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翁炯目如炬,似欲窺穿蘇白風肺俯,憤怒咆哮道:“姓蘇的,你說呀!”
他身後佇立六個身穿破衣的丐幫徒眾,這時已採包圍之勢,將蘇白風團團圈在核心。
其中一個冒充蒙人的漢子卻一旁插嘴道:“啟稟幫主,這姓蘇的小子,時才已與那姓後的妖孽完婚,更足以證明他們……”
蘇白風霍地舌綻春雷的暴喝道:“你住口!”
當前的局勢,實在使他百口難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所招至的不白之冤。不禁激憤道:“雲老前輩,這實在是一場誤會呀,蘇某人追隨我家趙主人半世,赤誠相照,何敢有半點齷齪行為,今晚與該女完婚,也是有名無實,非本人所願,而是那大小姐一意孤行,詭譎安排……”
雲龍翁為毀幫喪眾之仇,打擊得已喪失了原有的胸襟,此時對蘇白風這片由衷解釋,那能聽得入耳?頓時激動的敞口一陣呵呵冷笑,道:“你想用一篇胡言,就瞞過老夫麼!”
他面帶寒霜,聲色俱厲,右臂一揮,一道狂飆,暗蓄雷霆萬鈞,向蘇白風猛襲過去。竟欲一雪前仇,而後再找那趙鳳豪算帳。
蘇白風身形驟閃,始堪躲過雲幫主的一擊,但圍在一旁的另一丐幫漢子,見蘇白風身形閃至,毫不容情,揮掌便劈,蘇白風再想躲讓,已經不及,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你們苦苦相逼,真以為我蘇某人所為麼?”
話聲中出手一隔,搪住那人下劈之掌勢。
那人神色微變,挫著掄腿,身如車輪,掌腿齊施,霎時遞出十四五式,蘇白風在那人苦苦相逼之下,心裡暗想,若把眼前這人斃了,誤會豈不愈結愈深?是爾,他在那人緊著拳密腿的籠罩之下,一味閃讓,而不施出一掌半式。
圍在一旁的另外四名丐幫徒眾,睹其夥伴一時難以將蘇白風擋住,情不由已的一躍而前,恨不能一招將蘇白風斃於掌下。
蘇白風身戰五名丐幫高手,不敢稍有怠慢,真是苦不堪言。因為他既不也出手太重,傷了對方,更不也硬承任何一招,以至使他處在一個極不利的局勢之中。
那雲龍翁更是憤氣難平,因為他生平基業,均毀於五節刀掌之下,他幾乎忘了身為一長之尊,意欲欺身而上,以復毀業之仇。
好漢難敵四手,縱若蘇白風身負鑽天入地之能,要想在五名高手夾攻之下而雙方毫無傷害,簡直無法辦到。
就在他一勢“八方風雨”尚未施滿之際,那冒充蒙人的漢子驀地一式“兩龍探珠”,駢指截到,同時左右兩人,亦各拍出一掌,另外兩人,也飛起雙腿,朝著蘇白風“會陰”“志堂”兩穴踏來。
五個人都施的是要命招式,只要其中一人得手,蘇白風不一命嗚呼,也須負手待擒,任人宰割矣。
蘇白風心頭暗叫何苦來哉?剛欲竄身躍出圈外。
突然,一陣銀鈴似的妖笑,由冷澈的夜空傳來。
在場之人,心神均為一怔。
就在這一霎那——場中情景大變。
剛才圍在蘇白風四周的五名丐幫徒眾,俱皆僕伏於地,再一仔細瞧,五人無一不是命喪五節刀掌力之下。
他循著笑聲望過去,朦朦的夜色中,奔來四五條人影,那為首的一人,正是那閒逸超群,身著白衫的後姓女子,白衫隨著夜風飄湯,使人看來,有著乘風飄來之感,緊接著發展隨在她身後的是後曉南,再其後是端木無容,韋中立,吳可掬等人。
蘇白風將這一批人打量一遍,卻未發現趙嘉玲的倩影,不同暗暗心驚:“五節刀掌力,乃趙家獨創武林的一種功夫,除了趙家門人之外,有誰會這種武功呢?”
雲龍翁一旁看得真切,現在丐幫僅存的數名傳人,時下又喪命在五節刀掌力之下,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姓蘇的,你還有什麼話講?”
話聲中身如行雲流水,飄身欺至蘇白風身前,不由分說,運起全身功力,揮掌向蘇白風推來。
蘇白風思潮未定,雲龍翁的巨掌夾著排山倒海的潛力已然衝至,他忙不迭正欲閃身外躲,但已嫌遲。
只聽“蓬”一聲——
蘇白風只覺五臟俱裂,身如敗葉,隨著一股巨大無朋的狂飆在空中飛舞。
幸虧他在百忙中運起一股罡氣,定住百脈,才使他在粉屍碎骨的功力下,拾回一條命來,可是也已被那股大力震得傷勢不輕。
後曉南睹狀,不由花容失色,不待後杞明吩咐,皓腕一揚,那站在三丈外的丐幫幫主雲龍翁,身形一個蹌踉,連吭都未曾吭得一聲,便鐵塔般的栽倒於地。
事出突兀,不由今後杞明一愕。
後曉南正欲飛身探視飛落於地的蘇白風的傷勢,後杞明冷聲道:“曉南,敢情你真動了真情,愛上這姓蘇的人了?”
後曉南心裡一涼,神智頓清。她知道她若是把後杞明的問話承認下來,將無疑問的會使蘇白風早上西天極樂世界。
否認呢?自己出手殺了雲龍翁,這又如何自圓其說?
“你該知道,我們苦苦地搬演了這麼多的戲,就是要激怒雲龍翁,與那趙鳳豪結下不共戴天之仇,日後我們亦可收漁翁之利,現在你在一念之差之下,可知種下了多大愚昧的禍根?”
