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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知是巧合或是有心人刻意安排,自從一次玩笑式的捉弄後,唐破曉和司徒悔見面的機率竟頻繁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買瓶礦泉水會在超商撞個正著,去銀行辦事,也非常不幸地碰到搶匪,他就在她身前保護她,害她苦無機會痛扁匪徒一頓。

    更誇張的是她推著推車在超級市場逛,滿滿的一車菜剛好缺兩包女性用品,好死不死的一個高大身影也在同一區,她拿她的衞生棉,一隻大手則拎走衞生棉旁擺放的刮鬍刀。

    是哪個天才想出的展示法,把兩性物品放在同一貨架上,一邊是各式各樣的生理期專用物品,一邊是男性用具,一整排保險套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上面還特別標明情趣商品,有誰看了不尷尬。

    有了第一次飯友的經驗,難免有第二次、第三次……次數多到她懶得去數,好像他們每一次碰到面,最後都會相偕去吃飯,然後他再送她回家。

    不知不覺中,他倆越走越近,彼此間的互動也越來越親密,沒有性別之分地鬧成一團,肢體上的接觸也顯得稀鬆平常,勾個手、搭個肩,摟摟抱抱壓根不算什麼。

    不像哥兒們,也不像小情侶,但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是不爭的事實,除了沒接過吻、互吐愛意外,所有情人説的做的動作幾乎全做過,包括十指緊扣去看電影,共飲一杯大可樂。

    應該説兩人在感情方面都有點遲鈍吧!以為這不叫愛情,而是擁有共同的興趣,他們可以聊時事、聊八卦、聊自個的人生觀,少了以愛為名的牽絆,他們反而相處得更愉快。

    “咦,你怎麼在這裏?”

    灩灩金陽由樹縫灑落,光影稀疏地在葉片中跳躍,迷炫的七彩光芒宛如有雙翅膀的精靈,放肆地跳著舞,閃耀著活力。

    熱情怒放的雲柳優雅動人,自由奔放地伸展枝椏,純白色花點綴出石牆的風情,高大的西洋檜形成極佳的陰涼處,適合遮陽。

    眼神放柔的司徒悔收回正要放下的長腿,有些無奈地看著躺在樹下假寐的人兒,他差點一腳踩上她側放的手,幸好他發覺得早。

    “誰呀……啊!又是你……”揉揉惺忪睡眼,唐破曉十分意外又碰上他。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這裏是大學部校區,照理來説你不該出現。”尤其是上課時間。

    “我來找人。”睡得真舒服,昂貴的草皮果然有價值。

    “找我?”他不禁暗喜地一擰她鼻頭。

    她扮了個鬼臉,要他別多想了。“我找姑……呃,理事長要錢。”

    “學生會經費不足嗎?”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有人刻意阻攔,讓高中部學生會無法正常運作。

    他的隱憂並非空穴來風,自從白清霜在他身上得不到半點慰藉,而且還在眾人面前誇下海口不再理他,兩人目前的狀況算是已經分手,她拉不下臉主動求和,卻也不想離開他。

    於是乎,她的小動作不少,希望能引起他的關注,進一步有合理藉口回到他身邊。

    另一方面也算是幫妹妹出口氣,有意讓現今的學生會解散,讓白晴雨重新坐上會長寶座,姊妹倆都能如願以償得到想要的。

    “不,你猜錯了,我是去要生活費。”順便點零用金。

    “生活費?”司徒悔的臉色變得古怪,眯起眼冷視著她。

    她得意揚揚地故弄玄虛,“你不曉得我已被包養了嗎?食衣住行都有人願意支付。”

    “理事長?”他的聲音很沉,近乎冷酷。

    “沒錯,他很慷慨。”不管她開口要多少,一張鈔票不少地放在她手上。

    “你不知道他快四十了?”他的口氣有幾分僵硬,神色不悦。

    唐破曉一臉訝異地揉開他糾結成一團的眉心。“姑……範理事長才三十出頭歲好不好,人家才沒你説的那麼老。”

    “對你來説,他太老了。”老到足以當她的父親,如果他十五歲生下她。

    那倒也是,老頭子一個,配她姑姑剛剛好。“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有戀父情結?喜歡年紀大我很多的老男人。”

    範丹提已經結婚的事雖然大多數的人皆知情,但對他的學生而言,他們僅知他娶了老婆,對方是知名律師,除此之外全不甚瞭解。

    司徒悔的思考困在“包養”兩字,渾然沒發覺她眼中的戲謔。

    這笨蛋!以她和範丹提的關係,他養她是應該的,姑丈養侄女天經地義,誰敢説一句不是。

    何況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吃的是同一鍋飯,他出點菜錢不為過吧!養家活口本就是男人的責任,多四隻拖油瓶算他倒楣,誰叫他非常不幸地愛上唐家大魔後呢?

