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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燻老師,今天我們要在這上課?」

    「對啊!」

    「可是在這裏……能上什麼課?」

    「你那麼聰明還猜不到嗎?」

    麥威雙手交抱在胸口,腳丫子一下下地點着,紫眸不認同的瞪向站在流理台前的纖瘦身子,耳際充斥切菜聲。

    「妳該不會要我學怎麼做菜吧?這……這實在太扯了。」麥威難以置信的喊着。

    「我要你學做菜做什麼?」

    玥燻看着切好的食材,放下菜刀後,雙手在圍裙上擦拭乾淨。

    「再説,我也教不起。」

    「教不起?妳該不會廚藝很差吧?」麥威有點吃驚,女性不都對烹飪很有興趣的嗎?

    「差?呵呵!你太看得起老師了,吉兒説我的手藝大概只比山頂洞人好一些。」而且還是剛學會用火的那一批……

    麥威噗嗤一笑。「山頂洞人?!」

    「而我唯一的拿手菜就是……」

    玥燻轉到另一邊,從小鍋子裏撈出一把透明、閃着米色光芒的絲絲麪條。

    「就是這個。」

    麥威瞪着那團仍滴着水珠的謎樣東西,心底微微升起一股不安,只是見燻老師如此的興高釆烈,他硬是將到口的吐槽給吞回肚裏。

    招牌?手藝稍勝只會起火的山頂洞人的人,會有什麼拿手菜?真是讓人懷疑喔!

    「那是……食物?」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ㄋㄟ。

    「這是台灣特產,叫做『新竹米粉』,新竹是地名,意思是新竹生產的米粉,好吃喔!

    你別看它現在很不起眼,等會兒我炒過之後,它就會變得香Q有嚼勁,是一道聞名全世界的佳餚囉!」玥燻自信滿滿地朝他甜甜一笑。

    「新竹……米……粉?」麥威偏頭照着她念。

    長得好奇怪……是米做的粉?可是……看起來好像……蟲耶!這能吃嗎?

    「沒錯,老師我現在就要做炒米粉,很好吃喔!你看着吧!」説完,便開了火準備。

    「可是,這跟上課有什麼關係?」

    「因為今天上的是異國美食品嚐課呀!」

    玥燻先爆香,再將肉絲、切成絲的青菜加下去,炒得差不多半熟,便將最重要的米粉放入,開始奮力地翻攪着鍋中的配料,專注的程度可媲美在考試,畢竟這可是她表現的好機會呢!

    麥威小臉微微抽搐。

    異國美食品嚐課?!

    將注意力全放在鍋中物的玥燻,並未瞧見那張可愛的小臉,正慢慢、慢慢地變成鐵青色,腳步無聲地緩緩朝廚房門移去。

    「這也算課程喔?!」

    為了求生,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閒聊,打定主意等腳一到達門前,便立刻開溜。

    「對啊!品嚐各國佳餚也是一門很重要課程。」

    嘿咻!嘿咻!加油!加油……左翻右翻,米粉啊!拜託你可千萬不能燒焦。

    「是嗎?」

    他向後瞥了眼,快了……快到門口了。

    「對啊!你難道不覺得高興嗎?我難得下廚呢!」

    她轉身要拿醬料,隨即蹙眉。

    「咦?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糟糕,逃脱計畫被發現了。

    麥威心底嘔得要命,但他粉嫩的臉龐依然堆着笑。

    「沒啊!運動運動,等會兒才能吃多一點。」

    玥燻哪會信他的鬼話,她瞇起眼,拿着鍋鏟朝他一指。

    「你……」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桌椅。「坐在這裏,我馬上就好了!」最後那句還特別加強語氣,聽得麥威打起一陣冷顫。

    「沒關係,我在這等也是一樣啦!」

    「不一樣,坐這裏!」這下,玥燻的口氣更是強硬。

    想必她是真的被他逃跑的行徑傷了心,這麼嚴厲的命令語氣,還是這半個月來的頭一次。

    他實在不想讓她討厭自己,所以縱然是百般不願意,也只能摸摸鼻子,硬着頭皮走到位子上,乖巧地低垂着頭坐下。

    玥燻睞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揉揉他軟細的黑髮。「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真的很無禮耶!」

