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但卻還不足以使人遺忘一切,尤其是一些刻骨銘心的痛楚,只怕再過十年也忘不了。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輕狂的少年。
高中剛畢業,對江湖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要和武林永遠牽扯不清。
他考上了大學,一所莘莘學子們夢寐以求的著名大學。
高興之餘,便約了幾個同時金榜題名的同學們,一起去山上露營。
就在那座大山上,大家都玩得非常愉快,只有他,卻每晚不停地做著奇怪的夢。
夢中的那個人影十分高大,還不斷對他講述著一些奇怪的話,並且只給他很短的時間,便要他將那個人影所講的話全部背誦出來,還不時的要他做一些奇怪的動作來配合那些話。
而他如果背不出來,或者動作做得不對的話,只要夢中的人影一發怒,他的全身就會有一種被皮鞭抽打的感覺,十分疼痛。
所以後來他只好努力地配合,以避免被處罰。但是要背的東西和要做的動作實在太多太難,因此他還是常常免不了犯錯捱打。
可是當他隔天早上醒來以後,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便又照常進行各種活動,也沒有向同學提起他做的怪夢。
直到一個禮拜之後,大家該拔營回家的那天早上。
趙公子一覺醒來,卻發現其他的同學都還沒起床,他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再晚就要耽誤回家的行程了。於是他開始大聲叫嚷,叫其他同學起床。
他見沒有人被他吵醒,便伸手去推其中的一個同學,誰知道一推之下,卻發現被推的人竟然全身冰冷。
他大吃一驚,心中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他連忙將那名同學的身體扶正,卻發現那個同學臉色蒼白地十分難看,他忙用手去探他的鼻息,那名同學竟然已經氣絕了。
他驚駭之餘,立刻慌張的跑去叫其他的同學,以尋求協助。但是等他每一個人都去叫過之後,才發現所有的同學都死了。
他嚇壞了,整個人陷入了痴呆的狀態,頹然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看著幾個同學的屍體,突然發瘋似的哭了起來。
哭了一陣子之後,他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殺幾個廢物罷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我看你資質不錯,才留你一命,難道你不喜歡活著?”
他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那人的身形,竟然和他夢中見到的人一模一樣,而那熟悉的聲音,就是在夢中叫他背東西的聲音……
“天啊!”趙公子在極度的驚駭中不禁自言自語道:“那不是夢,是真的!”
幾名大學新生的失蹤,被當成了一件重大的山難事件來處理,報紙及電視媒體也大肆報導。
搜救持續了兩週,百餘人組成的搜索隊無功而返。
又過了兩個月,除了當事人的家屬之外,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這件事情了。
趙公子被那人帶到了更幽深的山林深處,那是一個殺手組織的總部。總部旁邊,是一個佔地廣闊的訓練中心。
訓練中心設有專門人員到全世界各地去搜集資質好、適合練武的新血來接受魔鬼式的訓練。
每四年一期,就像學校一樣,分為四個年級,每期五十人左右。由專人教授內功、輕功、古代兵器、現代兵器、電子技術、爆破、密碼通訊、醫藥使用、外語、陷阱架設及排除、易容偽裝術、機械操作(包括各類陸、海、空交通工具的駕駛)……等等十餘項課程。
訓練課程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訓練出第一流的殺手,為組織效命。訓練的過程更是十分緊湊而嚴格,不能到達標準的學員會立刻遭到淘汰,被淘汰的人的下場只有一個字——死。因為組織的秘密不能被洩漏,因為組織的利益高於一切。
在這種嚴厲的淘汰制度下,每年都有大約十個人被處決。等到一期學員畢業時,便只剩下了最後的十個人,當然,也保證是最優秀的十個。