後曉南一言不發,可是心眼裡卻不住的暗算著心思。
後杞明衝著身後的端木無容等一示眼色,便靜無聲息的洞著來路撤去。
後曉南沉思一陣,不再聽後杞明的指責,其以為怪,轉身一看,四野蕩蕩,清風習習,那還有後杞明等人的蹤影。
“她們甚麼時候走的?”
她暗自問著自己。
誰能回答她這一問題呢?她自我解嘲的淡淡一笑,道:“管她的!”
遂即身形一幌,宛如陽春彩蝶,翩翩落在蘇白風跌身之處,立即伸手一探鼻息,吸氣均勻,知無大礙,芳心始安,不禁深舒一口氣。
但是,另一疑難馬上又困惱住她。她想:“他甚麼時候才能清醒?傷到何種程度?難道不成我就一直這樣陪伴著他嗎?”
後曉南低首沉思一陣,恰是剪不斷,理還亂,愈想愈覺得她與蘇白風之間,幾乎到了非君莫屬的地步,尤其經過今夜這種戲劇性似的做作,她以為那種做作,正是她所盼望的人生終點她把他視為今後他是她生命的依歸,她不能再沒有他。
所以,一切的演變都隨著她滋生在內心中的意念發生了。
她現在該怎救護他呢?
她想不出適當的辦法,於是,她猶豫起來。
正當她左右為難之際,突然一陣銀轡之風,打破了晨曦的寂寞,也打斷了也的思路。
她順著銀鈴之聲望去,微曦中只見一匹銀駒,撥風般向她這邊馳來,可是瞧不見馬上是何許人物。
須臾,那匹銀駒驟然近切,同時她已辨清馬上人的模樣,不同使她大喜過望,把剛才的顧慮忘得精光。
她一個箭步迎向來騎,同時驚呼道:“嘉玲姐,原來是你!”
來人驅騎馳至後曉南近切,一勒韁強,未待坐騎止步.她已側身躍下馬鞍,抱著後曉南嬌巧的身軀,道:“曉南妹,辛苦你了,那蘇白風呢?”
後曉南與趙嘉玲此時此地相逢,真是有說不盡的驚喜,因為她們一別,晃眼將近一年,在這一年中,當然有說不盡的相思之苦,照理,兩人一見,該敘一敘思念之情,或者道一道別來情景,孰不料,她們一見面,她一句別的話也不說,便伺起蘇白風難道蘇白風在她心目中是這麼重要麼?
後曉南思念至此,不同興起一股難以形容的醋意,和一股莫明其妙的憂慮。
她望了趙嘉玲,趙嘉玲正以一種企盼的目光緊盯著她,她道:“嘉玲姐,你急急忙忙的趕來,就是為了蘇白風嗎?”
蘇白風當日與趙喜玲一別,晃眼已是幾易寒暑,當然她不會忘了她們過往的情意,尤其更重要的,她打算由蘇白風口中,得到她父親別來的情形,這是理所當然,人之常情。她毫未故及其他,道:“是的,曉南妹,我非常想見見他。”
可是後曉南心中別有所想,所以,當她一聽趙嘉玲對蘇白風這般的急於一見,自然更是憂心忡仲,道:“嘉玲姐,你倒底跟蘇白風甚麼關係?”
趙嘉玲急得幾乎跳腳,道:“好妹妹,你現在先別追詢我這些好不?”
後曉南心理更犯疑,道:“你說說有甚關係,又擔誤不了多大時間。”
趙嘉玲“啊呀!”了一聲,道:“你這個冤家,真是捉狹鬼,其實,你知道了又有甚麼用呢?”
後曉南喜道:“我就是要知道,否則,我就不告訴你他在那裡。”
趙嘉玲一嗔道:“小丫頭,這回可輪到你要刁了。”
後曉南道:“是呀,因為你用著我了嗎。”
趙嘉玲無可奈何的道:“好吧,我就告訴你,他是我的……師兄!”
後曉南道:“胡扯!”
趙嘉玲道:“本來嘛,他跟我父親學藝,不是我的師兄,是甚麼?怎麼說是胡扯呢?”
後曉南想了想,覺得趙嘉玲所言,似乎不假,可是想一想趙嘉玲剛才那份吞吐的情景,不無隱瞞,道:“我才不相信,若是這麼簡單,你早就說了何必憂憂慮慮,轉彎抹角才說了出來,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趙嘉玲道:“小丫頭,你倒底說是不說?”
後曉南一聽,趙嘉玲語中有些氣惱,不由心中有些不安,道:“嘉玲姐,你要發脾氣麼?”
趙嘉玲道:“我心急如焚,那有閒情同你磨菇。”
後曉南確實調皮得緊,聞言一連“喲”了兩聲,道:“嘉玲姐,你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趙嘉玲道:“甚麼條件?”
後曉南道:“你要告訴我,你是這怎知道他在這兒的?”
趙嘉玲道:“杞明可沒有你這麼刁鑽,一見面她就告訴我蘇白風被雲龍翁擊傷,生死未卜。”
後曉南道:“她還同你說了些別的沒有?”
趙嘉玲道:“她說,你還愛上了蘇白風,可不知這話,是不是真的?”
這種事情一個女兒怎麼好意思承認,後曉南默然不語。
趙嘉玲道:“曉南妹,你是真的對蘇白風傾心了麼?”
後曉南沉吟了一下,道:“杞明沒有告訴你別的?”
趙嘉玲道:“甚麼事,她沒有告訴我呀。”
後曉南道:“我同蘇白風今夜已簡單的舉行舉行婚禮。”
無疑宛若一記悶雷,使趙嘉玲心腸俱斷,她想不到人生的變換竟有這般的出於意料。不由怔於當地。
後曉南不見趙嘉玲開口,遂又道:“一切都是杞明的主意,我只不過是依命行事而已。”
趙嘉玲把滿腹的怨憤,由後曉南的身上,轉移到後杞明身上去。
她向乎與後杞明傾刻間,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她道:“杞明為甚麼未同我說起?”
後曉南道:“我怎麼知道?”
