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吹聲長長的口哨:“白老哥,你家的小兵兵們一見你這位大阿哥來了,我們可得閃人嘍!”
白駿逸連忙相留:“小混幫主,你何不留下,好叫飛馬堂的弟兄們,有幸會見一下狂人幫眾成員的金面。”
“不要,不要。”小混猛搖雙手,故作驚嚇狀,戲謔道:“人家說,人多才能勢眾,如今你家的兒郎們一來,飛馬堂立刻可以氣死閒人(氣勢凌人),狂人幫哪會這麼想不開等對耗費還人家氣充(勢)?”
“這……”
白駿逸沒反應過來,小混已嘿嘿一笑,拉著小妮子柔夷出花廳而去,小刀等人亦隨後而行。
剛被丁仔弄醒的哈赤,迷迷糊糊地看見小混他們的背影正離開花廳,不由得跳彈而起,霹靂驚聲地大吼道:“少爺,你們買去哪裡呀?你怎麼會得拋棄忠心耿耿的哈赤呢?”
他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留下聞言又是相對一陣愕然的白駿逸等人。
白駿逸不由得搖頭苦笑著,咕噥道:“狂人幫到底是狂人幫,他們每個人,不管是幫主或幫兵,只要透著機會,若是沒有自我吹噓一番,約摸就會覺得不舒服吧?”
他招招手,要身後的呂靖出去傳喚曹永祖入內,準備垂詢有關湖南左近地面,最新的江猢情勢。
私心裡,白駿逸羨慕死了小混他們這種無拘無束,沒規沒矩的幫會生涯。只因,他自幼便被伴隨少堂主這個身份而來的重貪大任,壓得實在很難輕鬆得起來呀。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離家出走,加人狂人幫,那不知該有多美呢。”
白駿逸神情恍然地幻想著,惹得他的護法們又是一陣神經緊張,不知這回自家少主到底又是哪裡不對勁?不然,沒事他怎地突然失神地發起呆來?
隔日。
小混欣然接受白駿逸熱誠的邀請,前往位於舜耕山下的飛馬堂做客。
私底下,小妮子頗為不解地問道:“小混,我們不是在過關之前,就已經決定要順道到江北的飛馬堂去玩的嗎?為什麼這會兒,你卻表現的好像這完全是因為白老哥的邀請,所以咱們才有幸前去呢?”
“老婆暖!”小混伸出毛手在這妮子粗頰上摸了一記,調情地逗笑道:“這個就是所謂的交際應酬嘛!”
小妮子拍開這混混的祿山之爪,依然不懂其意:“少來,這和交際應酬又有啥咪關係?”
“當然有關。”小混故作正經道:“所有偉人都知道,人際相處的最高藝術,就是要讓別人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式,達成你所希望的目標,卻又得以為一切都是出於他的計劃和他的意願所行。這個樣才是高等的交際手法嘛!”
小刀味地一笑:“這正是偉大的小人所慣用的手法。”
丁仔俄眼嘲弄道:“想要玩弄別人就說一聲,何必找個交際應酬的名目當藉口?”
亨瑞點頭附和道:“小混混,陰險的,第一流。”
哈赤一如平常,對這種事不予置評,只是一個勁兒地咧嘴傻笑。
小混悠哉悠哉他願過眾幫兵一眼,對著它已的心上人瀟灑地聳肩輕哼道:“天才總是寂寞的,老婆,你說是不是?”他還朝小妮子拋了個媚眼,以博取支持。
小妮子卻早已咯咯咯咯笑得猶如花枝亂額,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笑小混的陰險一流?
抑或是在實這混混自命風流的亂拋媚眼?
白駿逸和小混他們是在用過午睛之後,才在飛馬堂湖南分舵主和鄖縣總事,及一干兒郎們,浩浩蕩蕩的恭送下,策騎離開鄖縣縣城。
飛馬堂既然取名飛馬,堂中自是不乏名駒,尤其少堂主的坐騎,當然更是要百中選一的上上龍駒,方足以匹配少堂主的威風。
所以,白駿逸胯下這匹全身雪白,上覆胭脂斑點,毛色油光滑亮的雪在燒,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貨色,良駒中的良駒。
像這種千金難求的龍駒,不光是在體型上和腳程上比普通同類優秀。就是在精神上,雪在燒也知道自己的優越不凡,所以它向來習慣趾高氣昂地一路領先,走在別的馬匹前面。
雪在燒這種自居首領地位的驕態。在平時,在平常的馬群裡,算是很正常,不會有問題。
偏偏,它這回同行之中,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漠神駒——赤焰小子。
有赤焰在的場合,別的馬匹走在它面前,那簡直是犯了赤焰小子的大忌。尤其,眼前這同類居然還敢如此不可一世,目中無駒。這簡直是當著赤焰的面,向它挑戰嘛!
