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兜兜轉轉終成空
她看見一個扎著馬尾的年輕護士,便問:你好,請問我是怎麼到了這裡來了
那個護士看她醒了,就撲哧的笑了說:你不知道自己暈倒了嗎?幸好我們的護士長看見了,對了,恭喜你哦,你懷孕了。
槿湖覺得天旋地轉,她難以置信的問:什麼,懷孕?
護士說:是的,懷了三個月了,不過待會兒你還要檢查一下的,胎兒的健康都要做個檢查。
距槿湖覺得這好是老天開的最大的玩笑,這個孩子,怎麼會這個時候來?註定了是沒有結果的。
她下床,準備開門的時候,看見慕西拎著保溫盒,她趕忙躲到門後,聽著他的腳步聲,走向了隔壁的病房。
原來,他們就在隔壁,隔著一扇薄薄得牆壁,卻隔山隔海般距離。如果沒有楊菡,自己這個時候會正做著當媽媽的準備吧,自己病床邊,會是有慕西一直的守護吧。
鵪誓言就這樣,煙消雲散,不費吹灰之力。
她靠在病床上,看著寬大的病號服包裹著自己,卻包不出漫散開來的悲涼。她雙手掩面,遏制不住的哭泣起來。這幾天,她流了太多的淚,她甚至懷疑自己的眼淚會不會枯竭。
她腦子就不停的想著,我們的愛,死了,死於一場劫難,萬劫不復。
她似乎可以聽得到隔壁病房傳來的溫情,他一定是一勺一勺的在喂那個女人吃吧,他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爸爸,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
孩子,媽媽保護不了你了。
槿湖做了B超,醫生把孩子的B超圖片那給她看,說;
一個很健康的孩子,你看,這裡就是他的心臟。你這幾天身子虛了,一定要多調整自己,做好營養補給,還有千萬別滑倒了,你隔壁病房的那個孕婦就滑倒了,滑倒之後,他老公才知道急。醫生耐心地說著。
槿湖看著孩子的第一張照片,想,這是她見過最寶貝的照片了。醫生還在千囑咐萬叮嚀的,她卻一句也聽不進。
是的,她是如此的絕望了。
護士問她:您最好住院觀察幾天,對了,您的家人怎麼不來看望您啊,隔壁病房的丈夫多周到,跑來跑去,對他妻子真好。
槿湖側身,背對著床,那一夜,她都沒有翻身過,一隻側著身子,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一夜未眠。
此刻的慕西守護在楊菡的病床前,他看著楊菡,孤伶伶的挺著肚子來求他,他實在不忍,畢竟她是他的初戀,但是槿湖,他是無論如何都捨棄不了的。
他已經旁敲的問過醫生,沒有結婚證可不可以生孩子。
醫生斷然的說,我們這樣的正規醫院是絕對不可以的,或者非法的小診所可以,但是,那不是拿孕婦和肚子裡的孩子的命做賭注嘛。再說,孩子生下來,戶口怎麼辦,他會是個黑戶,以後上學都沒著落。
沈慕西真的無路可走了。
楊菡滿眼期待的問他:慕西,我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家庭,沒有父愛,我不希望孩子沒有父親。儘管他不是你親生的,但是,我可以再為你生一個,好不好?
沈慕西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楊菡順勢摟住他說:我以前不懂事,錯過了你,你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慕西望著窗外,內心掙扎起來。他想到槿湖滿身的傷痕,想到她是那麼的敏感而孤獨,他無法離開她,她是他最心愛的人。楊菡,是他作為一個曾經的愛人,無法絕情地看著她走投無路。
他堅定了下來,對楊菡說:我告訴你,我可以娶你,甚至幫你撫養這個孩子,但是,結婚後,孩子生下來,我們馬上離婚。
楊菡冷冷地說:你終究還是忘不了那個害死我姐姐的掃把星,她不就是個虛偽的大作家!滿臉的假仁假義,一副兔死狐悲的樣子。
沈慕西拿開她的手說:請你不要這樣說她,如果再這樣,別怪我絕情。
楊菡想著她和慕西曾在一起七年,這個女人不過是兩年的時光,竟然可以動搖他。她以為自己找回來,沈慕西一定滿心歡喜的接納她,怎麼會這樣的態度,這分明只是在可憐她。
她仰面問:對你而言,我們的七年,敵不過這個女人的兩年嗎?
沈慕西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說:對你而言,我們的七年,敵不過那個男人的金錢吧!