剛來到訓練中心的時候,趙公子對於完全軍事化的管理,感到十分不習慣。但是與他同期的“同學”們,卻更不習慣。
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九歲,年紀最小的才只有十四歲,卻都要睡硬木板床,吃粗糙的食物,接受不準有分毫差錯的嚴格訓練。當然,也都要因為沒有達到標準而接受各種殘酷的處罰。
趙公子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習慣了這種生活,但已經算是快的了。因為趙公子年紀比較大,人格比較成熟,身體也比較強壯。
而其他適應不良的學員,已經有三個人自殺了。還有許多人陸陸續續逃跑不成,被嚴重處罰。也有些人始終無法集中精神學習,進度嚴重落後。
但是這些情形,到了第二年,就幾乎都見不到了。因為適應不良、跟不上進度的人不可能通過考驗,都被處決了。於是剩下的人都像忽然間清醒了似的,明白唯一的活路是在組織訂下的遊戲規則裡打垮對手,取得優勝。因此人人認真奮發,一時之間,學習和互相競爭的氣氛變得濃厚異常。
趙公子便在這種兢兢業業的學習中,渡過了第二年。因為攸關生死,所以競爭激烈,難免也有些互相陷害和勾心鬥角的事情發生。但是趙公子的成績一直維持中上,為人也非常小心,因此平安通過了第二年的測驗。
到了第三年,剩下的都是些好手,趙公子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迫使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去面對考驗。趙公子努力學習的成果,使他優異的天賦得以發揮,在學年結束的時候,竟然以絕對的優勢壓倒群雄,用第一名的姿態過關,進入訓練中心最後一年的課程。
轉眼之間,趙公子已經在訓練中心渡過了三年半的時間,再過幾個月就要結訓了。同班同學也只剩下二十個人,但是這二十個人中,將有一半的人會被淘汰。也就是說,有一半的人會因為不合格而被處死。因此,在這最後關頭,大家都顯得格外用功。畢竟,這是極為殘酷的生死之爭。
這一期學員現在的年齡由十八歲至二十三歲不等,男性學員與女性學員的比例大約是七比三,有十四個男孩子以及六個女孩子。
組織的理論是:女孩子有時候會是真正最優秀的殺手,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在某些特定的對象和特定的場合時,女殺手通常會比男殺手享有更多的便利,而且經驗告訴他們:
“女人有時比男人還狠。”
這個組織的女學員個個都美如天仙,這是她們當初被選中的基本條件之一。
晨煙是這一期所有女學員中最美的一個。
她今年十九歲,她的美既不豔麗也不眩目,而是一種出塵的美,眼睛不特別大,鼻子不特別挺,嘴巴長得也沒有什麼驚人之處。但是五官集合在她的臉上,就是能夠使所有看到的人眼睛為之一亮。尤其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哀愁的氣息,更會使男人打從心底產生想要照顧她、保護她的情感。
這種美女才是最可怕的美女。普通的美女只會使人想要佔有她,而像晨煙這種美女,卻會使人甘心為她而死。
訓練中心是不準談戀愛的,因為殺手只能服從命令,不能有感情。一旦違反,雖然罪不至死,但是處份也相當嚴厲,所以學員們都儘量剋制自己。
然而大家同是正當青春年華的少男少女,天天與極富吸引力的異性相處在一起,難保不發生意外。
趙公子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晨煙的。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愛上她了吧?”趙公子一面打坐練功,心中一面在想:“只是以前我自己並不承認,直到最近,這種感覺才愈來愈鮮明,使我不得不面對它。”
“為什麼?”趙公子外表上仍然靜靜地坐著,內心卻澎湃激盪:“可能是快要結訓了,而我卻總是心神不寧,或許是想要尋找一個寄託吧?”
“我不怕死,在這麼多年的競爭中,我從來沒有怕過死。”
“我也不怕輸,因為我是全組最優秀的,誰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不可能輸。”
“但是我仍然不能愛自己所愛的人,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想著想著,趙公子忽然覺得自己喉間有一股甜腥味湧上來。
是血!