赤焰非常不爽地噴鼻嘶鳴一聲,腳下一快,趕前超過雪在燒,讓對方明白,誰才是這裡的馬頭老大。
雪在燒當慣了頭頭,自是不容有同類的向它的權威挑戰。於是,它也創蹄昂首,輕扯繩索,加快速度,趕過赤焰。
赤陷不屑地輕唏輕嘶,得啦得啦兩大步,立刻又取得領先地位。它似是示威般地甩頭側視,橫睨了白馬一眼,輕鬆地走在前面。
雪在燒受此挑逗,野性亦起,不甘示弱地邁步追向前去。
馬背上,白駿逸微感訝異道:“怎麼回事?雪在燒,你怎麼自己跑起來了?”
他輕扯絡繹,制止雪在燒的蠢動。
小妮子拍拍赤焰,咯咯嬌笑道:“赤焰小子,它怎麼和身邊的同伴飆上了?”
小混心血來潮,提議道:“要部就讓它飆個過癮吧,可憐這小子有許久沒遇上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可以讓它放蹄而奔的啦!”
白駿逸笑吟吟道:“想賽馬?我奉陪。”
“又來了?”
狂人幫其他人似笑非笑地故作呻吟。
小混別出新載道:“老是人騎馬比賽有啥意思,咱們今天換個新鮮的,來個馬騎人好了,”
“馬騎人?”小妮子瞪眼叫道:“臭混混,你打算自己扛著赤焰小子去賽跑不成?”
白駿逸也不可思議地笑道:“如果是這種方式,恕我難以奉閉,我腦筋還很正常,可不打算如此遭蹋自己。”
“甭急。”小混擺手嘻笑道:“我的馬騎人不會玩的這麼痛苦啦,我只是想來個放馬吃草,要赤焰小子和雪在燒它們來段自由比賽,我們不管它們要到哪裡,也不管他們比法,反正就是在後面跟著跑就對了。這樣不是很好玩嗎?”
丁仔份個鬼臉道:“那要如何斷定勝負?”
“笨!”小混賞他一個響頭,笑油道iM馬在比賽,誰勝誰負它們自己知道,要你操這個心作啥!等分出勝負時,你自然會知道。”
小刀斜他—眼:“這遊戲你打算玩幾天?如果赤焰它們一時想不開,打算一直不分勝負地比下去,難不成咱們就一直沒命地跟著它們四處亂闖?”
小混輕鬆道:“不會分不出輸贏的啦!如果赤烙真有這麼菜,搞個不輸不贏的局面出來,我就把它捉回來扁一頓,以承懲戒,聽見沒有?兒子。”
他最後一句話是朝著赤焰吼的,赤焰還真識相地掀唇嘶嘯一番,好像其在回答小混似的。
白駿逸微惑不服:“小混,你就這麼篤定赤焰會贏?我對雪在燒可是挺有信心的吶。”
“照呀!”小混猛一拍掌,嘿嘿笑道:“這樣才好,你對你的馬有信心,我對我兒子有把握。如此一來,它們一開賽,咱們也開賭,賽馬外加賭馬,這樣地有夠驚險刺激。”
白駿逸噗嗤失笑道:“我看你是想賭馬,才會提議要賽馬吧?”
“啊哈!”小混彈指笑道:“白老兄,你可真是越來越瞭解我啦!”
白駿逸扮個有趣的鬼臉,爽朗笑道:“瞭解你是不見得啦!我不過是恰巧比較瞭解人性中,好睹的那個天性罷了。現在咱們是否廢話少說,準備讓你的兒子和我的寶貝一較高低?”
談到賭,這回連向來一本正經的呂靖和林文宗兩人,不一禁也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至於狂人幫的眾將官,那可就更是躍躍欲試了。
畢竟,他們對赤焰的實力,本來就非常具有信心,像這鐵定是穩贏不輸的比賽,他們若不狠狠賭它個夠本,那才叫奇怪。
由於這是一場兩匹神駒之間的自由賽,小混便提議由他和白駿逸充當組頭,負責收受彩金,並且不論輸贏,組頭均可抽成,以做為提供賽馬酬傭。
待在場所有的人都滿心歡喜地交出賭注之後,小妮子和林文宗便上前解下兩匹馬兒身上所有鞍具、褥墊。
得到解放的兩匹神駒,早已迫不及待地昂首跟蹤,互相咆哮,互做恐嚇之能。
若不是小妮子和林文宗仍在旁制止,這兩匹同樣驕傲的駿馬,搞不好已經就地先展開一場屠殺。
小混走上前,拍拍赤焰須脖,吃吃輕笑:“兒子暖,你仔細聽著,你老爹我和咱們幫裡各只大小豬仔們,已經在你身上投資不少賠本,你可得贏的漂亮些,別弱了咱們狂人幫的威風。”
白駿逸也徑自在自己的寶貝馬兒耳邊輕聲細語地撫慰一番。隨後,他和小混二人對現一眼,同時舉掌拍向馬臀,口中大聲哈喝一聲:“去呀!”
