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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爆炸

    他們向我提供的情況其實也是非常的簡單,只說喬依斯住在邁阿密,具體在什麼地方,他們也完全不清楚。而喬依斯的那個實驗室是建在佛羅里達的一個大農莊中的,那個農莊非常大,平常少有人去。他們說,那個農莊附近有一個湖,但他們都不知道那個湖叫什麼名字。

    喬依斯絕大多數時候都住在農莊中進行他的實驗,但也常常去邁阿密,至於他去邁阿密幹什麼,則不得而知。

    我曾想向他們要一張喬依斯的照片,但他們說並沒有這樣的東西,他們這種生命形態只是在實驗中的時候經常與喬依斯在一起,然後,便有專人對他們進行各種必須的教育和訓練。

    很顯然,喬依斯不可能用非常之長的時間來進行他的這項計劃,因為他自己知道時間並不會給他無限的寬容,他如果不加緊進行的話,他的計劃在他的有生之年很可能無法實現,或者就算實現了,他也已經來日無多。

    正因為他有著如此的急迫,所以才會在這個計劃中留下許多的漏洞,當然,這些漏洞是計劃開始執行以後,由他們這些執行者發現的。其中最大的一個漏洞就是他們根本無法知道他們的真身有著怎樣的性習慣,喬依斯在這方面似乎也是一個大外行,他請來對他們進行這方面訓練的人全都是一些妓女。

    聽他們如此說,我忽然想到引起迪瑪王妃對佩德羅產生懷疑的那件事,便問道:“一些特別的性習慣,也都是在這種訓練中完成的?比如你們之中有人不太喜歡吻女人的耳垂這樣的事。”

    他們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桑雷斯說:“我知道,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出在佩德羅身上,他一再向我們應映說,迪瑪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現在我們才知道,正是這個迪瑪,比其他那些女人要聰明不知多少。”

    那個大富豪接著說道:“這一點在計劃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實際上,這成了後來整個計劃失敗的一件大事。在計劃執行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發現了這個問題,便進行了分析,最後才知道問題出在喬依斯情人萊莉身上,這個女人以前是邁阿密的妓女,出身很低微。為了戴耳環而穿耳,卻又沒錢去那些有設備有技術的地方,結果因感染髮炎產生了潰爛,在耳垂上留下了兩個大疤,他在訓練我們的時候,也曾多次講到親吻女人的耳垂是非常重要的,要我們親她,但我們都認為這是一件非常令人噁心的事。”

    這件事非常重要,它不僅解決了此事中一個極大的疑點,同時也給我提供了一條極其重要的線索。

    第二天,我和小郭一起到了邁阿密。

    我們相信,無論是喬依斯還是萊莉,都一定不會是他們的真名,那麼,我們僅僅只有一條線索,那就是一個雙耳垂曾經有過潰爛的妓女。

    我和小郭在邁阿密分別住在兩家酒店裡,仍然是定期以暗語聯絡。

    這期間曾發生過一件非常特別的事,這件事簡直讓我和小郭有一種末日來臨般的感覺。

    有一天,有一個人打電話給我,指名道姓要找衛斯理,這個電話令我大為緊張,因為無論是我還是小郭,都是經過化裝然後用化名住進這裡來的,而且,我們隨時都有著生命危險。我們不清楚,喬依斯是否知道我們正在這裡找他,更不清楚他在這個城市有著多少眼線。

    在接到這個奇怪的電話後,我立即便給小郭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我們都意識到問題非常嚴重,於是決定換一家酒店,誰知我剛剛住進去,馬上就有人知道我換了酒店且打電話來找我。

    後來,我才弄清楚,原來這個找我的人與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是為了另一件事來找我的。這件事記在《求死》那個故事中,提過則算。

    就在我換了酒店的第二天,我去一家咖啡廳小坐,順便打聽萊莉的下落,這時,有一個打扮非常摩登的女郎走了進來,她見我獨自一人坐著,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我的對面,問我:“東方人,你在這裡等你的情人嗎?”