她沒有再說什麼,那時她是真真的深愛著慕西的,一起擠在一個小屋子裡,也是很快樂的,但是貧賤夫妻百事哀,苦日子久了,她也便就心跑出來了,她想要過上流社會的生活,她想要的,沈慕西是給不了他的,最後,她跟著一個富商走了。
當她真正得到了金錢的時候,才發現,錢,獨自一個人花一百萬,不及兩個人在一起花一百塊幸福。
沒有愛情的金錢,它只是個冰涼的數字。
白槿湖出院後,就在江心洲找了一個農家小院,住了下來她養了幾隻雞,以前是一個人,兜兜轉轉,最終還是一個人。對肚子裡的小生命,她不知道該作何處理。
她關掉了手機,與世隔絕,種了點菜,黃昏時也會在菜地裡逛逛,帶著她養的雞去捉蟲子,這些雞,便成了她的朋友,陪伴她度過了一個月。
第九十七章:疼,也是輕輕的
她將皮夾裡他的那張照片放的很大,每天都望著那張巨幅照片,輕聲問候。後來要搬走的時候,她穿著高跟鞋,拖著那張大照片,走在路上,最後,索性就光著腳拖著。
她那個樣子,多像鄭秀文在《戀上你的床》裡,和心愛的男人分手後,就會拖著一張大床,在路上走著,那麼的艱難,甚至是走在了雨夜裡。最後累了,就在馬路邊,躺在那張床上,任雨水沖刷。
愛,為什麼會變成如此卑微而涼薄的境地?
她已經很久沒有勇氣打開網頁,寫了很多文字,都是很頹的很墮落的文字。她有時真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墮落到底的勇氣,她很想墮落,很想給自己找一個宣洩的出口。
距還是會不停的想著那個男人,思念太深,寫的文字有充滿了酸味,好久沒見到他了,他是否過的很好,而他又有沒有想過我是否過的很好,
他以前沒有我就會失眠,現在,還能安然入睡嗎?他,會不會習慣了身邊沒有我的日子。那些桃樹,是不是已經長出出一顆一顆的青桃。
她已經沒有打電話給他的勇氣了。
鵪她猶豫很久後打開網頁,以匿名進入了慕西的博客。看到的是一張張燦若桃花的笑臉,很多文章,都是記錄他和楊菡幸福生活的,照片裡的沈慕西鬍子有些長了,有些瘦了,表情不是很自然,這麼有水準的攝影師原來自己對著鏡頭是如此的不自然。
瘦了,是照顧他的初戀情人太費心了吧。
赫然又看到一張喜帖,他們要結婚了!而且還就是六月一日。那個日子,曾是慕西和她說過以後結婚就在六月一日,然後生寶寶也在六月一日,當時她還說他,你就是巴不得所有的紀念日都在同一天。
而今,他要在六月一日迎娶另一個女人。
這幾個月,看到的喜帖還真不少,她就盯著那張帖子看著,紅豔豔的顏色,把眼睛都給刺痛了,恍惚中看見那個新娘的落款不是楊菡,而是自己。
她看了很久,都沒有哭,已經很長那個時間,都沒有再哭一次了。
喜帖的下面有一張博文,是註明寫這篇博文的人沈慕西的未婚妻,照片裡楊菡肚子有些大了,她說,我們的婚禮會去漠河,因為我看到我們家的慕西說他結婚蜜月的地方一定要去漠河,雖然我有孕在身,奉子成婚,但還是要堅持陪他去漠河看北極光,畢竟,真正的婚姻只有一次,我們不能留有遺憾是不是?
