入選,同一代中只有你最合條件,出家人講究的是斬情滅性,我考慮不到許多,可是金風等三位師弟知你較深,認為你聰明機智過人,做得太絕了,反而會激起你的反感,他們負責勸說你就範,求我稍緩執行。”
丁梅村道:“三位師兄的確對小弟曉喻過,他們雖然沒有說明,小弟卻早已猜透了,是以未曾對他們多作表示。”
金池道長苦笑道:
“他們向我回覆說你已經同意了,因此我才沒有著手,否則我恐怕會做出更大的錯事來。”
丁梅村道:
“三位師兄愛我至深,自然不願意我受到太多的傷害,然而這件事我並沒有見怪掌門師兄,師兄是因職責所在……”
金池道長苦笑道:
“我擔上了峨嵋的道統,只想找個適當的人交下去,動機雖然無私,行事卻未能求乎正理,這就是一個人最大錯誤,不過峨嵋的劍術除了由你來主持研究發展外,下一次再想在八大門派中蟬聯帝冠,恐怕就很難了。”
丁梅村沒有講話,金池道長又道:
“我們雖然以下求名利為標榜,可是八大門派每一家都在拼命爭取三年一度的競技之冠,想不擇手段以期求取保持盛名者,並不止峨嵋一家。”
少林武當等代表都低下了頭,顯然金池道長的話說中了他們的心病,金池道長毫不顧忌地道:
“為了求取人才,大家都將陶冶品德的重要條件丟開了,八大門派中有很多人的私行都已到了令人側目的程度,可是為了要重用他們的技藝,主事人不但裝聾作啞,甚至還有動用門戶的勢力,故意替他們掩飾的,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可是為了顏面之故,都是互相心照不宣,為了三年一度的競技之會,八大門派根本已忘了練武的目的在救世濟人,這實在是武林的一大危機。”
武當代表林秋聲肅然道:“掌門人語重心長,一言中的,敝人回去後,定然會將此言轉稟敝掌門人。”
金池道長一嘆道:“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明白的,只是沒有人肯出來公開承認而已,剛才貧道所說的只是我們的內憂,八大門派近年來固步自封,夜郎自大,還忽略了更嚴重的外患。”
王立明哈哈一笑道:“道長不會的指七煞劍派吧?”
金池道長肅容道:“不錯!正是指你們!”
王立明大笑道:“王某居然能令道長說出這種話,真是太光榮了!”
金池道長道:“只是閣下一人尚不足為患,我所指的是你們以翠湖為中心的整個組織與以柳葉為記的那個代表標誌。”
王立明笑道:“高明!高明!”
金池道長又沉聲道:
“翠湖的旗號新起,已經將七煞劍派、君山水寨與川中唐門納入麾下,我只以為是小醜跳樑,不足為慮,所以沒有在意,可是丁師弟慧眼獨具,認為不容忽視,因為他說得很嚴重,我才叫辛奇前來探訪一下。”
王立明道:“多承器重,因此王某也立即回拜。”
金池道長道:“辛奇回報後,我對這件事仍是不太重視,認為青城山雖然小具規模,與我們比起來依然差得很遠,丁師弟卻認為很可怕,勸我會同八大門派商議妥慎對付,我怕太丟人,沒有接納他的意見。”
王立明淡然道:“丁大俠未免太杞人憂天了!”
金池道長道:
“不然,我現在才覺得他很有道理,你今天雖然是單獨向峨嵋挑戰,可是你的目標卻是我們八大門派。”
王立明微笑道:“道長以為我們有這麼大的魄力嗎?”
金池道長道:“丁師弟言之在先,可惜我未能相信。”
王立明仍是笑道:“道長現在怎麼相信了呢?”
