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風塵雙俠”的地方,在楊家堡後山,約五里處。
那裡是一道死谷,谷口形成瓶頸,要想能通過瓶頸不被人發現,勢比登天還難。
古季玉微微一笑,卻領蔡曉梅繞過一座懸崖之上,從草叢中取出一根早有準備的長繩,兩人吊繩而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入死谷。
蔡曉梅笑道:“玉哥哥,真是有心人,小妹好不敬服。”
古季玉笑道:“小兄來此數月,連這點準備都沒有,豈叫梅妹你笑話。”
身形落地後,古季玉領著蔡曉梅來到一處懸崖之下,下有一個高不過二尺多的洞口,洞口被一道石門關得死死的。
蔡曉梅長嘆道:“看來要想入內,勢比登天還難。”
一面四下張望,可是夜色沉沉,看不見四周景物。
古季玉道:“小兄想了很久,只有使用火藥一法炸開洞口,然後強行救人。”
蔡曉梅道:“你懂使用地雷火藥!”
古季玉搖了一搖頭道:“我不懂,但,我有朋友,一請即可前來相助。”
蔡曉梅道:“得手之後,如果風塵雙俠身受重傷,不能行動,我們又如何分身去敵?”
佔手玉點頭道:“梅妹,你深謀遠慮,說得甚是,就你我兩,人手實感不足,我們再去邀些友好來。準備之後才能動手。”
蔡曉梅沉吟了半天,沒有任何表示,古季玉微現不耐之色,道:“梅妹……你在想什麼?”
蔡曉梅道:“小妹甚是懷疑這石洞之中關得有人。”
古季玉一怔道:“梅妹,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蔡曉梅望了古季玉一眼道:“玉哥哥,你看洞口石門緊閉得密不透風,裡面如果有人豈不要被活活悶死!”
說得一點不錯。
古季玉迷惑的道:“可是小兄曾在此處守候經夜,確曾見到有人進入洞內,這就怪了。”
蔡曉梅道:“莫非另有通風孔道?”
古季玉說道:“照說非有通風孔道不可。”
蔡曉梅道:“我們找一找。”
閃身開始找尋起來。
這座死谷,地形非常險要,除了谷口瓶頸地帶駐有高手把守之外,谷內卻無其他的守衛。
事實上也沒有使用其他守衛人的必要,進谷就不容易,縱然費盡氣力闖進谷來,要找到這洞口也非易事,就算找到了這洞口,洞口石門緊封,要想打進去談何容易,怕不一個夜晚就白白的過去了,那時,楊家堡之人聞訊趕來,谷口一封,來人就成了瓷中之鱉,顯而易見非降即死。
他們在谷內一番搜查之下,沒有找到任何可供通氣的了山道。
眼看時近四更光景,西人只好藉助繩索,翻上懸崖,出了死谷,暫時退出楊家堡附近。
這次,古季玉領著蔡曉梅來到一處獵戶人家,這戶人家只有母子二人,母親只有五十左右,看似半老徐娘,兒子二十四五,是個非常壯碩漢子,他正出門去打獵。
古季玉早已和他們認識,他和那兒子點了點頭,便領著蔡曉梅起進屋內,屋內共足乾淨清爽,給人的感受是舒暢溫馨。
古季玉稱那婦人為馬大娘,蔡曉梅也跟著叫馬大娘。
馬大娘熱情好客,先準備洗臉水和早點,接著又替蔡曉梅準備了一處休息的房間,好不感人。
古季玉拍拍蔡曉悔香肩,道:“折騰一夜,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小兄去看看動靜去。”
蔡曉梅默默含情的點頭進入房內,盤膝坐定,閉目垂臉調息起來。
一息調罷,蔡曉悔已是精神抖擻,疲憊盡消。
馬大娘適時走進房來,請她出去用午餐,古季玉還沒有回來,菜餚甚是可口,蔡曉梅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馬大娘又替她泡了一壺香茗,一面閒話家常。
蔡曉梅這才知道,馬大娘母子是獵戶人家,在武林之中也跑過幾年,後來,馬大叔因禍去世,馬大娘才帶著兒子在此打獵為生。
馬大娘母子是數月初才認識古季玉的,古季玉與她的兒子馬鵬飛交上朋友,就常常來住了。
至於,古季玉的身世背景,馬大娘就不大清楚瞭解。
蔡曉梅與馬大娘一番交談下來,甚是投緣,不知不覺一談就是半天。
佔季玉還沒有回來,又到用晚飯的時候了。
蔡曉梅幫著馬大娘做了晚飯,馬大娘取了一小瓶“竹葉青”笑道:“難姑娘談得甚是投機,老身今天要和姑娘喝二杯,以助雅興。”
蔡曉梅行走江湖有年,有時為了驅寒去風,偶而也喝上一二杯,她雖然不嗜酒,卻也勉強能夠奉陪。
常言有道:“酒逢知己乾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馬大娘能言善道,待客態意熱情,蔡曉梅情不可支,邊飲邊談,不知不覺一瓶“竹葉青”已喝得點酒無存。
馬大娘笑呵呵道:“姑娘醉了,老身扶姑娘進房休息吧。”
仲手挽扶蔡曉梅之際,有心無意的碰了蔡曉梅的“腰眼穴”一下。
蔡曉梅醉態可掬,瞟了馬大娘一眼,任由馬大娘送入房中睡下。
馬大娘可沒小看蔡曉梅,蔡曉梅一眼望來,很叫馬大娘暗暗吃驚,待得蔡曉梅怡然入睡這才吁了一口氣,退出了房來。
房外不但她的兒子走了出來,古季玉也同時現身出來,古季玉忙問道:“如何了?”
馬大娘道:“再精明的人,遇上我馬大娘,也要叫她吃我的洗腳水,何況,她還只是一個半生半熟的半調子,豈能逃得過我馬大娘的手心。”
古季王一笑道:“謝了,我進房去看看!”
馬大娘伸手攔住古手玉道:“去不得,藥力尚未完全得開,她會不到其中妙趣,你得不到她的心,這樣不但誤事,也計她事後還會殺了你。”
古季玉咬著牙齒苦笑道:“這等待的時光,卻是叫人好不難耐。”
馬大娘笑道:“一盞熱茶時光,再難耐也要等一盞熱茶時光,否則,出了差錯,你只有自己負責了。”
馬鵬飛嘻嘻笑著插嘴道:“桃花運可好走的啊,小心一點,大娘,我們走吧,這場戲我可看不下去了。”
從這種語氣中不難看到,馬鵬飛那裡會是馬大娘的兒子。
馬大娘與馬飛鵬走後,古季玉真不敢妄自行動,先逞欲念,只有咬緊牙並,苦苦的等了一盞熱茶時光,晃身射入房內。
蔡曉梅橫陳在床上,臉上縱放著深紅色的花朵,看得古季玉好不心蕩神迷,口中輕輕的叫著:“好妹子,玉哥馬上就給你……”
給什麼?
突然沒有了下文,古季玉笑哈哈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原來,忽然有一道冰涼的劍氣,正抵在他背心穴上,只要那劍氣一送,他永沒戲可唱了,人到這時候,誰還笑得出來。
“劍下留人!”
誰能相信叫這話的人居然是蔡曉梅,而且,翻身坐了起來。
古季玉頭一低,恨不得有個地洞,好鑽了下去,同時邪念又起,暗忖道:“莫非這妞兒,真被我釣上了?”
他身後響起了一道冷冷的聲音,道:“對不起,破壞了你們的好事,我是來討你十兩子欠帳的,姑娘欠了我十兩銀子,還記得不?”
是黑寡婦司徒無霜。
蔡曉梅道:“記得,不過小妹要賴帳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哼一聲,道:“我司徒無霜的帳你敢賴!”
蔡曉梅道:“罰你多管閒事。”
黑寡婦司徒無霜哈哈大笑道:“我司徒無霜成了多管閒事的人了。”
“唉,看來真的白擔心了!”
聲音來自門外,隨之寂然,並沒有人進來。
黑寡婦司徒無霜喝聲道:“喂!什麼人?”
蔡曉梅道:“人家早已走了,大姐,你可不能走,小妹還有帳和你算。”
臉一正,轉向古季五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說出你的真名實姓來。”
古季玉裝出可憐兮兮的姿態,吞吞吐吐的叫道:“梅妹……”
“拍”!
臉上捱了一下,黑寡婦司徒無霜對這事管上了癮。
古季玉叫了一聲,忙又改口道:“在下……在下……”
黑寡婦司徒無霜冷冷的道:“我知道他叫空心浪子花少青,和這種人有什麼可羅嗦的,一劍殺了最好。”
蔡曉梅一笑道:“廢物尚且有用,何況一個活生生人。”
黑寡婦懷徒無霜一怔,道:“姑娘,你……”
蔡曉梅道:“如蒙不棄,最好叫小妹一聲妹子。”
黑寡婦司徒無霜訕訕的一笑,道:“妹子這兩個字,大姐我平生還未叫過哩,妹子,你可是真的喜歡上這小子子?”
