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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東堂——

    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潘瑟將孟夏送進其它堂主來訪時,才有幸入住的舒適房間。不但如此,潘瑟還親自幫孟夏脱鞋蓋被。

    哪時看過堂主這麼小心翼翼照顧某人!眾手下們臉上的表情,除了驚訝外,還是驚訝。

    「堂主,這女的交由我們處理。您先回房休息,我立刻去請醫生來幫您檢查的……」

    潘瑟低聲吩咐:「你去請醫生過來。」

    「但是……」副手何琅滿心認為,該先看醫生的人是堂主才對。至於牀上這個製造混亂的始作俑者,多讓她等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不要讓我再説第二次。」潘瑟朝何琅冷冷一瞪。

    沒有怒不可遏,沒有提高聲量,單就那清冷的聲音與眼神,已足以令何琅嚇得背脊直冒汗。

    「是……是,我這就去請。」

    醫生前腳才剛離開,副手何琅又隨即來報。「堂主,花梨小姐來訪。」

    潘瑟轉頭起身,趕在花梨進入孟夏房間之前,早一步將她阻擋在外。

    花梨五官深邃,面容豔麗。若説房間裏的孟夏是枝頭上清香可愛的茉莉花,那麼花梨就是那顏色鮮妍的夾竹桃。

    花梨一心想成為潘瑟的妻子。

    她和潘瑟的淵源很深,當年潘瑟還沒被老堂主認養,仍在孤兒院時兩人就已經認識。二十多年,她很清楚知道潘瑟是個多封閉冷漠的男人。或許是因為身世相同的緣故,這些年來,可以靠近他身邊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人。

    才剛認為自己升任堂主夫人的日子已經不遠,可是剛才,花梨卻從嘍羅們口中得到消息——潘瑟攙抱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進他的堂口。不只如此,甚至還讓她進住客房,親手幫她蓋被,喂她吃藥……

    「你還好吧?」一見潘瑟現身,花梨立刻流露心疼模樣。「天吶,你看你的腳……太可惡了!那女人怎麼可以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來,我攙你走。」

    「不用。」潘瑟拂開花梨伸來的小手,一跨步便脱離她的碰觸。「我沒事。」即使在熟悉的花梨面前,潘瑟也還是一副冷冰模樣。

    「怎麼會沒事,你——」眼看潘瑟緊抿嘴一副不由分説的模樣,她嘆了口氣,一副哀怨表情。「潘瑟,難道你現在還不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嗎?看你這個樣子,渾身是泥巴腳又受傷,你都不知道我看了之後有多難過……」

    「夠了。」潘瑟伸手擋下花梨深情的傾吐,他一雙黑眸像石頭似的,一丁點情緒也看不出來。「我累了,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回去了。」

    「潘瑟……」

    見花梨仍想説話,潘瑟身子一轉便邁開腳步朝門廊走去。

    花梨怎甘心受冷落,只是人才剛靠近潘瑟房間,卻立刻被四名孔武有力的兄弟伸手擋下。

    「抱歉,堂主有令,除非堂主吩咐,否則誰也不準靠近堂主房間一步。」

    「你們!」花梨收起温婉笑臉,怒不可遏地瞪瞧盡忠職守的束堂弟兄們,她氣得牙癢癢的暗忖,等將來她坐上東堂夫人寶座,第一個整治的絕對是這四個不知好歹的臭傢伙!腦袋那麼死幹麼,不知道她花梨是啥身分啊!

    花梨重重跺腳離開潘瑟門前,突然她停下腳步,手指輕敲下顎想了一下。等等,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從不在乎女人的潘瑟,竟會對她如此特別……

    花梨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幫我開門。」

    潘瑟沒想到會有人敢去打擾孟夏,所以方才沒對守在門口的手下下達阻隔命令。花梨不費吹灰之力便闖進孟夏房間。

    她盯着孟夏的臉瞧——原來這就是被潘瑟特別對待的女人,還以為是什麼天香國色呢!

    躺在牀上的小人兒仍睡着,渾然不覺房裏多了個人在窺看。

    光看臉還覺得不夠,花梨冷不防掀起蓋在孟夏身上的棉被。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原來是個黃毛丫頭——從頭看到腳,這種貨色,怎麼夠格跟她花梨相提並論。

    不過這傢伙還更有夠遲鈍,連有人進門了都不知道,還能睡得這麼香!