趙嘉玲道:“我去問一問她。”
後曉南道:“難道你不看蘇白風了?”
趙嘉玲霍地轉身,忍無可忍的淚珠,已如斷線珍珠,奪眶而下。她想,她現在見到蘇白風,又與永遠不再見到他,又有甚麼兩樣呢?
她淚眼模糊的眩向她的座騎,然後惶急的躍上馬背,抱著一顆破碎的心,怒矢般的向來路奔馳去。
後曉南被趙嘉玲這種舉動,驚異得半晌不知所措。她想不通,趙嘉玲為了甚麼居然一反常態,而竟像是變了一個人?
趙嘉玲找到後杞明,問明真象,又當然怎樣呢?
剎那之間,後曉南腦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轉,忽然,她想到假若趙嘉玲去問自己大姐,因為當中不牽涉許多過節,趙嘉玲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大姐必欲殺之而後已,一念及此,不同心中大急,飛身向前追去。
趙嘉玲那匹馬的腳程飛快,但是後曉南的輕功乃宇內獨步,四五個起落,人已抄到趙嘉玲掀下馬來!
趙嘉玲臉孔鐵青的道:“曉南!你想怎麼樣?”
後曉南無睹趙嘉玲臉上怒色,急聲道:“嘉玲姐,能不能請你聽我說兩句話?”
趙嘉玲圓睜著杏眼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後曉南道:“嘉玲姐現在哪裡去?”
趙嘉玲不考慮的道:“我找杞明!”
後曉南道:“玲姐去找她,是不是問明我和蘇白風的婚姻之事?”
趙嘉玲冷冷的道:“不錯!”
後曉南道:“假如杞明承認有這麼一件事,玲姐又作何處?”
趙嘉玲一聽,不由一呆,暗想是啊,數來數去,自己和蘇白風也只能簡是師兄妹,自己又不是蘇白風已過門的妻子,他若真和後曉南結了婚,自己又憑甚麼過問?
後曉南道:“玲姐大概也想不出道理來了。”
趙嘉玲冷冷的道:“你以為你得了白風,你就勝利了麼?”
後曉南搖搖頭道:“玲姐不要會錯意,我絕不是這個意思?”
趙嘉玲冷哼道:“那你又追來趕我則甚?”
後曉南嘆道:“玲姐,我知道你對白風素有情意,說什麼我也不應該奪你所愛,但因其中夾纏著許多過節,你能不能聽我解說清楚!”
趙嘉玲心想事已至此,聽她說說又何妨,翻身跳下馬背,說道:“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後曉南先朝四周望了一眼,看見四周無人,向前走上兩步,忽然壓低聲音道:“玲姐,丐幫弟子接連被人以‘五節刀’手法傷害之事,相信你早已耳聞?”
趙嘉玲點點頭道:“我爹武功已失,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白風是我爹唯一傳人,以他做人性格,我相信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後曉南道:“你說的很對,此事乃杞明所為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吧!”
趙嘉玲大驚道:“是她?她怎麼也會‘五節刀’?她為什麼又要殺丐幫弟了,然後嫁禍於我爹?”
剎時一連串問題湧上心頭,趙喜玲不由睜大了眼睛,沉得後杞明這種作為實在使人氣憤!
後曉南唏噓的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如今只能告訴玲姐,杞明和百毒教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至於她為什麼要嫁禍於令尊大人,這件事說來也許令人不敢相信,在苦幹年前,家母也是令尊面前的枕邊人!”
趙嘉玲心頭一沉:“這話當真?”
後曉南苦笑道:“玲姐,你認為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趙嘉玲搖頭道:“這件事太荒唐了,我相信家父絕不會是這種人!”
後曉南道:“我剛才之言,在任何人聽來都不會相信,不過事實的確如此,玲姐現大不相信我可以,他日見了令尊的面,你只要向令尊問過明白,我相信以令尊為人,他絕不會否認此事!……”
趙嘉玲道:“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
後曉南道:“家母!”
趙嘉玲道:“這樣說來,杞明還是我的親姐姐了!”
後曉南搖搖頭道:“那倒也不是,家母與令尊相處時間並不太久,後來又跟了別人!”
趙嘉玲哼道:“原來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後曉南臉色微變道:“這不能怪家母!”
趙喜玲冷冷的道:“那該怪誰?”
後曉南道:“只能怪令堂不對,因為此事若無令堂介入,家母絕不會含恨遠走大漠,最後做了異族人的妻子!”
趙嘉玲心想天呀,我母親奪走了她母親情人,她如今又搶走我的白風豈非蒼天待人太苛了嗎?……
後曉南朝趙嘉玲望了一眼,道:“玲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請放心,我絕不是那種人!”
趙嘉玲苦笑道:“事實俱在,還有什麼話說的!”
後曉南搖搖頭道:“我只希望你瞭解事實,杞明嫁禍於令尊完全是為了替家母雪恨,但我卻沒有這個意思!”
趙嘉玲道:“照你這麼說,你所以之和杞明會使‘五節刀’都是從令堂那裡學會的了!”
後曉南點點頭道:“不錯,不過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玲姐,你現在應該完全相信我的話了吧!”
趙嘉玲苦笑道:“我真不知說此什麼好?”
後曉南幽幽的道:“只要玲姐不怪我,關於白風的事極易解決的!”
趙嘉玲猛然抬頭來,道:“怎麼解決?”
後曉南道:“玲姐既然認識他在先,理應為正,至於我……”
女人家的終身大事,後曉南終覺不些不便啟齒,趙嘉玲頓時明白她的用意,心中甚為感動,忙道:“南妹不要這麼說,一切都等見了白風再說,敢問他現在什麼地方?”
後曉南朝遠處一指,道:“他剛才一味閃避丐幫弟子攻擊,內腑已然受了傷,人還躺在那邊,我們便去瞧瞧!”