看蔡曉梅這種態度,誰能不這樣想。
蔡曉梅一笑,道:“小妹要這樣沒有眼光,就不配你大姐叫的這一聲‘妹子’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哈哈大笑,道:“開心,開心,大姐沒看錯你。”
蔡曉梅笑道:“他們的鬼心思,小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下一步計劃,卻被大姐破壞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啞然失笑道:“看來大姐只能幹殺人的行當。”
蔡曉梅道:“能不殺人,還是不殺人的好。”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妹子說得也是,大姐以後要多想想……剛才,你說我破壞了你的計劃……”
蔡曉梅一笑道:“一計不成,小妹還有第二計。”
黑寡婦司徒無霜吁了口氣,道:“這就好,否則,大姐不知要多麼抱歉了。”
蔡曉梅道:“咱們來問問這位花大少……”
頭一轉,轉向空心浪子花少青,道:“花兄,你道小妹為什麼請司徒大姐留下來?”
空心浪子花少青一怔,不知蔡曉梅用心何在,也答不上話來。
蔡曉梅接著說道:“司徒大姐殺人像殺雞一樣的輕鬆,希望你不要惹惱了司徒大姐。”
黑寡婦司徒無霜殺人不眨眼,誰見了不頭痛,空心浪子花少青悚然道:“姑娘有什麼話,但請吩咐,在下知無不言。”
蔡曉梅道:“請說說你們這次的安心何在?”
空心浪子花少青道:“掌握姑娘,把羅氏兄妹交出來。”
蔡曉梅道:“這樣說來,你們還沒有找到風塵雙俠,要以他們的一對兒女為餌了?”
空心浪子花少青道:“風塵雙俠已落到了楊堡主手中,但是他們死不就範,所以想到利用他們兒女。”
蔡曉梅道:“風塵雙俠可是就關在那山洞之內?”空心浪子道:“是不是真的關在那石洞之內,在下不敢確定,在下到還不是他們的近身心腹。”
蔡曉梅道:“如果,我想見到他們有辦法嗎?”
空心浪子花少青說道:“姑娘如果中了計,被楊堡主收為心腹,由姑娘向楊堡主開口,應該有此可能。”
蔡曉梅點頭道:“好,我們來個將計就計,去見見楊堡主……”
黑寡婦司徒無霜大叫一聲,截口道:“妹子,不可。”
蔡曉梅訝然道:“大姐有何高見。”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女孩子清白要緊,豈可落人口實。”
蔡曉梅一笑道:“想不到大姐也沒看開,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小妹有此為證。怕什麼?”挽起袖子,在黑寡婦司徒無霜眼前亮了下手臂上的“守宮砂”。
江湖兒女,闖蕩江湖,可不是在家中做大姑娘,接觸廣泛,不讓鬚眉,為示清白,多在玉臂之點上“守宮砂”,一則以自勉,再則以示信。
黑寡婦司徒無霜依然搖著頭道:“人言可畏,妹子!尤其是對你,這大不妥當了?”
蔡曉梅道:“小妹也是常人,大姐別把小妹拍得太高了,如果將來的他,不能體諒小妹的作為,也就不值得小妹付託終身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搖頭笑道:“人道大姐我是個怪女人,想不到你妹子比我更怪,怪不得大姐我一見你之下,就有相惜之感。”
蔡曉梅道:“你我身為婦人女子,行走江湖,原就吃虧太多,如果再放不開懷,處處縛手縛唧,求全反辱,那就不如回家去做大小姐的好。”
黑寡婦司徒無霜的胸心豁然而開,敞聲大笑著道:“與妹子一夕話,勝讀百年書……”
蔡曉梅笑語道:“十年書!”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管他幾年書,反正你說得痛快,大姐聽得痛快就是,你放心去幹,有大姐我替你作證。”
蔡曉梅笑道:“大姐你不作證也就罷了,你要一作證,小妹可就更糟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啊,啊……”一連“啊!”了好幾聲,才把蔡曉梅話中之話明白過來,訕訕的道:“做了你的大姐,不能再叫你面上無光,走看著,大姐一定叫人人刮目相待。”
雖是玩笑之言,仍有潛移默化之功,蔡曉侮也沒想到黑寡婦司徒無霜是如此坦誠的性情中人,肅然說道:“小妹為大姐賀。”
黑寡婦司徒無霜一揮手,道:“我走了。”
黑寡婦司徒無霜走了,蔡曉梅向空心浪子花少青伸手讓道:“花兄,請坐下來,好談話。”
空心浪子花少青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人,想不到蔡曉梅心胸之寬廣,大出他意料之外,不但不呵斥他,反而和顏悅色,禮貌相加,愕了一愕,道:“在下……在下。”
蔡曉梅道:“花兄,能否相助小妹,但憑一言。”
空心浪子花少青長嘆出聲,道:“在下與楊堡主過去原無深厚交情,不過是利之所在,互相利用吧了,剛才聽了姑娘的話,在下願意聽命,以贖前愆。”
蔡曉梅欠身道:“小妹謝過花兄。”
空心浪子花少青非常不好意思,連連還禮,道:“在下慚愧……”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之聲……
蔡曉梅輕聲道:“花兄,你仍是古季玉。”
這時,來人腳步之聲已經進入了前堂,只聽一聲哈哈大笑揚了起來:“古老弟,蔡姑娘!你們好啊!”
敢情,楊堡主也趕來了。
蔡曉梅一推古季玉,古季玉急步迎了出去,蔡曉梅卻躲在房內沒有出動。這時,羞答答的,那能見人,做得情真意真,楊堡主更是裝得知情識趣的又發一聲笑聲,道:“兩位新婚大喜,老夫設宴為兩位賀,老弟,別忘了時間,老夫先回堡去了。”
外面走了楊堡主,門口出現了馬大娘,笑哈哈的道:“姑娘大喜!”
就要去收拾床上的被單。
床上被單原已被蔡曉梅掩了起,可經不起最後的考驗,好在這不是正正當當的行為,蔡曉梅藉著不正常的羞澀,一把搶起被單,羞羞的道:“不……我自己來……”
抱著被單,跑到後面,自己清洗。
馬大娘精明一輩子,只想到憑蔡曉梅的身份,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既要面子,又害羞,把被單搶去,自是非常自然,她卻沒想到全不是那回事。
馬大娘望著跑出去的蔡曉梅,還輕輕的“啐!”了一口,道:“呸!誰要洗你那騷水。”
蔡曉梅洗好被單,人總是羞答答,不願多說話。
馬大娘看了,心中只是好笑,暗罵道:“臭丫頭,再過幾天,老孃還有你好受的。”
古季玉為打破這尷尬的場面,嚷著道:“梅妹,楊堡主親自來請,盛情難卻,我們這就到楊家堡去吧。”
馬大娘道:“新娘子不好走路,還不去叫輛車去。”
蔡曉梅一拉古季玉跑出去,身後還傳來馬大娘的呼聲道:“姑娘好實在的身子,當年我可三天起不了床哩!”
跑出老遠,蔡曉梅放開古季玉,古季玉惶恐的道:“姑娘,在下真想回頭去殺了她。”
蔡曉梅一笑,道:“五毒娘子人毒,心毒,嘴更毒,用不著生她的氣。”
古季玉一怔道:“姑娘知道她是五毒娘子!”
蔡曉梅道:“要少吃虧,只有多留心,小妹早知道她這個人不說,一進屋就看出地是用毒行家,一經推想,不難猜出她是誰了。”
古季玉“啊!”了一聲,口中吶吶,欲言又止。
蔡曉梅道:“古兄,你有什麼話,請說?”
只見古季玉囁嚅地說道:“在下……在下……”
蔡曉梅道:“古兄,你有話但說無妨。”
古季玉費了很大的勁,才說出口:“姑娘又是怎樣看出在下……”
意思到了,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蔡曉梅道:“誠於內形之於外,眼中有色,心中無情,豈是守禮君子的行徑,古兄,小妹不嗜殺,要是遇上別人,古兄難逃一死。”
古季玉悚然道:“多得不義必自斃,此番得遇姑娘,在下知罪矣。”
一路上,古季玉面對玉人,自羞自慚之感,總是抹之不去,言談舉止,又顯得拘謹無措,那裡像個大樂中的得意之人。
蔡曉梅揚一揚柳眉,道:“古兄,這樣可不行。變了一個人似的,可要壞了小妹。”
古季玉道:“不知姑娘的胸心皎潔倒也吧了,現在在下如何放肆起來?”