    這個女郎是幹什麼的,不用介紹誰都會明白,我們要找的正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儘管對她厭惡,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與她搭訕:“有人給我介紹了一位小姐,可是她卻失約了。”

    這個女人問:“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要等的小姐來了,就坐在你的面前。”

    我故意看了看她,然後煞有介事地擺了擺頭:“不對,別人告訴我,那個小姐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徵,可是你卻沒有。那個給我介紹的人說,那個小姐的雙耳垂上有兩隻疤,長得非常漂亮。”

    女郎頓時一臉的不屑:“我知道你說的是萊莉,她的那兩個大疤,真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竟然還會有人說她漂亮,真是天下奇事。”

    聽了她的話,我真正是大喜過望。幾天來,我和小郭一直都在找一個雙耳垂有疤的女人,而且我們認定,這個女人所用的一定是假名,卻沒有想到,原來是真名,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於是對女郎道:“小姐,有一筆買賣,你可以有一筆不錯的收入,你願不願做?”

    她以為我提的是那種事,便風騷地一笑:“我本來就是做生意的,哪有見了錢不賺的?是去你的房間還是到我那裡?”

    我說:“既不去我的房間也不去你那裡,我可以付你雙倍,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帶我去萊莉那裡。”

    她一聽說我可以付雙倍,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但一聽說去萊莉那裡,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看來這筆買賣是做不成了,因為現在萊莉已經不做了。”

    我真擔心她會拒絕,便連忙說:“你放心,我有辦法讓她做。就算她真的不肯做,那也不是你的錯,對不對?只要你帶我找到她,你仍然可以得雙倍。”

    “我只帶你去她的公寓門口,但我不保證你能否見到她。”她說。

    我很爽快他說:“行,我們成交了。”

    女郎將我帶到一幢房前,這幢房子有三層,外面有一個面積不大的小院,院中是修剪得極好的草坪。我暗中估算了一下,這幢帶小院的房子至少在三百萬美元以上,當然不是一個妓女所能住得起的。從院中花草的打理情況看,很可能有一個花工定期整理。

    女郎上去按門鈴,但裡面沒有聲音,便說,最近萊莉認識了闊佬,買了這套房子,不再做生意了,而且,也不怎麼住在家裡,興趣來了,便到處旅行,誰都說不清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既然找到了她的住地,我當然就不怕她飛了。

    在她家前面不遠的地方,我租了一個房間,搬了一些設備進入那個房間,開始對萊莉的家進行監視。

    我原作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設想到,我的運氣特別好。僅僅只是在那間房子裡守了五天,我搬進冰箱的東西才只是吃了三分之一,就有了情況。關於這五天的情形,實在是一種非常乏味的體驗,對於讀者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但我卻必須經歷,所以略過不提。

    卻說第五天的傍晚時分,我正躺在床上看著桌上的電視機。我當然不是在看什麼新聞或者電視劇,要看這些東西,我就會回到家裡與白素一起看。我看的是通過一套非常特殊的設備攝錄的那幢公寓的畫面。

    這套設備同樣是戈壁沙漠的傑作,有一個很小型的攝錄鏡頭、一個接收轉換器以及其他一些很小的設備,本來,為了預防萬一,這套設備中有一個很小的顯示器,這房間裡既然有大屏幕的電視機,我當然就接上了大屏幕,是以我可以躺在床上監視那幢公寓。

    就是在這時候,我看到一輛紅色跑車停在那個小院的門外,一個紅髮女郎從車上下來,開了門,將車開了進去,停在院中一個搭著頂篷的車庫中,然後走進了房間。

    我看到那輛汽車時,便從床上一躍而起,連忙拿起一隻望遠鏡,看清楚了那個紅髮女郎,因為我沒有見過萊莉,不知她長得什麼模樣,但她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徵,那就是雙耳垂上有疤痕,我找到了那特徵,那確然是兩個不那麼讓人舒服的疤。

    認推這一點,我立即帶了些東西出門,趕到那幢房前,我想找個機會接近那輛車,然後將一件戈壁沙漠的作品安放在那輛車上。但我剛剛下樓,便見那輛車衝了出來,停在門口,女郎下車將門鎖上。那時,我真是大大的後悔,如果我早下來十分鐘,或許此時已經到了她的門前,然後我裝著不經意地走過她的汽車,順手便可以將那個小玩意放在汽車後面的玻璃上。