兩匹神駒立時如脫弦之箭般,在佛律長嘶聲中,同時刨蹄蹬地,鏢射卸躍而去。
小混等人在赤焰和雪在燒楊蹄之後,也立刻回身上馬,緊抱著這兩匹神駒尾後親睹戰況。
赤焰和雪在燒原本都是力長腿健的上上駿材,此刻,它們脫去了人類所給予它們的束縛,天性之中的譯野和現狀,在彼此爭奪領首地位之時,便完全毫無保留地流露而出。
只見它們二騎在平坦的大道上,幾乎不分先後地騁馳著。然後,大道上出現第一個彎處,赤焰正好位於彎例內道;雪在燒本能地知道,若依此路線下去,自己勢必在轉彎之後喪失先機。
於是,飛馳如電的同時,雪在燒猛地跳牙噬向赤烙,迫使赤焰不得不為之一頓,扭身避開對方的攻擊。
雪在燒便利用對手這微頓之間的空檔,躥向大道之外的一處高崗,暫時領先赤焰半個身長。
赤焰怒然咆哮一聲,昂首長嘶,接受雪在燒的挑戰,加速衝上高崗,不過片刻又與雪在燒成為並掛齊驅之勢。
小混和小妮子擠在同一匹馬的背上,見狀便提高嗓門。對飛馳於自己身側的白駿逸大聲笑道:“他奶奶的,白老兄,看不出你家的寶貝,不但有夠兇悍,而且也挺有頭腦的嘛。”
白駿逸以壓過如雷蹄聲的大嗓門,回吼道:“不錯,雪在燒以前就是一群野馬的領頭雄駒,像這樣的馬兒,不但戰鬥性要強,同時也必須夠機曾,才能率領整個族群進開危險的威脅。”
“好馬!”
小混點頭肯定雪在燒的能力,心中卻仍不禁付道:“只是仍然比不上赤焰小子而且。”
此時,由於他們行進的速度飛快,不但迎面風大,同時跨音驟急,加以他們與兩匹賽馬間的但離正逐漸拉大,因此眾人便不再開口說話,只是拼命快馬加鞭緊迫前面兩匹駿馬,免得被赤焰它們給拋去。
赤焰適才吃了雪在燒一記暗算,略有失機,心下老大不爽,隨時準備還以顏色。
一上坡崗之後,赤焰見四下亂石堆系。當下,毫不客氣地擦身前雪在燒衝撞過去,硬是將雪在燒逼入亂石崎嶇的歹路,使之不得不減慢身形。
赤焰計謀得逞,立刻防身飛躍,同時在掠空之中,縮躥一碰,咔嚓聲中,改變行進方向,朝一處更加險惡的地形落身而去。
它身形甫落,便甩動者猶如火舌飛竄的紅鬃,扭頭對雪在燒發出挑戰的嘶嘯。
雪在燒正惱者被逼入亂石,此時聞得赤焰挑戰,立即長嘶以應,緊追赤焰之後,飛身掠向更加陡峭的荒嶺而行。
待小混他們追上高崗,赤焰和雪在燒已在百丈開外。身影正隱沒向無路可行的山裡之中。
小混等人不得不勒位坐騎,瞪著逐級遠去的兩匹大馬。
“他奶奶的熊!”小混怔眼叫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駿逸苦笑道:“看來,這兩區笨馬是真的比上癮了,竟然專找難行的地域硬闖,小混,你說這場賭馬,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要。”小混興高采烈道:“這兩個家快硬是要得。我若沒親眼瞧見它們分出勝負,打死我也不甘心吶!”
小刀輕鬆一笑:“這麼說,你是打算繼續追蹤下去嘍!”
小妮子興致勃勃地催道:“要追就要快,免得待會兒還要浪費時間去找它們。”
丁仔回身下馬,嘻嘻笑道:“我先去墜它們倆,就不怕搞丟它們的蹤跡。”
他活落人閃,身形微晃,已然追向赤焰它們消失的方向。
“好帥的輕功身法。”呂靖和林文宗不由得同聲低贊。
“更帥的在這兒呢!”小混黠謔笑道:“等咱們的動身之後,你們有的是機會可以欣賞到一等一的無上輕功身法。”
他伸手握著小妮子纖腰,輕鬆躍下馬背。
小妮子迫不急待道:“小混混,快走呀,你還在耽擱什麼?”