蔡曉梅道:“胸懷坦蕩,但問無愧我心,古兄能不著像,便能天馬得空,得其所得,止其所止。”
古季玉原是極惡之人,初萌善念,這時聽了蔡曉梅的這番話,更是敬服感佩,是暗自責自勉。
楊家堡楊堡主顯然存心張揚古季玉和蔡曉梅的喜事,堡前居然懸燈結彩,派有吹鼓手在堡前吹吹打打迎接他們。
堡內佈置了一個喜堂,喜堂上擺了十二桌酒席。
這原是師出無名的事,總算楊堡主找到一點,說古季玉是他的乾兒子,他替乾兒子與蔡曉梅舉行文定之禮,算是名正言順了。
座上貴賓,除了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外,又增加了許多附近的武林人物,確也相當熱鬧風光。
堡主楊東興厚著麵皮,耍古季玉和蔡曉梅行了見面之禮,蔡曉梅居然處之泰然,行禮如儀。
堡主楊東興心中大樂,暗忖道:“任你蔡曉梅如何歷害,你也逃不過老夫的如來佛掌吧。”
蔡曉梅遊目之間,卻發現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都有一臉迷惑之色,不由心中暗自忖道:“他們兩人現出如此神色,可見他們並非與楊同流合汙,不知什麼原因,巧在楊家堡了,如果能把他們二人引為臂助,那就太好了。”
同時,蔡曉梅遠發現了“人面秀才”孫謀,“人面秀才”孫謀遠暗暗向她遞了一個暗號,心中更是大定。
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都算是比較重要的貴賓,雖不是和古季玉與蔡曉梅坐在一桌,也坐在極為臨近的臨桌上。
蔡曉梅藉著敬酒的機會,行碰了武當天鶴子一下,接著又碰了衡山劉無我一下,這只是一種暗示,他們能不能領悟,就看他們了。
可是,她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字,萬一看走了眼,他們也不能指說什麼,這是蔡曉梅心思細密之處,先站穩腳跟,然後求發展。
酒宴散後,像送新娘入洞房一樣,他們被送進了一間華麗的洞房,只缺少了鬧洞房的熱鬧。
洞房中留下了蔡曉梅與古季玉,古季玉說不出的歉疚地道:“真想不到他會來這一手,真是對不起姑娘。”
蔡曉梅笑了一笑,道:“他用故意誇張的手法,來堵我的嘴,加強對我的控制,接下來,他就想把我們引為心腹了,我雖然犧牲很大,相反的,所收到的效果也是非常可觀。”
古季玉愧疚難容的說道:“這樣……這樣對姑娘,在下總覺得姑娘是太過於犧牲自己了,姑娘……姑娘……”
蔡曉梅苦笑一聲,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那麼遠做什麼?”
忽然,有人在門外敲了三下,接著又敲了二下……
古季玉走去打開房門一見來人不認識,不免一震。
道:“你是誰?”
蔡曉梅道:“孫老哥,快請進來。”
接著又向古季玉介紹道:“孫老哥就是‘人面秀才’不知古兄可耳聞?”
“人面秀才”孫謀的名聲可比古季玉大得多,古季玉心中一怔,抱拳道:“原來是孫大俠,久仰……”
“人面秀才”孫謀雙目一瞪,道:“小子,算你運氣好,要不是蔡姑娘一片仁慈之心,老夫非叫你身遭百刀而死不可。”
蔡曉梅笑道:“老哥哥,別數說古兄了,古兄已答應幫小妹的忙了。”
“人面秀才”孫謀眉頭皺得老高道:“小妹子,你的花樣也真多,幾乎把老夫急死了。”
蔡曉梅一笑,道:“小妹因為知道有老哥哥在暗中護法,縱然危險也不會有問題的。”
暗護之情,一言表過。
“人面秀才”孫謀苦笑道:“老夫真是服了你了,像今天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不但前無古人,只怕將來也不會再有來者,大妹子,你這是何苦來,其他的辦法還多得很哩!”
蔡曉梅道:“老哥哥,你和楊保主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你又知道他多少?”
“人面秀才”孫謀道:“老夫惡名在外,楊堡主多少有點顧忌,所以,老夫能升堂,卻不能入室,他的真正用心,老夫真還弄不清楚。”
蔡曉梅一笑。道:“這就是了,不是小妹誇口,此後小妹必為楊堡主心腹大將之一。”
“人面秀才”孫謀點頭道:“大妹子智臣過人,楊東興自投羅網,這一點,老夫完全相信。”
蔡曉梅道:“楊東興也不是簡單人物,要不是這將計就計的苦肉計,只怕很難獲得他的信任。”
“人面秀才”孫謀道:“大妹子說得也是,只是……”
蔡曉梅笑道:“老哥哥,事已至此,別的話就不要多說了。”
“人面秀才”孫謀慨嘆了一聲,說道:“風塵雙俠也不知前輩子積了多少德,能夠得大妹子你這樣不計一切的去維護他們。”
蔡曉梅道:“老哥哥此時而來,不會無因吧?”
“人面秀才”孫謀道:“原是有些話想和你說,現在老哥改變了主意,不想說了。”
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蔡曉梅沒有追問下去,只道:“老哥哥,小妹想和天鶴子與鐵劍先生談一談,不知老哥哥有何不著痕跡的妙法?”
“人面秀才”孫謀道:“此事萬萬不可。”
“為什麼?”
“人面秀才”孫謀道:“目前,你一言一行都在楊東興嚴密監視之下,等取到楊東興的信任之後,再言其他的吧。”
蔡曉梅沉思了片刻,點頭道:“老哥哥說得是。”
“人面秀才”孫謀道:“好了,老夫要走了。”
“人面秀才”孫謀走後,古季玉訕訕的道:“他可靠麼?”
蔡曉梅點頭道:“他很可靠,你知不知道,昨天要是黑寡婦不出手,他也會出手的。”
古季玉倒抽一口冷氣,說道:“呀!好險……”
門外又有人前來叩門,叩門聲方起,來人便大笑一聲,問道:“玉兒,梅兒,老夫此時前來,沒有打擾你們吧。”
蔡曉梅一面示意古季玉去開門,一面自己把頭髮弄亂。低頭坐在床沿,不勝嬌羞之至。
楊堡主身後帶了一個婢女,婢女手中託著一雙托盤,託般上蓋著一塊紅綾緞,遮住了盤中之物。
楊堡主望著蔡曉梅一笑,道:“老夫一時疏忽,忘了替你準備見面禮,現在補送過來,梅兒,你不會見怪吧?”
蔡曉梅盈盈一禮道:“乾爹如此厚待梅兒,梅兒感激不盡。”
楊堡主親手自婢女手中接過托盤,拉開紅綾,道:“梅兒,你閃電十三式,快絕人寰,老夫默察你快劍之強,強在速而險,劍之取用,在短而不在長,你看看這把劍如何?能否盡展你快劍之長。”
憑他這一番話,一針見血,在武功上的成就,不言可知,他不但不簡單,簡直太不簡單了。
蔡曉梅震撼之餘,舉目向托盤之中望去,只見托盤中放的一把短劍,長約一尺二寸左右,劍鍔形同月牙,外套綠色鯊皮劍鞘,劍柄也是綠包的,此外別無紋飾,看不出名貴之處。
蔡曉梅雙手接過短劍手按卡簧一拔劍,只見一道綠色光泛眼生輝,冷氣逼人。
身泛綠色之光的寶劍,世間絕無僅有,那是五百年前由治劍名家飛雲子所鑄,雖不如干將莫邪名動天下,其鋒利之處,截金斷五,一如古之名劍干將莫邪,因其身泛綠色,鍔如月形,被稱之為“綠月”。
蔡曉梅眉間一跳,大叫一聲道:“綠月!”
