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揚了揚眉:‘口說無憑!’天工大王立刻道:‘若你能使我找到此人,我願為你做三件我做得到的事。’
此言一出,戈壁沙漠連吞口水。我心中暗想:白素的滑頭程度不在大鶴又下她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個四嫂,以天工大王之能,這地做得到約二件事,可以肯定必然驚天動地,非同小可,白素當然可以得到極大的好處。
就算白素甚麼都做不到,她也毫無損失。一想到這點,我向白素做了一個鬼看得出來,白素忍住了笑,卻很正經地望看天工大王。天工大舌又補充:‘這裡所有人都是見證!’我地想不出白素下一步準備如何應付,卻不料白素揚起手來:‘擊掌為誓!’天工大王立刻伸手出來,我一看這事情認了真,雖然白素不會有甚麼實際上的損失,可是空口說白話,對它的一世英名,卻大有損傷。
我正想出言阻止,他們兩人已經雙掌相擊丨丨事情也就在那一下擊掌聲中,成了定局。
天工大王瞪著一雙怪眼,望定了白素,看他的意思,竟像是要逼白素立刻交出那四嫂來。
白素居然也道:‘好,給我三天時間,成與不成,便見分曉。’
我知道白素一向‘不打無把握之仗’,不像我那樣容易衝動。不過這一次我也看出她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我想,她總會和我商量一下的。誰知道她立刻轉身,飛身上樓,她身形飄逸,去勢快絕。我正想追上去,大門口傳來一聲巨響,一人一鷹衝了進來。那鷹展開雙翅,竟把大廳當成了海闊天空,以極高的速度飛向天工大王,捲起了一陣旋風。
天工大王雙手一伸,抓住了它,那蘋神鷹發出了一陣怪聲,伸頭在天工大王身上挨擦不已,親熱依戀,兼而有之,看了令人十分感動丨丨人禽之間,關係密切到了這種程度,似乎又在紅綾和那蘋神鷹之上。
和那蘋神鷹一起進來的當然是紅綾。她一看到這種情形,就大叫一聲:‘你是天工大王!’
天工大王也大叫:‘你是紅綾!’
這初次見面的一老一少,衝向對方,互相擁抱,把那蘋神鷹夾在中間,蔚為奇觀。
接著,溫寶裕也撲了上去,戈壁沙漠更是莫名其妙地喧譁鬼叫,剎那之間,亂成一團。
我看了一會,心想白素怎麼還不下來丨丨才一想到這一點,就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大步衝上樓上,進了書房,果然看到電腦熒屏上有白素的留言:所進行之事並無把握,故不想勞師動眾,一有結果,立刻奉告。
我忙向窗外看去,哪裡還有她的蹤影。
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去何處,這一耽擱,當然再也沒有法子可以追上她了。我憤然頓足,樓下的喧譁還在繼續,我也沒人可以見怪,只好生了下來,自生悶氣。
過了一會,樓下有人在叫我,我也不加理會,心中只在想著:白素究竟想到了甚麼,才會許下三天之內有四嫂消息的諾言。根本可以說連一點線索也沒有丨丨天工大王也只不過知道那四嫂可能發現了‘水有生命’而已,白素憑這一點聯想到了甚麼東西呢?沒有多久,樓下靜了下來,我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四嫂’和‘水’這兩件看來像是絕無關係的東西,在我記憶之中,卻又有著某種聯繫。
這種聯繫又和不久以前的某一件事有關。
循這條路想下去,不到三秒鐘,我就整個人跳了起來丨丨我想到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四嫂’,接著又想到了一個人名丨丨金秀,加在一起,就成了‘金秀四嫂’。這個傳奇人物正好和水有密切的關係。