    司徒悔一聽到戀父情結,驀地瞪大眼,像在生氣。“我不準。”

    “你憑什麼不準?”哪天真有那麼個人出現,誰來阻止都沒用。

    唐家人對感情的執著都相當激烈,愛恨分明,她不認為自己是例外。

    “因為……因為……”他突然胸口發悶,莫名地感到一股氣欲破胸而出。

    “因為什麼呀?學長,我正等著你的答案。”她不覺得難為情,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直視他轉深的潭眸。

    司徒悔回瞪,鼻孔翕張地貼近她的臉。“因為你是我的小女友,你忘了嗎?”

    他此時的神情帶著三分認真,似真似假地讓唐破曉心一驚,漏跳了一拍。

    “你這句話説過好多遍了,我要信你才有鬼。”她刻意扯開話題,避看他令人面紅耳臊的眼神。

    “當我的女朋友不好嗎?”這一刻,他眼中只有她,連自己都分不清楚是真心或是玩笑話,他知道自己渴望擁她入懷。

    “不好。”她搖著頭。“你有女朋友,我不當人家劈腿的第三者。”

    那是大姊的壞毛病,她最愛搶人家的男朋友,好印證世上無真愛論調。

    “我們分手了。”他聳肩,濃厚的鼻息噴向她的頸項,引起她一陣顫慄。

    太……太可惡了,他到底在幹什麼?“那是嘔氣時説的話不算數,白學姊心裏還是有你,你……你們不要鬧了點小口角就要陷害我。”

    她才不會上當。

    “小口角……”深幽的眸子變得冷硬,毫無一絲對昔日戀情的留戀。“散了就是散了,不需要強求,我成全她。”

    “説得真無情。”她眉頭一皺,不敢苟同。

    聞言,他輕笑出聲,認為她還太天真。“不是無情,是緣份盡了。”

    “這麼簡單?”真叫人懷疑他是否如他所言的灑脱。

    對於愛情,唐破曉的確瞭解得不夠透徹,兩人會在一起必定有愛的成份存在,怎麼可能隨便一句分手就煙消雲散,分得乾乾淨淨、毫不眷戀。

    打她剛轉進這學校時,她就聽説過大學部有對令人羨慕的情侶,兩人外貌登對,家世相當,又認識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同時是學生會正副會長,他們要是沒結成連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在乍見他們並立談笑的畫面,她腦海中浮現“天造地設”這句成語,擁有相同背景的情侶哪有不幸福的道理,白頭偕老是必然的結果。

    “如果我説我從未愛過她,你是否會釋然些?”看著唐破曉,司徒悔忍不住想解釋。

    “為什麼呢?你們看起很適合。”對政商名流而言,門當户對比較重要。

    “為什麼……”他露出苦笑,學她席地而坐,背靠著樹幹。

    他能坦白説司徒家和白家是世交,而他嘴上喊的二哥喜歡她,甚至司徒夫人也屬意白清霜當她的二媳婦,所以他利用她的愛慕之心與她交往,好進行他的報復計劃嗎?

    不,她無法理解他為何會有這樣深的恨意,在外人眼中,他是司徒家最受寵的麼兒,人人都讓著他,不敢和他爭寵,只要他開口想要的東西,馬上會送到他面前。

    但他恨司徒家的每一個人,他永遠也忘不了母親鮮血噴到他臉上的那一幕,向來美麗優雅的臉孔在一瞬間猙獰,口出最惡毒的詛咒──

    不、得、好、死!