楊堡主哈哈大笑道:“梅兒,能知道此劍為‘綠月’,確是此劍主人,名劍配美人,可喜可賀。”
蔡曉梅心中大喜之下,大禮謝道:“多謝乾爹厚賜,梅兒粉身難報。”
楊堡主聽了蔡曉梅的話,心中的快樂比蔡曉梅更勝,哈哈大笑之聲,不絕於耳:“我們已是自己一家人,何報之有,但願你從今天后,能彼此同心,做出一番事業就好了。”
蔡曉梅道:“乾爹之言,正是梅兒之意,梅兒雖是女流之輩,雄心壯志,不讓鬚眉,不瞞乾爹說,梅兒這次前來楊家堡,不無揚名立萬之意。”
楊堡主朗笑的聲音更大了:“好呀,你原來想踏著楊家堡的血跡向上爬。”
蔡曉梅在楊堡主連連笑聲影響之下,神情態度愈見輕鬆一放,笑哈哈的說道:“不找名氣的楊堡墊腳,還有什麼人好找。”
楊堡主說道:“你是有心找老夫的碴了。”
蔡曉梅欠身道:“以後不敢了。”
楊堡主一笑道:“其實,你真找對了,要不我們怎會成為一家人,讓老夫得到你這可愛的助手。”
蔡曉梅說道:“乾爹,你太抬舉梅兒了。”
楊堡主道:“老夫不是抬舉你,放眼當今武林,能以弱敵強,屢戰屢勝的人,舍你梅兒,實為少見。”
蔡曉梅含笑道:“梅兒不過小心眼兒多些罷了。”
楊堡主道:“將在謀而不在勇,一勇之夫,車載斗量,又有幾人能睥睨江湖,雄視天下。”
蔡曉梅笑道:“如此說來,梅兒這小聰明尚有可取之處。”
楊堡主道:“何只可取,簡直大為可取。”
蔡曉梅精神大振,秀目一睨古季玉道:“玉哥哥,有勞你去弄些酒菜來,今晚小妹要向乾爹敬酒三杯,暢論天下英雄。”
人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現在是越說越投機,頗有相識恨晚之慨。
楊堡主揮手止住古季玉,轉向他帶來的婢女道:“銀花,你去備酒,以後,你就留在梅少奶奶房中,服侍梅少奶奶。”
銀花欠身向蔡曉梅行了一禮後,就要轉身出去,蔡曉梅還是向古季玉示意,道:“你不是有一道美味傑作麼,何不去露一手,孝敬孝敬乾爹。”
古季玉當然應命而去,蔡曉梅待得古季玉走出房外之後,自言自語道:“玉哥哥有其所長,亦有其所短,會享受卻無大志,這些談話,怕不把他憋死了。”
楊堡主暗忖道:“此女心思周密,公私分明,如能確實掌握了她,必可擔當大任。”
酒菜送來後,古季玉沒有回來,銀花說,他見外面月色甚佳,到花園中賞月去了。
細飲漫談,蔡曉梅的話中之意顯出了非常強烈的野心,聽在楊堡主之耳除了受用之外,更生知己之感哈哈笑道:“梅兒,你要早來老夫楊家堡幾年就好了。”
蔡曉梅道:“現在也不遲呀!”
楊堡主道:“你要早來,風塵雙俠的事,就不會費這麼大的周折了。”
蔡曉梅說道:“乾爹與風塵雙俠之間,到底有些什麼過節,梅兒至今還是不大清楚。”
楊堡主道:“過節是談不上,他們握有老夫一件關係重大之物,老夫非得到手不可。”
蔡曉梅脫口問道:“是什麼東西?”
話聲出口,又自知失言,忙又道歉道:“對不起,梅兒多話。”
楊堡主道:“老夫既然提起此事,本就要告訴你,何多問之有。”
接著輕嘆一聲,道:“說起來,那也不是件了不起的東西,一根‘蜂王刺’而已。”
蔡曉梅一笑,說道:“絕毒暗器‘蜂王刺’並非難找之物,家師處就有得此物。”
楊堡主道:“此刺非是那絕毒暗器,乃是真正的蜂王刺,此刺乃長於天山一種‘鐵骨金蜂’身上,‘鐵骨金蜂’原本就極為罕見,要找蜂王的百年的‘鐵骨金蜂’更是難上加難,風塵雙俠手中便握有一根百年‘鐵骨金蜂’蜂王的刺,老夫軟硬兼施,用盡方法,風塵雙俠就是不放手,好不令老夫氣惱。”
蔡曉梅:“哦!這刺對他們很重要麼?”
楊堡主道:“老夫想不出對他們有何重要之處,不過在老夫而言,確是非常重要。”
蔡曉梅輕“啊!”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再問下去,就有探人隱私之嫌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梅兒想見他們,看看有沒有辦法想。”
湯堡主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一聽有辦法,馬上就點頭,想那“蜂王刺”真是想瘋了。
風塵雙俠確實是關在那死谷的石洞之內。
洞口雖小,入洞之後,裡面卻其是寬大,前後共有三道石門之多,每道石門之間,各有二十位死士把守,要想過關而入,談何容易。
蔡曉梅隨著楊堡主前往,自是一路順暢,通過三道石門,在一間石室之內見到了風塵雙俠。
照時間計算,風塵雙俠落到楊堡主手中,為時並不太久,可是眼前的風塵雙俠,他們身上已找不出半點英風俠骨的影子,只是一對落難的老夫婦而已。
由此,不難想像,他們身受之苦,非比尋常。
楊堡主沒有現身,只由蔡曉梅與他們見面。
蔡曉梅開門見山的道:“晚輩蔡曉梅見過兩位前輩,不知兩位前輩是否知道晚輩?”
風塵雙俠兩人眼中同時掠過一道神光,卻搖著頭沒答話。
蔡曉梅一笑道:“照說,兩位應該是見過晚輩的。”
羅玄(兆南)冷冷的道:“我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是誰。”
蔡曉梅道:“晚輩護送令郎令媛,千里迢迢遠走金蘭村,難道兩位真狠得下心,沒有暗中一窺令郎令嬡?”
李萍說道:“你說的什麼話,我們不懂。”
蔡曉梅長聲一嘆,道:“如此說來,你們應該不是風塵雙俠了。倒白費了我一番心機,告辭。”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李萍先就忍不住,喝了一聲道:“站住。”
蔡曉梅說道:“疑心生暗鬼,何必多談。”
李萍說道:“不錯,我們在暗中見過你,”
羅玄道:“你是怎麼找來的?”
李萍接著又問道:“我們的兒女怎樣了?”
蔡曉梅道:“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們什麼,倒要你們證實一下你們的身份。”
羅玄道:“我們要不是真的風塵雙俠,楊老也不會如此對待我們了。”
蔡曉梅道:“你們知不知道,楊堡主為甚麼囚禁你們?”
羅玄說:“還不是為了什麼‘蜂王刺’。”
蔡曉梅道:“說實話,你們有沒有‘蜂王刺’?”
李萍道:“沒有,我們不知道什麼是‘蜂王刺’。”
蔡曉梅道:“一根‘蜂王刺’對你們並沒有什麼用途,兩位狠心捨棄兒女,不知用心何在?”
李萍道:“我們的兒女現在那裡?”
蔡曉梅道:“我已收他們兩人為徒,他們健康快樂,前程如花似錦。”
李萍忽然泣叫道:“大哥……”
羅玄長嘆一聲,道:“罷了,不錯,我們是有一根‘蜂王刺’。”
蔡曉梅道:“‘蜂王刺’現在何處?”不用問,想也想得到,“蜂王刺”一定不在他們身上,要在身上,怕不早被楊堡主搜了出來。
羅玄道:“你們得‘蜂王刺’,我們要安全團聚。”
蔡曉梅說道:“好,我去替你們安排吧。”
一句話,離開了風塵雙俠,楊堡主接著大樂道:“梅兒,真有你的,三言兩語,你就把這個死結解開了。”
蔡曉梅皺了一皺雙眉道:“我很懷疑,他們手中還有‘蜂王刺’,要不他們能不早就交了出來。”
楊堡主點頭道:“言之有理。”
蔡曉梅道:“梅兒想多和他們多談幾話,不難測知他們真正心意。”
“好,老夫吩咐他們,任你出入。”
回堡路上,蔡曉梅忽然問道:“梅兒好像見到‘人面秀才’在堡中出現。”
楊堡主道:“他是老夫故交。”
蔡曉梅說道:“梅兒和他交過一次手,此人才智非凡,如非僥倖,梅兒幾乎落敗。”
楊堡主一笑道:“孫謀如果知道你對他的看法,定興知遇之感。”
蔡曉梅道:“梅兒想用他這個人。”
楊堡主笑:“好呀!你們兩個人如果能合作無間,大事可成也。”
楊堡主暗中顧忌“人面秀才”孫謀的陰毒,不敢把他引為心腹死黨,但對他的才智也為器重,尤其,一點可以放心的是“人面秀才”的令譽,註定了他做不出好事來。
由他監視蔡曉梅,自己更可大放寬心,高枕無憂了。
楊堡主再狠再毒,又怎樣想得到如今的“人面秀才”
已不是從前的“人面秀才”了。
第二天,楊堡主正式介紹蔡曉梅與“人面秀才”孫謀見了面,還拍著“人面秀才”孫謀的肩關笑著:“孫兄,曉梅已經不是外人,過去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人面秀才”孫謀,點頭之下,只差沒有笑破肚皮,任你楊堡主如何精明歷害,做夢也想不到“人面秀才”孫謀與蔡曉梅早就成了朋友。
這一來“人面秀才”孫謀與蔡曉梅經常在一起交頭接耳,也成了正當公事,不為楊堡主所疑心猜忌了。
有了“人面秀才”的掩護,蔡曉梅窺定了一個時機,直接闖進了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房中。
這時,武當天鶴子也正在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房中,研究著蔡曉梅突然改變了態度的事。
蔡曉梅的闖入,事先可沒有叩門求見,一推門六雙眼睛就對上了。
蔡曉梅先表示來意,欠身一躬,便道:“晚輩冒昧前來打擾二位,是想告訴二位一件事,二位很想知道的事。”
有了“人面秀才”孫謀做內應,蔡曉梅只要動動嘴,就能打聽出很多消息。
原來,由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主無我的逗留在楊家堡,是為了向楊堡主取回一樣東西,這樣東西,楊堡主曾經答應過他們,但一直藉口沒有交出來,所以,他們就一直留在楊家堡等待。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請姑娘落座說道:“蔡姑娘是前來傳達楊堡主的意思,有什麼話請你直說吧,我們不會見怪的。”
蔡曉梅一笑,道:“晚輩之來,與楊堡主無關,乃是耳有所聞,特來報與二位前輩知道。”
武當天鶴子道:“姑娘,可是有關敝派的一本秘笈和劉大俠的劍譜之事。”
蔡曉梅道:“正是此物之事。”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楊堡主原訂月之十五,就可取來還給我們,莫非……莫非……”
本來想說一句不好聽的話,話到口邊又忍住了。
蔡曉梅點頭道:“前輩猜對了,他又變卦了,而且,不準備還給二位了。”
武當天鶴子忿然道:“豈有此理,貧道決不與他干休。”
蔡曉梅道:“前輩可沒有找他的理由,他只是中間人的身份,他只須說胡麻子騙了他,前輩如何與他爭執?”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道長,蔡姑娘的話說得不錯,偷我們東西的人是胡麻子,楊堡主只是從中幫忙我們找回失物,他要找不回來,他,我們怎奈他何。”
蔡曉梅道:“據晚輩所知兩位之物,早在楊堡主手中。”
武當天鶴道:“那他為什麼不還給我們?”
