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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巨邪末路

    吳公子一見來人,竟是一位英氣勃勃的俊逸少年俠士,不由一怔,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敢到本莊來撒野。”

    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白劍,吳兄真是健忘得很,片刻不見,你就認不得在下了。”

    敢情,白劍因身份已露,現身前,索性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那吳公子自是不認得他了。

    吳公子一震道:“你真是白劍?那你怎樣逃出來的?”

    白劍道:“我也不知道怎樣逃出來的,那鐵門自己開了。”白劍原是無心一句,不料那吳公子聽後,全身微微一顫,回頭向身後那六個蒙面人臉上一掠,冷笑了一聲,道:“單老為什麼還為來?”

    他身後那六個蒙面人齊是一愣,其中那和短叟武顯對過一掌的人道:“這……老夫也等得奇怪,他怎的還沒有來。”那吳公子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又冷哼一聲道:“本公子待各位不落,想不到單老竟來了這一手,把白劍給放了出來,各位有何解說?”

    那六個蒙面人相顧愕然,顯然對那吳公子的話極是顧忌,連大氣都不敢哼一聲,甚至也不敢分辨。

    白劍心中一動,想起那暗襲他的蒙面人,必是見機而逃了,當下也就想出一計,哈哈一笑,道:“你自己認為待人不薄,可知人家對你的想法。”、那吳公子向那六人暴喝一聲,道:“各位還不自明心跡,與我拿下白劍!”

    “兄弟們,上!”那答話的蒙面人一揮手,六人長身築射而起,一齊向白劍撲了過來。

    短叟武顯大叫一聲,搶到白劍身前一站,喝道:“來得好,現在我們可以比比掌力了。”“呼!”的一掌,找上了原先那兩個對頭。

    林中一陣哈哈大笑,四海遊神李奎元之後是瑤凰江霞,瑤凰江霞之後是陳鋒和柳季寬,一連串從樹林之中步了出來,接上了另外四個蒙面人。

    短叟武顯以一敵二,接住了兩個蒙面人,四海遊神李奎元等四人,一人只分到了一個人。

    他們原是要來圍攻白劍的,白劍反而插不止手,他又不便逞能爭光,只有一旁袖手旁觀了。

    接著,又聽得一陣慘呼之聲自左邊林中發出,左邊林中也起了格鬥之聲。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和柳飛虹等未見現身,想必是他們向那批弓箭手出手了。

    白劍一見大家都動上了手,大喝一聲,道:“姓吳的,你滿手血腥,今天報應的日子到了!”揮動雙掌,向吳公子撲了過去。

    只聽那吳公子大聲笑道:“白劍你還不配與本公子動手。”飛身上了一棵大樹。

    白劍冷笑一聲,道:“只怕由不得你!”身形一折,“仙鶴穿雲”,銜尾向那樹上追去。

    驀地。一聲大喝從那樹影之中炸了開來,吼道:“不見得!”一道奇強無比的掌力,當頭壓了下來。

    好一個白劍,人在空中,竟然暴喝了一聲,雙掌一翻,硬把那奇強無比的掌力接了下來,當然,他也再提不住氣,飄峰落回地上。

    不過,同時從那樹影之中,也被他掌力激起三條人影,次第落在他四周。

    長叟文彰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你們三人躲在樹上呀!夏老弟,咱們兩人也不能閒著了。”晃身撲了過來。

    敢情,這三人就是帶長叟文彰他們入林的那三個蒙面人。

    白劍見長叟文彰與陽又搶來出手,搖頭一笑道:“文老,你們就讓我鬆鬆筋骨吧!”

    長叟文彰傳聲道:“老弟,那姓吳的小子最重要,也最狡猾,你還是追那姓吳的要緊。”白劍“啊!”了一聲,道:“老哥哥說的是。”應聲中,卻腦中念頭一閃,忖道:

    “這三人的功力都不弱,文老哥哥可能一對一敵住一人,夏長老要敵住一人,只怕非常吃力,對方還多了一人,其後果可想而知,我何不出其不意先除去一人,減輕他們的壓力?”