不久之前,我曾敘述過一個故事《新武器》,這金秀四嫂就是這個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她是一位草莽英雌,活躍在湖區,水性極好,據說可以在水底下伏上好幾天。
由於金秀四嫂和一件很神秘的事情有關,白老大曾和她有過交往。
一想到了這裡,事情就簡單了丨丨白素一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感到天工大王所說的四嫂,有可能就是金秀四嫂,所以她此去,是去找她的父親白老大去了。
正在想著,紅綾和天工大王進了書房。我忙問:‘那個四嫂,是不是名字叫金秀?’天工大王打了一個突:‘甚麼意思?’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丨丨因為事情實在太複雜,一時之間,難以講得明白。我只是道:‘沒有甚麼,我只是胡思亂想而已。’
天工大王神情疑惑,望定了我。我又解釋:‘白素已經去找人了,我相信會有結果。’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其實也並無把握。看來天工大王不是很相信,他也沒有再說甚麼。
接下來的三天,白素音訊全無。天工大王住在戈壁沙漠家中,溫寶裕和紅綾每天都去湊熱鬧。我由於怕白素和我聯絡,所以沒有外出。
在這三天之中,和黃堂有關的事,卻又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首先是務總監忽然宣佈提前退休丨丨我相信是大亨他們做了手腳。
以大亨在官場上的潛勢力來說,要對付警務總監這樣的芝麻綠婀伲實在是太容易了。警察務監本來不知道和黃堂有甚麼私人恩怨,或者是為了替自己推卸責任,所以才想將黃堂釘死。
現在,他已不在位置上,黃堂的事情,也就自然淡化,甚至連內部處分也取消了丨丨這一切,都是那年輕警官來告訴我的。
那年輕警官在白素走後第三天來找我,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不過我聽了之後,不禁重重頓足丨丨黃堂的官司,本來就沒有甚麼大不了,現在他的位置也可以保得住,他卻棄保潛逃,變成了逃亡者,這不是太冤了嗎?我心想,無論黃堂如何對待我,這個消息,總要讓他知道才好。要讓他知道一個消息,比找到他這個人要容易得多。
我把這個意思說了,那年輕警官很是機靈,立刻就道:‘這事交給我去辦,新上任的總監也要請他回來。’
不知道為了甚麼,我感到黃堂再出現的機會不是很大。不過,如果警方大張旗鼓,要找他回來,總是好事。所以我道:‘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那年輕警官來找我的目的很特別。他負責監視黃堂的行動,據他所說,他的工作沒有任何錯漏,再加上有許多先進儀器丨丨這些機器有一半是戈壁沙漠的設計,功用極多,不勝枚舉。
可是結果黃堂卻不見了丨丨他根本不相信在火場找到的會是黃堂的遺體。所以他想在我這裡弄明白這一點。
用他的話來說:‘要是不弄明白,我真的會死不瞑目!’
別看他一直彬彬有禮,可是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咬牙切齒,神情十分堅決認真,看來他也自有他的執著。
這反倒令我肅然起敬:‘還沒有請教高姓大名。’
年輕官立正回答:‘張泰豐,山東煙臺人。’
我和他握手:‘黃堂還不是一個人走的,他們一共是三個人丨丨另外兩個,是黃堂的母親和弟弟。’
張泰豐聽了,神情訝異之極,不斷搖頭,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一個人要逃避監視已經極難,何況是三個人!’