“老婆,別急!”小混一把將轉身準備離去的小妮子又拉了回來。
他吃吃輕笑:“要走也得把後事交待清楚再走嘛!”
正擁身下馬的白駿逸等人聞言,差點掉落地面。
白駿速望著小刀,嘆笑道:“少君,你家幫主可有正經的時候?”
小刀眨眨眼,一本正經道:“他這個樣子說話,已經是最正經的時候啦!白兄,我對這混混的為人,早已不抱任何指望。”
“真的?”白駿逸有些任忡。
“真的啦!”小混肯定地點頭道:“這世界上最瞭解我的,就是我老哥,有關我的評語,你聽他說的準沒錯。”
“我呢?”小妮子嬌嗔道:“我難道不比老哥瞭解你這混混?”
白駿逸暗自好笑道:“女人就是女人,連這點小事也應得爭?”
小混故作正經道:“你當然也是這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啦!只不過,老哥瞭解的是我的想法、念頭。你瞭解的卻是我愛你的心,和我美妙的身體嘍!”
“呸!”小妮子忍不住臉紅啐道:“少把肉麻當有趣,鬼才瞭解你……”
這妮子即時醒悟到,此時身邊尚有外人在場,總等硬是咬著舌頭,將到口的“的身體”
三個字吞回肚子裡去。
但是,瞭解她甚深的小混和小刀,卻已從這妮子燒透的酡顏中,猜出這妮子尚未說完的話,準是有點那個的。
小混和小刀對壘一眼,交換一記唯有男人方相會意的眼神,同時以,陣猛烈的乾咳,掩飾心裡的笑意。
小妮子自使也明白他們二人的咳聲別有古怪,使狠狠的白了二人一眼,低罵聲:“神經病。”
白駿逸主僕三人就其對小混他們的後來眼去有所察覺,也都很有風度地故作不知。想必,他們已經對狂人幫的各種奇怪行為見怪不怪了罷。
白駿逸開口道:“我們若要繼續追雪在燒和赤焰的比賽,可得將馬匹留在此地,另外還得有人留守才行。
小混頷首笑道:“我看,小紅毛和哈赤的輕功比較弱,就由他們留下來看行車,馬匹好了。”
亨瑞抗議道:“不要,我有賭,更看比賽,不要留這裡無聊。”
小混斜睨笑道:“噢,你也想跟著去?問題是,你會飛嗎?赤焰又不在,可沒有人能揹你哦。”
小紅毛洩氣地踢著腳下石子,一則無奈的認命模樣。
哈赤拍拍他肩頭,安慰道:“少爺是對的,眼前上去就得翻山越嶺,赤焰跑的又快,憑咱們倆的本事用不上的,不如在這裡休息,免得浪費力氣。至於賭金的事,一切自有少爺可以做主的啦!”
這回,哈赤說話可是小心謹慎,外加慢條斯理,總算沒有亂下雷陣雨。
白駿逸隨即道:“既然這樣,我看……呂護法,你就留下來陪著他們吧。”
呂靖恭身領命,十足家教良好的表現。
小紅毛背地裡對小混扮了個鬼臉,表示對呂靖的服從不以為然。
小刀瞥見他頑皮的表情,輕笑地揉弄他那頭紅髮,別有涵意道:“乖一點,別作怪,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小混等人略作收拾,即刻動身離去。
初時,由於他們耽擱較久,必須沿途留心丁仔所做的標記才能追循方向,因此前進速度較為緩慢。
直到個把時辰之後,小混他們已由順風中。聽見隱約的一蹄聲和馬嘶,於是五人立即加快速度,朝聲音來源迅速掠去。
又過頓飯工夫,他們已遙見丁仔縱躍如電的身影。
小混輕笑一聲:“好啦,現在開始可得硬憑本事去看賽馬的結果了。”
他話聲一落,腳下輕點,身形倏然奔掠而去。
“走哪裡去。”小刀和小妮子頗有點默契地同聲一喝,同時加快速度追上小混。
很自然地,他們三人展開腳下較勁,誰也不肯稍稍落後。只這片刻。白駿逸和林文宗便被他們甩下一截。
林文宗不由得咯吱道:“他們是真的想看賽馬?是決定自個兒也要賽跑?”