    麥威悶悶的應了一聲,聽得出來他很明白,她悄悄露出微笑。

    「你要記住,下次若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可以請羅賓叔叔來幫忙。」

    「請羅賓幫忙?什麼意思?」麥威不解地抬起頭來。

    玥燻挑高眉,嘟起紅唇説:「要他先去幫你準備好胃藥啦!」

    麥威大眼眨呀眨的,好一會兒才爆笑出來。

    看着麥威越來越頻繁的笑靨,玥燻開心極了,直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傳進笑開懷的兩人鼻裏……

    「啊!我的炒米粉燒焦了啦!」玥燻悲慼地哀號,趕緊揮動鏟子,想挽回一些。

    麥威坐着看她手忙腳亂地努力東翻西攪,心底真不知該慶幸還是愧疚。

    「米粉……還好嗎?」

    他發現自從燻老師當了他的家庭教師,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每天都過的很快樂,他真的好喜歡燻老師,他不希望她難過……

    「不好……」

    玥燻端着碩果僅存的米粉轉過身,俏顏苦到不行。

    「炒米粉……成了米粉鍋巴了。」

    麥威瞪着那一坨黑嘛嘛,還冒着煙的食物,他困難地吞嚥着。

    「那……就別吃,丟了吧!」

    「可是這樣就不能上課啦……我好不容易要吉兒幫我寄來的米粉,現在……」玥燻難過的雙眸泛着一層薄霧。

    「沒差啦!還有下次嘛!丟了丟了。」要命,再不讓她消滅那恐怖的菜,他就真得喚來羅賓了。

    玥燻沮喪的嘆口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她原本是希望能讓麥威嚐嚐道地的台灣小吃呢……

    她曾聽僕人們閒聊時提過,麥威的母親是來自台灣的大美女,她在麥威三歲時就與歐文先生離婚,從此再也沒踏進莊園一步。

    現在回想起她頭一次與麥威在花園見面時,聽見麥威小聲的叫「馬」,他喊的應該就是「媽媽」吧?

    一想到這麼可愛聰明的小孩:心底隱藏着多少的傷痕,她就感到痛心。

    是什麼樣的女人,會捨得拋下這麼棒的孩子,以及……那位有錢又英俊的丈夫?

    思及麥威他父親,她的心跳便又開始加速,而且一次比一次急遽,她搖搖頭,要自己別胡思亂想,她現在正在上課呢!

    麥威看她搖得脖子都快斷了,心情頓沉下,臉色更是「青筍筍」。

    不會吧?她真要他吃啊?!

    「燻老師,妳還在猶豫什麼?快丟了吧!」

    「啊……喔!我看這樣也不能吃了,只好丟了。」玥燻醒過來,略顯不自在地説。

    「是啊!是啊!丟了才對,課下次再上吧!」麥威鬆了口氣,拍拍胸口。

    就這個動作,讓玥燻抿着唇。

    好啊!這個小傢伙竟這麼不捧場,不給他一點苦頭吃吃怎麼行?

    放了心的麥威,一瞧見她眼中的異常光芒,就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趕忙離開椅子走向她,雙手抓着盤子。