    白劍念動即發,右手一按“隱霞劍”卡簧,劍身一抖,一道暗色光影一閃,斜裡一劍,向左邊那蒙面人刺了過去,左邊那人不覺心頭一震,疾退了一步,舉起手中一對虎頭鉤封來。

    白劍劍勢詭異迅速至極,那蒙面人虎頭鉤一出手,他寶劍早已收回,橫裡一轉,又向右邊那人攻去。

    忽聽一聲大叫,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右邊那人被白劍一斂連肩帶臂削去了半邊。

    原來,他襲向左邊那人,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劍勢一轉,出其不意地把右邊那人傷於劍下。

    白劍一劍奏功,看也不看,人影一閃,已向大樹之上射去。

    長叟文彰暗一點頭,讚道:“好,士別三日,委實令人刮目相看。”一聲長嘯,已和一個蒙面人動上了手。

    夏陽大叫一聲,也接住了一個蒙面人,惡鬥起來。

    頓時,就在這黑林之中,展開了一場昏天黑地,舍列忘生的大戰。

    白劍“一鶴沖天”上了樹梢,只見那吳公子並未趁機逃走,只是這時他手中,一手多了一隻泥球,滿面吟笑地“嘿!嘿!”道:“白劍,這次要再讓你逃出本公子手去,本公子就不姓吳。”話聲一落,不待白劍答話,只見他雙手一揚,把手中兩隻泥球,迎面向白劍打來。

    白劍舉劍欲劈,忽然心中一動,忖道:“暗器之中,從未聽人說過有用泥球的,莫非其中有鬼?”

    心念電閃而過,舉劍欲劈那泥球之勢一變,暗運真力,身形身下一沉,壓得那立身樹枝向下一墜,眼看吳公子打出的兩隻泥球,便將從他頭頂上呼掠過去。

    那吳公子早料到白劍有此一著,因此在打出泥球時,已暗將真力注於球內,那泥球看似已飛越白劍而去,其實那泥球到達白劍頭頂時,正是預期傷人最好的部位。

    只聽那吳公子冷笑一聲,喝道:“開!”那兩隻泥球果然一裂而張,放出一籌黑霧,向白劍當頭罩下。

    同時,那黑霧還奇怪地發出一陣“卿!卿!”之聲,不,那不是黑霧,竟是一些黑色螞蟻。

    白劍劍眉一皺,雙掌一揮,掃出一股掌風,掌風過去,那小小螞蟻自是被卷得無縱無影,頭上遮天蔽日的樹枝枝,也被衝開了一大片。

    白劍一掌卷飛那些黑螞蟻,身形一彈而起,朗笑一聲道:“姓吳的,你這些玩意兒豈能……”

    話聲未了,只聽吳公子冷然截口道:“你不要得意,再抬頭看看……”

    白劍仰頭一打量,只見滿天黑蟻,像暴雨般傾盆而下。

    敢情,這黑林之中,樹林枝枝之間,掛滿了泥球蟻巢,吳公子正是要誘使白劍發掌,把樹上的蟻巢悉皆震破,自陷絕地。

    白劍暗中提起一口真力,運起護身罡氣,護住全身,微微一笑,端立如山道:“你不信,我就叫你看看吧!看看你的這些小兒玩意能否奈何得了本人?”話聲中,漫天黑蟻,已沒頭沒腦整個地包住了白劍。說也叫那吳公子震驚,只見那黑蟻落到白劍尺遠附近,便向兩邊分開飄了出去,一隻也落不到他身上。

