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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真的要住下?不好吧!我們這裡不是大飯店,而是……呃!‘那種’過夜的汽車旅館,對你的名聲會有影響……”她不是真要趕他,但這真的對他不好。水果報社記者無所不在,最愛報導這類不實新聞,他剛來臺坐鎮子公司不久,是年度最有價值的十大單身貴族之一,要是傳出負責消息真的不大好。

    “旅館的隔音設備好不好?”

    “喔!還不錯,我們旅館講究隱秘,前後五個出入口全天影像監控,不會有不相干的人任意走動,嗓音品管絕對令顧客滿意。”

    一談起從小生長的環境,楊冰倩臉上便泛起驕傲光彩,滔滔不絕地介紹店內設施,渾然忘卻她不該是招攬客人,而是力阻包下整層樓的大金主別太沖動。

    “睡到半夜會有張著血盆大口的大嬸,帶著穿著清涼的女郎來敲門嗎?”

    “呃……這個……”她尷尬地笑,臉上的窘然已說明一切。

    “好,就住這間,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除了你之外,我不希望有人來干擾我的睡眠品質。”其實他故意包下這旅館也是為了她。

    他原先以為能養出這麼單純的女孩,肯定是很溫馨的小家庭,沒想到,親眼所見加上她支吾的說明後,他才瞭解,原來這個家已經不是她的家,也許她口中說不停的莫家人更像她的家人。

    為了不想讓她繼母有機會使喚她,他打算這個假日在這住下來,以後則是讓她儘快習慣他,讓他有機會早點成為她的家人。

    “可是……”

    “怎麼,做不到?”他挑起眉,似在說,貴旅館的素質差到不能住人。

    “不是。”一扯到父母留下的旅館,她硬著頭皮也要說好。

    “那好,就由你負責我這一夜睡得安穩,不受騷擾。”隨手將西裝外套脫下,掛在內設的吊衣架,厲旭陽一副準備就寢的模樣。

    “可是我……”

    “有問題?”床還滿乾淨的,沒有異味。

    一聽“有問題”,怕旅館的質量被人質疑,楊冰倩又習慣性的搖頭,“當然沒問題,我們的服務態度一流……啊!等等不對,你有二十四小時警衛系統的豪宅可住,幹麼不回家?”

    不想他之後落人把柄,她執意想趕他走。

    “少了溫暖。”

    他話一出,原本想求他快走的楊冰倩忽地一愕。“你沒和家人同住?”

    “我不以為我有家人。”他說得很輕,卻讓人感覺他的不快樂和壓抑。“我跟你說過我爺爺……”

    “那你……就住下來吧!要住多久都沒關係,我會為你開盞燈。”一看到他沒有笑容的臉,冷沉地失去溫度,她胸口驟然一緊,挽留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謝謝,我的確需要一個人為我開燈。”他微揚唇,撫摸她披於背後的直亮黑髮。他就知道她會心軟。

    感覺到一股曖昧情絛流竄,還不習慣太親密的楊冰倩慌亂地退到門口。“我拿我爸的衣服讓你換洗好了。”

    “倩兒。”

    正當她要離去,身後傳來輕柔地低喚,她不敢回頭,怕心從此淪陷。

    “歡迎你來陪睡。”厲旭陽輕語微送,一點也不意外她會慌亂得抽氣連連,驚惶而逃,差點還撞倒擺在走廊的盆栽,模樣可愛得讓他差點笑出聲。

    對居家環境十分嚴格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一夜無夢睡到天明,不像以往,車禍之前的事他不記得,車禍之後他時常一個晚上醒來好幾次。

    這次,他竟是因刺目的光線而幽幽醒來,惺忪的睡眼一揉,活似無憂的大男孩。

    剛一清醒時,他還有些困惑,不知置身何處,陌生的室內擺設非他所熟悉,直到看到床邊放了一隻空碗,他才想起昨夜有個害羞的小女人送來宵夜,怕他餓著。

    “真是令人疼惜的傻女孩呢!”幽然一嘆的厲旭陽撫過繪有禪境的陶碗,慢慢掀被起身,稍做梳洗,換上自身的衣服站在窗邊。三樓的高度望去實在看不到什麼美景,四周高樓大廈林立,能見的空間不大,可奇怪的是他視線一轉,望進一條十分尋常的小巷子,居然看見一幢古色古香的西洋樓房,屋頂砌著紅色石棉瓦。