    待我加快腳步趕過去時,果然已經來不及,她鎖好門後駕車離去。

    我只好招了一輛街車,尾隨在她的後面。

    謝天謝地,她的行動很容易跟蹤,因為十分鐘後,她到達了一間餐廳,車子就停在餐廳門前,而她則下車走了進去,我估計是用餐去了。

    我連忙下了車,拿著那個小零件,走近那輛車。

    餐廳前面有一個保安,他見我走向停車的地方,目光一直都盯著我,彷彿我是個偷車賊似的。我走近了那輛紅色跑車,選了一個最合適的位置,安放好那個小玩意,那個保安已經走了過來,問我:“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答:“這輛車子很像是我一個朋友的,我正有事找她,所以過來看一看,非常遺憾,我看走眼了。”

    說著,我走了開去,可那個保安似乎還不肯放心,圍著那輛車轉了好幾圈。

    幹好這件事後,我接著去租了一輛車,開到我租下的房子前面,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搬到車上來,退了房間。然後打開接收裝置,知道那輛跑車現在離我的距離是五公里,已經離開了那家餐廳。

    我不太費事便在一家迪斯科舞廳找到了目標,車子停在舞廳外面,人卻不在。我走進舞廳一看,見萊莉正在裡面瘋狂地跳舞。

    找到萊莉固然沒有浪費大多時間,但一連半個月,卻沒有見到那個喬依斯,在這半個月中,萊莉只幹幾件事,購物、跳舞或者會朋友,我一直跟著她,並沒有任何特別的發現。

    當然,我跟小郭的聯絡一直都沒有間斷,他經過努力,在佛羅里達找到了五個周圍有湖的農莊,但不能確定哪一個是我們要找的。

    半個月後,萊莉再一次出門,那輛紅色跑車很快駛出了邁阿密市區。

    我跟在她的後面,很快意識到,這次她可能是去會喬依斯了,心情非常激動。我一面駕車,一面與小郭聯絡。

    我與萊莉一直保持著五公里左右的距離,雖然看不到她,但她車上的一切聲音,我都可以清楚地聽到,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一路唱著歌。

    直到傍晚時分,她的車子才停下來不走了。

    這時,我再一次跟小郭聯絡,告訴他大致的方位。小郭告訴我,她停下來的地方正是他查到的五個農莊之一,名叫橡園。他叫我別單獨行動,他馬上趕到橡園來與我會合。

    剛剛結束與小郭的聯絡,便見路邊有一家餐廳,我考慮再往前走,就全都是橡園的地盤,就算能找到一家餐廳,也不一定能在那家餐廳裡打探什麼消息。我將車子停在餐廳門口,走了進去,見這家餐廳雖然簡陋,卻也還乾淨。餐廳裡並沒有食客,僅僅只有一個女老闆,看上去有幾分風騷,長相也還過得去。

    女老闆除了經營飲食以外,似乎還做些男人生意,這種女人,只要幾句話就可以熟得彷彿上一輩子就認識似的。我於是邀請她一起喝一杯,她也老實不客氣,一股屁就坐在了我的腿上。

    我當然會與她周旋幾句,那是些很無聊的話,在此不提。這幾句話之後,我便問她:“你是橡園的?”

    她反問我:“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說:“你這裡離橡園很近,我以為你的餐廳是專為橡園的人開的,當然做的主要是他們的生意。”

    女老闆說:“他們的生意可不好做,我離他們雖近,卻從來沒有見他們到這裡來過,那裡的人似乎很怪。”

    我問她怎麼個怪法,她也說不上來,只說那裡的人似乎從不與別人接觸,甚至根本就不走出橡園來,偶而出門,也都是坐著車子,而且,像是有著什麼極大的秘密似的,車窗都被布簾遮著,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坐的是什麼人。接著,她的話一轉,十分神秘地對我說:“有一些大人物,似乎與那裡聯繫,有一天,一輛車子經過我的門前時,我看到裡面有個人拉開了布簾。那個人是我熟悉的一個大人物。”接著,她說出了一個大家都熟悉的大人物的名字。

    她的話至少告訴我一個信息,這個橡園,的確是喬依斯的實驗室。

    分別的時候與那個女老闆還有些糾纏,既無聊又與本故事無關,略過。

    我驅車到達橡園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將車子停在一個較隱蔽的地方,與小郭聯繫了一次,他離橡園還有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就算他趕得再快,也還需要一個多小時。我不想等他,決定獨自進入橡園看一看。

    小郭聽了我的話,立即說道:“你去看一看我不反對,但在一個小時之內,你一定不要採取任何行動,也儘量不要暴露了自己,一切等我來了再作打算。”