這種情形已經有兩、三次了,每次都在練習內功的時候。
他緊閉著嘴唇,悄悄將那口血又咽了回去。
他將雙眼張開一條隙縫,偷偷瞄了四周一眼。
幸好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不能被人發現受了內傷,在訓練中心殘酷而激烈的競爭中,被人抓住任何弱點都可能是致命的。
那些平常不如他的“同學”們,此刻都正在加緊訓練。為了求得生存的權力,每個人都在全力以赴。不僅是在練習各種“學科”的事情上,甚至是生活上,只要有機會打敗競爭者,沒有人會放棄任何一個微小的機會。
訓練中心在明處是禁止學員們互相陷害的,對學員生活的管理和監督也非常嚴格,但是在暗處搗鬼的,依然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心知自己有被淘汰的危機的人,更是會想盡辦法,不擇手段地企圖使比他強的人失敗。
這種人在全世界的每個角落都存在,更何況是在這個生死相搏的團體中呢!
趙公子經過三年多的競爭,這種狀況已經見得多了,他能夠存活到今天,不只因為他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更因為他的機智和小心,才沒有成為犧牲品。
但是現在,他卻自己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大難題。
中午用餐時間,趙公子一個人坐在餐廳的一角,獨自啃著極為營養卻並不豐盛的午餐。
他看著窗外,窗外是空曠的教練場,教練場之後,是一片樹海,樹海的外面,有許多鐵絲網,和一堵高得離譜的牆,高到連他們練了許久的輕功都無法跳越。當然,牆頂上還有高壓電線。
但是組織對他們最主要的控制方法,卻不是禁錮,而是藥物。
組織為了激發學員體內的潛力,請了許多醫學博士,製作了一種名為“龍虎精”的藥劑,注射之後,學員們的體力及內力都會大為提升,對學習極有助益。
但是這種藥劑每個月必須注射一次,否則便會五臟六腑爆裂而亡。這是組織的獨門秘方,也是控制學員的最佳方法。
事實上,不但學員如此,組織中所有的人,都要接受“龍虎精”的注射,以表示對組織的忠心。這種方法已經延用了近二十年,事實也證明,這種方法是控制人最有效的方法。
“欸!”一個輕柔的聲音,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發出來似的:“你怎麼了?我看你這幾天老是魂不守舍,是不是生病了?”
趙公子將神智拉回現實,猛一回頭,看見面前近在咫尺的,竟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晨煙。他還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和她面對面過,一時之間,不禁看得呆了。
“唉!”晨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發生什麼事情了。”
趙公子回了回神,問道:“你……知道?”
晨煙依舊是那種清清淡淡的姿態,撩了撩頭髮,道:“你愛上我了!”
趙公子不禁十分詫異:“你真的知道!”
晨煙靜默了片刻,然後輕輕一笑,笑得十分迷人:“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注意你,我早就愛上你了。”
聽到晨煙這麼說,趙公子心中感到無比的震動,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興奮、辛酸、痛苦、甜蜜,各種感覺交集而來,令他不知所措。
還是晨煙先開的口:“但是在組織中,我們是沒有相愛的自由的。所以,你知道,我也知道就好了,我們誰也不要顯露出來,懂嗎?”
趙公子眼眶紅了,他點點頭:“我懂,我太高興了!”
“我該走了!”晨煙慢慢地站起來:“一起坐太久會讓別人起疑心。”
趙公子還想多看她幾眼,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是傳統兵器的高級課程。
“劍!”講師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者,灰髮、紅衣,眼神像鷹一般銳利:“用劍的道理,在於以心御劍,心到劍到。”
“快!準!狠!”講師繼續說道:“子彈快嗎?快!但是子彈沒有心快。雷射瞄準器準嗎?準!但是沒有心準。所以只要劍法高強,加上專心一致,尊重你的劍,善用你的心,你的劍就可以勝過現代武器。”
學員們沒有人出聲,講師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至於狠,那是做為一個殺手的基本條件,心狠,劍就狠,就可以震懾敵人,在氣勢上先勝一籌,自然就容易獲勝。”
“所以你們要記住,以心御劍,快!準!狠!就是用劍最高的法門!”