白駿逸輕笑道:“據我所知,打敗幫主是狂人幫中每位成員夢寐以求的事。因此,他們會藉機比量輕功,並不叫人意外。咱們也追上去吧。”
“是。”
白駿逸和林文宗二人亦即發力,輕易追上小混他們。
小混溜眼一瞄,看到該到的都追到了,不禁哈哈大笑:“對嘛,這樣子才有趣。各位,我先走一步啦。”
忽然——
他身形倏失。
隨即,這混混的影子竟出現在十數丈外。
不過幾次閃現,小混已然擺脫其他人,追上遠在百丈之外的丁仔。
“大幻挪移。”
白駿逸和林文宗幾乎是敬畏地吐出這四個字,他們驚歎之情,早已溢於言表。
小刀喃喃低語道:“這混混的功力又進步了,而我始終追不上他。”
小妮子嬌笑如鈴:“小刀哥哥,你別洩氣。據我所知呀,現在連文爺爺和武爺爺連手,都很難逮住這混混了,所以你追不上他是正常的事。”
“這種話也算安慰人?”小刀故作呻吟道:“你這妮子簡直是故意刺激我嘛,不過……”
他精神一振,嘿笑道:“就算追不上這混混,我也不能差她太遠,你說是不是,妮子?”
小刀驀然一聲朗嘯,身形如流星曳空,倏乎急起直追。
小妮子不甘示弱,亦是嬌喝一聲,身若研風,如隨形地尾隨小刀之後。
顯然,這妮子的輕功造詣並不比小刀稍遜半籌。
不過百丈距離,白駿逸和林文宗已被小混他們遙遙拋下,任是白駐逸他們如何全力以赴,就是無法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直至此時,白駿逸方知自己向來頗俱自信的功力,竟是如此不繼。
至於林文宗,在他見識過小混他們所負的身手之後,他已不敢再有一絲一毫輕機狂人幫的念頭。
他終於明白,狂人幫之所以敢狂、能狂.那是因為,人家確實有狂的本錢。
“狂人幫,不愧是狂人所組之幫。”
小混追上丁仔,在他肩頭一拍,駭了這位空空門少門主一大跳。
“辣塊媽媽的。”丁仔陣笑道:“老子怎地沒聽見你掩上來的聲音?你這混混其他媽的,比我們這票當賊的還像個賊貨。”
小混混嘿嘿直笑:“這就表示,你落伍啦,兄弟。”
他們倆一邊輕鬆自在地鬼扯瞎掰,一面保持平穩且迅捷的騰掠,迫躡著猶在一段距離之外那兩匹駿馬的身影。
小混微眯著眼睛,目光犀利地檢機著,仍在與風競速的兩匹大馬。
奔騰中,赤焰雄健結實的肌肉,正隨著它規律有勁的步伐起伏如波,彷彿有股無形的勁力,就在赤焰每一次的縮腿揚蹄之間,由內而外,透過它如火般的肌肉散放出來。
那是一種美,一種包涵的美。
小混望著赤焰縱掠的推姿,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可言喻時驕傲,他並非以擁有赤焰如此俊美神駒而做,他是深深地為赤焰竟是如此種駿優美而感到驕傲。
反觀雪在燒的狀況,經過這一陣的全力聘馳,它的步伐雖是矯位如常。但是,它渾身卻薄薄見汗,在它的腹肚、腿際,也面約可見數處浮傷。
小混呵呵輕笑道:“看來赤焰小子沒少發飆啊!”
“你那寶貝兒子的脾氣和本事,你還舍不清楚?有哪匹不開眼的馬想找赤焰挑戰,那簡直是吃了豬油蒙了心的事吶!這一路上,它們倆公然原殺已有好幾回了,到目前為止,赤焰小子始終略佔上風。不過……”
丁仔故意長噓短嘆道:“所謂物像主人形,這小子會如此陰險狡猾不是意外的事,只要看它老子平時的為人,就知道它的家教如何啦!只有白駿逸那個愣小子,才會想不開讓自己的寶貝坐騎和你兒子比賽,真是走不知路。”
小混吃吃賊笑道:“也只有像這位白少堂主這麼一板一眼的正派人物,才會上這種洋當嘛!等他這次吃過虧、學了乖,他以後就會變得比較聰明些,知道緒是不能隨便亂打的。這也答是機會教育啦!”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嘖弄誰笑道:“你這混混真是吃定人家老實哩。”
他隨即抬眼看看天色,估量道:“按照兩馬現在的狀況,約摸天黑之前就可以分出勝負。”
小混同意道:“或許還不用搞到那麼晚.我看得出,赤焰小子還保留著部分體力,它現在等於是暗起實力在戲要它的對手。”
“這一點可和你是一模一樣。”丁仔忍不住呵呵失笑地消遣小混。
小混非但不以為然,反倒洋洋自得道:“這叫家教優良嘛。”
他扭頭望了望身後緊追的行列,滿意地咧嘴黠笑:“啊哈,只要這兩匹馬繼續這麼跑下去,再不久就會有人先有結果啦。”
丁仔側首凝望身後四人,只見,除了一路領先的小刀似是仍有餘力之外,略略落後的小妮子業已雙頰如榴,香汗凝滑,一副竭力以撐的模樣。
至於白駿逸和林文宗兩人,落的更遠,他們全都已經汗溼衣衫,氣喘如牛地勉力相隨而且。
小混話說風涼道:“這項馬騎人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前幾名都由狂人幫包辦,飛馬堂的實力,嘖嘖……實在太差。”
丁仔恍然醒悟道:“辣塊媽媽的,你早就設計好,要咱們來上這一場追趕跳碰?”