我對他這種態度,表示了不滿:‘要是你認為不可能,那我們就不必討論下去了。’
他忙道:‘不,請指教。’
他既然虛心求教,我也不妨擺老資格:‘記得:對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永遠別說‘不可能’。’
張泰豐連說了三聲‘知道’,又道:‘事實是,有三個人在嚴密監視之下,離開了被監視的範圍。’
我道:‘根據這個事實,可以證明監視工作一定有漏洞。’
張泰豐對我的說法,顯然不同意,不過他的作風和溫寶裕大不相同,他也不出聲反駁,只是以沉默來表示抗議。
我繼續道:‘黃堂的反監視行動,比你的監視成功,所以他能夠逃走。’
張泰豐仍然不出聲,我等他開口,足足等了三分鐘,他才道:‘是不是真有‘隱身法’這回事?’我再地想不到鬧了半天,他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真叫人啼笑皆非。
我用很不客氣的眼光望著他,他卻十分認真:‘要是你明白我們的監視程序,就不會奇怪我何以會這樣問。’
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把監視程序詳細告訴我。張泰豐變換了坐姿,把他主持的監視程序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這些程序很是複雜,沒有必要一一敘述。
總而言之,一句話,黃堂一家人要在這樣嚴密的監視之下離開,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所以一時之間,我也無話可說。
我不以為黃堂是利用了隱身法才逃脫監視丨丨並不是說世上沒有隱身法這回事。許多年前,我曾經有過一次經歷,記述在《透明光》這個故事之中,就和隱身法有關。
張泰豐追問:‘衛先生有甚麼設想?’我倒是有幾個設想,不過我先要弄清楚他的目的。所以我問:‘你現在的努力,目的是甚麼?只是要明白他是如何離開的,還是要把他找回來?’張泰回答得很坦率:‘都想。’
我提醍他:‘現在的情形,黃堂已不再是通緝犯,就算你把他找出來,也不是功勞。’
他漲紅了臉:‘我完全沒有要領功的意思。’
我道:‘他的房子是一所古宅,可能有極之隱密的地下建築,不但可供人躲藏,而且可以不怕地面上的大火。’
張泰聽我這樣說,張大了口,好一會出不了聲。
我笑道:‘你覺得太簡單了?’張泰豐苦笑:‘我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再去找,當然遲了。’
我哈哈大笑:‘換了你是黃堂,會不會還等你去找他?’張泰丰神情苦澀:‘我至少可以把地下建築找出來。’
這小子有點死心眼,我點醒他:‘你那樣做有甚麼好處?證明我的設想,還是證明你的能力?’張泰豐樣子無可奈何:‘你的意思是,我不必再在這件事上努力了?’我道:‘正是如此,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把黃堂已不必逃亡的消息傳播出去丨丨只要他一回來,任何疑問都立刻迎刃而解。’
張泰豐站了起來,同我行了一個禮,準備告辭。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響起,我一拿起電話,就聽到了白素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張泰豐欲言又止,我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要對他說,所以向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且等一等。張泰豐的行為一直很有禮貌,他知道我要講電話,所以走出了房門。
白素一開始就道:‘我把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你。’
我想請她長話短說,可是還沒有開口,白素已道:‘你別心急,事情有點複雜,不說清楚,更難明白。’
我忙道:‘請說,請說。’
白素就把她和白老大之間的商量過程,詳細告訴了我。
的確,事情有點複雜,而且很有出乎意料之處。
白素一見白老大,就先說了天工大王要找‘四嫂’的事。可是白老大卻置之不理,自顧自問:‘聽說有人敲鑼打鼓要找我,是不是有這事?’白老大雖說隱居,不問世事,可是他交遊廣闊,五湖四海都有朋友,各種消息都很靈通,所以他忽然這樣問,白素也不以為異。她也知道要是不先把這件事說清楚,白老大不會和她商量有關天工大王的事。
於是,白索就從頭開始,把我們怎麼樣去向黃堂道歉,以及後來所發生的事,詳細向白老大說了一遍。
她是為了天工大王的事情去找白老大的,可是她很有耐性,把一切經過都說得很仔細。