蔡曉梅一笑道:“他為什麼要還給兩位?”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事情是他通知我們來的,否則,我們也不知道他能替我們找回失物。”
蔡曉梅說道:“他的目的是在利用二位。”
武當天鶴子一怔,道:“利用我們什麼,貧道可不會任其所使。”
蔡曉梅道:“其實,他已利用過二位一次了。”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愕然道:“我們已被利用了一次?”
蔡曉梅道:“晚輩與古季玉之事,兩位可不是親目所見,親耳所聞,足為天下人作徵,以二位在江湖上一言九鼎的身份,晚輩縱是掏盡三江之水,也洗不淨我的清白。”
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什麼!你是受了他們的挾持?”
蔡曉梅道:“我是自願的。”
武當天鶴子鼻中冷“哼!”了一聲,厭惡之情,一下子就掛到了臉上。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愕然道:“姑娘的活,老夫聽不明白。”
蔡曉梅於是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接著又道:“尚幸晚輩這條將計就計的苦肉計,被楊堡主接受了,晚輩再下一點工夫,將來不難成為他心腹之人。”
武當天鶴子立時換上了一副肅然之色,口中連連宣誦不已:“無量佛……無量佛……”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讚歎之餘,不免又搖頭嘆息:“姑娘如此委屈自己,與楊堡主可有什麼深仇大恨?”
蔡曉梅搖首說道:“晚輩與楊堡主既無私仇,亦無私怨,只是為了風塵雙俠之故。”
少不得又作了一番必要的說明。
蔡曉梅說完了之後,只聽得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二人的眼睛都傻了,他們在江湖上跑了大半輩子,可沒有見過這樣牲犧自己,只為了幫助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蔡曉梅可沒讓有任何表示,就在他們發愣的,接著說道:“晚輩刻已發現了風塵雙俠的囚禁之處,特來相請兩位前輩,拔刀相助。”
武當天鶴子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姑娘用得到貧道時,但請隨時知會。”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姑娘人手單薄,老夫另外還帶了幾個人隱身在百里外附近,都可隨時聽候姑娘派遣。”
蔡曉梅大喜:“這就太好了,多謝前輩。”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不知姑娘還要邀集什麼人手?老夫門下可傳信奔走。”
蔡曉梅道:“目前事情的發展,尚以預料,晚輩利在速戰速決,驚動的朋友太多,反而橫生枝節,似非所宜。”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慨嘆一聲,道:“姑娘……”
忽然間,“人面秀才”孫謀在外面叫道:“事情完了沒有,楊堡主來了。”
蔡曉梅輕聲道:“兩位小心應答!”
腳步聲到了門口,蔡曉梅把房門打開,欠身說道:“梅兒與兩位前輩正在打一個賭,乾爹來得正好,替我們做一個公證人。”
楊堡主笑道:“你們在什麼賭?”
蔡曉梅道:“武當七星劍法,冠絕天下,梅兒想領教幾招七星劍法,故而我和天鶴道長打了一個賭,賭梅兒閃電十三式足可與七星劍法並駕齊驅。”
楊堡主暗暗忖道:“這丫頭有了‘綠月寶劍’,想出一出風頭,找老道士來了。”
當下一笑,道:“你們賭的什麼東道?”
蔡曉梅道:“賭乾爹答應了替他們找尋的東西,如果梅兒能僥倖不敗,那二件東西就是梅兒的了。”
楊堡主一笑道:“要是你敗了呢?”
蔡曉梅一笑道:“梅兒有把握不會敗的。”
楊堡主道:“你好大的口氣,武當七星劍法的歷害不說,就天鶴道長的一身功力,更比你深厚太多,我看你還是不賭的好……何況,你賭的那二件東西,就不恰當。”
蔡曉梅嬌聲呼道:“有什麼不對?”
楊堡主道:“你難道不怕江湖上說我們巧取豪尋麼?”
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齊聲一笑道:“堡主言重了,我等豈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
楊堡主笑笑地道:“人言可畏,不可不慎,兩位請看,兄弟幸不辱命,已把二位的秘笈和劍譜取來。”
說話之間,從袖中亮出二本秘笈,分別遞給天鶴子及鐵劍先生劉無我二人。
他們二人各自收回自己的秘笈之後,各得舉目望了蔡曉梅一眼,大出他們意料之外了。
蔡曉梅嬌笑一聲,道:“乾爹,你好壞,你要賠梅兒二本武功秘笈來。”
楊堡主笑呵呵的說道:“有!有!有!莫說二本,你再多要二本,老夫也賠得起。”
蔡曉梅道:“我現在就要。”
楊堡主道:“好,老夫現在就給你,走,別再向二位前輩胡纏了。”
人就是這樣,胡纏瞎鬧,有時反而能夠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把一件嚴肅的事情,變得輕鬆起來。
此時堡主忽然現身出來,做出那種出人意料之外的對說,可有點尷尬不安,只有這一撒嬌,才算掩蓋過去。
人家既然把二本秘笈送回,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總不能不言不語的再在楊家堡待了下去,他們二人相視一點頭,由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說話,說道:“堡主一諾千金,高義無雙,無鶴道兄與老弟,不勝感激之至,請就此向堡主告辭……”
蔡曉梅笑道:“二位前輩現在可走不得,晚輩還沒領教高招絕學哩!”
楊堡主笑著道:“二位來到敝堡,老夫待慢之處甚多,請多留一天,容老夫設宴與二位送行。稍謝招待欠周之罪。”
天鶴子稽首道:“堡主盛情,貧道等卻之不恭,受之有愧……”
蔡曉梅截口笑著道:“那就多留一天吧。”
天鶴子與鐵劍先生劉無我只有齊皆點頭說道:“尊敬不如從命,我們厚顏恭領了。”
蔡曉梅隨著楊堡主別過天鶴子他們二人,一路上不免暗自忖道:“此人老奸巨滑,莫非他已看破了我的用心,這卻如何是好……”
內心之中,難免掀起了一份憂心。
這時,楊堡主忽然笑著道:“梅兒,你要試‘綠月’寶劍,隨便找什麼人都可以,為什麼要去找他們二人,掃了他們的麵皮,卻是不智之至。”
原來,是為了這回事,蔡曉梅放下心來,長長嘆了一口氣。
楊堡主領著蔡曉梅與“人面秀才”孫謀到了他內書房,一指書架說道:“梅兒,你自己看吧,你喜歡什麼,你就自己取吧。”
蔡曉梅秀目一覽而過,只見書架之上,收藏得各或各樣的武功秘笈怕沒有四五十之多,武當秘笈與鐵劍先生的劍譜赫亦在其中。
蔡曉梅先把武當秘笈與劉無我的劍譜取到手中,尚未翻閱,楊堡主已在一旁笑道:“這二本和他們的原本完全一樣,你又何必費盡心機去要他們的原本。”
蔡曉梅悄然一笑道:“薑還是老的辣,梅兒就一時計不及此,乾爹,梅兒就先看這二本可好?”