“廢話。”小混得意好笑道:”所謂馬騎人,人若不出力流汗,哪其是被馬騎?你們真是有夠笨,還真以為本偉大的幫主只想玩玩無聊的賽馬遊戲而已?被設計還不知道,真是笨,笨,笨。簡直笨不可言。”
“你這混混實在……”丁仔終於哭笑不得地承認:“實在有夠減,就算是空空門全體上上下下,不論是大偷或小偷,也都得對你這種賊人甘敗下風才行。”
小混聳聳肩頭,不可一世地縱聲狂笑一番:“然也,若不如此,怎堪配稱為狂人幫歷代以來雖是偉大的幫豬哩。”
便於此時——
赤焰一聲唏叫長嘶吸引了小混的注意。
數十丈外,互爭長短的兩匹烈馬,突然面臨一項極險的考驗關口。
原來,在這亂石崎嶇,但地勢平坦的地表,突兀地出現一道深峽。那地形,就宛如某位憤怒的天神,持巨斧狠狠劈裂地表之後。所殘留的遺蹟,至使平地之間,陷落地一道相距約有十來丈黨的無底深谷。
急速狂奔中的赤焰乍見這道深谷組崖,竟然意氣風發地長嘶一聲,猛朝這陷落的絕崖直奔而去,顯然企圖表演一場凌空縱掠大快餐的特技演出。
而且,依照這小子的長嘶,更擺明了它打算以此做為與對手之間最後決戰。
“精彩的來了。”
小混和丁仔同時高叫一聲,倆人加速追去,迅速縮短自己與馬匹之間的距離。
赤焰奔臨峽谷前面,竟然毫不猶豫地蹬蹄一躍,直撲絕谷對岸而去,它火紅的身影,猶如一團跨空飛掠的紅雲,划著一道優美的弧線,呼呼地馭風飄揚。
就在赤焰的身形到達弧線的頂點之際,它驀地縮腹攏蹄,猛然一蹬,奮力扭腰,猶如彈丸激射一般,爆然彈向對岸,輕鬆地憑虛渡過這十來丈寬的深谷,安穩地落地,輕快踏步而行。
小混和丁仔目眩神迷地看著赤焰過了這手絕技,兩人不禁爆出讚賞的喝彩。
雪在燒似是受到這喝彩的刺激,一改猶豫之態,竟也昂首高嘶,放蹄衝向約崖邊,奮起全力,猛地向對岸蹬躍而去。
然而——
雪在燒終究不是那一百年才出現一次曠古神駒。
它終究是一匹業已精力造支的疲馬。
就在它凌空飛躍大峽谷的同時,小混和丁仔早已掠向懸崖邊上,不太樂觀地看著這匹疲乏的大馬,在半空中竭力掙扎。
小刀他們也已來到近處,定巧看見雪在燒飛躍的身形已開始下降,而且——
它隔著對岸的懸崖,最少還差五尺以上的距離。
也就是說……
它這一躍,未能完全過關。
它無可避免地掉落深谷,正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嘶。
氣喘力竭的白駿逸,遠遠地瞥見雪在燒那白色的身影,正如千斤巨石般墜下斷崖。
他倒抽口氣,擠出一聲絕望悲哀的嘶啞驚呼:“雪在燒……”
就在此時——
站在斷崖這方的小混,忽而發出一聲澎湃的吟嘯,猝然閃身,撲向墜崖的雪在燒而去。
小混身形猝閃倏失,接又出現在雪在燒雪白的身子底下。
他伸出雙掌,有如霸王舉鼎一般,凌空托住雪在燒墜落視技身軀,口中發出一聲暴喝,雙腳連連虛蹬,登時止住了自己與馬兒的墜勢。
小混竟將自己與雪在燒隕墜的身形,化為不可思議的冉降之態。
在山風冽冽吹襲的谷間,他就像託著一朵白雲憑虛飄浮的幻影。
此時,小刀和小妮子也業已趕到崖邊,正與丁仔並肩探首地觀望著他拯救雪在燒的精彩過程。
他們三人對小混這種跳落斷崖賣命行為,非但沒有絲毫擔憂懼怕的心情,反倒像在看戲似的,對他如此精湛的演出,報以響亮的口哨和熱烈的鼓掌歡呼。
倒是白駿逸和林文宗被這混混如此奮不顧身的跳崖行動,嚇得臉青唇白。腳步踉蹌地衝到崖邊,屏息以望。
就在小刀他們正為小混鼓譟歡呼不休的同時,半空之中,小混忽而像個洩氣的氣球一般,呼地活如深不可測的谷底墜落。
“小混——”白駿逸激動地狂吼,身子不由自主地也朝崖下探出。
林文宗沒命叫道:“少堂主,別想不開呀!”