一直到那時候為止,不單是白素,也沒有任何人會把天工大王找四嫂這件事,和黃堂的母親找白老大這兩件事連在一起丨丨因為不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兩件事都是風馬牛不相干,根本扯不上關係的。
所以,當白素向白老大說出這一切的經過時,只不過是應白老大的要求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打算。
當她說到廉不負這個法醫師公來找我的時候,白老大道:‘這個矮子是個人物,我曾見過他一次丨丨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不,少年。’
看來,白老大對廉不負這個人很有興趣,竟然不理會原來的話題,說起他那一次見到廉不負時的情形來了。
白素雖然好耐性,但是也好幾次想要打斷白老大的話頭。可是又不忍心掃了老人家的興致,所以由得白老大去懷念往事。
白老大說的有關廉不負少年時候的情形,也很有趣。而且,聽下去,白索大是訝異。
因為沒有多久,白素竟聽出了兩件本來絕無關係的事情,居然有一條線索可以連貫丨丨那時,白素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立刻就有很多聯想。我會把她想到的一切都敘述出來,不過當然先要聽聽白老大說了些甚麼。白老大從他見到廉不負開始說起:‘那少年身高不滿四尺,可是一臉精悍之色。據說他從九歲開始,就已經懂得殺敵人,死在他手中的日本鬼子和漢奸少說也有好幾十人。’
白素有點不以為然:‘雖然當時歷史環境逼人做出非常行為,不過,以殺得人多作為英雄,那是‘水滸傳’時代的標準。’
白老大大聲道:‘你到底是女人家,我從小就帶你闖蕩江湖,結果你還是那樣婆婆媽媽。’
白素不敢再說甚麼,白老大又道:‘他後來成了法醫,那倒是家學淵源。’
白素大奇:‘他上代也是法醫?’白老大道:‘他父親、叔伯那一輩,至少出了十來個捕快、劊子手和仵作,那全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行當。一部《洗冤錄》是他們家小孩子必讀的書本丨丨你知道甚麼是《洗冤錄》?’
白素點了點頭丨丨那《洗冤錄》是一本奇書,它是人類第一部法醫學著作,作者是宋朝的宋慈。
這書專門研究各種非常死亡狀態,極之專門。
白素由衷地道:‘他現在的成就,早已在前人之上了。’
白老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一面喝著自釀的美酒,一面享受法國南部和煦的陽光,繼續道:‘他出現的時候,就引人矚目,手裹拿著一根很高的木棍,搖搖晃晃而來。一報姓名,更是令人一聽難忘。’
白素微笑:‘那時候,他當然還沒有‘死不認錯’這個外號。’
白老大豎起大拇指:‘這外號真好丨丨當時,金秀四嫂向我介紹他的外號叫作丨丨。’
白老大話還沒有說完,白素已經叫了起來:‘你說甚麼?金秀四嫂?那和金秀四嫂又有甚麼關係?’白老大笑了笑:‘我也老糊塗了丨丨我那一次見到廉不負,就是在我和金秀四嫂會面時的事。’
白素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當時思緒很紊亂,想到了一些甚麼,可是卻又抓不住中心。
我在聽她說到這裡時,感覺也是一樣。我首先想到的是:兩件不相干的事,開始有了聯繫丨丨這聯繫就是廉不負這個人。可是這聯繫究竟代表了甚麼,卻又說不上來。
當下,白老大也看出白素神情有異,他道:‘你懷疑波斯人口中的四嫂就是金秀四嫂?’本來,事情很簡單,可是忽然之間,又像是變得相當複雜了。
白素決定把增加複雜的因素先放開,還是從原來的出發點開始,以免混亂。
所以她先不去理會廉不負和金秀四嫂之間的關係。她問:‘是不是有此可能丨丨金秀四嫂就是波斯人口中的四嫂?’白老大兩道長眉不斷跳動:‘金秀四嫂水性之佳,我看可以排名天下第二丨丨比她更好的當然就是那個非人協會會員魚人都連加農了。所以把金秀四嫂和‘水’聯繫在一起,再把她和都連加農聯在一起,都可以成立。’
白素見白老大同意了她的設想,大為高興:‘能不能有辦法找到金秀四嫂?’白老大哈哈大笑:‘本來這倒是一個難題,不過我們剛才所說的卻是一大線索丨丨那廉不負和金秀四嫂的關係非比尋常,通過他或者可以知道金秀四嫂的下落。’
白素想起我和廉不負不歡而散的情形,眉心打結:‘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白老大奇怪:‘為甚麼放著大路不走?’白索就把廉不負來找我們的經過說了一遍,白老大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乾:‘衛斯理又沒有‘死不認錯’的外號,叫他去向那矮子認一個錯,打甚麼緊!’