楊堡主笑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二本還不夠。”
蔡曉梅道:“這可是你老人家剛剛說過的啊。”
楊堡主道:“好吧,你愛看多少,就看多少,不過老夫要提醒你一句,博學不如專精。”
蔡曉梅欠身道:“謹受教益。”
“孫兄,你也不能身入寶山空手而口,老夫也送你一本,你自己看著取吧。”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人面秀才”孫謀不能拒絕,又不能令楊堡主心痛,笑著閉上眼睛道:“多謝堡主厚賜,小弟就碰碰運氣吧。”伸手在書回上取了一本,睜目一看,原來是一本輕功秘笈,這不是什麼奇絕之書,笑著謝了楊堡主。
楊堡主笑著拍著“人面秀才”孫謀的肩頭道:“三十六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孫兄,你真是求雲得雲,求雨得雨啊!”
蔡曉梅與“人面秀才”孫謀告辭出來,蔡曉梅皺了一下秀眉道:“老哥哥,情形看來有點不對,楊堡主太深沉了,久恐生變,小妹想速戰速決。”
“人面秀才”孫謀道:“不能快,你一快,就落到他套中,他正在步向你施加壓力,你只要渡過這一關,他就會鬆懈下來,然後伺機一擊,定可成功。”
蔡曉梅沉思了一陣,說道:“小妹到底年輕,養氣工夫不夠,仔細一想,老哥哥所見甚是,暫時,我們只能夠按兵不動了。”
“人面秀才”孫謀道:“按兵不動也欠妥當,有件事請你非積極進行不可。”
“找‘蜂王刺’!”蔡曉梅點頭道:“對!我們現在就見見風塵雙俠。”
這次沒有楊堡主同行,說話方便多了,蔡曉梅輕聲地說道:“羅前輩,這次楊堡主沒有來,晚輩要告訴你一句話,晚輩是特意來救你們的,希望你們相信晚輩。”
羅玄仔細的打量了,道:“令師是那位高人?”
蔡曉梅道:“家師不老婆婆。”
李萍道:“不老婆婆就是令師,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羅玄輕喝一聲,道:“萍妹……”
李萍道:“大哥,別忘了,兒女就在蔡姑娘手中,蔡姑娘要對付我們,她有的是手段,何必好言相向。”
羅玄一嘆道:“蔡姑娘,內人說得是,我們相信你了。”
蔡曉梅道:“請告訴晚輩,你們不原交出‘蜂王刺’其中必有原因,其原因何在?”
羅玄道:“姑娘可知楊老賊要取‘蜂王刺’何用?”
蔡曉梅道:“晚輩尚無所知。”
羅玄道:“姑娘可知楊老賊功力奇高,今武林之中,已不作第二人之想,他野心奇大,將來危害武林無疑,只因沒有這根‘蜂王刺’,才逼得他有翅難飛,消弭了一場江湖浩劫。”
蔡曉梅聽得神情大震,肅然起敬,道:“兩位前輩如此仁心,可敬可佩,晚輩年輕識淺,竟不知這‘蜂王刺’與武林中關係如此重大,倒是始料不及……”
微微一頓,接著又說:“這‘蜂王刺’莫非與他的功力有關?”
羅玄道:“楊老賊曾經身中寒冰陰氣之毒,毒入骨髓,功力僅剩十之四五,如果有四五年下去,他的全身功力,就將全毀,此毒除了‘蜂王刺’之外,無藥可醫,所以他非得到‘蜂王刺’不可。”
蔡曉梅點頭道:“這樣說來,這蜂王刺,真不能給他了……”
皺了一皺眉頭,腦念一動道:“前輩為何知道楊堡主身中劇毒之事。”
羅玄道:“內子李萍與楊夫人原是同門師姐妹,老夫又是知醫理,在未知他心性為人時,老夫與他相交亦厚,而這‘蜂王刺’也是專為他而深入險地而取得,這時,他的夫人發現了他的陰謀,竟然被他害死,幸好他夫人早有預見,將他的惡行陰謀暗中作了安排,送到內人的手中,老夫這才偷偷離開他,逃回金蘭村,想不到還是沒有逃過他的毒手,唉!難!難!難!難!老夫晚年得子……”
難!難!難!風塵雙俠的處境,實在難!
蔡曉梅道:“楊東興有了‘蜂王刺’,多少時日可以完全恢復功力。”
羅玄道:“蜂王刺只能除毒,恢復功力之要看他自己的修為了,不過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最慢就要三百六十天了。”
蔡曉梅腦中連連閃動,道:“蜂王刺的功效,有無減低之法?”
羅玄聽得“啊!”了一聲,道:“有!有!有!老夫竟然沒有想到這簡單的法子。”
蔡曉梅道:“當局者迷,晚輩只是胡猜想。”
羅玄道:“普天之下任何藥物,如果保管不得法,藥性沒有不被逃逸的,蜂王刺亦不例外。”
蔡曉梅道:“過去前輩何以未將蜂王刺毀去?”
羅玄道:“蜂王刺乃是天材地寶,老夫不忍毀去,何況此物還有其他妙用,老夫常人也,豈能無私。”
蔡曉梅道:“如果現在請前輩減去蜂王刺之效,前輩可願行之?”
羅玄道:“可惜!可惜!最好不要暴殄天物。”
蔡曉梅道:“如不交出蜂王刺,你們絕逃不出楊東興毒手,兩害取其輕,我們只有先閃出蜂王刺,然後,徐徐圖之,以除此武林公害。”
羅玄一攤雙手道:“可惜,蜂王刺不在手中。”
蔡曉梅道:“請前輩見告消減蜂王刺藥力之法。”羅玄道:“放入胡蘿蔔中三日,藥力減半。”
蔡曉梅轉向李萍一笑道:“前輩頭上玉釵極是別緻,可否借與晚輩一觀。”
李萍不假思索的將玉釵遞給蔡曉梅,蔡曉梅檢視了玉釵一番,微微一笑道:“蜂王刺可是就藏在這玉釵之中?”
羅玄李萍無不大驚失色,羅玄一嘆道:“姑娘你高明的法眼。”
蔡曉梅道:“晚輩胡猜幸中而已。”隨手將玉釵插在自己頭髮之上。
接著又問羅玄夫婦道:“二位穴道可是已被制住?”
羅玄點頭道:“正是如此。”
蔡曉梅道:“晚輩且先替二位前輩解穴道,二位前輩暗中調息,恢復功力,隨時準備應變。”
點穴手法,怪異而功力不深,蔡曉梅幸而能解,正要離去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問道:“此處深處內洞,前輩可曾發現進出氣孔?”
羅玄及李萍顯然都沒有注意這個問題,都只有搖頭的分兒。
蔡曉梅招呼“人面秀才”孫謀出了石洞,這時可是大白天,谷內情景一目瞭然,看不出任何氣孔的存在,說來,這是非常不合理之事,“人面秀才”孫謀道:“大妹子,你就不要操心這件事了,交給老哥哥我來辦。”
回到堡內,蔡曉梅先找來一個胡蘿蔔,取出蜂王刺放入胡蘿蔔之內,藏好胡蘿蔔,便不再做其他的事,專心研究武當秘笈中的七星劍和鐵劍先生的劍譜。
一連了十來天,蔡曉梅也曾去看過風塵雙俠二三次,這僅是虛應故事,掩人耳目而已!
“人面秀才”孫謀找了十幾天的時光,終於找到了那口洞的秘密。
原來,那石洞乃穿山而過,山那邊的洞口隱藏在一片荒草之中,極難被人發現。
目前輸送人石洞的深度,僅及全洞深度的十之一二,中間用一塊大石頭,把他洞一隔為二,但卻有空氣流通的孔道,因為掩飾得好,極不容易發現。
“人面秀才”孫謀憑其想像智慧,先找到了另一個洞口,深入其中,才發現其中隱秘的。
因為,那算是一條暗道,暗道利在隱蔽,所以也沒有人看守。
只是,中間那塊石頭太大了,有點傷腦筋。
蔡曉梅搖著手中的短劍道:“有這把短劍如何?”
“人面秀才”孫謀要過短劍,道:“這都是老哥哥我的事。”轉身走了。
蔡曉梅有一個問題擺在腦中,一直沒能作最後的決定,現在,她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蜂王刺該不該給楊堡主?