    我模糊地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話,來到橡園門口,見裡面燈火通明,卻十分的安靜。我知道,就這麼走進去,他們一定會很快發現我,喬依斯有幾個世界級的大富豪作後援,可以說是有錢得很,這橡園裡面的監視設備一定是世界一流,更何況不久前他的沙漠指揮中心被國際社會摧毀,他會更加小心。

    走過大門口時,有一個人便衝著我喊:“走遠點,這裡是私人領地。”

    我知道在這個社會中,聲明是私人領地的意義,在一些極權國家,手握重權的人,隨意可以進入他人的家中,但在這個國家,私人領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誰如果不經批准闖入了私人領地,結局很可能就是被人槍殺,而殺人者並不會被認為有罪。

    我甚至還沒有進入農莊裡面,當然並沒有侵入私人領地。所以也不怕他的警告。我快速地走了過去,來到大門的另一邊,這時,天已經很黑了,周圍非常安靜,彷彿這裡根本就沒有住任何人。

    二十分鐘後,我已經進入了這個農莊。

    這裡需要交待幾點,一是這個農莊的周圍環境需要有一個簡要的介紹,因為是農莊,所以周圍是一片很大的土地,這些土地是被一些樹木和鐵絲網圈著的,這似乎應該算著第一層防範;穿過中間的大片土地,才是農莊的中心部位,裡面有許多的房屋,四周雖然有圍牆圍著,但牆並不高,防範也不是很嚴,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一件難事,所以進入的過程絲毫沒有曲折,略過不說。第二,我考慮到了最後決戰階段,一切都已經清楚,我也沒有必要再藏頭露尾,所以這時我是以本來面目出現在農莊裡。第三,我當然是有備而來,身上帶了些必要的裝備,這些裝備我也不必一一介紹,用到的時候,自然就會提起。

    我所說的進入農莊,當然是指進入了有圍牆圍著的中心部分。在圍牆下面伏了大約五分鐘,裡面似乎並沒有異樣,我才站起來,迅速地穿過一大片樹林,進入了建築區,這建築區非常大,簡直就是一個小城鎮,剛才我在大門口看到的一片燈光,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這時還不到晚上十點,不能算是很晚,鎮上還有人在活動,所以我十分小心,儘量不與人碰面,以免他們發現有陌生人摸進來。

    可是,緊接著發生了一件意外,我正沿著一條窄巷向前走時,忽然聽到前面有腳步聲傳來,我暗吃了一驚,連忙向後退去。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知道後面不遠有一條更窄的小巷,那條小巷裡較暗,我躲進去,前面的人一定認不出我。

    這樣想時,我便立即回頭,鑽進了那條小巷中,誰知我剛剛進入那條小巷,卻與迎面而來的一個人碰上了。我暗吃了一驚,準備只要那人有任何動靜,我便搶先出手將其制住。

    但我萬萬沒料到,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卻同我打起來招呼來。

    就算那人當時告訴我,我已經被包圍,我大概也不至於會感到非常的意外,可讓我大為驚悸的是那人所說的一句非常普通的話,這種話我在一天之中可能會聽到一百次。

    那人說:“衛斯理,這麼急到哪裡去?”

    我沒有料到,在一個如此偏僻的農莊裡,竟會有人認出了我。我當時驚得跳了一下,準備撲過去將那人打昏,可一看那人的表情,竟沒有任何異樣,這又是讓我大吃一驚。好在那時我的反應極好,僅僅只是在一驚之下,立即便明白了過來。

    在這個農莊之內,生活著一個我的替身,迎面過來的這個人,定是將我當作了我的替身了。

    明白這一點後,我心中大喜,含糊地應了一聲,便走開了。

    剛進來的時候,我心中還異常緊張,現在,我卻是什麼都不怕了,我知道,這裡有著許多大人物的替身,其中包括我在內,就算我在這裡面活動,他們也定然不會知道遇到的是真正的我。是以,我不再躲躲閃閃,而是大大方方地四處走動,遇到有人(當然是克隆人),只要我叫得出名字的,我便主動與他們打招呼,他們也一樣應著我,絲毫不懷疑我的身份。

    我再一次看到了一個大人物,這人是一個超級大國的總統,如果是在別的地方看到,我當然會驚駭莫名,但在這裡,我知道我可以見到世界上所有的大人物,所以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我主動叫了那個大人物的名字,然後問他:“你看到喬依斯沒有?”