趙嘉玲激動不已,和後曉南雙雙奔回,只見蘇白風臉如白紙躺在地下,心中大震,忍不住眼淚都掉了下來。
後曉南瞧在眼中,暗忖她對蘇白風關懷之情不在我之下,勿怪剛才她見蘇白風和我成了婚,要含恨而去了!
她心中這樣想,嘴裡卻安慰道:“玲姐不必悲傷,我這裡有療傷聖藥,替他服下之後便不會礙事!”
趙嘉玲大喜道:“那便趕快替他服下!”
後曉南從身上取出一個白色磁瓶,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然後拍開蘇白風牙關,灌了下去!
後曉南道:“玲姐,杞明多疑,我不能在這裡久留,少時你行功替他催動藥力,大概短時便可痊癒,我走了!”
趙嘉玲深情道:“我會照顧他,你放心!”
後曉南道:“假若白風醒了後,千萬不可和他再回到杞明那裡去!”
趙嘉玲怔道:“那麼我們到那裡去呢?”
後曉南道:“你倆大可到‘落英塔’去,聽說令尊也已來此,他若一到,我相信必然也會到‘落英塔’去!”
趙嘉玲驚喜的道:“家父真的已到這裡來了麼?”
後曉南點點道:“他不但已到這裡來了,聽說他的功力也已完全恢復,誠乃一大可喜之事!”
趙嘉玲喜極而泣道:“南妹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替白風行功之後便馬上趕去,但不知你何時前來會合?”
後曉南悽然道:“我得看杞明行動而定,不管怎麼樣,遲早我都會來就是了!”
說罷,飛身而去!
趙喜玲此刻也不暇多想,先把蘇白風扶正,然後運功於手掌,陣陣真力從蘇白風“靈臺穴”傳了進去!
就在後曉南閃身而去不久,三條人影有如鬼魅而至。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巨靈雙劍韋氏兄弟和端木無容,三人甫一現身,便朝趙嘉玲身邊走去!
趙嘉玲正在替蘇白風行功,心無旁鶩,但這時那“沙沙沙”的腳步聲她是聽到了。
她微微睜開眼睛一望,只見三人滿臉殺機,不由心中一震,暗想他們想幹什麼?
這念頭只在她腦中一閃,聽端木無容冷冷的道:“趙姑娘,別替他行功啦!”
趙嘉玲心頭大急,只苦於行功正到緊急關頭,一時便不說話,但她聽出端木無容語氣不善,登時急出了一身大汗。
這時端木無容和巨靈雙劍已走到近處,端木無容又道:“咱們奉了大小姐之命來殺你們,趙姑娘,就連你也不能倖免,你死之後可不要怨咱們!”
他手掌一起,“呼”地疾拍而下!
這一掌若然拍實,趙嘉玲和蘇白風自然都沒有命,可是就是這時,突見一條人影斜射而起,手臂一伸,反朝端木無容當頭抓去!
巨靈雙劍大喝一聲,雙劍疾旋而出!
可是那人來勢迅疾,一抓之下,端木無容不得不撤掌後退,那人就乘著端木無容一退之際,改抓為掌,左右連拍,韋氏兄弟劍式都被震到一邊!
巨靈雙劍和端木無容齊齊大驚,就在這時,那人已翻身降落!
巨靈雙劍採取式子,一左一右夾攻,劍式微顫,只聽端木無容叫道:“閣下何人?”
那人是個清癯老者,目光流轉,宏聲道:“老夫趙鳳豪!”
聲若舌綻春雷,端木無容與巨靈雙劍心頭俱為之大大一驚!
當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趙鳳豪”三字一出,豈知端木無容等人受驚,就是一旁運功的趙嘉玲也為之震驚了一下,她目光微抬,想叫一聲“爹”,趙鳳豪似是已看出她的心意,忙道:“玲兒療傷要緊,別管這裡!”
趙嘉玲心頭一甜,真大向掌心源源而出!
端木無容陰聲道:“便趙鳳豪又怎地,咱們正要找你!”
趙鳳豪冷然道:“你配找老夫!”
端木無容道:“受人之託,終人之事,大家上!”
一打招呼,當先揮掌而上!
巨靈雙劍在同一個時候也一齊振腕出劍,三人聯手而攻,威勢不同凡響!
趙鳳豪素然一笑,左手一揮,只覺“克察”之聲連響,巨靈雙劍手上寶劍都齊中而斷,愣在當地!
本來,巨靈雙劍都想用對付蘇白風的方法來對付趙鳳豪,但一念及趙鳳豪又是何許人物,豈會上這個當?一念及此,心中已是氣餒!
趙鳳豪冷冷的道:“老夫向來不與小輩一般見識,爾等還不快滾!”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端木無容:“好好好,自有人來收拾你!”
一打手式,三人相繼退去!
沒有多久,趙嘉玲行功已畢,手掌一撤,回身掠到趙鳳豪懷裡,泣聲道:“爹,我找的你好苦!”
趙鳳豪怔然道:“你娘會讓你找我?”
趙嘉玲道:“就是娘要我找爹的!”
趙鳳豪喃喃的道:“斐君,斐君,莫非你回心轉意了麼?”
他仰望蒼空,心中生起無限的感慨!
趙鳳豪道:“爹,你和娘都老啦,還嘔什麼閒氣,說來說去,都是你……”
趙鳳豪道:“都是爹不好對麼?”
趙嘉玲仰臉說道:“娘是這麼說的!”
趙鳳豪忽然嘆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以前都是爹不好,性子一時衝動,便是什麼都不顧,可是後來我終也看開了!”
頓了一頓,道:“嘉玲,你娘呢?”
趙嘉玲道:“她老人家也來了!”
趙鳳豪怔道:“她來幹什麼?”
趙嘉玲道:“爹能來娘就不能來嘛?假若這話給娘聽到,娘又要生氣啦!”
趙鳳豪被愛女一逗,果然不也往下再問。
就在這時,蘇白風一翻而起,長揖道:“下傭參見主人與少主人!”
趙鳳豪道:“白風,你沒事了麼?”