敢情,她把蜂王刺弄到手之後,多了許多顧忌,竟然,拖著沒有送給楊東興。
現在,有了打救風塵雙俠的暗道,似乎再沒有理由把蜂王刺給楊東興了。
可是,救人除害,要除害不是要利用蜂王刺,是不是該這個時候除去楊東興,還是讓楊東興陰魂不散的永遠糾纏不清。
不,被追殺的滋味可不好受,只有破釜沉舟幹了。
蔡曉梅下定決心,帶著蜂王刺去見楊堡主,在門外,她就叫開了:“乾爹,梅兒有個好消息向您報告……”
這裡是一座寧靜的別院,為楊東興個人所使用,院裡經常有人守護,但蔡曉梅享有不經通報就可進入的特權,這特權正面意義不說,至少表面上蔡曉梅能有此特權,在楊家堡中,是個令人側目的人物了。
蔡曉梅一頭衝進花廳之內,廳內無人,再轉進書房,書房裡也是沒有人,再進去,就是楊東興的臥室了。
蔡曉梅經常在這裡進進出出,可就沒有進過楊東興的臥室,這時,她當然也不好意思直闖進去,先在外面叫了一聲:“乾爹……”
室內沒有答話,卻傳來一聲呻吟之聲,那是一聲顯得非常痛苦的呻吟之聲,蔡曉梅再無忌憚,矮肩穿廉射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華麗的臥室,蔡曉梅無暇打量全室,只見臥床之上正躺著楊東興,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如雨,他身顫慄之中發出陣陣呻吟之聲。
這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機會,換了任何一個人只要一舉手一落指,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蔡曉梅不是乘人之危的人,就是施展心機手段,也要對方敗在她心機手段之下,卻不撿這種不勞而獲的便宜。
所以,蔡曉梅心目之中,只把人當做一個需要幫助人,別無他念。首先她伸手搭在楊興脈腕之上,察看了一下脈息情形,然後伸手點了他三處神靜氣平脈舒經的穴道,在後,翻過他的身子,一手落在他背心穴上,將一股真力度了過去。
片刻之間,楊東興便恢復正常,人也清醒了過來。
蔡曉梅輕籲一聲,道:“乾爹,你怎樣呢,嚇死人了。”
楊東興坐起身形,訕訕的筆道:“沒有什麼,這是老毛病,你放心!很快的就會好的。”
楊東興坐息了片刻,果然,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蔡曉梅這才取下頭上玉釵,在楊東興眼前搖晃著道:“乾爹,可見過這支玉釵?”
楊東興皺著眉頭,沉思有頃,方侍答話……
只聽另一個聲音道:“梅兒,讓老夫來看。”
蔡曉梅一轉頭,只見門口又出現了一個楊東興,方一愣,只見原來生病的那楊東興,已長身一起,走到門口那楊東興之前,欠身道:“屬下見過堡主。”
敢情,他是一個替身,一個假貨,蔡曉梅為之駭然,暗中出了一身冷汗。
楊東興一揮手,斥退那人,望著心神未定的蔡曉梅笑了一笑,道:“梅兒,不是老夫有心戲弄你,實是老夫太愛你的才華,有心培植你將來接替老夫的事業,不得不考察考察你。”
蔡曉梅一臉不高興的道:“你現在滿意了沒有?”
楊東興笑而不答,伸手接著蔡曉梅手中玉釵看了一眼道:“這是李萍頭上的玉釵。”
蔡曉梅道:“憑這玉釵,梅兒可要向乾爹討一個大賞。”
楊東興點頭道:“憑你剛才那看護病人的心意,你就可以得一個大賞了。”
蔡曉梅道:“那算得了什麼,這個大賞,梅兒可要獅大開口了……”
楊東興也是反應極快的人,雙眉一飛,舉起玉釵興奮的叫道:“你是說,這……這……玉釵之內……”簡直太興奮了,一時控制不了自己。
蔡曉梅點點頭道:“不錯,蜂王刺就在這玉釵之內。”
楊東興大叫一聲,道:“老夫好笨,怎麼就想不到這玉釵身上。”
蔡曉梅心中一動,又有了主意,說道:“梅兒也沒有想到,是他們自己說出來的。”
楊東興道:“他們有什麼條件?”
蔡曉梅道:“重建金蘭村宅第,乾爹與他們之間,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楊東興說:“這只是小事一件,只是……”
蔡曉梅接口道:“梅兒也向他們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說他們離開楊家堡之日起,他們應該忘記過去一切,從今以後,絕口不提過去一言半語。”
楊東興哈哈大笑道:“梅兒,你真是深知我心,有你辦事,老夫無憂矣。”
蔡曉梅道:“乾爹答應了?”
楊東興道:“且慢,看過蜂王刺之後,明天再作決定。”
蔡曉梅道:“理當如此,加被他們騙了,我這個人,可丟不起。”
第二天,楊東興點頭放走了風塵雙俠,這表示那根蜂王刺只真不假,“人面秀才”挖了半天洞,算是白挖了。
從這天起,蔡曉梅在楊家堡的地位,一下子登了天,只要她一句話,老堡主楊東興從不打回票,說了就算,那能不人見人敬,人見人怕。
同時,老堡主楊東興宣佈坐關三個月,堡中大小小務,悉由蔡曉梅指揮行事。
蔡曉梅大權在握,她有她的一套,她的管理楊家堡,一改過去的作風,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概。
當時,老堡主楊東興身邊過去的紅人,對她可說沒有一個人滿意,可是他們不滿意又怎樣,他們根本就見不到老堡主楊東興一面,其奈蔡曉梅何。
三個月之後,楊堡主發出了慶祝的請帖。
慶祝的主題,是:一、楊堡主坐關期滿之慶。
二、蔡曉梅二十五歲生日之慶?
被請的貴賓,黑白兩道的人物都有。
紅柳山莊也接到了清帖,這份請帖震動了紅柳山,也迷惑了紅柳山莊,想不到蔡曉梅居然成了楊家堡的人。
日子過得飛快,楊家堡吉慶日子,馬上就要到了。
三天前,楊家堡就有來客前來道賀,楊家堡高有賓館,極盡招待之誠。
只有一點,令人奇怪而迷惑不解,既然是辦喜事,卻沒有懸燈結彩,只在廣場之上搭了一座高臺。
正點時間到了,蔡曉梅孤零零的坐在高臺西邊,留著東方主位虛位以待堡主楊東興。
老堡主楊東興終於神采飛揚的出現了,看他的表情,心中不知有多高興。
當他站上高臺,見了蔡曉梅的神情,不由一怔,道:“梅兒……”
一聲未了,蔡曉梅卻臉色一正,截口道:“晚輩蔡曉梅,請堡主自重,尊晚輩一聲姑娘。”
“轟!”
臺上楊東興楞住了,全體賓客也振動了。
楊堡主定住心神,沉聲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蔡曉梅肅然道:“堡主坐閉三月,功力想必恢復不少,晚輩想請堡主指教一二,並請堡主還給晚輩一個公道。”
完全一張挑戰尋仇的面孔。
楊堡主明白了過來。哈哈大笑,說道:“蔡曉梅你原來想奪老夫的楊家堡,不惜犧牲色相!”蔡曉梅冷靜的道:“什麼犧牲色相,各位請看,我蔡曉梅可是犧牲色相之人!”
其臂高高舉起,衣袖褪下,一粒殷紅色的守宮砂,赫然留在右臂之上。
大膽而有效的反擊,勝過幹言萬語,全場肅然,再也沒人敢賤視她了。
楊堡主楊東興臉色慘變,大怒喝道:“花少青何在?”
花少青就是古季玉的原名,他的綽號“空心浪子”。
“晚輩在!”
空心浪子花少青,居然大膽的走了出來,不過他是出來在臺下,楊堡主就是想殺人,也奈何不了他。
楊堡主楊東興氣得跺銜道:“好小子,你敢騙老夫。”
空心子花少青款款而道:“堡主,這不能怪在下,五毒娘子馬大娘在蔡姑娘身上下毒無效,在下落在蔡姑娘手中,蔡姑娘寬宏大量,不予見罪,在下能不感恩圖報,為蔡姑娘稍盡棉力。”
楊堡主在聲喝道:“來人呀!給老夫殺了這個小子。”
他是白叫了,沒有人出手。
蔡曉梅冷冷的道:“前輩不用生氣,在目前情形之下,也不會有人替前輩妄施殺手。”
楊堡主楊東興那裡相信,大吼道:“難道他們敢造反。”
蔡曉梅道:“他們不是造反,只是恢復了一部份良知,動手殺人之前,會想一想了。”
楊堡主楊東興道:“你好惡毒,好陰險啊!”
蔡曉梅笑了一笑,說道:“戰之善戰者,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叫陰險麼?
你可知道這樣一來,要減多少殺傷多少損失,這是陰險麼!但不知前輩為了一己之私,巧取豪尋,視人命如草芥,又當如何說呢?”
楊堡主楊東興冷哼一聲道:“你還不謀奪老夫的楊家堡。”
蔡曉梅一笑道:“晚輩如果有心要楊家堡,前輩,你就有一千條命,也必死在晚輩手中,此話你可相信?”