    那個大人物向一幢房子指了一指,說道:“萊莉那個騷娘們回來了,他一定是見她去了。”說完,便是一陣淫邪的笑聲。

    我告別了他,向那幢建築走去,心中一邊在想,這傢伙如果是被派人了社會,卻還如此地笑著的話,那些崇拜著他的女士一定會嚇得當場暈倒。

    走近那幢房子,見裡面亮著燈,卻沒有任何聲音。

    那是一幢三層小樓,我繞到了房子的後面,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工具,貼在窗玻璃上,再輕輕一敲那玻璃,玻璃碎了,卻沒有塊碎片掉在地上弄出聲音來。我打開窗子,鑽了進去。

    我用了一分鐘時間將一樓全部檢查了一遍,在每一扇門前,我都用一根小金屬管搭在耳朵與門之間聽一下,證實這裡連一個人都沒有。接著,我便沿著樓梯上了二樓,二樓的門全都鎖著,廊道上沒有任何人,也聽不到絲毫聲音,我在每扇門前略聽了聽,門內沒有聲音。

    就在這時,樓上似乎有什麼聲音傳了下來。

    我悄悄走了上去,發現那聲音是從某一個房間裡傳出的。我走到那扇門前,立即便知道里面在進行著什麼事。想起那個大人物的替身告訴我喬依斯在這幢房中時那種特別的笑聲,我認定在這房間裡面的,一定是喬依斯和萊莉。

    我知道我終於找到他了,心中異常的激動起來。我在門外站了約一分鐘,覺得心情已漸漸平靜,便猛地一下將那扇門撞開,迅速闖了進去。

    房間中的兩個人大吃一驚,他們絕對役料到在這種時候會有人闖進來,尤其是萊莉,竟大叫了一聲,連忙拉了些東西,蓋住了自己的光身子。

    我看清楚了,面前的這個光著身子的男人,正是我要找的喬依斯,就是那個科學狂人,他有一個非常大的鷹鉤鼻子,還有著高而闊的額頭,頭上是一些稀稀落落的金黃色頭髮,而在頭髮和皮膚之間,有一塊暗紅色胎記。這都是他的特徵,我全都找到了。

    喬依斯在最初的驚惶過後,迅速恢復了鎮靜,他向我喊叫道:“衛斯理,你這隻豬,給我滾出去。”

    我見旁邊有一對沙發,便在其中的一隻上坐了下來:“人又不是球,怎麼會滾呢?喬依斯先生,你是否能先滾給我看看?”

    萊莉似乎也鎮定下來,便掀開了那塊遮羞布,對我說:“衛,你別急,我很快就去你那裡,保證讓你吃個大飽。”

    “蠢貨,你給我老實坐好。”我對萊莉吼道,然後又轉向喬依斯:“偉大的喬依斯先生,你製造出了克隆人,難道竟連你自己也分不出誰是克隆人誰是自然人嗎?這真是太不幸了。”

    他聽了我這話,大驚失色:“你,你,你真是衛斯理?”

    “我當然是衛斯理,不是克隆人。”我說:“你的夢做完了,該醒了。”

    喬依斯慘叫了一聲,那一張臉,白得簡直就難以形容。好半天,他才無力他說:“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笑了笑:“既然你製造了一個克隆衛斯理,說明你對衛斯是有研究的,你當然應該知道,衛斯理有些什麼樣的手段。”

    他當然不肯甘心:“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或者說我們可以聯合。”

    我忽然大笑起來:“你還在做夢嗎?難道這麼長時間了,你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你這個狂人之夢其實破綻百出?你是一個那麼出色的科學家,你在做這個夢之前,為什麼不好好地研究一下人性?”

    他再次驚了一下:“什麼意思?”

    我說:“你難道真的認為世上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狂人嗎?你真的不知道人性是貪婪是狡詐是兇殘嗎?不錯,你有了最新的科學發明,你可以複製一個人,但你想過沒有?這些克隆人雖然已經不是自然人,卻仍然是地球人的複製,仍然有著地球人人性中的貪婪兇殘和狡詐,你想過在你讓他們獲得足夠的權力和金錢以後,他們會出賣你這件事嗎?想過他們終有一天會對你生出異心,要擺脫你的控制這樣的事嗎?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左右他們?你有這樣的方法嗎?”