蘇白風道:“少主人捨命相救,下傭感恩不盡!”
趙鳳豪揮揮手道:“白風,你先起來!”
蘇白風應了聲“是”,垂手站立一旁。
趙鳳豪朝蘇白風望了一眼,說道:“白風,老夫待你如何?”
蘇白風驚道:“主人待下傭恩重如山,主人何出此言?”
說罷,再度拜倒於地!
趙鳳豪道:“既然如此,從今日起,便把主人與傭僕稱呼改過來,咱們以師徒相稱便了!”
蘇白風感動不已,惶然道:“主人待下傭恩比天高,下傭怎敢高攀?”
趙鳳豪道:“人生在世數十年難覓一知已,你為老夫忍受屈辱,老夫兩眼不盲,雙耳不聾,豈不有知之理,這已夠師徒情份綽綽有餘了!”
頓了一頓,又道:“我輩行俠伏義之士,原來應無世俗之念,不過名稱更改,究竟可一新耳目,白風,請起來,以後就以師徒相稱便是了!”
蘇白風又感激,又惶恐,他知道趙老爺子個性素來說一不二,顫顫站了起來,肅聲道:“恩師說得是,徒……徒兒遵命!”
趙鳳豪道:“還有一件事,老夫也須得說個明白!”
蘇白風道:“敬請恩師教誨!”
趙鳳豪目光落向趙嘉玲身上,道:“白風,嘉玲對你情意,老夫相信你早就知道了!”
蘇白風心頭一震,吶吶說不出來!
要知他一向不善做作,只因他在片刻之間從傭人身份變成了徒弟,聽趙鳳豪口氣,現在似有把趙嘉玲許配給自己之意,此事自然符合他的心意,總因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驚喜之餘,竟為之口結!
趙嘉玲對蘇白風雖然早巳心許,但她想不到這件事會由爹爹當著自己的面突然提出,女人家都害臊,趙嘉玲一聽,但覺雙頰似火,真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下去!
趙鳳豪問過之後,見蘇白風半晌不答,又道:“男女之事不可勉強,你若對嘉玲無意,老夫也不會責怪天你!”
蘇白風顫聲道:“徒兒不是這等意思!”
趙鳳豪道:“那你意思又是如何?”
蘇白風道:“徒兒只怕高攀不上,再說師妹……”
趙鳳豪道:“知女莫若父,嘉玲心事老夫焉不知之理,既你不卻,老夫便當面把嘉玲許配給你,只是婚姻並非兒戲,眼下高手群集落英塔,待那邊的事了結之後,老夫再替你們完婚吧!”
趙嘉玲一顆心都快跳出胸口來,恰於此時,蘇白風向她望至,趙嘉玲趕緊把粉勁一垂,那顆頭就像有千斤似的,半天都抬不起來。
趙鳳豪是何許人?目光一掃,不由哈哈笑道:“得啦,今後都是一家人,在外面偷聽的朋友,老夫在處理家務之事,你們聽完也該觀身出來啦?”
只聽一人冷笑道:“當真不愧天下第一人豪,一丁點事都瞞不過你!”
聲落一現,後杞明在前,後曉南在巨靈雙劍以及端木無容一干人跟在後面先後幌身而出!
後杞明朝後曉南一指,道:“趙老爺子,你怎麼又犯了老毛病?”
趙鳳豪怔然道:“老夫何處又犯了老毛病?”
後杞明冷冷的道:“此事何用問我,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趙鳳豪道:“小姑娘,你何必與老夫打啞謎,有什麼事儘可直說出來!”
後杞明道:“我早把舍妹許給了蘇白風,難道你不知道!”
趙鳳豪一怔道:“此事當真!”
一對炯炯有神的目光向蘇白風望去,蘇白風忙道:“此事乃她陰謀成的圈套,並不能算數!”
後杞明冷哼道:“姓蘇的,你應該拿出良心說話,若不是外面有事,你和舍妹合歡酒都已喝,你敢說不能算數?”
蘇白風辯道:“假如蘇某喝下那杯合歡酒,只怕此刻已不能站著和大姑娘說話了!”
後杞明恨道:“你可認為我在酒中下了毒?但舍妹已先你飲下一口,這頭婚事你想賴也不成!”
蘇白風聞言不由一呆,他究竟是血性的漢子,做過的事從無反悔之理!
趙鳳豪道:“白風,真有此事?”
蘇白風躬身道:“事情確有,但並非徒兒心甘情願!”
說到這裡,偷偷朝後曉南望了一眼,後曉南神情悽悽,晶瑩的淚珠已滴了下去!
蘇白風目賭此情,忖道:“後姑娘,我雖對你有好感,但總還談不到婚事,何況你又有麼一位壞姐姐,我只好對不起你了!”
後杞明突然格格嬌笑道:“蘇白風,你一旦從傭人變成了徒弟,別高興得衝昏了自己頭腦,我老實告訴你,這件事你應該冷靜的想一想!”
蘇白風道:“蘇某早已想過,你不用嚼舌頭!”
後杞明恨聲道:“這樣看來,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師父會玩弄女人,徒弟也學會了這一手了!”
蘇白風怒道:“後大姑娘,不敢侮辱蘇某恩師!”
突見趙鳳豪一動也沒動,不由暗暗感到奇怪。
後杞明道:“我侮辱了你的趙老爺子,你何不問問他自己!”
蘇白風一怔。
趙嘉玲立刻說道:“爹,她說你老人家曾經認識過一個女人!”
趙鳳豪斷然道:“沒有這回事!”
趙嘉玲目視後曉南,心想原來你剛才騙我?
後曉南表情木然,她此刻心中十分悽苦至極,對於身外之事恍若未聞。
後杞明冷笑道:“趙老爺子,你以一派宗師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不怕辱沒了你的身份?……”
趙鳳豪道:“老夫做事向來敢做也敢當,自問還沒有做過不見得人之事!”