    母親臨終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鐫刻在他心版上,永生難忘。

    “小曉,你有不得不做的事嗎?”為了讓所有人都痛苦,他做了。

    一聲小曉,她心扉跳了一下。“學長,我們可不可以別提太沉重的話題,我才十七歲,不是七十歲,不想悲秋傷春。”

    唐破曉作勢要起身,感覺兩個人的心靠得太近了,她很不安,怕聽見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到時搞不好她要跟著煩惱,不得安寧。

    但是一股力量將她往後拉,不穩的身子跌入一具厚實的胸膛,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受由心底生起,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卜通卜通地跳著。

    不自在地抬起頭,她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唇上似乎有什麼滑過,很輕,很柔,帶著點輕壓的温度……

    驀地,兩眼瞠大,她慢半拍的察覺到自己被吻了。

    “你……”

    “陪我。”

    雙臂迅速收緊,將懷中想開口的人摟進懷裏,話到嘴邊的唐破曉瞧見他眉間的疲累,竟不忍責怪,由著他沉澱心裏的污垢。

    一個吻嘛!不算什麼,也許是不小心碰到的,她太大驚小怪了,這年頭誰不吻來吻去當國際禮儀,用不著放在心上,説不定人家會笑她顢頇。

    耳根微紅,她屏住呼吸,儘量放鬆心情,不讓紛亂的心思影響鼓譟的心跳。

    突地,她感覺靠著的胸膛規律的震動,似乎在……笑?

    “喂!你不會在耍我吧?”她當下有種遭戲弄的感覺,很不是滋味。

    “你很可愛,真的當我的女朋友好嗎?”抱著她,他的心得到平靜。

    她咦了一聲,神情複雜的看著他,“玩笑話開多了就不好玩,你別自掘墳墓。”

    “不是玩笑話,我喜歡你。”不是對妹妹的感情,而是想確切的擁有她。

    “你忘了我被包養了。”她笑得不自然,想從他懷中掙開。

    司徒悔的眼神變得鋭利,如蓄勢待發的野豹。“你被包養了,我。”

    “學長,適可而止,我整整小你五歲,在你眼中還是發育不良的小女生……”她的聲音突然消失,漲紅的臉看不出是惱怒還是害羞。

    “我錯了,目測不如實際測量。”她比他想像中的有份量。

    嘴巴蠕動的唐破曉默唸幾句難以入耳的髒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學長,我有沒有説過我姑姑是律師?”

    “你現在説了。”他伸出舌尖,舔著她白玉耳垂。

    “你再繼續對我行性騷擾舉動,她會告得你傾家蕩產,前途無光,一輩子揹負著臭名,抬不起頭見人……唔……唔……”

    又被強吻了的唐家老四惱火了,她捉起覆在胸前揉捏的大掌往後一折,以腳頂腹使勁一摔,一具男性身軀頓時飛過頭頂,筆直地倒插景觀造景的小池塘。

    沒聽見哀嚎聲,只聽到不斷往上冒的氣泡發出的咕嚕咕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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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夢吧!他似乎看見自己在飛,身子底下綠草如茵,小花搖曳飛掠過眼前,然後是一陣嘩啦聲。

    他是個大男人,再怎麼不濟也不可能被個小女生摔過肩,狠狠地倒栽水中,看著小魚游來游去,把他當食物啃。

    果然是錯覺,他作了個怪夢,柔軟的嘴唇才是他正在品嚐的佳餚,小巧而鮮豔,帶著水蜜桃香氣,輕輕一碰就不想離開。

    這是天堂吧!他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像飄浮在半空中,遠處傳來人的交談聲,既熟悉,又陌生,一聲聲飄進耳朵裏,讓他想睜開眼睛,看誰在説話。

    “你呀你,下手不知輕重,你不曉得他身體不好嗎?你想害死他是不是,你就不能多用點腦筋,別像唐家的女人們……”