講師在講些什麼,趙公子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只是不時地偷看坐在前排的晨煙,然後裝模作樣地看一下講師,看看教材,就又迫不及待地瞄一眼晨煙的背影。
他從沒有談過戀愛,高中時代認識的許多女孩子都只是玩伴,大夥兒一起郊遊、逛街,最多隻是跳跳舞、看看電影什麼的,並沒有和誰好到要投下大量感情去交往的。
被組織“吸收”來之後,由於競爭激烈,時時在生死邊緣掙扎,也沒有心情去談戀愛。
直到最近,他似乎厭倦了這種永無止境的競爭,也厭倦了受人擺佈的窩囊。
他想要解脫,但又不甘心那麼年輕就死,在無窮無盡的矛盾之中,他的潛意識替他選擇了戀愛,來逃避其他難以解決的問題。
但是這種逃避的方式無異飲酖止渴,不但舊的問題無法解決,還會引出更多新的問題。
然而,他自己並不知道。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又是用餐時間,趙公子有些精神恍惚地走進餐廳。忽然,有人從他背後擦身而過,並且快速而有技巧地塞了一張小紙條在他手中。他抬頭看了一眼,是晨煙。
趙公子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匆匆吃完晚餐,立刻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拿出晨煙塞給他的紙條,手還有些顫抖。
“今天晚上十二點,西教練場,三號爆破坑見。”紙條上這麼寫著。
西教練場,那是訓練中心教授現代兵器和爆破技術的地方。
三號爆破坑,是一個固定的爆破坑,旁邊有堅固的水泥掩體,專門給學員實際操作各類炸藥時使用。爆破坑一共有三個,三號爆破坑是距離宿舍和教室等建築物最遠的一個。
十一點半,趙公子用枕頭做了一個假裝埋頭大睡的自己,然後便輕輕溜出了宿舍,展開輕功,快速而無聲無息地朝西教練場奔去。不到五分鐘,趙公子就已經到達三號爆破坑的掩體了。
他見時間還早,便一個人坐下來,抬起頭從掩體上方的隙縫中看著天空的星星。這裡的山上經常起霧,但是今晚的夜空既清澈又明亮,星星也顯得特別大,比他小時候在家中屋頂上看到的星星要大多了,數量似乎也比較多。
“大概是城市的空氣太汙濁了吧?”突然間,有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他低頭一看,晨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趙公子有些吃驚,但更多的表情是高興。
“想家了吧?”晨煙美麗的臉上,盡是溫柔的關心之意:“其實,我也常常會想家,十五歲,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擄了來,這幾年,父母一定非常傷心,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生活得好不好?”
趙公子也有些感傷:“是啊!我的父母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當初他們免不了傷心欲絕,現在過了那麼多年,不知道心情好些了沒有?”
晨煙道:“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使他們別再傷心了。”
趙公子也道:“希望如此………”
晨煙搖搖頭:“別談這些了,你看,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好亮。”
趙公子也隨著晨煙抬起頭來,看著天空,過不了多久,就把視線轉回到晨煙的臉部。那是她的側面,他看著她秀氣而白皙的臉頰,襯著黑絲絨一般的夜色,顯得格外迷人。看著看著,不禁有些痴了。
晨煙見趙公子久久沒有動靜,忽然回過頭來,問道:“你怎麼了?幹嘛這樣看著人家?”
趙公子顯得有點害羞:“我覺得你………好美!”
晨煙看著趙公子的眼睛:“你知道嗎?美麗其實是一種罪惡,小心別被罪惡給吞噬了。”
趙公子道:“但是在我眼裡,你的美永遠是最聖潔的,就算真有罪惡,也是聖潔的罪惡。”
晨煙笑了:“你是一個固執的人!”
趙公子道:“是的,我不但固執,而且專情。”
“唉!”晨煙總愛嘆氣:“專情的結果有百分之九十是痛苦的。”
趙公子握起晨煙的手:“我們會是那另外的百分之十。”
晨煙問道:“你有把握?”
趙公子道:“有!”