    瞥眼間,白劍也看到那些黑蟻落到了吳公子身上,一隻一隻向外滾落,也是半隻無存。

    白劍使的是護身罡氣,他用的又是什麼神功呢?白劍也不敢小視他了。

    兩人對目凝視,一時都未立時出手!……

    林心戰場之中,瑤凰江霞對付了一個蒙面人,她根本就沒有取出她的成名兵刃,只用一雙玉掌,就打得那蒙面人只有招架這功,而無還手之力。

    那蒙面人身上雖帶著有狠毒無比,會使短叟武顯自行解體的“奪命陰磷”,竟是抽不出手來使用。

    二十招過後,瑤凰江霞殺機已動,柳眉一緊,揚起右手,暗運功力,霎時之間,只見她掌心之中,晶瑩如玉,隱隱有一道白光在她掌心之中流轉不定!……

    就在她掌勢揚起未落之際,那蒙面人神色大變,驚叫了一聲:“聚玉神功”,晃身急退之時,漫天黑蟻已從天而降。

    瑤凰江霞一個不備,顏面手臂之上,就落了幾十只黑蟻。那黑蟻經過特別飼養,最是聞不得肉香,瑤凰江霞雪膚花肌,又香又嫩,那黑蟻一點也不客氣,一隻一隻咬住她皮膚不放口。

    瑤凰江霞發覺了顏面手臂之上,猛然奇痛入骨,瞥眼間,只見爬滿了黑色螞蟻,不由花容變色,甩手不已,哪還顧得取那蒙面人之命。

    那蒙面人卻是不怕那黑螞蟻,暗叫了一聲:“好險!”他幸逃不死,兇心又起,雙手同揚,兩點寒星,脫手而出,一左一右,射向瑤凰江霞!……

    短叟武顯因何斷臂,這在一般俠義朋友之間,已是無人不知,因此,那蒙面人打出的兩點寒星,已收不到奇襲之效,他寒星一出手,瑤凰江霞已顧不得身上惡蟻,嬌喝一聲,玉掌一推一送,掌力化成一道白光,那蒙面人打來的兩點寒光,均被震得斜裡飛了出去,掌力去勢不衰,接著又向那暗暗得意的蒙面人胸口撞去。

    那蒙面人一條身子直被震得倒飛出去,帶著一口鮮血,跌出丈遠之外,又撞在一棵大樹之上。

    “轟!”的一聲,那可大樹竟被那蒙面人撞擊之力,震得枝搖葉動,顫動不已,那蒙面人也就鐵目一鼓,死在大樹根下。

    那蒙面人身上原先擦有防蟻藥物,不怕毒蟻,但這時他胸前砧滿了自己吐出來的鮮血,鮮血的腥味,引得那毒蟻齊向他身上擁去!……

    同時,被瑤凰江霞擊開的兩顆“奪命陰磷”彈,鬼使神差地競正好打在與短叟武顯動手的那兩個蒙面人身上,只聽那兩個蒙面人發出一聲厲嘯,雙雙閃電奔逃而。

    短叟武顯大喝一聲道:“你們還想逃得了麼?……”

    喝聲未了,他也發覺自己手上臉上陣陣刺痛,低頭一看,才知身上佈滿了螞蟻。他見多識廣,一見這黑蟻,臉色陡然大變,大喝道:“大家小心,那小子原來在這黑林之內預置了許多殘屍毒蟻,快快加力將對手放倒,以殺惡蟻,否則,我們大家便逃不過這‘毒蟻兇惡陣’了。”

    喝聲中,他已奮起神勇,先向與柳季寬動手的蒙面人撲去。

    原來,毒蟻從天而降時,人人身上都著了不少毒蟻,被和蟻咬得心神分散,馬上轉落下風。

    經短叟武顯這一提醒,大家精神陡長,又奪回了優勢,再加已先得手的瑤凰江霞與短叟武顯的相助,不過片刻之間,只聽慘號連夭,那九個蒙面人無一幸兔,同被群俠所殲。那九人一死,殘屍斷體的血腥氣,吸引了所有的黑蟻,片刻之間,只見那九人屍體全被黑蟻所包圍,除了黑蟻之外,再看不見他們的肉體了。

    這時,大家身上的黑蟻,也紛紛落地上,向那九具屍體擁去。

    就這樣,一干群俠,也已是人人面青目腫,奇癢難耐,中了惡蟻之毒。

    大家總算擺脫了惡蟻的圍攻,方籲得一口氣,忽聽陳鋒叫一聲道:“不好,那九具屍體已被毒蟻吃光了,群蟻又紛紛向我們湧來了。”大家一看,可不是,那九具屍體,已是被皮肉無存,只成了九具枯骨,蟻群如潮,奔向他們湧來。