後杞明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趙鳳豪冷笑道:“話出老夫之口,聽的人也不止姑娘一人,老夫有什麼把柄落入姑娘手上,姑娘儘管說出來就是!”
後杞明道:“好,那我倒來說個故事!”
眾人都大感驚奇,心想在此時此地她那還有心情說故事?
後杞明歇了一歇,又道:“大約在四十多年以前,那時江湖上有一位風頭甚健的人,這人年青英俊,武功又高,崇拜他的女子不知凡幾?此人眼界也真高,不要說尋常女子不在他的眼下,就是一般貌美的女子也未必在他眼下!”
端木無容插嘴道:“這人可是趙鳳豪麼?”
後杞明先沒理會端木夫容的話,接口又道:“有一次,這人和人相鬥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昏迷不醒倒在一處森林中,不意一對父女路過救了他,並且把他迎入家中治療,費時四十九日,那女的親侍湯藥,衣不解帶,趙鳳豪感恩之餘,終也和那女的在月夕相處中種下情愫,女的非那男的不嫁,男的也非女的不娶了!”
端木無容道:“似此恩恩相愛,也算得天下少見!”
後杞明瞪了他一眼,道:“可惜那男的太過絕情,玩弄那女子之後便不辭而去,諸位大概都想知道,那男的是誰?女的又是誰?對不?”
端木無容道:“當然想知道下文啦!”
在場諸位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很少說話,大家心裡都有數,後杞明說的這個故事主人是誰呢?
後杞明冷冷的道;“那男的麼?便是我們的趙老爺子,不瞞諸位說,那女的正是家母!”
蘇白風早料到後杞明說的那個男的是趙鳳豪,但他想不到的會是後杞明的母親,由於眼前一大串事實的演變,他多少已看出後杞明之所以要害丐幫的理由,但他實不敢相信趙鳳豪會做出這種事,大喝道:“胡說八道,家師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趙嘉玲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爹爹,因為這件事她剛聽後曉南說過,所以並不如蘇白風那麼震驚!
後杞明道:“姓蘇的,你何不問問你的主子?”
端木無容道:“是啊,要若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現在倒該趙大俠說兩句話了!”
趙鳳豪道:“老夫也說一個故事如何?”
後杞明震聲:“不許你強辯!”
蘇白風怒道:“家師是何等樣人豈有強辯之理!”
嘴裡雖然這樣說,心中不禁也暗暗感到奇怪,暗忖恩師既然也要說個故事,不管怎樣,那便證明的確發生過這件事了,他奇怪怎麼從來沒聽趙鳳豪說過?
趙鳳豪掃了眾人一眼,說道:“老夫這個故事和後姑娘的故事大同小異,不過有一點需要補充說明,那便是老夫當年之所以辭而去,這內中實是另有原因!”
端木無容搶著道:“這樣說,尊駕已承認過那麼一位女子啦?”
趙鳳豪道:“人生在世,認識一兩個女子也不是什麼了不起之事。不過問題是在假若那個男人發現那女人有不忠實舉動時,老夫要請教諸位,這問題該如何處理?”
蘇白風道:“假若真是其事,男的自可不顧而去!”
後杞明冷冷的道,“你們主傭別一唱一和,趙老爺子,你說話至少得拿出證據來!”
趙鳳豪道:“請問令堂是否還健在?”
後杞明冷然道:“家母已把事情對我說的明明白白,假若你想表示清白,對我說也是一樣的!”
趙鳳豪道:“後姑娘,你年紀還小,自然不瞭解當年這事,此事是關令堂名節,我看不說也罷!”
後杞明倔強的道:“不打緊,我偏要你說出來聽聽!”
趙鳳豪道;“後姑娘,令堂之前和我很要好那是不錯,但你還不知道,老夫那裡雖小有名氣,但卻是一個寒酸!”
趙嘉玲插口:“難不成她後來還看上了有錢的人?”
趙鳳豪道:“情形正是如此,這位有錢人姓後,名叫天仇,此人不但有錢,就是人品武功也不在老夫之下,在他緊迫纏之下,後姑娘的令堂終於起了異心,天下事紙歸包不住火,有一日他們兩人坐在那邊娓娓頃談,事被老夫發覺,老夫才拂袖而去,度問諸位.這件事能怪老夫絕情麼?”
趙鳳豪說這番話時,雙目炯炯,面貌不嚴自威,任何人看了,也知他說的並非謊言!
後杞明怒道:“你胡說!”
趙鳳豪冷笑道:“你乃小輩,老夫有在你面胡說八道的必要麼?”
後杞明道:“但我娘從不曾對我說過這件事!”
趙鳳豪道:“所以老夫說令堂逝世,這便死無對證了!”
趙嘉玲道:“不,似乎還有一個人可以去問一問!”
後杞明道:“問誰?”
趙嘉玲道:“你可以去問問令尊大人呀!”
後杞明道:“可惜得很,家父已在五年前去逝,假如要問,那除非有人到陰司閻羅那裡去查證了!”
趙嘉玲道:“事情已經過去,我看不談也罷!”
後杞明道:“沒有那麼容易!”
趙嘉玲道:“依你之見又怎地?”
後杞明道:“簡單得很,蘇白風首先必須承認這件婚事!”
蘇白風正想出口否認,那知趙嘉玲卻搶先接口道:“有何不可,蘇師哥,你就承認下來吧!”
蘇白風大灰驚奇,暗忖:嘉玲不為這件事生氣,反而叫我承認下這頭婚事,豈非咄咄怪事?
趙鳳豪睜目道:“嘉玲,你……”
趙嘉玲冷笑道:“爹,你剛才不是說過嗎?人生在世,一個大男人認識個把兩個女人也算不得什麼大驚小怪之事可對?”
趙鳳豪道:“可是這件事……”
趙嘉玲又揮手打斷頭道:“別說啦。我自有處置之法!”
趙鳳豪見女兒如此,只默口不言。
蘇白風心中雖然也感到奇怪,可是見趙鳳豪都沒有說話,他自然也不便再說什麼?