問得好,楊堡主楊東興竟然無法否認,蔡曉梅臉色一正,道:“前輩功力通神,只可惜身中奇毒,原有功力只剩下四成左右,晚輩要取你的性命,亦易如反掌,晚輩舍此不為,前輩可知為了什麼?”
楊堡主楊東興冷笑道:“你詭計多端,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蔡曉梅道:“晚輩送你蜂王刺,讓你功力恢復到七成,你此時功力與晚輩功力,應是不相上下,晚輩要和你來個公平的較量,你要是勝了,晚輩抖袖就走,今後任你所為。”
楊主楊東興忍不住道:“要是老夫敗了呢?”
蔡曉梅道:“楊家堡還是你的,只是不准你再過問堡中之小,同時我要收回蜂王刺,不能讓你的完全恢復,用之為惡。”
楊堡主楊東興放聲大笑道“你好狂的口氣,你以為你能擋住老夫七成功力一擊麼?”
蔡曉梅道:“擋不擋得住前輩七成功力一擊,那是晚輩的事,前輩可願與晚輩放手一分高下?”
楊堡主楊東興口中雖是話硬,心中也暗暗吃驚,別的不說,蔡曉梅能一口道破他的功力只恢復七成這一點,就叫他驚訝不止了。
“莫非這丫頭在蜂王刺上又弄了鬼?”
楊堡主楊東興想到這一點,雙目怒光猛射,齊向蔡曉梅罩去。
蔡曉梅笑笑的道:“你明白過來了,可惜遲了。”
又說中了他的心意。
楊堡主楊東興大吼一聲,道:“老夫今天要不把你化骨揚灰,難割老夫心頭之恨。”
蔡曉梅道:“曉梅個人對前輩並無仇恨之心,只有爭勝之心,前輩要用什麼兵刃,可以吩咐下去了。”
楊堡主楊東興用什麼兵刀,很少人知道,因為他在楊家堡從沒人見他使用過兵刃。
餳堡主楊東興的目光射到蔡曉梅身佩的“綠月”寶劍之上,蔡曉梅微微一笑道:“前輩可要小心‘綠月’寶劍的絕世鋒芒。”
楊東興冷笑一聲,道:“取老夫龍光寶劍來!”
他能把“綠月”寶劍送人,自己當然還有更好的寶劍,龍光寶劍在當今江湖上的名氣,就比“綠月”大得多。
他這聲吩咐非常有效,立即有人應聲將龍光寶劍送了上來。
楊堡主楊東興一劍在手,雙目之中兇光陡射,大喝一聲,道:“看劍!”
他真是恨極了蔡曉梅,這時候也不講什麼身份,什麼禮貌,當胸一劍,直刺而入。
楊東興的這一劍,看似簡單直入,其實至為奇猛,真有滿江倒海,驚天動地之威。
蔡曉梅輕喝一聲,道:“來得好!”
手腕一翻,綠芒陡盛,已摯出“綠月”寶劍迎戰對方。
楊堡主楊東興知道蔡曉梅的快劍,威力奇大,一時失去先機,落於被動,便處處受制,極難發揮所長,所以,長劍一出,便不稍懈,著著如風,力爭先機。
蔡曉梅暗暗吁了一口氣,平靜心潮,展出零丁步法,身形飄忽,揉合閃電十三式快劍,與對方互爭先機。
二人都是以快打快的手法,一經展開,便莫辨人影,只能看到二圈旋轉光圈而已。
蔡曉梅真沒說錯,楊堡主的七成功力,和她只是半斤八兩之間,這一交手下來,只打得功力悉敵,難分上下。
楊堡主這些日子以來,以為對蔡曉梅的零丁步法和閃電十三式,有了相當的瞭解,那知道這丫頭居然也藏了私,變化之奇,威力之大,大異往昔。
不過,楊保主的功力雖然只恢復七成,憑他的武功造詣,自亦有其非凡之處,手中寶劍也是招招詭異,式式威猛,便得蔡曉梅一時無以得手。
以楊堡主前輩人物的身手,居然只能和蔡曉梅打個平手,在他來說,已夠他羞忿、怒惱、恨怨的了。
照說,以蔡曉梅的閃電十三式快劍,要想和楊堡主的一身所知所能互爭長短,實是還有一距離,蔡曉梅也頗有自知之明,所以,這幾個月來,她利用楊堡主收藏的武功秘笈,專心致力劍道上的精進突破。
譬如,武當的七星劍法,就給了她極大的啟示和好處,使她原有過於猛的快劍之中,注入了生生不息,剛中有柔的生命,便她閃電十三式快劍有了改觀的變化,威力增進了一倍不止。
這只是指其一得而已,其他方面的領悟,更是不勝枚舉,換言之,蔡曉梅目前劍道上的,已進入了另一個境界,這是蔡曉梅始料未及的,動上手,她才知道,現在的自己,已不是吳下阿蒙,連自己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此一發現,蔡曉梅在大喜之下,倒不急急於想馬上勝過楊堡主,而心意掃一的藉助楊堡主的猛攻強打,來印證自己修為上的領悟和心得。
原來,以快打快的局面,由於蔡曉梅的心意的轉變,楊堡主一連快攻了十幾劍,蔡曉梅的劍勢忽然緩慢了下來,她的劍勢雖然是緩慢了下來,楊堡主迅如奔馬的快攻,卻是失去了攻擊重點,找不出蔡曉梅身法劍式上破綻,而不得不也慢了下來。
原是最好速戰速決蔡曉梅,居然,一口氣和楊堡主打了將近三百多招,而未見敗象。
她不僅毫無落敗的跡象,反而越打越是沉練,越打越是灑脫……
場外,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亦在座中,他們看到蔡曉梅這時的劍上工夫,不由齊皆驚訝不止,不知她怎能達到這般境界的。
武當天鶴子劍道上,不下將近五年工夫,乃是當代有靈敏劍術大家之一,更是驚歎地道:“此女悟性驚人,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判若兩人,將來前途未可限量。”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這楊堡主之強,亦大大出人意料之外,此人深藏不露,我們倒是看走眼了。”
如果他知道楊堡主此時只有七成功力,將更要吃驚了。
三百招未分勝負,這時的楊堡主是說不出的驚奇,怯懼和無奈,知道今日之戰是很難除去這心腹之患之了。
楊堡主久戰無功,立時興起了拼命之心,想與蔡曉梅偕亡,同歸於盡。
同時,蔡曉梅也有了結束此戰之意,只見她劍式一變,嗖!嗖!嗖!一連三快劍,快過閃電,更勝於閃電,殺得楊堡主連連後退。
楊堡主猛然鋼牙一咬,長劍脫手飛了出去,直刺蔡曉梅,嗖!長劍就到了蔡曉梅胸前。
這手脫手飛劍工夫,乃是楊堡主秘而未宣的拼命絕學,一經施展,對主絕難倖免。
當然,這一劍乃他注足全身功力而發,劍發之後,自己也必脫力,難有再戰之力?
不過,這並不要緊,對方既已死去,也不必再戰了。
這拼命的一招,大出蔡曉梅意料之外,不禁大驚失色。
但她臨危不亂,顯出了她零丁步的奇幻玄妙,陡然挫步飄身,身形一陣快旋,間不容髮的讓過那雷霆萬鈞的一劍。
嗤!的一聲,劍鋒穿過她衣襟射入臺這上,齊柄而沒。
蔡曉梅柳眉一挑而起,大喝了一聲:“你……”
目光過去,只見楊堡主這時臉上一片蒼白,無半點血色。
同時,楊堡主見一劍未能傷得了蔡曉梅,不待蔡曉梅追逼,已然反手一掌,擊向自己天霆蓋……
天霆蓋沒被擊碎,他人卻已倒了下去。
敢情,他用力耗盡,想死都死不了,只是昏死了過去,當此情景,蔡曉梅什麼話都是多餘了。
蔡曉梅移步向前,一探楊堡主鼻息,眉頭一皺是暗歎息一聲,暗暗忖道:“他這一掌雖未立時斃命,腦部卻是受震不輕,今後只怕很難恢復正常了。”
接著,伸手楊堡主懷中,收回了“蜂王刺”,隨即回身向臺站立,抱著為禮道:“楊堡主自絕未死,只是暫時昏迷而已,曉梅與楊堡主原無什麼恩怨,但願楊堡主經此一役之後,能自覺前非,則楊堡主幸甚武林幸甚。”
語聲一落,人已飄身下了高臺,向楊家堡外走去。
同時間,只見數條人影,向她疾飛去。
其中有羅文輝羅文佩清脆的呼叫之聲:“師父!師父!等一等我們。”
蔡曉梅回身拉住羅氏兄妹,笑哈哈道:“是,我帶你們去看你們的父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