他成了她口裡的“我們家的”她還要和她一起去漠河看北極光度蜜月,這一切,都是她曾經和慕西一起的婚禮計劃。
一切一切都沒有變,只是新娘換了,而已。
真正的婚姻只有一次,說的多麼好多麼的理直氣壯。
她有些恨這個男人了,可以不恨他離開她,但是,為什麼要這樣的傷害她,難道一次離開還不夠嗎?還要故意的和另一個女人做著和她在一起的所有事。
白槿湖將沈慕西的照片用剪子扎的千瘡百孔,她那看那破碎的照片,悽然的笑了,這多像她破碎的心啊。
她用一把火,將在那一場風花雪月的情事裡統統付之一炬。
終於,結束。
她抱著在沈慕西懷裡躺著時穿的衣服,那衣服上面殘餘著他的味道,她悄悄回過小樓,拾起他抽剩的菸頭,一口口地吸著像個任性的孩子。
想念他的時候,鎖上了門,關上燈,黑暗中只剩她和那一包七匹狼煙……懷念著他身上曾經讓她迷戀的味道,如此的遙遠又如此的近在呼吸間。
她聽見自己哭的聲音,像孩子一樣無助,是的,什麼需,我能拿什麼來愛你?煙霧輕繞著她的鼻尖,那麼像他的吻,她淚眼婆娑。她抽著沈慕西最喜歡的七匹狼煙,抽醉了。
她看到也有很多自己的書迷在罵慕西“始亂終棄”也有罵楊菡“不要臉的小三”沈慕西的攝影館已經關門了,因為他竟然當著娛記的面承認楊菡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所以自己要對她負責,所以娶她。
她都有些懷疑。楊菡肚子裡的孩子是否就是他的,所謂的富商的棄婦,是否只是他想她離開的一個藉口,看他是那麼的緊張楊菡,寶貝著楊菡。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真的無法承受。她抽菸,反覆聽一首自己從來都認為很傻B的歌《很愛很愛你》,疼,也是輕輕的。
其中有一句是: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
如果我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她麻醉自己,用煙來麻醉,不間斷的抽到一包,她自言自語,是的,這樣對肚子裡的的孩子不好,她便不抽了。她從知道自己懷孕了,就沒有打算要這個孩子,沒有父愛的孩子,會像自己一樣,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被一個兇兇的女孩推到了,她站起來,看著那個女孩,女孩以為槿湖要和她打架,說:你不要想打我,我爸爸就在不遠,我叫他來打你。
後來,那個女孩的爸爸真的來了,看著穿的很髒亂,頭髮黃黃,像個蘿蔔頭的槿湖,罵到:哪來的野孩子,欺負我們家的丫頭!
那個女孩見自己的爸爸在旁邊,膽子更加的大了,又打了槿湖一下。
第九十八章:大提琴的獨白
那麼小的年紀,打人又能有多疼,但是幼小的槿湖難過了很長時間。她聽著那個女孩說我叫我爸爸來打你,她就呆呆的站在那裡,就在想,我能夠叫誰來幫我呢?
那時,她是那麼的羨慕那個女孩有那樣的爸爸。
所以,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爸爸,他在不該來的時候來的。
她之所以這麼久還沒有把孩子打掉,是因為捨不得,是的,那是慕西留給自己最珍貴的禮物,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一個小生命待在自己的子宮裡了吧。
距儘管她知道,孩子越大,做引產就越是有危險,但是,為什麼明知這個孩子是不可能要的,為什麼還要捨不得打掉,難道還是對慕西存有希望嗎?他都要結婚了,自己為何還不放手,這樣的折磨,不如早些結束。
她問自己,白槿湖,你是不是太自私了,讓這個孩子繼續長大,難道要長到他完全在子宮裡發育好才讓他死亡嗎?
這樣,對這個生命太殘忍。
鵪她想,是要快些去做人流手術了,都已經有四個月了,楊菡的孩子大概已經六個月了吧。
槿湖說,孩子,原諒媽媽的無能,不能為你爭取到爸爸,不能讓你看到這個美麗而殘酷的世界。
她的很多書迷都揚言要毀了沈慕西的婚禮,之前沈慕西的攝影棚也被書迷們砸了,一些熟識槿湖的導演也紛紛站出來,為槿湖聲援討伐慕西。
徐文傑導演說:沈慕西真是個混蛋,槿湖那樣的女子,他也忍心背叛。
娛樂圈已經因為這件事封殺沈慕西的所有作品。
所有人都在找尋槿湖,怕她會想不開,也包括陸澍。
陸澍不顧自己已結婚和當紅影視明星的身份說:我不會放過沈慕西的,我也不會放棄尋找槿湖,她始終都是我鍾愛的女人。
記者問:“那你為什麼要娶張絲安?”