我一聽白素說到這裡,就大大反對:‘我看不必了丨丨就算廉不負曾認識丨丨’不等我說完,白素就打斷了我的話頭:‘且聽我說下去丨丨我當然會為你著想。’
我忙道:‘是,你說。’
白素略頓了一頓,才繼續往下說。當時,她也反對白老大的提議,理由是:‘他雖然沒有這個外號,可是實際上他比死不認錯還要死不認錯,他一定不肯做。’
白素當然深得我心,知道我一定不肯。白老大轉動手中的酒杯:‘對,他不肯這樣做,不過那一來,要找金秀四嫂可就不容易了。’
白素道:‘事隔多年,廉不負也未必和金秀四嫂還有聯絡。’
白老大想了一想:‘他們之間關係很深丨丨互相救過對方的性命也有好幾次,那是真正過命的交情。雖然金秀不知隱居在甚麼地方,但我相信他們之間必然還有聯絡。’
白素仍然知道要我去認錯,困難之至,所以她還是問道:‘你對她去了何處,一點線索也沒有?’白老大沒有立刻回答,白素替他倒酒,過了好一會,白老大才道:‘我那次見她,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後來,只聽說她居然嫁了人丨丨’白老大說到這裡,又停了下來。白素笑道:‘女人嫁人,理所當然,怎麼還用了‘居然’兩字!’
白老大也為之失笑。
我倒知道白老大在說到金秀四嫂嫁人的時候,為甚麼說‘居然’,因為像金秀那樣出色的女性,確然很難把她和尋常女性的必然行為聯繫在一起。
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名字是金秀,而人稱四嫂,那應該是早就嫁了人的丨丨沒有結婚的女子,怎麼能叫她為‘嫂’?
當時,白素也想到了這一點,而且問了白老大。白老大的回答是:‘其時,金秀肯定沒有結婚,人們都叫她四嫂,也不知道為了甚麼。’
白老大又道:‘金秀手下有‘四大金剛’,也都有各自的傳奇生活,有的下落不明,有的還是我做的媒,和我有聯絡的對金秀的消息,也只是道聽途說丨丨說金秀改名換姓,嫁了一個印尼華僑,說是姓黃。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消息。’
白索說到這裡,我心中一動,忙道:‘等一等,我像是想到了一些甚麼。’
這話,聽來沒頭沒腦,可是白素明白,她立即道:‘是的,我聽爸說到這裡,也感到有些事是可以連繫起來的。’
我聽得白素這樣說,知道她已經想到了是甚麼事。我沒有問,只是自己迅速地思索著。
在我腦中,這時各種想法互相混雜,有許多人的名字在打轉。其中最突出的,是廉不負。
因為我始終覺得廉不負是一個關鍵人物丨丨他和金秀四嫂早就認識,而且據白老大所說關係非比尋常。
他又受黃堂所託,對我來說那番話。更重要的是黃堂房子失火,在火場中找到的遺骸,廉不負親口說那是他的安排丨丨他是法醫,要弄個死人代替黃堂,再容易不過。
從這件事之中,也可以看出,廉不負和黃堂之間的關係也非比尋常。兩個‘非比尋常’聯在一起,就可以構成一個數學公式:若:A=B,B=c,則:A=c也就是說:金秀四嫂和黃堂之間,也可以用‘關係非比尋常’聯繫起來。
本來,想要聯繫金秀四嫂和黃堂這兩個不相干的人,想像力再豐富,也不是容易的事。可是剛才由老大說了:金秀嫁了一個姓黃的印尼華僑丨丨一想到了這裡,我整個人跳了起來,向著電話大叫:‘天!黃堂,金秀四嫂,他們,他們,黃堂的母親,是,就是金秀四嫂!黃堂是金秀四嫂的兒子!’
由於我想到的結論實在太意外,所以我叫出來的一連串話聽來不是很連貫。
白素的聲音也很激動:‘真是再地想不到的事。’
我忙問道:‘老人家怎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