金池道長大聲道:“丁師弟說你們拿峨嵋作為開端,對八大門派實施個別擊破的方法,勸我拒絕今日之約,迅速會合八大門派,共謀應付之策,我認為這樣小題大作,跡近示弱,未予理會,可是今天看你們的作法行動,似乎確有這個意思。”
王立明哈哈大笑道:
“貴派將丁大俠摒諸門外,實在太可惜了,翠湖主人覺得八大門派霸佔武林太久了,應該換換位置,不過你們勢力很大,一時間想擊敗你們不太容易,只能一家家地來,本來像我們這種不入流的旁門小派,根本不入在你們眼中,想不到丁大俠竟能洞燭先機。”
那中年人忽然沉聲道:“立明,你不覺得自己廢話太多嗎?”
王立明笑道:
“八大門派虛有其表,瓦解他們並不困難,倒是丁大俠這種人才難得,我們今天的收穫已經不淺了。”
金池道長怒聲道:“丁師弟雖然不在峨嵋,卻也未必肯為你所用。”
王立明笑道:“只要丁大俠不再為你們出力,我覺得已經夠了。”
金池道長忙對丁梅村道:“師弟,你……”
丁梅村漠然地道:“小弟已經當眾見逐,覆水難收,再者小弟佩劍已毀,並與王掌門人相約永不動武,難再為人出力了。”
金池道長沉思片刻才道:
“所有對不起師弟之事,俱是愚兄一人之過,師弟萬不可遷怨同門。”
丁梅村道:“小弟對師兄亦無怨恨之心,以小弟之行為,逐出師門,已經是師兄法外施恩了,小弟也十分感激。”
金池道長猛然抬頭道:“這就好了,只要師弟能諒解這一點,愚兄心中就好過多了,今日事由我起,也由我來了結。王施主,請!”
說著對王立明一亮劍,神態十分莊嚴。
王立明微笑道:“道長親賜教誨,幸何如之!”
金池道長肅容道:
“貧道屢鑄鉅錯,無顏偷生,唯習技數十年,亦略有所成,棄之可惜,乃於未死之前,稍盡其用。”
王立明道:“道長不覺得是大材小用嗎?”
金池道長怔色道:
“王施主,貧道無意在口舌上爭能,而且這一戰也不是普通的切磋,生死存亡,系乎此一搏,施主還是在劍上多用點心思吧!”
王立明微微一怔道:“那麼這是生死之爭了?”
金池道長點頭道:“不錯,所以貧道把話說在前面,回頭動手時,並不限於劍法,拳掌暗器,各盡所能施為。”
王立明倒是有點猶豫了,回頭望著那中年人,想得到一點暗示,誰知那中年人竟毫不理會,王立明忍不住問道:“您老有什麼指示?”
中年人淡淡地道:“事情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應該知道如何了結,我的工作只是匡助你成事,並沒有替你出主意的義務。”
王立明:“劍為萬藝之宗,在武功上小侄並不仗您老撐腰。”
中年人冷哼道:“那你還問我幹嘛?”
王立明道:“這與我們原來的宗旨不合。”
中年人冷笑道:
“宗旨不容變動,行事卻並無準則,你看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要明白這是你第一次正式辦事,也是對你的一種考驗,這一次辦砸了,以後誰也幫不了你的忙。”
王立明想想才道:“您老是否全力支持我的行動呢?”
中年人一笑道:“那自然,你是主持人,我雖然地位比你高,卻只站在監督與匡助的立場,行動上還需要你的指揮。”
王立明這才放心地一笑道:“那小侄就可以放心行事了。”
說完依然將長劍連鞘捧在手中道:“道長請賜招吧!”
金池道長冷冷地道:“你還是劍不出鞘?”
王立明道:“敝人的劍只對掌門人才出鞘。”
金池道長大叫道:“貧道現在尚未卸除掌門人身分。”
王立明道:“道長行事的風度卻不像是個掌門人,在下認為無此必要。”
金池道長頓了一頓,忽地一劍劈了下來,四座的人都大為的吃驚,不明白他何以肯如此不顧身分與風度。
請續看《孤劍行》續四冊舐血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