    他似乎根本不肯相信這一事實:“這,會是真的?”

    我直:“你說呢?你以為我是怎麼找到你的?我就算是能夠找到你,我又憑什麼可以認定是你?喬依斯先生,你苦心孤詣製造了他們並且讓他們得到了足夠高的地位,可非常悲慘而且不幸的是,最終,你被他們出賣了,至此,你的夢該醒了。對不對?”

    我說到這裡,喬依斯便發出一聲嘶肝裂肺的叫聲,然後便昏了過去。

    他這一昏過去,使得萊莉大驚失色,叫著他,搖著他。

    我也沒料到此事對他的打擊會有如此之大,便走過去,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上按了幾下。

    我這一出手,立即引起了萊莉的誤解,她以為我是要趁此機會殺死他,便一怒而起,向我撞了過來。

    如果我當時有準備,當然不會怕她的這一撞,她雖然身形高大,且是用著全身力氣,在我有準備的時候,她著能撞得動我,那我也就不會是衛斯理了。但當時的情形比較特殊,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喬依斯身上,也根本沒有料到萊莉作為一名妓女,竟然對喬依斯有著如此之深的感情。所以,在她這一撞之時,我站立不穩,便向後退了兩步,倒在了地上。

    本來,就算我在絲毫沒有準備的時候被她撞倒在地,也一樣能很快站起來,但是,有許多事都是突然發生的,而且似乎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似的。就在我倒地的時候,我的頭部撞在了沙發的扶手上,那一撞的力量不小,我只覺得整個人便旋轉起來,眼前是無數閃射狀的光點。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應變的行動。

    當然,出現這種情形的時間是極短的,我估計最多不會超過三秒鐘,但在這三秒鐘之內,不知會發生多少事情。實際上,後來所發生的事,正與我這三秒鐘的迷糊有著極大的關係。

    就在我迷糊的這三秒鐘,高大有力而且渾身一絲不掛的萊莉簡直就如一頭髮怒的母獅,不顧一切地向我撲了過來,她緊緊地抱住我,將我壓在地上,用她的手抓著我,用她的牙齒咬著我。還一邊罵著:“你這個混蛋,你這個豬穢,是你害死了教授,我要你為他償命。”

    我知道她在這整個事件中是無辜的,就算她對喬依斯有了感情,那也不能算是錯誤,所以,我絕對沒有想過以特別的辦法對待她,僅僅只是想以較緩和的方式將她推開。

    但是,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更有力,我努力了幾次,也沒能將她從我身上推開,這裡面可能也有一個原因,就是剛才那一撞,使得我的力量有所消耗。

    直到我意識到有個人從我們身邊跑了出去,才不得不猛打了她一拳。也許是剛才那一撞太重了,我這一拳打出時,原以為定會將她打昏,那麼,我就可以出去追喬依斯了。事實上,她在捱了這一拳後,確然是鬆開了我,倒向一邊。

    我不再注意她,而是翻身而起,要去追喬依斯,卻沒料到她根本就沒有昏過去,她的人還躺在地上,卻一下滾到了我的身邊,伸手抱住了我的腿。我是向外跑著的,重心向前,她抱住我的腿以後,我便向前撲倒。好在這次我已經非常清醒,倒地之後,另一隻腳迅速彈起,踢了她一下。她慘叫一聲,鬆開了我。

    我從地上爬起,追下樓去,可是,此時哪裡還能找到喬依斯的影子?

    跑出這幢樓房,我來到了外面。外面是一處草坪,我甚至看到萊莉的那輛紅色跑車就停在不遠處,卻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影。我圍著這幢房子轉了一圈,仍然沒有找到喬依斯。他會躲到哪裡去?這時,我忽然想到了萊莉的那輛跑車,他會不會是躲到了車上?我立即返回,跑到了那輛車前。而在跑向那輛車時,我聽到後面有一個人在大喊大叫著追上來,我知道那個人一定是萊莉,她為了給喬依斯爭取時間,想死纏住我。