    一想到先前潘瑟的冷酷對待,花梨不由得把氣出在孟夏身上,眉尖一皺,硬是伸手將孟夏搖醒。「起來起來,睡什麼啊你……豬啊!」

    「什麼……」病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勉強打開雙眼,只見一個個頭挺高的女子,正雙手環胸表情不悦地瞪着她。

    「還傻在那幹麼?還不下來!」花梨手一拉便將孟夏扯下牀鋪。

    「唉喲,好痛……」孟夏一時反應不及,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笨死了你,連站也不會!」花梨伸腳輕踹孟夏屁股。

    經她這麼一踢,孟夏一下襬脱腦中昏眩的迷霧。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啊?講話就講話,幹麼動手動腳——

    「我會起來啦。」孟夏踉蹌地從地板上爬起。「你是誰呀?幹麼莫名其妙推我下牀?」

    「你問我是誰,我還要問你是誰呢!一個來處可疑的女人,也敢睡這麼好的地方——」

    啊刀經花梨一提,孟夏才突然注意,對啊,這裏是哪裏?她轉頭瞧瞧四周圍,腦中最後一個印象,是潘瑟用瑞士刀削了一根木叉給她——

    啊!木叉!孟夏手摸腦袋,發現不在,她一下着急起來。

    昨天吃完玉米,她就隨手用木叉盤起長髮,想説這樣就不會忘了將它帶走。她緊張得瞧瞧牀鋪四周,然後在牀頭櫃上發現木叉的蹤影。

    還好沒丟掉!孟夏放心地望着木叉微笑。

    「喂,女人,我在跟你説話你在看哪?」花梨盯着孟夏奇怪的舉動。

    「啊?」孟夏急忙回頭注視花梨,生病加上藥效,讓她反應特別遲鈍。「什麼?」

    「你是在故意跟我裝傻嗎?問你問題你只會嗯嗯啊啊——喂!你以為你不回答我,我就拿你沒轍嗎?」心情已經很不好,如今再看到孟夏呆傻的反應,更是瞬間激起花梨心中怒火。潘瑟瞎了眼啊!竟會看上這種反應遲鈍的女人

    她怒氣衝衝朝孟夏逼進,孟夏冷不防被嚇得朝後一退,直到背抵牆壁,再也無路可逃。

    由於被花梨扳住下顎,孟夏痛得眼眸含淚。「好痛!你放開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接近潘瑟的目的是什麼?」

    「我——」

    就在這時候,接獲手下通知花梨進孟夏房間的潘瑟,突然趕到。

    「你這是在幹什麼?」

    一道冷峻男聲突然插進兩人中間,花梨一聽,急忙將手從孟夏下巴移開。只見五個深紅的指印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力道,活似想把她脖子扭斷。

    該死!潘瑟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潘瑟……」花梨原本擰緊的臉蛋,在望向潘瑟時瞬間回覆到先前温柔婉約的模樣,只是她遺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幾道傷,卻明明白白地證明她表裏不一。

    直到此刻,孟夏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機會問他的名字。Panther……孟夏腦裏浮現這英文字。他叫作「豹」?!

    「我只是想幫你忙,看她到底是什麼來頭而已嘛——」

    潘瑟冷眼一瞧門外,示意,花梨離開。

    「潘瑟……」花梨氣憤地猛跺腳。

    潘瑟直接略過她走到孟夏面前,扳高她被花梨掐紅的下顎,左右察看。

    「不要再讓我説第二次,出去——痛不痛?」後面這句話,潘瑟是看着孟夏説的。那神態,活似已經把身後的花梨給忘在腦後一樣。

    孟夏看着他黑幽幽的眼瞳,像被催眠似地輕輕點頭。「痛。」

    「過來,我幫你消毒搽藥。」

    孟夏乖乖跟着潘瑟走,在他的指示下,坐定在一張椅子上仰頭讓他搽藥。

    雙氧水一擦上,孟夏忍不住皺起眉頭。「嘶——」

    「忍一忍。」

    真是豈有此理!花梨氣得渾身發抖。她從來沒這麼難堪過,況且教她難堪的人,竟然還是她以為已是囊中物的潘瑟。

    她要報復,她絕對要報復!