    大家一震,長叟文彰招呼了大家一聲道:“各位,快隨老夫離開這黑林惡地!”規定一個方向,縱身而起,向外闖去。

    一時人影紛飛,隨在長叟文彰身後,疾如閃電,向外狂奔。

    大家這一展開身形,那群黑蟻自是迫不上他們,他們奔出數丈之外,地上已無黑蟻,心中方一寬,忽見一股濃煙。從前面捲了過來……

    大家又是一驚,前有烈火,後是毒蟻,這卻如何是好……

    白劍與吳公子對恃了片刻,林中群俠被黑蟻掠擾之聲,已傳入白劍耳中,白劍皺了皺眉頭,大聲喝道:“你快快設法制止黑蟻,否則,莫怪本人立下殺手了。”

    吳公子哈哈一笑道:“本公子蟻陣一發,非生物之絕,無人可制,你那些朋友,一個也莫想活命,本公了失陪了,雙腳一點,人已騰空而起,疾如鬼迸,一閃而沒。

    白劍怒眉高挑,暴喝一聲,道:“你要不設法制止毒蟻,本人非叫你自己先嗜蟻吻不可,你還想逃得了麼?”疾追而下。

    真想不到,那吳公子輕功奇高,飛行如電,白劍展開身形。一時之間,竟未能將他追上。

    白劍又急又怒,一面狂追,一面暴喝不止,眨眼之間,一追一逃,已出了黑林。

    眼看吳公子就要逃入莊內,忽然只見莊內飛出一群五顏六色的人影,迎住了吳公子。

    白劍一見那人影,心中一寬,暗吁了一口氣,大聲叫道:“大家不要放走了此人,他就是群兇的幕後主使人……”

    叫聲未了,人群中搶出史姥姥,暴喝一聲,搶起一根銀頭拐枝,夾著勁風,向吳公子當頭砸到。

    同時,人影閃動,餘人各站方位,守住了四周。

    白劍奔到附近,搖手叫道:“姥姥,此人還有有處。請暫時不要他之命。”史姥姥充耳不聞,出拐如風,一拐重過一拐,只打得吳公子閃身挪騰不止……

    白劍劍眉掀動,就待出手阻止史姥姥猛下殺手,一隻玉手伸過來,拉住他道:“二哥,她憋苦了,就讓她出了這口怨氣吧!”

    白劍眉頭一整道:“林中群俠正被他毒蟻所困,我得留著他去為他們解危哩!”

    陳小鳳一汕道:“什麼毒蟻?”白劍略略告訴了她,她柳眉一揚,道:“這個我對付得了……”

    白劍哪讓她把整句話說完,拉起她的玉手,回身就向黑林之內奔去,人未奔入黑林,黑林之中,又衝起一股火苗。

    白劍暗道一聲:“糟了!”

    “劍,放心,快隨老身來!”想不到陳夫人也來了。白劍微怔之下,陳夫人的身形已越過了他,衝進了黑林。

    白劍與陳小鳳雙雙長身而起,跟在陳夫人身後,進入了林內。

    陳夫人一馬當先,行動如飛,真叫白劍不敢相信她的一身功力竟是這樣精純,似乎並不在短叟武顯之下。

    三人衝到著火之處,幸好這時初起,尚未燎原,而那些放火之人一見白劍他們出現,又紛紛逃散,顧不得再放火。

    這時,只見陳夫人雙手齊揚,袖中飛出無數彈丸,那彈丸投入火中,火勢立時減弱,陳夫人一聲清喝,三人趁著火勢一弱之際,閉氣直衝了過去。

    火面不過二丈多寬,以他們的功力,哪還不輕而易舉的就越過了。他們衝過火海,正好迎上一時手足無措的群俠。

    這時,原藏在樹上看守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人的丐幫三老,也扛著譚三環等人與群俠會合在一起,倒省了白劍再去找尋他們。

    陳夫人秀目一轉,道:“各位人都到齊了麼?”火急燃眉,自然沒有時間寒暄。

    短叟武顯接口道:“我們一無損傷地都到齊了。”陳夫人從懷中掏出一把白色彈丸,交到白劍手中道:“趁火勢尚未復旺之際,我們還是從原路出去,你用這‘冰雪丸’當先開路,由老身負責斷後。”