    紅顏樓。

    沒人告訴他,腦海中便自然而然浮出這三個字,同時有不少奇怪畫面閃過,一股莫名的激動由胸口竄向四肢,他竟有種近鄉情怯的酸澀。

    “為什麼我會感覺有人在叫我?”他越來越不能理解,每每理智都告訴他,他不可能是莫喜青,可是……又隱隱有些羈絆在牽引他。

    沒有理由地,他感到難過,望著僅能瞧見一半的屋子,像在尋找什麼,卻又悵然若失地發現無人走動,只有幾隻雪白小狗在院子內追著皮球玩。

    心頭失落地將視線拉近,樓下一抹提著菜籃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沒多想,他立即拉開房門下樓,想追上令他心湖波動的人兒。

    “厲先生,你醒了啊,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可以幫你準備。”櫃檯旁站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嬌美女子,眼影化得很濃,突顯雙眸明亮,兩腮淡抹粉彩,看得出精心打扮過,低胸的細肩帶洋裝隱約還可看見若隱若現的乳溝,原本她是慵懶地託著下巴打盹,一副睡眼不足的樣子,但是一聽見下樓的腳步聲,立即精神抖擻的睜大又圓又亮的眼,擺出最撩人的模特兒站姿。

    “不用。”如果要吃東西,他有盡責的秘書兼女友能幫忙。

    “那……我們這附近有不少人文古蹟,我今天剛好有空,可以噹噹導覽,陪你四處走走看看。”順便談談心。

    濃郁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厲旭陽擰鼻一避。“不用了,我不需要人陪。”

    “厲先生別說客套話,這是我們旅館新增的服務項目,不額外收取費用,你用不著擔心。”好一條大魚游到家門口,她不趕緊撈起來怎麼對得起自己。

    “我是楊冰倩的客人,不用你招呼。”他覺得沒必要在“外人”面前交代兩人關係,以免引來一長串詢問,誰知——“我是冰倩的姐姐,我叫範丹露,我們姐妹感情一向很好,我母親昨晚已經說過你的事了,你是冰倩的上司是吧?那你喊我丹丹就好了,咱們也不必生疏。”她刻意接近距離,朝他嫵媚的笑著。晚歸的她第一眼瞧見停在車庫內要價上千萬的勞斯萊斯名車,當下兩眼發亮,急著入內許多詢問母親車主是誰,她好藉機攀附。

    她沒想過來投宿的男人通常都會帶著女伴,身價越高的富豪越是可能攜美同行,自身一點機會也沒有,只想著釣個金龜婿,噹噹貴婦,享受有錢人的生活。

    “既是姐妹,為何不同姓?”要不是昨晚倩兒跟他說過家裡狀況,他還不得不佩服範丹露的演技,說得就像是這麼一回事。

    範丹露也不怕他問,腦筋轉得很快,順勢裝出好心人的樣子,“因為我母親看她死了媽沒人照顧很可憐,因此一時心軟答應嫁給她父親,我們是父母再婚後的異姓姐妹。”

    “原來如此。”照顧?他不以為然。

    光看她母親昨夜酸言酸語的刻薄樣,他便難以相信她們母女倆會善待前妻子婦,若未加以苛待,只怕也不會太用心。

    “厲先生,聽說你很厲害啊,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厲氏的副總裁,真是少年得志,就不知你有沒有女朋友?”她吹捧了一堆套話。

    “有。”令妹。怔了怔,她笑得僵硬,因為自身條件不錯,照她的經驗,就算對方有女友,甚至是老婆,也會騙她說沒有,她沒有想到有男人會回得這麼直接。

    所以她又換個方式問:“那不知道厲氏最近缺不缺人,小小秘書也無妨,管理旅館的挑戰性太低,我一直想換個工作。”

    “我有秘書了。”令妹。

    又是一僵,範丹露臉上有著被人拒絕的難堪。“你是副總裁嘛,一、兩個秘書怎麼夠,要多找幾個才能為你分擔繁忙事務。”眼睛眨呀眨的,頻送秋波。

    “我的秘書能力很好,一個就夠了。”還是令妹。“目前厲氏只缺清潔廁所的阿婆,請問你有興趣嗎?”