    花梨扭身離開。「磅」地關門聲響,讓孟夏嚇得脖子一縮。

    「噯——」因為潘瑟手仍在她脖子上,孟夏只能仰着下巴看着他發問:「讓她那麼生氣,真的沒有關係嗎?」

    潘瑟連回頭察看一下也沒,只是一心處理她脖子上的傷口。

    雖説兩個人只不過共處了一個晚上,可是從昨晚潘瑟的反應,孟夏多少能猜出他的思考邏輯——如果他在乎,他老早就追過去了。

    「剛剛,我聽她叫你Panther——你名字叫豹啊?」

    這個問題讓潘瑟略略停下搽藥的動作。他看着她。「問這做什麼?」

    「總不能老是喂啊喂地叫你吧。」

    黑眸神秘莫測地盯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孟夏都忍不住猜想他不會告訴她了之後,潘瑟才低聲開口。「我就叫潘瑟。」

    「原來如此——潘瑟。」孟夏在嘴裏喃唸了兩次。「這個名字還滿適合你的。」潘瑟突然間又開始消毒下一個傷口,孟夏又忍不住嘶叫一聲。「痛痛痛——」

    處理好傷口後,潘瑟往後站了一步。

    孟夏一見他微跛的姿態,急忙低頭察看他腳上的傷。「你的腳踝,有請醫生看過了吧?」

    潘瑟頭一點。「我替她的舉動向你道歉,她不該弄傷你。」

    孟夏摸摸已敷上膠帶的傷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説的聳聳肩。「我想大概是她哪裏誤會了,她剛問了我好多我也回答不出來的問題,可是我發現我好像遺失了一小塊記憶,我記不得我是怎麼被帶來這兒了,然後我又覺得我頭重腳輕的,身體怪不舒服——」

    「你發燒了,當然會覺得頭重腳輕。」潘瑟拉開被子要孟夏躺回牀上,當她躺好,他便拉來棉被,再一次將她牢牢密密蓋緊。

    察覺到他的温柔,孟夏原本就燒得紅紅的臉上,更加添了幾分紅暈。「我發現,你真的是個好人呢。」

    「好人」這兩個字頭一次冠在他身上。潘瑟唇畔露出苦笑。「你好好休息,病早一點好,就能早一點離開這裏。」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孟夏驚訝得瞪大雙眼。

    「我從不食言。包括你帶來的東西,除了我的照片之外,其它你都可以帶走。」

    太好了!「謝謝你。」孟夏説。

    潘瑟沒作聲,只是跛着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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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密報,狙殺潘瑟的賞金至今還沒個殺手膽敢點頭接下,於是便洗脱了孟夏嫌疑,只是她也沒因此獲得四處遛達的自由。燒是已退,不過醫生交代她最好多休息個幾天再説。

    所以説,她還是隻能坐在房門緊閉的房間內,差別只在於她雙手雙腳沒被縛着,然後也能吃得飽飽睡得香香,可是喔——

    潘瑟卻一直沒再來看她。

    打從昨兒個下午他離開,到現在已經兩天了,她房間除了送餐點送換洗衣服的傭人之外,再也沒其它人出現,讓孟夏悶得發慌。她甚至無聊到想跟門外的守衞們隔着門板聊天,不過就像拿石頭丟進很深的谷底一樣,不管她怎麼哄怎麼説,外頭硬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她無聊到快爆炸了——

    孟夏在牀上滾來翻去,對她這種愛説話的過動兒而言,要她傻傻待着啥都不做,可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房間裏是有電視,可是孟夏本來就對看電視沒啥熱誠

    「喂,外面的——」她第N次對着門板説話。「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去問問你們堂主,我到底還得坐在這房間多久啊?」

    不出意料,門外仍舊一片靜謐。

    「天吶!」孟夏抓起枕頭朝臉上一蓋,嘴裏一邊嘟嚷:「我想出去,我想跟尼可拉斯在一起,不然也把它帶過來讓我看一看嘛,我快無聊死了。」

    然而其中最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最想看見的那個人,始終沒再出現。

    潘瑟應該不會忘了她吧!

