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三秋臺灣中正機場
“風原小姐,這邊這邊。”
金天良朝著一名青春俏麗、活力四射的年輕女孩,不住地揮舞著粗大結實的手臂。
女孩看見他,原本表情略微慌亂的臉蛋,霎時露出釋然的笑靨,燦爛得連天上的星月都相形失色,連身旁路過的男子也全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金叔叔,我還以為你不來接我了呢!”
她拎起一大箱行李,對那些男子視若無睹地快步走向金天良。
“怎麼可能?我們都已經說好了。來來來!你先進去,我幫你把行李放在後面。”
“謝謝老金叔叔。”
風原妮娜一屁股坐進冷氣環繞的車內,那透心涼的強風襲來,霎時讓她起了整身的疙瘩。“好冷。”
“要命,冷氣是不要錢喔!”她用日文嘀咕道,伸手將冷氣調小一點。
她這人一年四季最怕的就是冬天,只要一冷,她就像機器沒了潤滑油,全身硬邦邦,這還不打緊,她還會有冬眠的習性。
沒錯,她就像只熊一樣,還是一隻黏人熊,這是她愛到不行的嵐哥哥,幫她取的“暱稱”。
她從包包內拿出礦泉水,啜飲了幾口。
想到她嵐哥哥,風原妮娜就氣悶得很。
什麼嘛!大半年了耶,連通電話都不給,唯一回來的那一次,又只跟爸爸關在書房一整天就偷跑了,讓她連面都見不到,真是太可惡了。
壞蛋!壞蛋!壞蛋!
上次他竟然還說她做什麼都不行,只會窩在家裡黏他加冬眠,黏人熊就是黏人熊。
什麼嘛!瞧她很扁喔!
她好歹也是一代武術宗師風原聖司的女兒,就算武的不行(何止不行,根本是爛到爆),她還有美貌與智慧!
所以她靠著一時衝動,不管戶頭裡的零用錢夠不夠,不管她使用的方法叫離家出走,反正任何理由都無法阻止她來找媽媽,看中時機,她便毅然決然地跑到臺灣來。
等她找到媽媽,她就不相信嵐哥哥會不對她另眼相看。
氣血高昂不到半分鐘,老金開車門進來了。
“老金叔叔,麻煩你了ㄋㄟ,我突然就這樣跑來。”她搓搓手臂,想讓身子溫暖一點。
“哪會,我才應該不好意思,是我辦事不力,還要你親自跑來臺灣一趟。”他粗獷黝黑的臉上是滿滿的歉疚。
風原妮娜露出甜甜的笑顏,嘴角牽動了兩個深深的梨窩。
“老金叔叔,我才想要謝謝你呢!要不是有你的大力幫助,我怎麼可能會有我母親的消息?這陣子還要請你多多幫忙咧!”
她調整好安全帶,讓自己坐得舒服些。
“我只能幫你打探消息,還得讓你自個兒四處跑,老金叔叔還真有點不放心,要不要我派個人陪你?”金天良擔心地問道。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國語、臺語我都順得很呢我!老金叔叔忘記七歲以前,我可是住在臺灣的喔!我是跟那個魚有得到水一樣滴,你就‘免番樂’羅!”她信心滿滿地昂起下巴,星眸閃爍著自信。
“好好好,‘免番樂’、‘免番樂’,呵呵……”
風原小姐真是聰慧,連“如魚得水”也能說得如此可愛,不管魚有沒有得到水,有魚有水,一個外國人能運用到這樣,就算不錯了。
“而且,我在出發之前,還跟我那些臺灣來的同學借了那個什麼超級什麼天的錄影帶來看,裡面不是有一個阿亮嗎?也是在找人的那個,我有研究了一下,心裡已經有個譜了。”
“阿亮?你學阿亮?那你也取個阿什麼的,這樣不是比較好玩?”金天良笑笑地發動車,緩緩的駛離中正機場。
“咦?老金叔叔,你怎麼知道我也有取一個?那是我同學幫我想的喔!”風原妮娜興奮的說著。
“是喔?叫什麼?”金天良好奇地問。
“阿娜。”
“噗——”
車頭拐了一下。
阿娜?我擱“按抓”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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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俱樂部
唐澤嵐開懷地笑著,一對裹在昂貴西裝中的強壯手臂,各被一名身材火辣、容貌豔麗的金髮女子摟緊。
“嵐,謝謝你今天的花,為了感謝你,就讓我好奸陪陪你吧!”