    “好啦!好啦!你別再唸了,我哪曉得他有病,他明明看起來像一頭健壯的牛……”結果中看不中用,騙了所有人。

    “你長了兩顆眼睛是長假的不成,沒瞧見他臉上不健康的蒼白,你沒知識也要有點常識,擁有高智商不要只會死讀書。”枉她一臉聰明相,盡做白痴事。

    這位大學部學生會會長的病歷他在初接校醫工作時就被特別叮嚀了,國中以前常進出醫院,近幾年身子雖有好轉,但還是大意不得。

    經初步的檢視後,司徒悔暫無大礙,現只要等他醒來即可。

    “人家以為他少曬太陽,天生皮膚白嘛,大姊、二姊不是一樣皮膚好得白皙透光,水嫩嫩像水捏的豆腐,我想他也差不多。”冷氣房待久了,誰的臉色不像枯萎的白玫瑰,缺乏光澤。

    “你大姊是天生麗質,自然白裏透紅,至於你二姊我不予置評,她不在我管區之內,就算她白得像鬼也與我無關。”他只要管好他愛爬牆的親親女友就好。

    所以唐迎晞考上藍天教育學院的研究所,他這校醫也自然跟著轉校了。

    “大小眼。”她小聲的嘀咕著。

    “你説什麼?”身穿白袍的校醫眼一橫,拿起粗針筒在她眼前一晃。

    冷抽了口氣,難得卑微的唐破曉連忙揚起諂媚的笑臉。“沒什麼啦!大帥哥校醫,你越來越帥,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她從小就怕打針吞藥,所以她儘量不讓自己生病,維持健康寶寶的狀態。

    “少來奉承,你腦子轉的什麼鬼主意我一清二楚,你大姊説了,要治你這小鬼就是打你一頓,不打學不乖。”杭縱天丟了顆糖在口中,不分給她吃。

    超、幼、稚。

    “喝!真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爆栗當下往她額頭敲去。“有你狠嗎?直接把人丟進水裏,還不管人家死活地差點害他溺死。”

    “我哪有,你冤枉我,要不是我看他快沒氣拉他一把,他現在蓋的是白布而不是躺在保健室的牀。”真疼,一點都不懂得愛屋及烏,憐惜小妹妹。

    唐破曉是有那麼一點點心虛和不安,她壓根不知道能跑能跳的司徒悔身體狀況其實不太好,平時她還跟他鬧著玩,完全感覺不出異狀。

    她根本沒注意後方有個水池,大學部校區她又不熟,不過找棵順眼的樹在底下打盹罷了,誰知他也相中同一棵樹,跟她説了莫名其妙的話,還毛手毛腳佔她便宜。

    “你還有臉説風涼話,人沒死你好像很不滿意,不然我裝作沒看見,你再捅他一刀。”一了百了,省得再遭她毒手。

    脖子一縮,她乾笑的撒嬌。“杭大哥,親愛的準姊夫,你別再罵我了,小妹知錯了。”

    “真的知道錯在哪裏?”他很懷疑,唐家人一個比一個古怪。

    “當然。”她點頭如搗蒜,果不其然説出令人吐血的話。“下次我會找個地方棄屍,絕不敢再來麻煩杭大哥你。”

    瞧!她多有誠意,怕打擾大姊、大姊夫的恩愛時光,雖然大部份時間她這個準姊夫總是氣呼呼地,將“水性楊花”的心愛女子從別的男人身邊拉走,咆哮著要掐死她。

    一間大醫院的名醫淪落為小小的校醫,想想也真可憐,為了看住他的寶貝甘願拋棄自尊,和一羣無威脅性的小丑爭風吃醋,他的犧牲不可説不偉大。

    “唐破曉,你真的很欠揍。”杭縱天冷眸一瞪,對唐家人的無賴束手無策。

    “杭哥哥,你是我的英雄,你一定捨不得打我。”她在拉攏盟友,替她保密。

    胳臂肘一勾,他作勢勒住她可愛的小頸子,“少在嘴上抹蜜,我不吃這一招。”

    “那我以身相許好了,多一個包養我的人並不吃虧。”她故意在他胸前蹭呀蹭,露出嬌羞的神態。

    “不……不可以……你給我……離他……遠一……遠一點……”