    孟夏猛地翻身坐起,潘瑟削給她的木叉還擺在牀頭櫃上,她拿起將之放在手心把玩,想起他先前削木叉給她的表情,孟夏一張臉突然染上羞意,心裏有個聲音這麼罵道

    老天,你在發什麼花痴啊?不過就削了枝棒子給你罷了,幹麼爽得跟中了樂透一樣。

    「當然爽啊!」孟夏嘟嘟嚷嚷地駁斥。「這可是我一見鍾情的對象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啊……」

    好啦!笑她是花痴她也沒話説,可是打從鏡頭裏望見潘瑟,他那如刀般雕琢出的俊臉,那雙黝黑如寒冰的眼瞳,那冷到會嚇死人的神態,就像狂風一下佔領了她的心房。孟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一見鍾情,這從來就不是她願意相信的事。

    要是他只有一張臉帥那也就算了,可是噢,跟他相處一晚上之後,她發現他竟然還有那麼多優點啦,害她待在他身邊越久,就越對他着迷。潘瑟不但動作靈敏,運動細胞也好得沒話説,雖然外表冷漠,可是骨子裏卻藏着温柔——就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差異,教她一顆心忍不住悸動。

    唉喲,她不會説啦,可是一想到潘瑟,一想到他那雙眼睛,他那結實如獵豹般優美的姿態,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渾身熱糟糟。就在孟夏羞得在牀上翻來滾去的時候,心裏那聲音又説——

    可是他是黑道大哥喔!

    孟夏腰一挺。對後,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她突然坐起身環胸思考。

    帥氣逼人的黑道大哥跟一個旅遊網頁編輯——這種組合怎麼想怎麼不對勁。雖説之前看了不少黑道電影,可是卻完全想不出所謂的「大哥」生活,到底是什麼情況,所以説,她可以喜歡他嗎?喜歡一個黑道大哥?不不不,應該這麼問,在知道他是黑道大哥的清況下,她還喜歡他嗎?

    廢話!要不喜歡她這麼煩惱幹麼?壞就壞在這一點,她喜歡斃了!

    孟夏頭朝牀上一躺,手指着天花板喃喃抱怨:「後喲,老天爺,你真的很愛捉弄人耶!那麼帥的一個男人,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當黑道大哥啊……」

    早在孟夏對着門板喊話前,潘瑟就已經來到她房間的窗户外頭。潘瑟耳力敏鋭,再加上孟夏壓根沒想到門外會有人偷聽,所以她説的一字一句,全都被他聽進耳朵裏。

    真是個喜形於色的傢伙!