    白劍的脾氣,哪能讓婦道人家擔險斷後,劍眉一軒,方待有所陳說,身旁陳小鳳已竊破他的心事,嬌喝一聲,道:“二哥,你怎能不聽媽的話!”她還怕他使性子,玉掌一推,把白劍向前推去。

    白劍無可奈何,只好揚手打出‘冰雪丸’,趁火勢一弱之際,當先衝過火海。

    白劍衝過火海之後,站定身形,不停地向火海之內投擲“冰雪丸”配合林內陳夫人,所投的“冰雪丸”,硬把火勢暫時壓了下去,群俠因此得以安然脫險。

    這一來,陳夫人在群俠心目中,立時建立了令人敬佩的聲望。

    武林人物,最重恩仇,此次群俠之能獲重生,可說完全,得力陳夫人之助,那感戴之心,自是油然而生。

    陳夫人救得群俠而回,到得莊前,只見那吳公子已被史姥姥與塗瑰玲兩人,合力殺死在地。

    原來,那吳公子竟是厲害得很,憑史姥姥一個人還真無法奈何得了他,直到塗瑰玲加入合擊,才把他收拾下來。

    這時猶見史姥姥怒氣未息,跺腳恨恨不止,塗琬玲滿面戚容地黯然飲位。

    白劍疾步上前,叫了一聲:“史姥姥……塗琬玲……”竟也泣不成聲,悲從中來。

    史姥姥忽然面容一肅,丟下手中銀頭柺杖,搶到白劍膝前,撲地拜了下去,道:“公子義薄雲天,替家主全家報此大仇,請受老身一拜。”

    白劍雙掌一託,發出一股勁道,托住史姥姥苦笑道:“姥姥,快不要這樣說,要不是各位來得及時,可能又被這惡賊逃脫了。”

    史姥姥拜不下去,只好站了起來,眼睛一轉,落到陳小鳳身上,又向她一福道:“陳姑娘,要不你急著趕來,我們也為不了這樣巧,說來老身也該多謝你!”陳小鳳一把抱住史姥姥,嬌嗔地道:“姥姥,你又來啦……”

    短叟武顯截口喝道:“你們有個完沒有,老夫倒黴,被他們關了這麼多天,一共吃了三頓飯,這時肚子早就餓慘了!”

    史姥姥老眼一翻,就待反唇對吼,猛然想起,白劍之有今天,乾坤大俠的大仇已報,此老居功最大,她乃極重情義之人,此念一生,立時改容一福道:“是!是!武老說得是,今天老婆子一定親自燒兒樣小菜敬敬你老。”短叟武顯一怔,哈哈大笑,道:“史老婆子,你幾時學得懂禮貌了?”史姥姥含笑道:“都是受了你老的感召。”

    短叟武顯笑道:“那麼大家就借這賊巢,飽餐一頓,要息片刻,各奔東西如何?”

    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含笑接口道:“武老,老身早就下去吩咐,替你老準備好了一桌酒席,以補上次你老駕臨敝幫招待不周之罪。”短叟武顯抱拳笑道:“多謝!多謝!老夫實在餓了,也就不客氣了,老夫可要先進莊去了。”

    話聲一落,竟真地晃身向莊內射去。

    大家也就哈哈一笑,一湧進了莊門。

    驀地,史姥姥忽然驚“咦!”了一聲,晃身到丐幫三老身前。道:“譚三環他們是受了傷?”

    敢情,她在大仇得報悲喜交集之下,剛才竟未看到站在群俠外圍三個肩上扛著人的老花子。

    鍾秉文愣了一愣,道:“他們沒有受傷。”史姥姥蹙霜眉,又間道:“是不是中了毒?”語氣之中,顯得非常關切。

    鍾秉文道:“也沒有。”

    史姥姥目中精光一閃地惑然道:“那他們……”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原已走在前面丈遠開外,聞聲退了回來,接口道:“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免得等會吃不下飯。”史姥姥一愕道:“尊駕是?……”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微微一笑,道:“老花子丐幫華傑!”