Tina塗著紅豔蔻丹的纖纖玉手,意有所指地摩挲著他的胸口,紅唇微微嘟起,她說什麼今天都一定得將這個出手大方、人人愛慕的唐澤嵐抓到手。
唐澤嵐但笑不語,不做任何回覆,但佔領另一邊手臂的Alice卻妒嫉不已,因為她沒有收到花,感覺就矮人家一截。
“嵐,你很早以前跟人家說要一起去看夜景的,就今天嘛!好不好?”
她挺起豐滿的酥胸,不著痕跡的在他手臂上摩蹭,希望得到他今晚的臨幸。能與唐澤嵐坐在這,她們可是排了好久才輪到的,若不要點手段哪行啊!
唐澤嵐俊俏的臉上帶著啼笑皆非的表情,輕巧地抽出手臂傾身向前,取起桌上的酒杯。
老實說,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愛涉及風月場所,可是這卻是他寶貝事業成功的必要條件,所以只好將就將就了!
“我都不太記得我答應過什麼了,不過,如果你們幫了我,我可是會銘記在心的。”
他向她們眨眨眼,馬上得到她們的回應。
能讓他這個又帥又溫柔的大金主掛上心,可是她們這些小姐們求之不得的事,所以當他放出這個餌時,她們全義無反顧地咬了上去。
“真的嗎?我知道很多政商界的秘密!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喔!”Tina毛遂自薦。
“哼!你哪有我知道的多啊!我告訴你,我連嵐他老闆的事都知道呢!嵐你要問我才對。”Alice睨了Tina一眼,自豪的說。
“少胡扯了,人家卓蘭跟我是好姊妹,嵐他老闆的事,誰會比我清楚!哼!”
“那你說啊!她跟你怎麼好法,我才不信你知道的比我多!”
“至少,我知道她現在跟著一個胡姓大戶呢!”
在一旁觀戰的唐澤嵐懶懶地由杯緣望著說出這句話的Tina,“喔?胡姓?不是我家主子吧?”
“才不呢!比較老的那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搭上線的,只是幫他色誘他大哥,然後又在他侄子跟前收集點資料,銀行存款就多了筆將近六位數的酬勞……”
“哇……真的假的啊?這麼多!?”Alice驚呼道。
“真的!我看過她的銀行存款,怎麼樣?我知道的比你多吧!”Tina仰頭對Alice哼了一聲。
唐澤嵐揚起嘴角。
好一個好姊妹啊!
“是真的不少……”正要接下去時,他擺在胸口的私人手機傳出嗶嗶聲,他迅速取出,按了接聽鍵。
知道他這支號碼的人,除了最佳損友——胡臣皚之外,就是他的家人,但這螢幕上顯示的號碼,卻是國際電話……日本打來的?
該死,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是唐澤!”
他禮貌地向眾美女點點頭,不理會她們的哀叫,起身離開包廂,走到較安靜的走廊上。
他一手插著褲袋,十足明星架式的倚在牆邊。
“嵐,是我。”對方傳來一個低啞沮喪的日文嗓音。
“師父?怎麼了?都這麼晚了,還有空敘舊,您一早不是還要晨練嗎?還沒睡啊?”他改以流利的日文回答著。
風原聖司是傳授他武術的師父,亦是統御著全日本武術界最悠久,也是最頂尖的族群——“灰族”的第十五代族長。
“嵐……”
單單聽見師父欲言又止、沉重呼喚的嗓音,唐澤嵐頸後寒毛便一根一根不客氣地直豎!那股糟糕的預感更為強烈了。
向來只會在白天來電的師父,竟會在這凌晨時分撥電話給他,語氣還嚴肅得讓他這第一高徒流下一滴冷汗。
自他五歲拜他為師起,從未聽過師父他如此沮喪的聲調,能讓他老人家如此傷神的只有……
他還沒來得及假設,答案就揭曉了。
“妮妮失蹤了。”
該死,他就知道!又是她這個麻煩精搞的鬼!可惡!