“安啦!”小刀拉著白駿逸肩頭,將他拖了回來:“這混混故意在嚇唬人的,他也正好藉此換氣,準備反衝而上了。”
果然,小刀話剛說完,崖上眾人就看到小混託著雪在燒,被山谷間的狂風捲向一側,正朝絕壁上猛地撞去。
眼看著小混他們就要懂得粉身碎骨的剎那,谷間忽然傳來一聲石靂暴喝。
小混已借勢蹬向崖壁,人若梟鷹一般,倏然沖霄而起,直掠對岸崖頂。
“好曖——”
此岸眾人,無不對小混報以最熱誠的喝彩。
白駿逸和林文宗直到此時,總算放下懸著的一顆心開朗地歡呼雀躍,如今,他們親眼見識過小混的真功夫之後,他們對這混混已情不自禁地生出崇敬之心。
白駿逸和小刀互拍著肩膀,豪爽大笑道:“小混真是他媽的有夠帥。實在叫人不得不口服心服。他果真是人如其名,不但會混、敢混,而且其他媽的能混呀,哈哈……”
小刀眨眼戲誰道:“你現在可知道了?他那名字,還不是隨便亂取的哪!”
他們眾人在這邊興奮激動地哈哈大笑。
小混在對岸,放下了早已四肢發軟的雪在燒。帥氣地轉身,接受彼岸眾人再一次的歡呼喝彩。同時,瀟灑萬分地朝眾人鞠躬謝幕。
瞧他那副狂妄自得的浩然模樣,彷彿他每天都在表演這種跳崖救馬的工作一樣。而且,他個人似乎還頗為樂此不疲吶。
“瞧那混混的死樣子。”丁仔忍不住呵呵失笑道:“他還以為自己真是萬世巨星哩。”
小妮子揚聲朝對岸嬌呼:“喂,小混混,大幫豬,待會兒你打算如何把雪在燒送過來呀?天快黑了,咱們可沒興致陪你在這裡過夜吶。我們準備要回去了,你來不來呀?”
“喲——”小混怪叫道:“老婆,你是想刺激我,還是故意要考我?你老公我既然有本事過來,自然也有辦法輕輕鬆鬆地回去,你信不信?要不要打個賭?”
“跟你賭?”小妮子對他份個鬼臉:“我還沒病哩!我才不會這麼想不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白駿逸嘿嘿乾笑兩聲,心想:“這麼說,瘋的人是我,才會想不開和小混打賭?”
小混斜睨了尚趴在地上休息,驚魂未定的雪在燒一眼,可笑問道:“白老兄,咱們這個馬騎人的遊戲,要不要結束了呀?”
白駿逸爽快笑道:“雪在燒都已經癱在地上了,哪能不結束。我可真正見識到大漠神駒的威風啦,雪在燒輸的一點也不冤枉。”
赤焰似是知道人家正在讚美它,竟也毫不害臊地昂首歡嘶,撥出神氣十足,不可一世的架式來接受讚美。
林文宗呵呵一笑:“狂人幫不但人狂,連馬也狂吶!”
丁仔嘻嘻笑誰道:“這表示咱們幫規森嚴,連畜牲都經過嚴管勤教,以維幫風嘛!”
小妮子嬌笑道:“丁仔老哥,你這麼大聲的說赤焰是畜牲,你不怕它聽見了,待會兒過來踢你屁股?”
“我怕赤焰個鳥。”丁仔扮著鬼臉:“我比較在乎你那個混混老公聽不聽得見,他才會管他那寶貝兒子出氣,踢人屁股吶!”
丁仔這話,其他人聽了瞭解地直點頭。他自己說著,也覺得好玩,忍不住又是一陣呵呵輕笑。
小刀見天色不早,再次招呼道:“小混混,休息夠了沒?再不走,待會兒恐怕要摸黑下山峻。”
“好吧。”小混大聲回應道:“咱們是該踏著夕陽歸去了,免得等人的人以為咱們拋棄他們。”
白駿逸納悶問道:“可是……你打算如何把雪在燒運過這峽谷?”
小混眼眼促狹笑道:“簡單吶,我把它丟過去,不就成了。”
“丟過來。”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小混已大步走向雪在燒,抓起它的四蹄將之扛上肩頭。他也不管馬兒的掙扎,一副泰山篤定之態走向崖邊,還真打算就這麼把那匹龐然巨獸,當成破包袱似的給拋過斷崖。
白駿逸駭然變色,驚呼道:“別……別開玩笑啦!”