    「燻老師,妳辛苦了,這裏讓我來收拾就好。」

    玥燻的視線先停在麥威急切的小臉上,最後瞄了盤裏漆黑的食物一眼。

    「這麼急做啥?怕我後悔硬要你吃下去嗎?」

    「我哪有,我是要幫忙耶!小心眼的女人。」心思被猜中,麥威惱羞成怒的口不擇言。

    「喔喔……你完蛋了!你竟然説我是小心眼的女人?!」玥燻瞇眼瞪視雙頰微紅的麥威。

    「啊……t晅……這……我現在道歉行不行啊?」

    「太慢囉!」

    玥燻發揮成年人的力量,將盤子一把搶過來,她側身取了支叉子,戳進黑米粉裏。

    不待玥燻發動塞黑米粉攻擊,麥威先一步開跑。

    「別跑!」玥燻一面追趕,一面厲聲的喊。

    「不跑的是白痴,妳覺得我像嗎?」

    人小要鑽、要躲、要閃,一切都OK,反倒是玥燻拿着餐盤,礙手礙腳的。

    「老師的精心傑作,你竟然不領情,看我的米粉彈。」她伸長手臂,將盤子往她身前兩步遠的麥威湊上去。

    麥威好不容易跑到廚房門口,嘴裏高喊着:「羅賓,燻老師交給……爹地?!」

    麥威呆若木雞地停在廚門外的走廊上,他完全沒料到今天竟然能在這兒遇見他景仰的爹地。

    維克揚着右眉,藍眸中閃着有趣,薄唇才正要掀起,廚房的門再度被打……

    不,應該説是被「撞」開……

    「接招吧!呃……」

    玥燻快樂的呼喊出勝利的口號後,發現麥威的不對勁,她順着麥威的視線望去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失神,玥燻絆了一腳,整個人毫無預警地向前傾倒,慌亂的她,雙眼恐懼地緊閉,小嘴喊出淒厲的尖叫聲:

    「呀——」

    耶?!怎麼地板是軟的?還……熱熱的……

    輕輕張眼,首先映入她眼內的是包裹在藍色牛仔褲裏的長腿,然後是一件淺褐色的針織毛衣、一對湛藍的迷人瞳眸,最後是……一頭金色頭髮,上面還有一條……不,是一坨黑色的塊狀物……

    喔……NO!人家不要啦——

    她竟然將一盤黑米粉,倒在拯救她免於摔傷的男主人頭上?!

    天啊!她是跟他犯衝喔!嗚嗚嗚……

    玥燻整張臉紅通通的,活像火爐點燃般,抓着空無一物的盤子,立刻站穩。

    「歐……歐文先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清麗的嬌容既緊張又害怕,小手還不自覺地發顫。

    「我……我和麥威正在上課……不知道……你……對不起……」

    維克頂着那一堆油膩膩的黑色物體,藍眸冒火地睇着她。

    麥威擔心他爹地一怒之下,會將燻老師趕走,於是急忙向前護衞着她説:「爹地,是我頑皮,不是燻老師的錯,你不能怪她。」

    麥威的舉動讓玥燻很感動,可,做錯事的人是她,沒道理要麥威替她背黑鍋,就算他願意,她也捨不得。

    玥燻將麥威拉到背後,帶着壯士斷腕的決心迎向他。

    「不,是我的錯,您要怪就怪我,這件事跟麥威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對,都是我。」聽她這麼説,麥威更是慌張,「不是燻老師的錯。」

    「是我,是我才對,歐文先生,您千萬別錯怪麥威,跟他無關。」

    「我才是罪魁禍首,爹地,燻老師是無辜的。」

    「麥威,這一切是我的錯才對,若不是我硬要你來上異國食物品嚐課,現在也不會這樣,所以都是我的問題,跟你沒關係啦!」

    「後!妳很番耶!就跟妳説是我害的咩!」

    「我番?!你才講不聽咧!我説是我就是我,你就這麼愛被罰喔?!」

    「我被罰總比妳被爹地解聘的好吧?!」

    「你爹地才不會這麼不近人情!」

    「妳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

    一大一小像兩隻火雞爭吵不休,看在維克眼裏,覺得荒謬極了。

    原本他是非常的不悦,但不知怎地,應該抿緊的薄唇卻不受控制地往上揚,胸膛先是緩緩起伏,漸漸地大幅度震動起來,待他注意到時,低沉的笑聲早已脱口而出。

    玥燻和麥威被他這奇怪的舉動嚇得頓住,四隻眼呆愣愣地瞪着他。

    維克笑得不可遏抑,臉上滿滿的笑意讓他顯得更年輕帥氣,時常裝載着冷漠的碧眸,此刻也正閃爍着愉悦。

    玥燻和麥威面面相覷,卻也被他的笑聲感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行三人就在廚房前的走廊上笑得不能自已。

    聞聲而來的家僕們,個個擠在好幾十公尺外的樓梯口,先看見麥威孫少爺和燻老師手抱着肚子笑彎着身,再看到頭頂着一坨詭異東西,笑得開心的主人時,個個驚愕得下巴掉下來。

    真的假的?!主人竟然……笑了!不是微笑,也不是大笑……是……是爆笑耶!