    潘瑟隔着窗聆聽她的喃喃自語,心情也隨着她跟自己的辯駁一起一伏那是什麼感覺?潘瑟捫心自問。那種記掛着一個人,對某人牽腸掛肚的煩惱……

    潘瑟閉上眼睛吐了口氣。

    夠了吧你,打從裏頭那傢伙出現,你就一直沒靜下心好好做完一件事……

    就連剛才,已經翻開案桌上報表正準備詳閲的他,也因為心裏偶起的衝動,自顧自走來這願望。心裏聲音問道——

    你忘記你的職責了嗎?你是蟠龍的持國天,老堂主之所以花大錢栽培你、讓你獨立,目的是要你經營好蟠龍會旗下企業,而不是提拔你讓你去跟女人風花雪月。

    這些事他全都知道。

    潘瑟緊閉了閉眼,勸自己再回去書房工作,正準備轉身,卻不經意被孟夏瞄見他的身影。

    她喜不自勝地跳下牀鋪,朝窗日邊撲來。「潘瑟!」她邊奔跑邊大叫,結果一個不小心,撞上半開的窗户。「哎喲!」

    「小心點。」本想直接走人的,可是一發現她有危險,潘瑟遂不顧腦裏的警告急忙探手攙扶。「怎麼搞的,老這麼莽莽撞撞。」

    「看到你開心嘛!」孟夏答話,不過看見他仍杵在牆外邊,孟夏伸手拉拉他衣袖,表情可愛地撒着嬌。「拜託你嘛,進來陪我説説話,我一個人在這好無聊喔。」

    「不會啊,你剛才不是一個人説話説得挺起勁?」

    啥?!孟夏瞪大雙眼驚喊:「我剛説的話你都聽見了?」

    「看你這麼緊張?難不成説了什麼不能讓我聽見的話?」

    「我——哪有!」

    「既然沒有,又何必擔心我到底有沒有聽見?」潘瑟示意孟夏退後,隨即伸手一撐,翻過約莫一二O公分高的窗欞。

    他那動作之優雅流暢,孟夏一旁看了好生嫉妒。一樣有雙腿,為什麼人家不但可以在傷了腳踝時,仍利落地翻來翻去,反觀她卻老是跌來摔去,活像腳底長了滾輪似的!

    「你想跟我説什麼?」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那個——就是啊,我病已經好了差不多了,我到底還要在這待多久,你才止目放我走啊?」

    黝黑眼眸緊緊盯着孟夏的表情,雖然説她的存在一直使他分心,但説真的,他還沒想過要讓她走。

    只是這念頭一閃過,潘瑟心裏猛地一震。他怎麼會有這念頭?!

    「哈羅?」見潘瑟一直沒説話,孟夏伸手到他面前搖搖。「有聽見我説話嗎?」

    潘瑟汪視孟夏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起身。「聽見了,既然你病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你離開。」

    「啊……」這麼快?孟夏愣了一下,她還以為至少還得多留兩三天哩!

    「嫌太慢?」

    「不不不,明天,明天剛好。」

    得到孟夏回應,潘瑟頭一點便又舉步朝門口走去,手才剛摸上門把—身後的孟夏突然鼓起勇氣喊:「等等——」

    他轉頭。

    只見孟夏紅着一張臉,害羞答答地搓揉着手指説話:「我只是想,既然啊,你肯放我回去,想必你應該已經確定我不是那個殺你的兇手……所以説,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木是要你做什麼,就只是……一般朋友的見面,然後我會保證,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跟任何人透露的!」

    説到最後,孟夏臉頰已經紅得像顆蘋果似的。

    她知道這麼問好像厚臉皮,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跟他見面嘛!她不想就這樣跟他斷了連絡,一個禮拜——不不,一個月——下不不,三個月一次就好!平常就偶爾通通電話,如果他願意——

    潘瑟眸子在孟夏臉上打轉,彷佛是想用他眼睛取代他手,細細將孟夏看過一遍,將她每寸肌膚,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全都牢記在心。然後他背轉過身,説出他這輩子最難吐出的一句話。「你怎麼會以為我還會想見你?」

    對,沒錯,這才是他該做的。投身黑暗、雙手濺滿血腥的他,根本不適合身後那如雪般天更無邪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只會拖累她而已!

    一句話凍結孟夏滿腦期盼,她雙眼一下瞠大。他、他的意思是……

    「少自作多情了。」潘瑟推開房門,毫不戀棧地走出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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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醒來後,孟夏就被人領出束堂。和當初來時相似,她被人雙手縛住,眼上綁着布條。窗户全貼滿黑色膠布的藍色廂型車一路開出山道,直到進入省道,孟夏才被放下。

    她的白色SOLIO已在路旁等待,小嘍羅甚至還幫忙孟夏開車門,恭敬地送她坐上車。

    「你的車鑰匙、相機、行李——啊!還有這個東西。」小嘍羅從口袋掏出C「卡塞到孟夏手中,然後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快開車離開。

    「火星很危險,可愛的小姐,你還是快回地球去吧!」

    取笑她?!

    被小嘍羅調侃,孟夏忍不住生氣地瞪了嘍羅一眼,負氣地踩下油門,白色SOLIO如箭般往前駛去。不過才一點點路,分了點神瞄了一下前方紅綠燈,再注意看就已經不見身後廂形車蹤影了。孟夏一愣,連忙探頭張望——

    阿就這樣結束啦?

    不然你還想怎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怎樣,能夠平平安安,四肢健全地回到外頭的世界,她理當覺得高興才對,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她此刻的情緒,竟會比當初她被潘瑟抓走時還要來得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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