    史姥姥目光一閃,肅然動容道:“原來是華丐主,老婆子失敬了。”所謂“人名樹影”

    史姥姥雖未見過丐幫幫主華傑,但丐幫幫主的名頭可不等閒,她覺得大是意外。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一笑道:“不敢當。”

    史姥姥心中雖然疑惑,可不好意思在華幫主面前多問,訕訕地笑了笑,快步離開了他們。

    一行人進得大廳,大廳上已有五鳳幫弟子準備好了幾桌酒菜,只見短叟武顯已一個人據桌先行開動了。

    大家也都有些餓了,於是各自紛紛就座,先聽喝了再說。

    史姥姥瞥眼間,只見那三個老花子連腰都不彎,一斜肩就把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三人摔到地上,她實在忍不住,悄悄向坐在身旁的陳小鳳道:“鳳姑娘,他們怎的這樣對待譚三環他們?”陳小鳳搖了搖頭,然後道:“姥姥,要不要我去問一問白二哥?”

    史姥姥忽又猶豫了一下,長嘆一聲道:“算了,等下自然會知道。”好容易等大家放下碗筷轉到另一所廳堂,替彼此不相認的重新作了一番介紹。

    就在回座的時候、自劍忽然在塗夫人耳旁說了幾句話,只見塗夫人怔了一怔,隨即吩咐則前後分成二行,設了座位。

    擺設停當之後,白劍先請塗瑰玲與姥姥站過一旁,然後向大家抱拳一禮道:“先師全家大小慘遭滅門之禍,殺手雖已死在敝門掌門師妹與史姥姥手中,但論罪礆禍首,實是忘恩負義的三星追月譚三環,現請各位一起就座,替敝門門主,主持公道。”

    廳中都是江湖上的顯赫一時的人物,座位非常不好安排、所以白劍不作明白的分派。

    但這裡就看出陳夫人的人望來,大家請她坐上正中央首位,他其他人才雜亂而坐。

    接著,白劍又請塗琬玲坐在另一部份條桌的正中央,自己坐在塗瑰玲右手旁座位上,史姥姥坐在左旁。

    這時,史姥姥臉色時青時白,變幻不定。

    白劍忽然沉聲喝了一聲,道:“帶譚三環等人!”一聲令下,只見指派好的五鳳幫弟子,把三星追月譚三環,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三人抬進來,放在地上……

    白劍微一揚手,凌空發力,解開他們三人的穴道。

    他們三人穴道一解,眼睛尚未睜開,人已跳了起來,尤其那三星追月譚三環更是出口大罵道:“白劍你算是哪裡來的野種?竟狗抓耗子,管起我們的乾坤門的事來!”

    事情至此,史姥姥經過一番內心交戰之後,臉上現出了一種堅毅中微帶苦澀的神色,沉聲道:“譚三環,你好大的膽子,睜開眼睛看看,你是在誰面前說話!”

    三星追月譚三環哪有聽不出史姥姥的話聲之理,聞聲猛然大震,睜目向上望去,只見桌案中央坐的是一位不認得的美貌少女,另一位英俊少年坐在那少女右手旁,史姥姥只坐在少女左手旁。

    他因未見過白劍廬山真面目,所以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剛站起來的身子,又撲地自己矮了下去,拜倒地上,呼道:“姥姥,他們人人都想謀財奪寶,陷害小弟,請姥姥救我!”

    史姥姥被他這一來,又不由怔了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話,轉目向白劍望去。

    白劍雙眉一皺道:“譚三環可是乾坤門弟子?”史姥姥黯然一嘆道:“他算上是乾坤門中人。”頓了一頓,慘笑一聲,接道:“是他死皮不要臉,央求姥身,替他薦入乾坤門的,說來算是半途入門。”

    白劍道:“他算是哪一輩份?”史姥姥白劍老主人見他年事既高,聲望已隆,認他為師弟。”

    白劍起座向塗琬玲一欠身:“他既是本門弟子,請掌門師妹,問明罪行,以門規家法處置。”

    塗琬玲出身武林世族,對於一位掌門人.應有的威嚴,已是耳熟能詳,當下王面一正,取出乾坤門令牌金戈向案上一放,朗喝一聲,道:“譚三環,祖師令牌家法在此,你如何欺再滅祖,殘害同門,還不從速一一招來。”三星追月譚三環理也不理塗琬玲,只向史姥姥道:“姥姥,這是怎樣一回事,忽然之間,又鑽出一位女掌門人來?”