    他們已經許久不曾聽見這棟宅邸充滿快樂笑聲,自從燻老師來了之後,全都不一樣了……好感動ㄋㄟ……

    「看夠了,就趕快乾活去。」羅賓輕聲在十多個家僕身後提醒。

    「羅賓,好歹也讓我們感動完再説嘛……」僕人A拿起手巾擦去眼角的淚。

    「對啊!這一刻我們等好多年了耶……再讓我們高興一下下嘛!」僕人B吸吸鼻水。

    羅賓揚起白眉。「這樣你們就感動?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廚房管事狐疑的問:「聽起來,你好像正在計畫着什麼喔?羅賓。」

    十幾張露出期待的臉龐,統一轉向羅賓。

    只見他擺出一貫的撲克臉,説了句:「回工作崗位去。」便越過人羣朝主人們走去。

    「計畫……計畫早就在執行了。」羅賓嚴肅的臉上,掛着一抹淡得難以察覺的詭譎笑意。

    清掉那坨噁心奇怪的食物後,維克坐在卧房起居室中的米白色沙發,全身舒適地啜飲着大吉嶺紅茶,藍眼看了下坐在他對面,明顯很不安的黑眸。

    「侯老師,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玥燻眨動水銀黑眸,紅唇抿了一下,面容滿是慚愧之色。

    「歐文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維克好笑的看着她清麗臉龐皺擠在一起。

    「燻老師,請叫我維克。」

    「喔……」

    「説到道歉……其實應該是我先跟妳鄭重道歉才對。」他身子前傾,將茶杯放在桌上。

    「啊……」要道啥歉?玥燻一臉迷惑地偏着頭。

    維克凝視她的臉,藍眸漾着笑的看向另一方向的木門説:「浴室。」

    這個兩字一出,玥燻倏地臉色漲紅。

    「喔……那……那個啊……」黑眸開始害羞地在他四周飄啊飄,就是不敢定在他臉上。

    維克盯着她緊張的動作,壞壞地説:「燻老師……妳是在跟我説話嗎?」

    「啊?」她一怔。

    「和人説話必須要抬起下巴,眼光直視着對方,這可是一位小老師教我的喔!」他晃晃食指,雙眉揚高。

    四眸膠着,玥燻對上那雙帶着笑意的閃耀藍眸,心跳馬力更加狂飆。

    「嗯!這樣好多了。」維克搓着下巴,滿意地説道。

    玥燻迷失在他迷人的眸中,昏眩的腦子理不出頭緒,也吐不出半句話來。

    「很抱歉前幾天對妳那麼失禮,我們算扯平了,好嗎?」

    「可是……」玥燻搞不懂事情怎會轉變成這樣?

    除了第一天跟他見面時的親密接觸之外,在這幾天少數的見面機會里,他對待她也只是彬彬有禮的打聲招呼,便忙碌去了,她想不通為什麼他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兩極化。

    「説好扯平,不準妳再説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了。」

    「呃…i既……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我……我就不便説什麼了。」她眨眨眼想讓自己清醒點,順便要心跳聽話點,別淨是猛跳啊!