陸澍決然的說:“張絲安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會不清楚嗎?我娶她,只是不想看到她去傷害槿湖,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那時瘋狂的追求著沈慕西,我怕她會走極端傷害到槿湖,所以我向她求婚,換給槿湖和沈慕西的安定平靜生活。我告誡過沈慕西,要他一定要對槿湖好。但是,我沒想到,他這麼的不珍惜她。
我現在找不到她了,我該怎麼辦,她過得好不好,我知道,她一定像死過一次一樣,我想她,我想她,我擔心她。以前知道她好好的幸福的在那兒,我也安心了,現在她下落不明…….他捂面,在鏡頭面前,什麼都不顧的哭了。
槿湖沒有想到,他娶張絲安那樣的女人,只是為了還她的寧靜生活。
她想,或許,愛一個人,在一起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她錄下了一段視頻,傳到了自己的網頁上,她刻意的打扮了一下,不想讓大家看見自己混沌的樣子。
誰離開誰,又不是一樣的活呢?又真的會有誰,一生下來就註定是愛另一個人呢?
她面對著鏡頭,突然就想到自己曾在沈慕西的鏡頭下,閃耀過無數次。他是那樣的喜歡拍她,然後在照片的背後提上自己的一段話,鄭重其事的交給自己保存起來。
那些照片,都還在,只是,心境,已經今非昨日了。
她說:各位朋友,我是你們的槿湖。我現在很好,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專心寫作。一切都在我想象中發展的很好。你們喜歡我的文字,我很是感激。至於沈慕西,我想,誰能說自己一次或兩次就能決定終生呢?
我和他好聚好散,並不存在網上流傳的那些,希望你們能夠祝福我,也祝福他,不要再去傷害他和他的家人,這樣對我也不好,這樣更是在傷害我。
請你們放心,我一切安好,勿念。
她在情緒失控前關掉了相機,然後上傳,便不再管了。
還有什麼好牽腸掛肚的呢?
她每天吃很多的橘子,吃到自己的牙都痠軟了,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愛吃酸的?很早就喜歡上橘子,這樣的明黃的水果,永遠都像一張笑臉,那麼的不懂得人間疾苦。
有酸,有甜,即使人生。
她不停的看電影,看的全都是與愛情有關的。
有愛情的時候,希望別人都來看我的愛情,沒有了愛情,就去看別人的愛情。
在有部電影裡,有段背景音樂是大提琴的獨白:
我生命中的溫暖就那麼多,我全部給了你,但是你離開了我,你叫我以後怎麼再對別人笑。曾經也由一個笑容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可是最後還是如霧靄般消散,而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中深深埋葬的一條湍急的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的聲音,就成為我每日每夜絕望的哀唱。
槿湖翻閱著一摞照片,那些照片就是他們在一起的所有點滴記憶,記憶還在,真的,沈慕西,我們的記憶還在,亦如從前。
甚至我都可以重複你當時對我說了什麼話,可是,我多麼想不記得。
心生此一念,念念緊相隨,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讀者這句詩,槿湖撲到鏡子前,撩起自己的黑髮,竟然發現有幾根白髮。她就生生的一根根拔下來。
第九十九章:寂寞的來,寂寞的離開
不怕老,但怕老來仍念念不忘。
月華無聲中的似水流年,卻已沒有了眼前的如花美眷。動情,也許是剎那,可是剎那芳華,佛曰:這時緣.
佛曰:不可說。
槿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些天看的都是佛學,怎麼,真的看破了?
距或許時間長了,疏離了,也就會涼了吧。
風煙俱盡。
我的過去,終於過去,槿湖對自己說。
鵪白槿湖穿著淡綠色的長裙,用青色的絲巾扎著長髮,修長的腿,引來無數人的側目。她重新打扮起來,還是那個美的驚豔的女子,青色的絲巾纏繞在青絲上,在夏日裡,是那麼的明媚動人。
她站在楊菡的病房窗口那裡,看著裡面的一對壁人,是的,他們才是天作之合。她來這裡,是想看看楊菡好些沒,楊菡看起來很健康,肚子隆的更高了,她摸著自己微微凸的肚子,淚落下來。她也想看看沈慕西過的好嗎,他還是消瘦著,在楊菡的病床前跑前跑後,還會發呆。
誰的眼角觸了誰的眉,誰的掌紋贖的回我的罪。是欠維棉的太多,所以,要償還了吧。
白槿湖走出醫院的時候,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夏日太陽,忽然覺得這光陰是這麼的涼。
她打開手機,查找通訊錄,竟然發現沒有誰的電話號碼,連沈慕西的,都沒有了。自從換了號碼,就沒有再聯繫睡了,開始習慣了這個樣子,不存誰的號碼。
她固執的認為,想念她的人,總是會打來電話給她,或傳來短訊。
而她想念的人,號碼早就不需要記憶,根植我心。
所以,通訊本,真的不需要了。
白槿湖多麼希望有天不再需要手機,那時的她定是安全的,和家人和愛人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
沒有手機的地方時不安全的,即使單獨在一個被信號屏蔽的電梯裡呆上幾秒,她都覺得不安全。
手機的那一頭,連著她最牽掛的人。可是,沈慕西,是永遠都不會再打來電話了吧,他不知道她的號碼,也沒有誰知道,就算知道,他會打嗎?即使打,她也不會接了,沒有了勇氣了。
倘若災難降臨那一刻,她撥的第一個號碼會是誰?