當十三歲的他,第一眼看見七歲的風原妮娜時,他那準到會死人的頸後寒毛便瞬間全部直立。
當下他就有了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但當時他認為再壞也有個程度,就當它是一種“磨練”吧!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一張純真無邪的天使臉孔,配上一對淺淺梨窩的風原妮娜,根本就是麻煩精一個,更是不折不扣的小野貓一隻。
當然,變臉的戲碼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會發生。
天知道他為了保護風原妮娜這師父唯一的親生骨肉,殺死自己多少細胞,更別提因為她而白了多少根頭髮。
她七歲從臺灣初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不黏他師父,反到黏到了他身上。
吃也黏、喝也黏、如廁也得要他守在門口,那睡就更別提了,說給他那群“換帖”聽,沒一個會相信的。
唐澤嵐——武術界的貴公子,竟然淪落為念床頭故事的“奶孃”!
她年紀還小時,他尚能掌控,到她上了高中後,一切都亂了。
除了當她的保鑣之外,還要當她的沙包、出事時的調解者,更甚的,她那遲來的初經,還是由他一手搞定。
人家是父代母職,他呢?則是身代父母雙職還不夠,哥哥、朋友、保鑣……反正任何一種身分角色,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唐澤嵐拉回思緒蹙眉問著:“她有留下隻字片語嗎?”
他唐澤嵐怎麼這麼苦命,才享受了幾年自由,這小妮子竟然又給他搞失蹤,想被他剝皮嗎?
“唉……有的話,我就不必那麼擔心了,你也知道妮妮的能耐,現在她‘不想待在家裡’,除非是你,否則旁人休想左右她的決定。”
“師父,妮妮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她會做出這荒唐事,我也該負起責任。”他伸起手,將肩後的長髮攏於手中,細細地把玩著。
這頭長髮也留了七、八年了,每當他感到心煩氣躁時,只要摸摸他長髮的髮尾,再大的怒氣、再多的煩擾沒幾下就會煙消雲散,讓他恢復平靜。
可他這次不管怎麼摸,心底仍舊是一片混亂,不知是擔心比較多,抑或是生氣比較多。
他搖搖頭,都是妮娜那個傢伙害的,讓他氣得腦筋一團亂。
“我即刻派人去探一探。”
“嵐,萬事拜託了,若非剛開了新武館。現下族內的分化分子又開始在策畫一些活動,我還真不希望打擾到你。”
“師父,您就別多慮了,妮妮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她的事就交給我,倒是族裡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目前我派的人還鎮壓得住,但是倘若妮妮落入他派手中,那麼局面就不確定了……”
“我懂,師父放心,我會盡快找到她的。”
“我這個女兒也只有你能鎮得住,拜託你了,嵐。”
“師父放心吧!您早點休息,這件事我會全權負責的。”
接下尋人的任務後,唐澤嵐收起電話,忍住想丟手機洩憤的衝動,靜靜地走出酒吧。
俊帥的臉孔,猶如冰雕般平靜,但深黝的眼眸中,卻冒出一把熊熊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下自個兒公司的電話。
“阿光,我給你十分鐘找出風原妮娜最近的出境紀錄,並啟動緊急危機程序,回到公司,我就要看到這份報告,我要知道她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風原妮娜,你好樣的,這次不海K你一頓,我唐澤嵐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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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胡臣鎧的辦公室外,唐澤嵐敲了敲門,英俊的臉上有著明顯的苦惱。