    史姥姥面色一寒道:“掌門人有話問你,你還不回話!”

    三星追月譚三環哈哈一笑道:“姥姥,你莫非已和他們串通一氣,謀財奪玉,殺害異已,故陷老夫人於無罪。”塗琬玲秀目輕揚,叱聲道:“你在鐵屋之同,與吳公子交相指責,事實俱在,耳聽目睹之人極多,你還想狡辯逃罪不成!”

    烈火太歲雷震大聲道:“在下原與譚三環結伴而來,他自道罪行之事,在下可以作證。”

    一時紛紛仗義發言,無不指證譚三環罪證確鑿。

    三星追月譚三環抱定死不認帳的無賴心理,冷笑一聲道:“老夫一樣可以買過數千萬人,指證你們都是殺手之一。”接著,又“哼!”了一聲,道:“老夫行道江湖,數十年來,行仁布義,有口皆碑,你們總是眾口一詞,只怕也難服天下之心。”

    這一手倒真是厲害,當初如果糊里糊塗把他殺,也就不事了,白劍偏偏存心扶持塗琬玲這位遭逢不幸的小師妹,故意給這個一舉成名的機會,卻沒想到老孤狸不但狡猾,而且還無恥到了極點。

    這種場合,要沒有真憑實據,卻實在難以下臺。

    全廳之中,頓時陷入一種焦慮而尷尬的沉寂之中。

    忽然,陳小風向乃母旁細語一陣,陳夫人微微一點頭,陳小鳳這才面向塗琬玲道:“玲妹妹,小妹有一個想法,不知有沒有道理?”

    塗琬玲道:“鳳妹有何高見?”

    陳小鳳道:“小妹想,這吳家莊既是職業兇手的巢穴,莊中必藏有不少秘密文件書信,如能找到一件與譚三環有關的文件,那就不怕他利口狡辯了。”塗琬玲心亂如麻,一面傾聽陳小鳳的意見,一面暗中默察三星追月譚三環的心理反應,果見他聞言之下,臉上神色微微震動了一下,但極快地又被一層陰笑掩住了。

    塗瑰玲心中一動,點頭道:“鳳妹之言有理,我們就帶他們三人去莊中各處搜尋,讓他們親眼看著我們找出的罪證來,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於是,大家帶著三星追譚三環等人,把這名義上的吳府寸土不放鬆地仔細搜查了起來。

    這吳府中一切佈置設施真像個官宦之家,大小花廳計有六座,書房也有五間之多,陳設華麗的臥室竟有三四十問,大家足足找了四五個時辰,一點可疑的片紙隻字都沒有找到。

    這是陳小鳳的提議,找不到東西,她最是難過,當搜過最後一間後,只氣得他信手一掌,向那房門柱子上拍去。同時口中還又羞又腦地嬌嗅道:“真氣死人……”

    一語未了,忽見那門柱之內發出一陣輕音,接著,便見那門柱忽向上升了起來,門柱下面現出一個圓孔。

    陳小鳳心口一陣猛跳,大叫道:“大家快來,我找到了!……”直高興得又笑又跳。

    圓孔之下,是一列石級,沿石級而下,穿過一條二三丈長的通道,裡面是一間地下室,那地下室又寬又大,人一入室便室覺華光耀眼,寶氣燻人,遍地都是珠寶和精巧之物。

    室中另有二隻紫檀木長櫃,打開拒門,只見一隻拒內裝的盡是瓶瓶罐罐之藥物,另一隻櫃內,可不正是他們要找的文件。

    一大疊“同心書”怕沒有三四百份,易凡,陳鋒,陳小鳳,丐部幫主華傑,四海遊神李奎元等人的“同心書”,赫然就放在最上面。

    此外,還有一本帳冊,一本錄事簿,和數疊來往文書,在文件之中,還找出了他一張親筆寫的便條,便條內容是催促吳公子早日完成委託。

    三件真憑實據,都擺在三星追月譚三環眼前,照理說他應該俯首認罪才是,詎料他一揚頭,先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栽賊入罪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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