何況,他心目之中對後曉南根本就沒有惡感,只好點頭道:“好吧,承認便承認!”
那後杞明雖精,一時也不知趙嘉玲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當下冷冷的道:“蘇白風,婚事你已承認了,你請過來!”
趙嘉玲冷笑道:“這話說的差到天邊了,咱們中原原有個規矩,叫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曉南,你過來吧!”
後杞明原本有拆散趙鳳豪師徒的心理,那知趙嘉玲抬出中原規矩相抗,反而要後曉南過去,這卻是她始料所不及。
趙嘉玲這一著的確厲害,因為她早從曉南口中知道她們姐妹不合,後曉南如今得到這個機會,自是會過來,這樣一來,後杞明想拆散別人不成,自己姐妹反而有被別人拆散之虞!
後杞明冷哼道:“不成這裡是大漠,便該依照大漠規矩!”
趙嘉玲冷冷的道:“咱們中原人,自然該從中原規矩!”
趙鳳豪這時已知道女兒用意,笑道:“這樣爭爭吵吵沒有用,問題完全在他們兩個當事人身上,誰願過來便過來,誰願過去便過去,旁人誰也不要多嘴!”
這話說的十分公正合理,後杞明雖想狡辯,卻再也無法說的出口,兩眼望著後曉南,臉上現出阻礙之意。
蘇白風自然不會過去了,趙喜玲故意大聲道:“蘇師哥,你不過去麼?”
蘇白風冷然道:“我才不會過去呢?”
趙嘉玲笑一笑,道:“那麼現在只直曉南姑娘的啦!”
說著,不斷以一雙眼睛向後曉南示意。
後曉南大是感激,本想立刻走過來,卻被後杞明鋒利的目光阻住,她自小和後杞明長大,也許被後杞明指揮慣了是故當她接觸到後杞明的目光時,不禁有些膽怯起來。
後杞明大為得意的道:“你們的人不過來,我們的人就會過去麼?”
趙嘉玲心細如髮,看穿了後曉南的心理,冷冷的道:“愛其所當愛,還怕什麼?”
一語話後曉南點醒,她一咬牙,終於走了過來。
這一下無異大失後杞明面子,她臉色一變,乘後曉南行至中途,猛然一掌拍出!
後曉南明知姐姐會來這一著,但她念在手足之情,不便還手。全身功力密集,準備硬接後杞明一掌!
蘇白風看不過意,飛身接了一掌“拍”的一聲,蘇白風身子一躬,自半空彈了回來,後曉南也剛好走到趙嘉玲身邊。
後杞明怒道:“蘇白風,我出手教訓自家妹子,你憑什麼接我一掌?”
蘇白風冷冷笑道:“姑娘別忘了,她現在已是我蘇某人的妻子,妻子有難,做丈夫的能不援救麼?”
後杞明氣的要死,趙嘉玲趁機道:“嫁出門的女兒,便等於潑出門的水,你想收回來也來不及啦!”
蘇白風哈哈笑道:“這才叫賠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後大姑娘只怕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步吧!”
後杞明被兩人一番搶白,臉上早已罩滿了殺機,欲待發作,只為對方人手太強,不得不忍,恨聲道:“姓蘇的,你別高興太早,本姑娘若讓你們完好無恙的走出沙漠,我便被萬騎踏碎屍骨而死!”
要知沙漠多是騎,不是馬便是駱駝,後杞明憤恨之下發這誓言可謂很重了。
蘇白風笑道:“好說,好說,咱們走著瞧好了!”
趙鳳豪道:“此間事已了,咱們走吧!”
趙嘉玲忙道:“爹,且慢!”
趙鳳豪道:“玲兒,還有什麼事?”
趙嘉玲道:“有人以爹獨特武功‘五節刀’連殺丐幫許多弟子,爹難道不追究一下嗎?”
趙鳳豪還來不及答話,後杞明已冷聲接口道:“趙嘉玲,請問你又準備怎樣追究?”
趙嘉玲道:“至少該問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後杞明怒道:“假若我不願說呢!”
趙嘉玲臉色一變,正待發作,忽然衣角被後曉南扯了一把,悄聲道:“玲姐,算了,等會我告訴你!”
趙嘉玲微微一笑,道:“南妹,其實我又何嘗不知她用心,她為了替令堂大人雪恨,不惜出此下策,只是手段未免狠辣了些!”
趙鳳豪嘆息道:“是非自有公論,嘉玲,咱們有走吧!”
趙嘉玲見爹爹如此,自然也不便再追究下去,和趙鳳豪等人一齊向前走去!
後杞明望著眾人遠去的背影,恨得銀牙格格作響。她最不原諒的自然是後曉南,說什麼後曉南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背叛她。她為人陰沉,腦中一閃,已有對付趙鳳豪等人辦法,揮了揮手,帶著端木無容等人而去!
※※※※※※
再說俞佑亮被蒲山孤扣住脈門躍進石棺,原來那石棺之中竟是一座地穴,那地穴甚深,兩人正向下面飛快墜落。
在這當口,俞佑亮腦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轉,他乘著身子飛墜而下之際,右手用力甩,企圖掙脫蒲山孤對他的控制,那知蒲山孤早料他會有這麼一著,他一甩之際,蒲山孤的五指反而扣的越緊,生像兩道鐵鉗夾住他的手腕,俞佑亮一動之下,只覺奇痛攻心,只好放棄掙脫念頭。不過他心中卻想這老賊倒是奸猾的緊,竟是對我步步設防!
就在這時,兩人身子皆已著地,眼前一片漆黑,連什麼也沒有看到。
蒲山孤嘿嘿的道:“你最好安定些,別打逃走念頭!”
俞佑亮怒道:“你以這手段鉗制於我,也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
蒲山孤冷笑道:“老夫本來就算不得英雄好漢嘛!”
俞佑亮想用話激蒲山孤,說不定蒲山孤現在會把手鬆掉,誰知對方根本就不吃這套!