“進來。”
他一臉憂慮地走進辦公室。
“主子。”他有禮的彎身行禮。
胡臣鎖望向他,不解他的眉頭深鎖。
“你的特務狀況都解除了,別再主子主子喊個不停,聽來真不舒服。”
“說的也是,這些日子都喊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怎麼了?難得看你臉這麼臭,出事了?”胡臣鎧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可不是?剛才接到我師父的電話,我那皮到不行的小師妹,竟然離家出走,跑到臺灣去。我師父最近剛開了新的武館,分身乏術,希望由我去將她帶回來。”唐澤嵐也走過去,癱坐在沙發上。
臺灣!?胡臣鏡一怔,馬上又嘲笑自己的反應。
“工作再累也不見你皺一下眉頭,怎麼一扯上你小師妹,你就如同面臨世界末日一樣。”
“這你不會懂的,再簡單的事,一放在她身上,就不簡單,還會更復雜。我今晚是要來向你辭行的,我決定明天到臺灣去,等這件事處理完,我會跟你聯絡。”
“OK!明天我會啟程到英國,我在那等你的消息。”
“好!我該去收拾行李了。”唐澤嵐手壓著大腿,從沙發上起身。
他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回過身去。“要不要我……”
“不用了!你忙你的,少多管閒事。”胡臣鎧一口回絕。
唐澤嵐眉頭一挑。“OK!就依你……”才有鬼。
他開了門定出去,並決定非要到某個地方一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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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台此
一陣惡寒驚醒了在飯店睡到一半的風原妮娜,她眨眨眼,渾然不覺自己就要大難當頭,她拍拍枕頭,身體挪了個舒適的姿勢,再度沉沉地睡去。
睡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年——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爸爸和唐澤嵐,也是最後一次看見母親——
才剛滿七歲的思妮娜頭探出房門外,可愛的瓜子臉疑惑的望著站在客廳中的三個人。
她最愛的媽咪——思歡宜,被那個高大又恐怖的男人抱住,美美的臉龐流下滴滴淚花。
自她懂事以來,從未見過媽咪掉過一滴眼淚,那個男人一來,媽咪就哭哭了
思妮娜咬著下唇,正在評斷那個陌生人是不是在欺負媽媽。
她的眼光往旁邊移,盯住另一個陌生人。他沒有那麼高大,看起來比較好看,好像是個大哥哥;那個人注意到她的視線,也回盯著她,黝黑的瞳仁中一片冷然,眉心打了一個大大的結,嘴角緊緊抿著,好像從來沒笑過似的。
她討厭被他這樣看著,就奸像冬天那種好冷好冷的感覺,她不喜歡,討厭。
思妮娜蹙起娟秀的眉毛瞪視著他,翹起紅嘟嘟的嘴唇,露出“看什麼看”的嫌惡表情。
依照她的經驗,被她這麼瞪著的人,通常都會閃避她的目光,但他不但沒有躲開視線,反倒嘲諷地揚揚嘴角,表現出一副“小鬼,我不想理你”的模樣。
討厭!哪有人臭屁的樣子也那麼帥!思妮娜整張臉因為挫敗跟困窘而紅通通。
思歡宜溫柔地打斷了他們的眼神較勁。
“妮妮,來,到媽咪這裡。”
思歡宜柔柔的嗓音中透露著哀傷,她對她招手。
思妮娜搖搖頭。她才不要出去呢!她討厭那個人!
本想再度躲回房內,但思歡宜已走近她,將她拉了出來。
“妮妮,不可以,”思歡宜蹲在她眼前平視著她。“媽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你要乖乖聽我說完。”
“思。”妮娜皺著小臉,低下臉。
“你記不記得,媽咪曾經跟你說過,關於你爸爸的事?”
“媽咪是說,爸爸有一天會來接我回家的事嗎?”