愛情,似乎總是要些毀滅性的災難方可證明其堅固性。
她想起多年前,在夫子廟看燈會時發生的那件瘋子砍人事件時,沈慕西是那樣的緊張她,她甚至感覺到了沈慕西害怕的驚魂未定的顫慄,可如今呢?如果她再發生危難,他還會出現嗎?他的身邊,早已經站著的是別人。
那個女子,和他有著七年的感情。那個女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妹妹。白槿湖沒有理由去和楊菡爭什麼,她是那麼的無力。
她曾以為再漂亮再風情萬種再性感可人的女子,也奪不去她在他那的位置。
她曾以為再多金再玉樹臨風再貌似潘安的男子,也佔不掉他在她這的重心。
可是時光,總是這樣的讓我們尷尬,明明想的,通通做不到。
她開始信命,算過幾次命,都言她上輩子是個大善人,此生會平安幸福,不需要多努力,都會有富貴,可以活到85歲。
此時的她倒不希望活到85歲,那麼老,足以讓她承受不起死亡的壓力。沈慕西不在她身邊了,一個人,活那麼久,幹什麼呢?
所以,請在我堅強的時候,讓我死去,白槿湖想。
曾經感動過因為愛不到,而跳樓的男男女女,為了得不到的愛,就死。如今,她只有惋惜和不值。為了不愛自己的人去死,太不值得了。
比如翁美玲,當年在她靈柩前誓說終身不娶的男子,最終還是娶妻,還不止娶了一次。
世間的情事大抵這般,她看的透徹,也通明。
她去了那個小樓,桃樹都結了青青毛毛的小桃,那麼可愛,就像是一個小生命在孕育的過程,她又不自覺的想到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撫摸著小青桃,依依不捨。
她想去趟漠河,買了飛往漠河的機票,她是走到機場去的,走了整整八個小時,走走停停,累了她坐在路邊,看著車來來往往。
是要寂寞的來,寂寞的離開了。
愛情如酒,被歲月偷偷的喝掉了。
夏天的太陽是那樣的刺眼,以至於一睜開眼睛,就想掉眼淚。明明是不怕的,卻生生的怕了起來。
如果那個挺著肚子來找沈慕西的女人,不是楊菡。不是維棉的妹妹,也許,她可以明目張膽的和那個女人PK一下,她絕不會將自己深愛的男子拱手讓給別人。
忘不了,忘不了在臺上,他們一起扮著戲裝,他是柳夢梅,她是生生死死隨人願的杜麗娘,他們唱著動人的《牡丹亭》,她以為他們會一直唱下去。
沈慕西,看著你對她那麼關心,我真的覺得,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你的,白槿湖抱著沈慕西給自己拍的那一堆照片,失聲慟哭。
她要去漠河,以前就很想去,她和沈慕西曾相約著一起坐50個小時的火車去漠河,不坐飛機,就坐火車,在那裡拍北極光,度蜜月。
第一百章:回不來的地方是遠方
她想,或許,看了北極光後,一切,都可以遺忘,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了吧。而那個她記得刻到骨子裡的男子,應該已經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在飛機起飛時,機艙裡傳來阿桑的那首——《溫柔的慈悲》。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愛大抵就是這麼回事吧,兜兜轉轉,直到彼此不相識。
她是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她望著這個城市的上空,滿心的懷念,是誰說愛上一個人,就會愛上一座城市,如今離開了,竟會不捨到如此的地步。她掩面哭著,她哭到最後都有些痙攣了,是的,別了,別了我愛的男子。
自此以後,沈慕西,你要好好的過,你還是繼續做你的柳夢梅,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老死不再往來,只要你好,什麼都好說。她對著窗外喃喃地說。
是誰說的?——既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又是誰說的?——所以的離別,都是為了再次的重逢。
距可是沈慕西,我們還會有重逢的那天嗎?