俞佑亮無法可想,只得問道:“你準備帶我到那裡去?”
蒲山孤道:“別多問,到時你就會知道!”
俞佑亮道:“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蒲山孤怒道:“叫你別多問,你為什麼愛嚼舌頭?”
俞佑亮冷笑道:“在下雖受制於你,說話的自由總該還有吧!”
蒲山孤冷冷的道:“假如你如此多嘴,老夫便回你不知道又便如何?”
俞佑亮道:“那在下便不走了!”
蒲山孤怒道:“難道你不要命了麼?”
俞佑亮並不為他這句話所嚇住,當真把步子一停,道:“人生在世,於其這樣毫無自由的活上去,還不如死了乾淨,你下手吧!”
蒲山孤大怒,手掌一招,但旋急間轉念一想,我如今正有用於他,還殺他不得,迅把手掌收回,但卻恨恨的道:“算你小子奸猾,難道你沒有看出這是一條地道!”
俞佑亮道:“在下自然也看出這是一條地道,但這條地道通往何處?你該有個交代才是!……”
蒲山孤嘿嘿冷笑道:“老夫何事需向你交代?”
俞佑亮道:“你若不交代清楚,在下死也不走!”
俞佑亮心機深沉,早已看出蒲山孤有利用自己之意,他這麼一賴,蒲山孤倒真把他莫了奈何!
蒲山孤又恨又怒,只得說道:“好,我說,這是一條秘道,這條秘道通達一個秘密地方,老夫便帶你到那秘密地方去!”
俞佑亮道:“那秘密地方總該有個名稱吧!”
蒲山孤道:“那秘密地方喚做‘藏珍窟’,這總可以吧?”
俞佑亮心中微動的道:“江湖傳言落英塔中藏有珍寶,照你這麼說,莫非不是虛言謊話了?”
蒲山孤嘿嘿的道:“不錯,不錯,你也財寶迷住了吧?”
俞佑亮道:“在下豈是貪財之人!”
話雖這樣說,但他覺得蒲山孤那嘿嘿兩聲冷笑充滿了神秘,當下也不願多問,和蒲山孤向前走去!
這條地道很長,也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已漸漸寬敞,但就在這時,道路已漸漸複雜起來。
蒲山孤對地道情形似乎非常熟悉,扣住俞佑亮在千迴百轉地道中打轉,一步也沒有走錯!
俞佑亮心中暗暗忖想,承天工匠造此浩大工程,沒有一處不巧奪天工,真可算是當世奇人……
兩人可走了,地道由繁化簡,驀地眼前一展,前面竟有一間巨大的地下室!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問道:“人帶來了麼?”
蒲山孤道:“帶來了!”
俞佑亮聽那人聲音耳熟,不同猛然想起,易岐山,不錯,他是易岐山,但,他又怎會來到這裡?
情念之際,只聽易岐山又道:“帶過來!”
儼然是股命令語氣,俞佑亮心中一動,隨著蒲山孤走了過去,只見易岐山坐在一張石椅上,紅袍老祖俞一棋竟然坐在了他的旁邊,俞佑亮一發現,不由心頭大大的一震!
俞一棋似是看出他驚訝之色,冷笑道:“小子,你吃驚是麼?”
俞佑亮道:“在下豈此吃驚,實在感到意外!”
俞一棋哼道:“這有什麼好意外!”
俞佑亮指著易岐山道:“他本不是為令兄俞肇山所用麼?”
俞一棋點點道:“不錯!”
俞佑亮見他神色自若,竟是無半點意外樣子,又道:“姓易既為令兄所用,緣何會在你身邊?”
俞一棋道:“這並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家兄心性陰鷙,連我這個做兄弟都不肯放過,待他霸業已成,他還會放過易先生?”
他把易岐山稱為易先生,顯見其中必有所求,俞佑亮卻不喝破,冷笑道:“賢昆仲之事,在下有幸得睹真情,閣下也用不著解釋了!”
俞一棋道:“老夫知道事事都瞞不過你,所以在你面前也無從謊言!”
俞佑亮道:“那麼眼下之事作何解釋?”
俞一棋嘿嘿冷笑道:“你指那方面而言?”
俞佑亮道:“自然是指你和姓易的聯手而言!”
俞一棋道:“這個便又簡單,易先生既練就天下無敵之武功,自該尊為無敵天人,家兄利用易先生,老夫卻一本真誠尊奉易先生!”
俞佑亮哂然道:“閣下心意真的如此?”
俞一棋怒道:“難不成我會有別的心眼?”
俞佑亮哼聲道:“此事只有天知道!”
俞一棋聽的大怒,道:“小子,看不出你一現身,便想離間我們,老夫便把你斃了,也好消地心腹之患!”
俞佑亮哈哈大笑道:“閣下算計雖精,但被俞某一激,終歸吐出了實話!”
俞一棋道:“老夫倒要問你,老人吐露了些什麼實話?”
俞佑亮道:“俞某剛才說你別有用心,你倒欲殺俞某以除心腹心患,這豈非不打自招麼?”
俞一棋恨聲道:“你這小子真會巧言令色,老夫雖心欲殺你而已,但在此時此地,老夫還是忍耐些好!”
俞佑亮不屑的道:“你口出大言,未心就殺得了俞某!”
俞一期勃然變色道:“你道老夫當真不敢殺你!”
俞佑亮把被蒲山孤抓住的手抬一抬,道:“除非在這種情形之下,閣下方能為所欲為!”
俞一棋哼了一聲,道:“蒲老,請把他放開!”
他口頭上對蒲山孤十分客氣,誰知蒲山孤竟不賣他的帳,冷冷的道:“這得易先生開口說話才行!”
剎那之間,俞一棋的臉色不知變幻了多少次,他欲待發作,只因衝著易岐山在側,只得忍了一忍,陰聲說道:“說得是!說得是!”
事實上,現在真恨不得把蒲山孤也一掌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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