“誰跟你開玩笑?”
小混說著,大吼一聲,果真旋手將雪在燒給拋了過來。
小刀他們也都傻眼叫道:“這混混玩真的?”
他們一致散開,嚴陣以待,準備接住這個熱手山芋。
“兒子曖!”小混拋出雪在燒之後,同時掠身大叫:“走了,過去嘍!”
他沒多停留,暫待赤焰。因為,他對赤焰有信心,知道它應付得來的這座斷峽。
小混身形閃動,緊跟著逸空而過的雪在燒騰掠而行。
同時,在雪在燒凌空力竭之際,伸掌輕託,以一股柔勁將這匹惶然掙扎的白馬送回絕谷,送進小刀等人展臂等待跡懷抱中。
“哎喲”一聲,小刀、丁仔和白駿逸接是按住了雪在燒卻被小混故意暗含的餘勁震得腳下浮動,終於站不住地坐站於地。
而百斤重的雪在燒,自然就結結實實地壓在他們身上,壓得他們三人哀哀直叫。
小混和赤焰輕鬆掠過斷崖,好整以職地望著在馬下掙扎的三人。
“如何?”小混得意地嘿笑道:“雪在燒安全抵達了吧!這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嘛!”
雪在燒安是安全了,經過如此連番的折騰,此時早已口吐白沫,翻倒昏厥。
林文宗忙不迭上前幫著拉開昏倒的大馬,好讓小刀他們起身。
小刀和丁仔二人一旦得以脫困,立刻電射小混立身之處,打算找他算帳。然而,小混早有所防備。
他一見小刀他們蠢動撲去,便佯裝逃跑之態,卻趁小刀他們追近不備之際,回手賞了二人數枚金針。
登時,略步兩聲,小刀和丁仔又遭暗算。栽倒手地,再也笑不出來。
小混嘿嘿奸笑地走向二人,拍拍他們臉,小人得志地狂謔道:“兄弟們,永遠不要忘了本幫主這手無形神針的厲害,否則,你們就會像現在一樣,死的非常難看。現在你們乖乖地在這裡躺著,等少爺我解決完各項閒雜瑣事之後。再來和你們親近親近。
小刀和丁仔除了苦笑,他們還能怎樣?如今,他們只有寄望小妮子能有機會即時揭竿起義,好來為他們解開穴道,解放他們。
不過——
這妮子這時正忙著解救昏厥的雪在燒,一時倒來發現小刀他們的危機。
小混走近小妮子,滿意地看著這妮子正以他所傳授的針炙之術,在為雪在燒扎針解疲。
原本幾近休克的雪在燒,經過小妮子紮了幾針,再一番推拿揉搓之後,奇蹟般地即刻甦醒,同時顫顫巍巍地掙扎站起。
一旁,赤焰賴在小混懷中撒嬌,此時見自己同類終於恢復正常,不由得如那方昂首掀唇,耀武揚威一番,好似在嘲弄雪在燒竟然如此不濟於事。
神態萎靡的雪在燒,此刻,當然是無力也無心再與之爭強鬥勝。
白駿逸撫著愛馬嘖嘖稱奇道:“望姑娘,沒想到這金針之術,竟然也能用於馬匹身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這本事,不知從何學來?”
“還會是哪裡。”小妮子努嘴笑道:“還不是這混混教的。他有個馬兒子可當現成的實驗對象,自然沒事便練就了這套獸醫本領,哪有啥稀奇的。”
小混接著她的香肩,誕臉笑道:“哈,若不是我親愛的老婆娘家是開牧場的,我幹嘛這麼無聊去學著當獸醫,如今本事教給你了,你倒是數落起我來啦?女人啊,你嚼這種舌根子,難道不會良心不安。
小妮子擰了他一把,佯嗔道:“我若會良心不安,自然就不會說這種活了,這麼簡單的邏輯你都不懂嗎,笨死了。”
難得小混也有被人罵笨的時候,白駿逸和林文宗聞言不由得噗嗤失笑。
小混無奈地聳肩咕噥道:“娘們就是娘們,給她一點好臉色看,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小妮子聽了當做沒聽見,白他一記媚眼,隨即笑問:
“老哥他們呢?”
“還在那邊等我去發落吶!”
這混混可是得意了。
“這回又怎麼啦?”
小妮子和白駿逸不約而同地問著。
小混大步走向地上二人,頭也不回道:“他們又一次篡位失敗了,依照本幫慣例,偷襲希主不成功,就得成仁啦!”
小刀和丁仔看著不懷好意走近的小混,只有在心中暗自叫苦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