    一再遭受挫折,又被侮辱,範丹露也有些惱火了。“冰倩的能力實在不夠輔佐厲副總裁,不是我要吐她槽,她真的很糟糕,常常丟三落四,瞻前不顧後,店裡的財務管得一塌糊塗,前帳不對後帳,我媽怕她把旅館搞垮了才讓她出去上班,害別人總比害自己好。”範丹露太急著推銷自己,忘了站在面前的男子便是她口中的“別人”。

    “據我所知,她組織能力很強,精通英、法、日、德四種語言,負責認真不諉過,文件整理和公事上的調派利落又明快,完全看不見一絲你所指的缺點。”當初徵選她進來時,的確是因為她是廣告牌上的女人。

    但那只是為了留住她,讓兩人有交集,如果她不能勝任,他自然會換過,沒想到她的資質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好。

    “呃!那是……她擅長做表面功夫,博取你的信任,其實她私底下問題一大堆,還亂搞男婦關係,徹夜不歸在外廝混……”她極盡所能地醜化阻礙她幸福的繼妹。

    “你在影射自己嗎?”不惱不怒的厲旭陽面帶冷意,語句帶鋒。

    “呃?”她怔住,臉上明顯寫著被人抓包的心虛。

    “你口口聲聲說你們姐妹感情很好,你非常照顧她,可我卻聽見你句句毀謗,字字惡毒,似要將全世界最邪惡的字眼加諸在她身上,你真是愛護妹妹的姐姐嗎?”灰姑娘總有個愛嚼舌根的繼姐。

    “你別被她騙了,我……”

    厲旭陽冷眸一厲,她倏地噤音。“很不湊巧的,我昨晚在窗邊吃宵夜時,正好瞧見你衣衫不整的從一輛重型機車上下來,還依依不捨的和嬉皮打扮的男友吻得難捨難分,若非狗吠聲驚擾了你們,只怕你們會當場上演活春宮。”

    “你……你看錯了,那個人不是我。”真是天都不幫她,太可恨了,居然讓他親眼目睹她和紙廠小開火熱的一幕。

    要是早知道昨兒夜裡會來個真正有錢的極品男,她老早一腳踢開那個只會耍帥,不事生產的二世祖。

    “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口中萬般不是的妹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希望有人刻意中傷她。”

    對女人最大的打擊,不是奪走她的美貌或日金錢,而是當面告知她想要的就在眼前,可是她永遠拿不到,只能眼睜睜看別人擁有她想要的。

    “什麼?”她……她自導自演當了一次小丑。

    “聽明白了嗎?”不需加重語氣,厲旭陽僅冷冷一瞟就令人望而生畏。

    “聽……聽明白了。”有什麼了不起,她就不信他能和楊冰倩走得長長久久。酸葡萄心理,她在心裡詛咒兩人的感情,唱衰人家的戀情,怨恨加深。

    “倩兒,你可以出來了,我想令姐已經非常清楚她不具勾引男人的魅力,你大可放心,她搶不走你的男人。”精礫和原鑽他還不致分不出。

    一道粉綠色的身影嚇得從牆角跌出,手中的空菜籃飛得老遠,含著魯蛋的聲音模糊不明,狼狽又悽慘地連忙揮手撇清。

    “我沒有偷聽!真的,只是忘了拿錢包又折返,看到你們在聊天不好意思打擾!”