    「妳能告訴我,今天妳跟麥威到底上什麼課,必須用到廚房?」

    早在羅賓告訴他,要找這一大一小得到廚房去時,他就想問了。

    玥燻見他改變話題,便鬆了口氣,靦腆地説:「我想讓麥威多方面嘗試。」

    「多方面嘗試?妳要他學做菜嗎?」

    玥燻莞爾一笑,水瞳映着愉悦的光芒,清麗小臉瞬間亮起,讓維克一時看得出神。

    「我的廚藝只比山頂洞人好上一點,怎麼可能教他做菜?」

    「山頂洞人?」他失笑道。

    「沒辦法,這算是我的罩門,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在學了,不過,人總有不拿手的嘛!」她不好意思的搔搔臉。

    「知識這方面,麥威已經超越他實際年齡該學的太多了,他真正需要的並不是一般的知識,根據孩童的心理……」

    維克挑起右眉,「妳分析麥威的心理?那跟這堂課有什麼關係?!」

    「大有關係,請容我説句失禮的話,這間莊園裏,除了身為父親的你和他的爺爺之外,沒有人能拒絕他的任何要求,而你……」

    「忙於工作,而我父親又云遊四海去了……我説的對不對?」維克替她接下去。

    「沒錯,再加上麥威的智商高,綜合這些條件,造成他早熟的性格,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東西可以教他,只是,恢復他真實年齡特質的重要性更甚於此,這也就是當時我沒有接受你調整課程建議的原因。」

    「所以妳就陪着他玩?」

    「是的,其實麥威只缺玩伴。」

    這就是她陪着他挖土、爬樹、烹飪的原因?

    「讓我再搞清楚一點……」維克往後傾,靠卧在椅背上。

    「妳在讓他過正常的生活,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説的應該是——正常同年齡兒童該過的生活。沒錯,他需要玩土、抓蟲、爬樹等等的活動,來讓他的生活變得快樂。」

    「簡單説來,妳是來陪他玩的。」

    現在他終於弄懂羅賓要她來的原因,也懂為何她這麼久還沒被麥威驅趕的理由,她真的很不一樣,不僅很用心,而且能對症下藥。

    玥燻想了想,沒得選擇的點點頭。

    「要這麼説也對,不過,成果很不錯,等到歐文先生跟我們一起上堂課,就能明白了。」

    維克眉頭微皺。「歐文先生?」

    察覺自己的疏忽,她羞怯地吐吐舌。

    「對不起,我又忘了……」

    玥燻自然不做作的小動作,讓維克深受吸引,想一嘗她甜蜜的唇與淘氣舌尖的想法,就這麼突然地浮現出來。

    這……這……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維克驚愕地發現自己對她的遐想,再度奔馳。

    不明白維克臉色為何一陣青白的玥燻,直覺的伸手捧過他的雙頰,試探他額頭的温度,突地,強猛的電流透過她的指,直竄她五臟六腑,深深震撼她平靜的心湖。

    相同的電流同樣在維克身上引起震撼,藍眸探人黑瞳中,滋滋的電流交映在彼此眼底。

    「燻……老師?」維克首先回過神,可雙眼仍然移不開。

    「我……我……以為你人不舒服……因為你的臉色……有點蒼白……所……所以……」

    玥燻如夢初醒地眨動水眸,赫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親密地放在他臉上,連忙抽回,卻在途中被他的大手緊緊攫住。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誘人,她的臉上染着可人的笑容,眼眸像黑夜中閃爍的星辰,令他再也無法理性思考,只能按照本能行事。