晨煙又道:“我們才剛開始交往,你……你甚至還不瞭解我。”
趙公子道:“我當然瞭解你,我們已經當了三年多的同學了。”
晨煙道:“三年多又如何,有些人一輩子也不能被人瞭解。”
趙公子有些遲疑,道:“就算我還不十分了解你,但是我會努力。就算我努力一輩子之後都無法瞭解你,但是我依然會愛你。”
“當真?”晨煙問。!”趙公子回答。
就這樣,趙公子和晨煙陷入了熱戀。
幾乎每天晚上,他們都在訓練中心的某個角落約會,這時倆人的武功都已經頗為高強,要逃過訓練中心裡普通警衛人員的監視倒也不算太困難,因此一直相安無事。
晨煙在同組中大部份科目的成績都十分突出,甚至比趙公子還要好,但是由於晨煙體質較差,因此內力方面的修習一直難有突破。
然而內力是武學最重要的根基,內力不足,就算招式再熟練,威力也要大打折扣,所以晨煙在同組中與傳統武學相關的科目,成績都不太理想,甚至是全組最後一名。
因此,趙公子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功力,每天晚上協助晨煙加強內力的訓練,幾個月下來,晨煙的內力果然有大幅度的進步,而趙公子卻不進反退,內力下降了不少。
終於,“畢業”的日子就要到了。期末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晨煙又約了趙公子在三號爆破坑見面。
晨煙穿著白色的睡衣,飄然出現在趙公子面前。
“你的輕功愈來愈好了。”趙公子笑道:“看來比教輕功的老師還強些。”
晨煙在趙公子面前站定,什麼話也沒說,便將自己的睡衣扯了下來,露出一絲不掛的雪白胴體。
趙公子驚訝地道:“晨煙!你……你這是幹什麼?”
晨煙輕輕拉起趙公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淡淡地道:“這是你應得的。”
趙公子忙將手縮回,聲音有些顫抖,道:“你……”
晨煙不再讓趙公子說話,用火熱的唇封住了趙公子的口,繼而,把趙公子壓在地上,熟練地脫去了趙公子的衣服……
許久,許久,當趙公子清醒過來,晨煙已經穿好了衣服,幽幽地坐在趙公子身邊。
“你明白了嗎?”晨煙見趙公子張開眼睛,又淡淡地重複道:“你明白了嗎?”
趙公子不知道晨煙問這句話的意思,只是覺得晨煙的臉色不大對勁,突然間,他的腦門轟的一聲,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你……為什麼你對男女間的事情……這麼熟悉?”
晨煙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著眼淚:“你不傻。”
不久,晨煙停止了哭泣,聲音又回覆平淡:“至少不算太傻。”
趙公子瞪大了眼睛,起身用雙手扶著晨煙的肩膀,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晨煙麻木地笑了笑:“告訴你也無妨,我今天就是要來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趙公子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晨煙的下文。晨煙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這些女學員,一進訓練中心沒有多久,就被集體強xx了,我,還有其他的女孩子,全都一樣,那是一項課程。”
趙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搖著頭道:“天哪!怎麼會這樣?”
晨煙繼續冷冷地道:“這項課程,教我們怎樣發揮女性的魅力,怎樣伺候男人,我已經學了三年多了,如何?我學得好嗎?你還滿意嗎?”
趙公子捂住耳朵:“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晨煙道:“殺手為了完成命令,是要不擇手段的,這種課程使我們有能力將目標的防備降到最低,然後一擊斃命。所以如果你是我的目標,那麼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知道嗎?”
趙公子道:“我但願已經死了。”
晨煙冷笑道:“怎麼樣?你還愛我嗎?”
趙公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道:“是的,那不是你的錯,我還是愛你。”
晨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哈哈哈!天下竟然有你這樣的傻瓜。”
趙公子大聲叫道:“我說過了,那不是你的錯,只要你願意讓我愛你,我會毫不保留地繼續愛下去。”
晨煙道:“但是,我並不愛你。”
“什麼?”趙公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晨煙“哼”了一聲,笑道:“自從被強xx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這一生我不會愛任何男人,只有恨,只有殺,只有利用。”
趙公子腦中十分煩亂:“這麼說起來,你只是利用我囉?”