    “不打自招。”厲旭陽好笑的彎下腰,不急著將她扶起,反而彎下腰在她唇上深深烙下一吻。

    烙印,私人專屬,旁人休得覬覦。

    胸口熱熱地,像要湧出溫液,一波一波溫暖的浪潮湧進心的最深處,暖了僵化的四肢,趕走失親的孤寂,注入新的生命。感動不足以形容楊冰倩此時的心情,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愉快的感覺,彷彿天空豁然開朗,不再陰霾,一道鮮豔的彩虹橫掛太陽底下。

    除了莫家人外,從來沒有人為她挺身而出,以相護的心擋下令人難過的言語,並有如天降英雄般不用重話,便能造成威力驚人的殺傷力,傷人於寸尺間。

    她一直以為和繼姐感情不算和睦,但也不致傷了和氣,早些年還有說有笑的手牽手上街,近幾年才漸走漸遠,少有交談,沒想到不經意的發現才更叫人痛心,原來姐妹情深的假象全靠她一人維持,而她始終當真。

    不過最讓她料想不到的是,厲旭陽居然不為女色所惑,還藉機會給愛慕虛榮的繼姐一個教訓,讓她知道她的短利近視有多可笑,打壓別人不會使自己更耀眼,而是攤出心底的汙穢。

    唉!真要命,她明明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怎麼還會有英雄式崇拜,不知不覺多了一些躁人的迷戀,好像除了喜歡還有點……愛上他了。“你在傻笑什麼?”呆呆地,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哪……哪有在傻笑,你看錯了。”楊冰倩眉也彎彎,眼也彎彎,小巧的紅唇同樣往上彎,所有的心事全寫在臉上。

    “好吧!我換個方式問,你在高興什麼?”看著她了無心機的微笑,人也會受到感染,感覺這世界上沒有可憂慮的事。

    “我……秘密。”她本想衝動地說出心中感受,可話到嘴邊又往回縮,表情充滿不能說的靦腆。

    “對男朋友隱藏秘密?”他不以為然,垂目一睨。

    她沒否認他自稱男友讓他有點竊喜,燦笑如花的挽著他的手。“就是男朋友才不告訴你,你一定會笑我。”

    “壞女孩。”他假裝輕哼。

    “我才不是壞女孩,從小到大我拿的是品學兼優的獎狀,每個人都說我乖巧得過分。”她輕聲抗議,嬌瞋地微撅嘴。就是太乖,才不知人心險惡。厲旭陽眼中盛滿她嬌俏的一顰一笑,深深滿足於此時的平靜,在遠離無情老人的掌控下來到臺灣、是他做過最對的一件事,因為在這裡,他找到遍尋不著的歸屬感。

    而遇到對的那個人,心境上的轉變也有跡可循,向來不懂笑為何物、嚴謹過日的他也慢慢學習放鬆,在純然無垢的眼眸中,他看見最美麗的笑容。

    “哎呀,這不是莫家那個小子嗎?你幾時回來的,聽你大姐說你被老虎叼走了。”真是幸運呀,還能活著回來,肯定是天公囝仔。

    “老虎?”

    “阿珠呀!你聽錯了,里長太太明明說他被 外星人捉走了,你瞧瞧他腦袋有沒有被剖開過。”豬肉攤老闆揮動著鋒利菜刀,半截香菸抽得猛。

    “里長太太?”他被外星人抓走?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見他不解,楊冰倩拉下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解釋。“里長太太是小喜哥哥的二姐,以前當過三任里長小姐,後來她老公不許她‘拋頭露面’為民服務,而把老公丟在一旁不聞不問,他一個火大出面競選里長,還財大氣粗的光明正大賄選,開放和平里里民投他一票者,可以到他開設的‘風花雪月’冰店免費吃一個月冰品。”現任里長叫風浪雲,有人拱他當鎮長、議員,他都不屑,偏偏只當個小里長,還十分神氣的揚言只要他還活著,和平里里長絕不會換人。

    至於里長太太更有名,她是唯一能制住愛說大話的里長先生——紅顏樓女主人之一的莫綠櫻。

    聽說她曾一腳踢破六吋厚的新門,還把老公過肩摔。

    “咦!我記得他在亞馬遜河流浪。”太厲害了,居然沒曬黑,不對,是居然沒被鱷魚吃掉還回得來。

    “誰說的?!”大家像在吵架似的,大聲一吼。

    市場補鞋的阿伯大氣不喘一聲的吼回去。

    “四丫頭呀!她說她弟弟是探險家,正在叢林裡和迅猛龍搏鬥。”

    迅猛龍?眾人面面相覷,心想著恐龍不是滅種了,莫家男孩上哪鬥龍?