    在她還沒有追上我之前,我已經拿定了主意,等她一靠近來,我便將她打昏過去,這次再不能對她存有任何憐憫之心了。

    但我根本就沒來得及有任何行動,因為這時我已經聽到四周有著巨烈的爆炸聲傳來。我猛地愣了一下,很快便知道爆炸聲並非集中在某一處,而是在這個小鎮的整個外圍。猛烈的爆炸聲使我立即清醒過來,原來喬依斯一定是跑到了某一個控制室裡,按動某一些按鈕,他知道他的瘋狂計劃徹底破滅了,而且,他也對他的那些非凡的產品絕望了,他要將這裡全都毀掉,包括他自己和我在內。

    他徹底失敗了,同時也他徹底地瘋狂了。

    萊莉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壞了,呆了一呆,然後大叫一聲,向我撲過來。

    我對此早有準備,順手將她一抓,再一翻手,將她掀倒在地,然後對她吼道:“你如果還不想死的話,就快點將汽車鑰匙給我。”

    她大概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去她匆忙穿上的衣服中摸著,然後絕望他說:“鑰匙掉在了房間裡。”

    我知道再沒有時間進去了,便對她說:“快上車。”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已經拉開了駕駛室的門,上去一看,立即便大喜過望,鑰匙竟還掛在車上,這樣就省了我許多的手續。

    車子剛剛啟動,向前只不過行了兩米左右,後面那幢房子便響起了爆炸聲。許多冒著火的碎片落在車子的頂上和四周,而在離我們不遠處,爆炸越來越猛烈,四周已是一片火海,除了火和火中燃燒著的建築物,除了爆炸之後的轟響以及炸烈的那些帶著火的碎物,除了絕望地,四處奔跑著大呼小叫的克隆人,我們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萊莉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大聲地驚叫著。

    我衝她喊道:“別光顧著叫,如果你還想有萬分之一活的機會的話,就告訴我最近的逃生路線。”

    我的話果然起了作用,她冷靜下來,告訴我向哪裡衝去。

    她告訴的路線當然是在一片火海之中,且爆炸聲接連不斷。

    我非常清楚,衝出去的可能徽乎其微,但如果不衝,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在這種情形之下,除了和這輛車一起衝進火海以外,再沒有別的任何選擇。

    我們衝迸了火海,帶著火的爆炸物落在車頂上,而爆炸產生的氣流幾次差點將我們的車子掀向旁邊燃燒著的建築物之中。

    那情形真是兇險無比,但時間也並非很長,十幾分鍾之後,我們便衝了出來,將爆炸扔在了身後,這時,我感到這輛車子的溫度越來越高,暗吃了一驚,知道是那些掉在車上的爆炸物仍然在燃燒之中,這種溫度很快便會使汽車的油箱達到燃點。我向萊莉喊道:“車子會爆炸,快打開車門,跳下去。”

    說完之後,我已經打開了車門,隨即向外跳去,落地後再就地一滾,而身子滾動的速度還沒有停下來,已經聽到轟然一聲,車子在我的前面不遠處爆炸了。

    我連忙大喊:“萊莉,萊莉,你沒事吧?”

    接著,我便聽到了萊莉的聲音:“豬玀,閉上你的鼻嘴。”

    儘管受到了萊莉的痛罵,我仍然非常高興,我救出了一個無辜者。

    這時候,有一個人向我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在喊:“衛斯理,衛斯理,你在哪裡?”

    我聽出是小郭的聲音,連忙應道:“小郭,我在這裡。”應過之後,我已經站了起來。

    與小郭會合後,我們三個人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不久以後,當我和小郭坐在我的家中的時候,我給小納打了一個電話,小納一聽到我的聲音,便說道:“衛,你沒有死,真是幸運。”

    我說:“你知道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衛斯理還沒有到死的時候,閻王暫時還不肯收我。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小納說:“一切正常。”

    事後,我曾很認真地注意過各大報紙,想知道那次爆炸的消息,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那定然是小納乾的好事。

    當然,最後需要說明一點,就是有關桑雷斯等人的結果,兩大陣營不得不對他們妥協了,迪瑪妃也不想再過問這件事,我雖然很想將他們處置,但因為我無法預防將可能出現的世界性政治以及經濟災難,所以只好與小郭一起悄悄地去了海灣地區的一個國家,我們去那裡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在向白素講完這件事後,我問她:“你早已知道這個結果,對不對?”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道:“除了這個結果以外,你希望還能有什麼更好的結果?”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的,除此之外,確然是不可能有更好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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