晨煙道:“你總算明白了……我只是利用你來幫助我提升內力,提高我的成績。幾個月來,你的表現的確不錯,所以剛才的事,算是付給你的酬勞。”
趙公子喃喃地道:“酬勞?只是酬勞?”
晨煙冷冷地道:“是的,只是酬勞!”
清涼的夜風吹拂在趙公子身上,趙公子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寒冷。
第二天一早,結訓考試就開始了。
首先,是各種學科的筆試及單人操作考試,連考兩天。趙公子心情雖然不好,但是因為幾年來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就算無心作答,成績也不至於太離譜。
但是到了第三天,真正的考驗才算開始。
參加最後考試的人有十七個,少了三個,是因為前兩天的考試沒有通過,已經提前消失了。
清晨八點,所有的學員乘坐一輛卡車來到後山,一個他們從沒有到過的場地。下車後,學員們排成兩排,站在監考官面前。
監考官是一個灰髮老者,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他吩咐幾名助手將事先準備好的十七個揹包分別發給各人,然後說道:“各位,這是你們最後的測驗,只要通過,你就會成為組織正式的成員,如果通不過,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三天,你們注射的“龍虎精”只剩下三天的藥效,就算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最多也只能再維持五天。所以,你們必須在藥效到期之前完成考試的題目,沒有完成的人,將拿不到解藥。”
監考官掃視眾人一眼,神態威嚴:“你們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個揹包,揹包裡有一柄劍、一把手槍、十顆子彈、兩磅塑膠炸藥、繩索、小工具箱和可以維持三天的乾糧。”
監考官繼續道:“另外,每個人還有一張地圖,地圖上標示了這次測驗的解答——十個小箱子的地點,小箱子中裝的,是我們組織的殺手腰牌,地位最低的新殺手腰牌。但是,這個腰牌可以救你一命,誰拿到了腰牌,立刻就可以回訓練中心注射龍虎精,成為我們正式的一份子。同時,我要告訴你們,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去吧!”
說完,學員們立刻紛紛拿出地圖,各自確定目標,五分鐘後,大部份的人都已經出發,只剩下兩個人站在原地不動,一個是晨煙,另一個是趙公子。
監考官納悶道:“你們兩個,為什麼還不出發?”
晨煙道:“這個任務太簡單了,我看過地圖,依地圖上的地形顯示,有一半的小箱子在比較容易拿到的地方,不用三天,兩天之內,一定有人可以拿到腰牌,所以我只要守在回去的門口,誰先拿到腰牌回來,我就殺了誰,奪取腰牌。您不是說,可以不擇手段的嗎?”
趙公子不禁開始搖起頭來,而監考官卻不住地點頭道:“嗯!果然聰明。但是你要有把握打贏拿到腰牌的人才行。”
晨煙道:“這點把握我還有。何況,我還可以先做好一些陷阱,或是使用暗殺的技巧。
學了那麼多年,不用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不是太可惜了嗎?”
“很好,你是一個當殺手的天才,哈哈!”監考官道,轉頭又問趙公子:“你也是一樣的想法嗎?”
趙公子還在搖頭,道:“不!我什麼都不想,。”
這一下,換監考官開始搖起頭來了:“難道你連活下去都不想?”
趙公子沒有回答,只是望了晨煙一眼,長嘆一聲,轉身一躍,很快的,便消失在樹林中了。
監考官笑道:“呵!呵!呵!人還是都想活下去的,不是嗎?”
但是,趙公子卻不是找腰牌去了。
他胡亂奔行了幾公里,然後便找了一塊幹禿的山壁,斜躺了下來。
他看著藍天白雲,心中思緒起伏。沒有多久,他就做出了決定,他要離開組織,就算三天也好,五天也罷,他要自由,不要再在那種沒有尊嚴的環境中活下去。
趙公子站起身來,大踏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