    近乎夢囈的微弱聲音由牀上雙眼緊閉的病人口中逸出,蚊蚋般的氣音根本沒人注意,沒人發現他正努力掀開千斤重的眼睫,模糊的光線一點一滴滲入微張的眼縫之中。

    在他的視線內,看到的是兩具交疊的軀體,十分親密,而且黏得“難分難捨”,一股發紅的氣血頓時衝上頭頂,雙掌不由自主地緊握。

    “包養你不成問題,以身相許就不必了,一個唐家人就夠我受了。”他還想活久一點,看到自己滿頭白髮的模樣。

    一想起他壞心腸的唐家惡女,杭縱天的嘴角不經意流露出寵溺的愛意,愛屋及烏地一揉唐破曉的頭,把她當成自家小妹看待。

    可惜他不含圖謀的舉動看在第三人眼中,卻像是打情罵俏的輕佻行徑,尤其是那抹礙眼的笑,似在昭顯他的得意,更讓人妒意橫生。

    “杭大哥,你嫌棄我……啊!誰拉我──”該死,連她也敢調戲。

    正想打趣一番的唐破曉忽被拉開,她不假思索地順應身體反應,粉拳一握朝身後一擊,凌厲拳法破空而至,絲毫不見留情。

    孰知她一回過身,眼前的面孔讓她連忙收拳,用力過度的拳頭反遭一股力量借力使力,順勢揮向毫無防備的杭校醫。

    一個字,準。

    狀況外的男人慘遭飛來橫禍,不偏不倚的右勾拳正中左眼,很明顯的瘀青立即佈滿眼眶四周,連眼球都受到傷害,血絲密佈。

    兔子的紅眼睛,局外人杭縱天此時的寫照。

    “呃!杭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怪就怪他,和我無關。”好慘的熊貓眼,大姊不知道會不會拆了她燉湯。

    “不用和他解釋,一切由我負責。”對付這種專對小女生出手的校園淫魔,一拳還算太輕。

    司徒悔面色極冷地將她拉至身後,目光冷冽地瞪著平白受難的男子,像是防止他的魔掌再度伸向純潔無邪的少女,看著他的眼神有如正瞧著一隻肚破腸流、垂死中的蟑螂。

    “嗯哼!不用解釋嗎?唐同學,你沒有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是吧!”冤有頭債有主,杭縱天很清楚誰才是該負責的人。

    唐家的鬼靈精。

    “這個……呵……不就關係密切嘛!你打算包養我。”不要怪她太壞心,她實在沒有辦法擺脱家族傳統包袱。

    邪惡是本性,使壞的本能與生俱有,看別人難過才痛快,見死不救源自體內流的冰血,她很努力地在學壞,但成果不佳,不及姑姑的百分之一。

    唐破曉是唐家最小的孩子,受魔女唐冰喻的影響最深,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最強,她還沒感受到喪親之痛前,就先遭受魔手“荼毒”。

    一塊白布放在墨裏,它不黑也難,長期受到“暴力”的薰陶,她怎能不學會自保呢!家庭環境訓練出一個人的後天反應。

    先下手為強,絕不讓別人有出手攻擊的機會。

    “他敢!”冷沉的低音如冰珠般揚起。

    “有什麼不敢,我‘包養’她是天經地義,沒人敢説我不對。”杭縱天像和他槓上了,故意強調“包養”兩字。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唐家人相處久了,多少也染上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壞毛病,存心激怒眼前的年輕小夥子。

    “下流。”司徒悔一啐。

    他眼一眯,冷笑的脱下白袍。“司徒同學,你大概不曉得你這條命是我救的。”

    看來他是不會知恩圖報了,救個人不如養條狗。

    “不希罕。”被這種人所救,他覺得髒。

    杭縱天看了看退到門邊,準備開溜的小姨子。“小四,我若失手打死他,你會心疼嗎?”

    “嗄?”唐破曉表情一怔地放鬆握住門把的手。“杭大哥,你最好先確定姑姑肯不肯當你的辯護律師,你知道她喜怒無常,不一定肯出手幫你。”

    姑姑的性子連她都捉摸不定,大家自求多福。

    他突然咧嘴一笑。“也就是説你會心疼嘍!捨不得他太早死。”

    “哪……哪有,我們唐家人心硬如鐵,才不管別人死活。”她讓口水嗆了,眼神閃爍地飄向醫藥櫃。

    “但對自己喜歡的人例外。”特別容易心軟。

    “你説的是大姊啦!她不能代表我們全家人。”唐破曉動作誇張的直揮手,像要掩飾什麼。

    視線一轉,杭縱天笑得不懷好意。“小子,你知道她的遠大志願是什麼嗎?”

    不行呀!不能説,求求你啦!唐破曉兩手合掌,做出拜託的手勢,雙唇不斷蠕動發出無聲的唇語懇求。

    “你曉得?”司徒悔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隱含著對唐破曉不甚瞭解的懊惱。

    “你過來點,我才好告訴你。”他勾勾食指,十分猖狂。

    司徒悔上前一步。

    “她的志向是……”他作勢要彎腰拾起地上的紙張,讓人失了防心再猛然揮拳。

    “等你追上她再説。”

    整個人飛出去的司徒悔撞上活動推車,嘴角微微流出血絲,他沒有一句呻吟地用手背抹去,眸心精利地射出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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