機艙裡迴盪著空姐甜美的聲音,她卻只記得飛機在離開這座城市時冰涼的滑行聲音,她不敢相信自己能離開他,他的笑,他的樣子,他的聲音,但的確,她必須離開了。
她穿著綠色粗布衣裳,嘴裡含著顆薄荷糖,頭歪著看著窗外的雲層,全身無力。
鵪也許這次去漠河,就不再回來了。她要去遠方,有多遠的距離,才算是遠方?回不來的地方,就是遠方。
她想,愛上一個人,真的是件一意孤行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沒完沒了的喜歡。她身邊坐著的是一對情侶,女孩甜美,男孩俊朗,他們看起來很般配,彷彿天造地設,這是怎樣的良辰美景,一切與她無關了。
她是那麼的迷戀著沈慕西,他穿著那件阿瑪尼的麻的衣服,白色,有暗暗的黑色紋路,米色的長褲,那麼的頹廢而優雅。
她的皮夾裡還藏著沈慕西扮演柳夢梅的劇照,他看上去是那麼的乾淨而溫暖,她手摩挲著照片,在心底輕輕問候:沈慕西,你好嗎?
維棉走了,沈慕西也是她親手推向另一個女人那裡去的。曾經的青春,曾經的流年,倒得回去嗎?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原地孤獨的佇立著。
你們,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只剩下我一個人寂寞著。
飛機是在哈爾濱降落的,這個北方城市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冷,從南京這個三大火爐之一的城市直接飛到哈爾濱,這確實是需要適應一下的。
白槿湖穿著單衣,行走在哈爾濱陌生而寒冷的街道上,雪已經在飄落了,這座城市晶瑩而冷冽。她在一個小而潔淨的旅館住下,老闆娘看著這個來自異鄉,衣著單薄的女子,忙充了一杯熱茶端給她。
她要了一個單間,有著暖氣和地熱,她赤腳盤坐在地板上,凌亂著頭髮,坐了很久,都是大腦一片空白。
她和著衣睡下,想著和沈慕西在一起度過的每個時光,他現在好嗎?他還會想我嗎?她掏出包裡的手機。她開機,沒有任何短訊,明明是自己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號碼,當看到平靜的手機,她的心還是無比的失落,她失望的關機,
白槿湖窩在小旅館的床上,夢中,她夢見了沈慕西一聲聲地告訴她,他要她,他們痴纏在一起,她的長髮飄在空中。她說著胡話:慕西,你不要我了嗎?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
白槿湖發燒了,她燒了一天一夜,最後醒來的時候,嘴唇已經燒乾了,好心的旅館老闆娘給她餵了退燒藥,一直拿冷毛巾給她敷額頭,等她醒來,看見一張臉焦急的臉。
老闆娘見她醒來了,開心地笑了,說:你終於醒了,你燒得很厲害,一直在說胡話,我都嚇壞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送醫院了。
她感激地對老闆娘說:謝謝你照顧我,在這個我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城市,對於一個外地人,你給我的關心,真的很溫暖,謝謝你。
老闆娘是豪爽的北方人,她擺擺手說:姑娘,你別說謝謝,你好好的,多穿點衣服,很多人剛來哈爾濱都是不習慣的,看你還是南方人,就更不習慣了。
白槿湖點頭,一點溫暖,足夠她感動的落淚。
她決定在哈爾濱待三天就轉車去漠河,沿著哈爾濱的中央大街走了很久,明明知道沈慕西不可能在這個城市,但是她卻奢求著可以遇見他。可遇見了又能怎樣,上前輕輕打聲招呼說聲你好,還是裝作不認識擦肩而過?
縱使相逢應不識,大約就是這樣的了吧?
白槿湖暈倒在哈爾濱的冰天雪地裡,倒在了雪裡。她好像聽見有人說,快看,這個人暈倒了。然後有人說,打120吧。她感覺自己睜不開眼,眼前一片黑,到處都是黑影在晃動。
她似乎清醒點了,她慢慢爬起來,她問路人,你們看見沈慕西了嗎?
白槿湖想哭,卻流不出淚,想叫,卻發不出聲音。她清醒了,是自己弄錯了,她不再南京,他也不再哈爾濱,五月的南京會下雪嗎?
她支撐著站起身子,沿著街走,路邊有很多發傳單的,有招聘的,有火鍋促銷的,天這麼冷,不如去吃火鍋吧,她想著,進了火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