她終於明白這些人是誰了,她仰頭看著母親,又望望那個看起來表情嚴厲,眼神卻很溫柔的高大男子。
思歡宜點點頭,愛憐地梳梳她滑順的髮絲。
“他就是……我爸爸?”妮娜含著下唇,眼眶泛著淚光。
“是的,他就是你的爸爸——風原聖司,媽咪要你乖乖跟著爸爸回家,你能不能做到?”
妮娜含著下唇顫抖著。
她不想要離開媽咪,可是……這是她跟媽咪的約定,如果她反悔了,那麼她就一輩子見不到媽咪了,她不要這樣,但是……
“媽咪……”滴滴淚珠滑落在思妮娜的柔嫩臉龐。
“我能不能不……”
“妮妮,你答應過媽咪的,你想要一輩子見不到媽咪嗎?”思歡宜堅決地搖搖頭。
思妮娜猛力地搖晃著小腦袋,一把抱住她最最親愛的媽咪。
“我去,我去!你不要生氣,妮妮會去,會去!”
“妮妮要乖乖聽爸爸的話,知不知道?”
思歡宜忍著心疼抱著她,嘴裡不住地叮嚀著:“千萬不能調皮搗蛋,也不能給爸爸添麻煩,明不明白?媽咪有空就會去看你。”
思妮娜窩在她頸窩點點頭,不住地抽氣。
“歡兒,時間到了。”
風原聖司在她倆身後蹲下輕聲道,一面回頭對站在大門旁的男孩用眼神—不意他走近。
原本就不喜愛這次簡單任務的唐澤嵐,萬分不願地踱至他身側。
風原聖司的大手輕柔地放在思妮娜柔軟的頭髮上。
“讓爸爸瞧瞧我可愛的女兒,有沒有跟爸爸擁有一樣的大鼻子呀?”
思妮娜被他這麼一逗,笑了出來,她抬頭看著他。
“喔!糟了,你真的跟爸爸一樣,有一個好——大的鼻子呢!”風原聖司用修長的食指點點她的小鼻子。
“真的嗎?我有嗎?爸嗶。”思妮娜瞪大眼睛看看眼前面露慈愛的爸爸。
聽到她這麼稱呼他,風原聖司眼眶一熱,但隨即剋制住。
“所以,你要跟爸嗶一起回去,然後變得美美地再見媽咪,好不好?”
思歡宜鬆開手,將她放到他懷中。
思妮娜猶豫了一下,便窩了進去,他感動地摟住她。
“好。”
“妮妮有沒有看到爸嗶旁邊站著的哥哥?”他指著臉色僵硬的唐澤嵐說。
思妮娜看了唐澤嵐好一會,才點點頭。
“他是唐澤嵐哥哥,你可以叫他嵐哥哥,以後他會跟我們在一起,你有一個哥哥了喔!高不高興?”
思妮娜又偷瞄了唐澤嵐一眼,臉蛋紅通通的。
哥哥?他是她的哥哥?那她剛才還瞪他?
不過,他長得好帥喔!可是他的帥臉卻陰沉沉的,奸像都不笑的樣子。
“為什麼嵐哥哥都不笑?”她大聲地說出她心底的疑問。
這句話,讓唐澤嵐的眉頭更加皺緊。
說什麼鬼話?我為什麼要笑給你看?我又不是小丑,無聊。
他睞了她一眼,眼光又瞥向別處。
“妮妮很喜歡笑喔!媽咪說妮妮笑起來很漂漂,所以嵐哥哥笑起來一定也很漂漂。”她煞有其事地認真說道。
幼稚!唐澤嵐冷哼了一聲。
男子漢大丈夫,被人說笑起來很漂亮,那他以後要怎麼成為師兄弟的榜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笨!
從小受慣眾人擁戴的思妮娜,對於他的冷淡,實在是無法忍受,於是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嵐哥哥……”刺刺麻麻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手,看在唐澤嵐的眼裡很不是滋味。
怎麼?嫌他的手髒啊!