    他温柔地將她拉近自己,佔有了她紅豔媚人的唇瓣。

    是的,她的唇正如他回憶的滋味,比蜜還甜……

    這些天忍着不去想她,已經夠讓他心情不定,看着她與麥威笑鬧,更是讓他對她的防衞牆一一破盡,只能任由她的笑容牽動他的所有思緒。

    他要她,就是她,不會有別人,這麼強烈的認定,是他從未有過的,縱使她姓侯……就算他必須再度與侯家有關連,那又如何呢?只要她在身邊,這些小瑕疵,都是可忍受的。

    他拉她起身,長腿跨過矮桌,收攏雙臂圈繞住她的腰,將她身子攬入懷中。

    玥燻震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他的唇炙熱有力,而且不住地索求。

    他的温暖、安全感和神奇的男人氣息淹沒了她,那天的記憶讓她情不自禁地……回應了他。

    他的舌尖纏繞着她的,激烈又徹底地挑逗着,玥燻不由自主地呻吟,給他很大的滿足。

    他拉起她的手繞在他脖子上,想要感受她柔軟嬌軀緊貼着他的感覺。

    他深深地吻着,直到他再也無法滿足於親吻時,才不舍地放開她。

    玥燻喘吁吁地攀着他,氤氲的眼神對不上焦距,腦海全部都是他的身影,鼻際吸的都是他的味道,她的唇上還有那麼些電流竄着……

    「燻……我可這麼叫妳嗎?」維克揚起唇瓣,神情愉悦的進一步請求。

    玥燻眨眨眼想要自己清醒些,她應該挺身推開他才對,但是他的懷抱是那麼舒服,令她不忍離開。

    維克見她沒有回答,當作她是默認了,繼續説下去——

    「燻,從今以後,我會跟你們一起上課。」

    「上……上課?!」

    「是的,每一堂課,不管是户外課或是廚藝課,我都要上。」維克俯視一臉愕然表情的玥燻,宛然一笑。

    「每……每一堂?為什麼?」玥燻雙眼瞪得斗大,腦袋完全變成豆腐,根本無法作正常反應。

    「我就是想要跟你們一起上課,我剛剛想到一個好點子……」他沒有回答她,徑自説着。

    「啊……啥?」

    「等會兒我們到湖邊野餐吧!」

    耶?!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啊!她都一團亂了ㄋㄟ。

    羅賓輕輕將維克的房門合上,帶着淺薄笑意步往另一扇門。

    他敲敲門,裏頭傳來麥威急促的傳喚聲。

    「進來。」

    羅賓踏入房,反身關上門,麥威快速奔向前。

    「怎麼樣?爹地有沒有因為那坨……新竹米粉而責怪燻老師?」紫羅蘭色眸子充滿擔憂的急問。

    羅賓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回憶剛剛的情況,努力尋找適合六歲小孩聽的形容詞……

    麥威等不及羅賓的答案,他自行歸納出結果,臉色灰白的在房裏走來走去。

    「可惡,不應該這樣才對啊!好不容易搞定僕人們那邊,沒想到成果還沒被發現,就出了這個紕漏。」

    雖然他也是第一次跟爹地這麼快樂的大笑,但現在他比較在意的是燻老師能不能待在他身邊,他才不要再過沒有燻老師的枯燥生活。

    「不行,燻老師不能走,我一定要留住她。」麥威堅決地望着羅賓。

    「孫少爺的意思是?」羅賓微微俯首。

    「不能再緩下去了,本來我們的計畫是創造機會讓爹地瞭解、肯定燻老師的優點與能力,現在計畫必須變動了。」

    麥威走到羅賓身前,小手交握在背,面色嚴肅而凝重地仰頭。「我們必須積極一點。」

    「積極?」

    羅賓釐清的問:「孫少爺的目的是什麼呢?我們先前的計策,只是希望燻老師別被辭退。」

    麥威想也不用想便堅決的説:「所以囉!我現在要她永遠留下來,我要她成為我的媽咪。」

    羅賓挺直腰身,下巴輕點。

    「羅賓知道了,那麼孫少爺你的第一步便是要換上休閒服,並且打電話請卡爾先生過來一趟。」

    「為什麼要換衣服?找卡爾叔叔來做啥?」

    「等會兒主人會帶着你與燻老師到湖畔野餐。」

    「是喔!那為什麼要找卡爾叔叔來?」麥威揚高雙眉,高傲的説:「要電燈泡,我來就夠亮了。」

    「因為卡爾先生要來此聽你的回答呀!」

    麥威像是瞧見怪物似的瞅着他。

    「羅賓,我聽不懂耶……」

    「湖畔小屋,我已經派人打掃好了。」羅賓斑白的眉輕輕抬高一點點。

    麥威嘴一張,話還沒問出口,便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他真的是宇宙無敵超霹靂的大省電燈泡,而卡爾叔叔是叫來關燈的,呵呵……

    麥威露出貓兒狩獵得逞後的滿足笑容。

    「羅賓,真有你的。」

    羅賓欠欠身,「孫少爺,請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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