他又給了她一個衛生眼,臉色更是難看。
思妮娜嘟著嘴,不明白為什麼手手會麻麻的,於是抓著手心認真的研究起來,一會兒看看手,一會兒望望一直不給她好臉色看的嵐哥哥。
風原聖司要不是顧及唐澤嵐的感受,他真會大笑出來。
打從唐澤嵐的雙親在他五歲時,將無力扶養的他送進了灰族,他就不曾看過這小孩歡笑過。
“冷漠得體”是他這第一高徒的一貫作風,可這會兒她女兒的幾句童言童語,就讓他破了功,還是當著他們夫婦倆面前。
也許……讓他照顧妮妮,對他們彼此都有好處。
風原聖司偏頭看著思歡宜,用眼神無聲地詢問她的意見。
站在一旁的思歡宜,也將他倆那若有似無的牽引看在眼裡。如果有了這樣一個保護者保護她的寶貝,她也就放心了。
思歡宜對他點點頭。
風原聖司抱住妮妮說:“妮妮是不是覺得不笑的嵐哥哥不漂漂呢?”
她仰頭看了唐澤嵐一眼,很認真的點點頭。
“那以後就讓不漂漂的嵐哥哥來照顧你,由你來讓他變漂漂,好不好?”
聞言,站在一旁的唐澤嵐臉上,不只罩滿烏雲,還順道劈下幾道閃電,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抽搐著。
師父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瞪著眼前這對笑得很無害的父女,感覺有種惡寒從頸背竄入骨子裡。
妮妮眨眨那靈活的大眼,嘴角漾起大大的微笑。
“好,妮妮要。”
好吧!那就由她來教教他吧!思妮娜在心中立下了一個目標。
“那麼……”風原聖司抱著她起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妮妮,跟媽咪說掰掰吧!我們一起到日本等媽咪。”
“媽咪,你一定要來找我唷,不可以騙我喔!”思妮娜認真的說,手還緊抓著思歡宜的袖子。
“嗯!媽咪答應你。”思歡宜不捨地撫順她的發,美麗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哀傷。
“有一天,媽咪會去找你……有一天……”
母親美麗的愁容緩緩淡去,夢中的迷霧逐漸散開,風原妮娜緩緩睜開雙眼,她瞪視著一片黑暗的天花板,哼道:“騙人!”
媽咪她騙人!
風原妮娜痛心的想起漫長的空白等待,一年年過去,她天天盼望著有一天母親會出現在門口。
她希望能再聞到母親獨有的甜甜香味,能躲到母親的懷裡撒嬌。
可是十歲過去了,十五歲過去了,連二十歲也過了……別說人了,連個消息都沒有,她自問,難道她就這樣等下去嗎?
怎麼可以!?
她氣憤地掀被起身,房內的冷空氣讓她顫抖個不停,她趕緊又躲進被窩裡。
嗚……好冷喔!她啥都不怕,就怕冷,昨天實在是太累了,忘了將空調轉到最小,好啦!現在她只能等到太陽出現,才能下床啦!
她悶悶地想著,要是嵐哥哥在的話就好了。
喔,不行不行,她怎能因為嵐哥哥溫暖的身體而忘了找媽媽的計畫?
有嵐哥哥在,別說找人了,她看還沒出飯店就會被他一把拎回日本,自此不得自由活動。
她好不容易才溜出來進行她想了很久的尋母任務,怎麼可以空手而回呢!
再說,當初就是因為嵐哥哥小看自己,她才會毅然決然地以這樣的方法到臺灣來。
哼!一天沒找到媽媽,她就一天不回日本去。
只是……
她在心底暗自計算著包包裡的盤纏,如果照她這般住在飯店裡,很快的就會花光她的積蓄,到時候就慘了。
對喔!她都忘了,她還有老金叔叔啊!有他的大力幫忙,想找到媽媽應該不難才是。
她眨眨眼,沉思了一會,又躺平在床上,安然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