    “各位,各位,聽我說最正確,紫蘇丫頭人老實,不會說謊,她偷偷地說給我老婆聽,要她別告訴別人,其實小喜他出家當和尚了,在大陸五什麼山修行。”

    “五華山。”一聲輕柔女音提點。

    “對對對,五華山,他將來要當神仙的。”說不定過陣子就塑成金身,供人參拜了。

    傳統市場向來人聲鼎沸,你嚷過來,我吼過去地,擺攤時間一久,大家熟得像一家人,誰家母雞下了幾顆蛋,誰家媳婦肚子圓,懷了個小千金全都一清二楚,一邊做生意一邊閒話家常。

    家裡沒菜了,一毛錢也不出的許月美便使喚不得她緣的繼女到巷子口的市場買肉,還特別囑咐她挑只肥嫩小母雞,她要熬雞湯為她女兒補身。

    瞧!多麼沒良心的話,還當著人家的面講,存心讓人感覺親疏之別。

    不過楊冰倩秉性善良,一點也不在意繼母的偏心,早就明白了一件事,與其改變別人,不如由自身做起,不是每一個人都該無條件愛著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只要能和睦相處便是一家人。

    只是她稍微耽擱了一下上市場的時間,因為走到一半發現錢包沒拿,又繞了回去,才會剛好遇見範丹露“色誘”男友一幕,只能進退兩難的蹲在牆邊,想等他們說完才進去。讓人開心的是,偷聽不見得是壞事,雖然她不曉得怎麼被發現的,可是厲旭陽的一番話的確深深打動她的心,讓她有了被眷戀的感覺。

    “呃!旭陽,我們和平里的人都很熱情,你……你不要太驚訝。”她其實想說不要嚇壞了,老一輩鄉親對別人家的事特別關心。

    “莫喜青在這裡很出名嗎?”這些街坊都是看到他的臉才熱絡的,他想大家都把他錯認成莫喜青了。

    她一聽,笑得岔氣。“不是小喜哥哥出名,是他的四位美女姐姐,大姐清豔動人,二姐冰靈水媚,三姐出塵脫俗,四姐嬌嫵可人,她們是我們這兒津津樂道的名產,包含她們所住的‘紅顏樓’,都並列為地方上一大特色。”

    不少人包車來欣賞美景,視為定點景觀,讓幾個老婆美色被看光的男人們大為光火,居然異想天開地想築十層樓高的圍牆,將人和房子包在牆內,使人無從窺見。

    想當然耳,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是他們辦不到,因為他們個個錢多得足以買下幾個東歐小國玩玩,而是老婆們不允許,罵他們無聊。

    “年紀一大把了,不能再說出塵脫俗。”紅顏易老,娥眉轉眼滿頭銀絲。

    “莫喜青在這裡很出名嗎?”這些街坊都是看到他的臉才熱絡的,他想大家都把他錯認成莫喜青了。

    她一聽,笑得岔氣。“不是小喜哥出名,是他的四位美女姐姐,大姐清豔動人,二姐冰靈水媚,三姐出塵脫俗,四姐嬌嫵可人,她們是我們這兒津津樂道的名產,包含她們所住的[紅顏樓],都並列為地方上一大特色。”

    不少人包車來欣賞,視為定點景觀,讓幾個老婆美色被看光的男人們大為光火,居然異想天開地想築十層樓高的圍牆,將人和房子包在牆內,使人無從窺見。

    想當然耳,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是他們辦不到,因為他們個個錢多得足以買下幾個東歐小國玩玩,而是老婆們不允許,罵他們無聊。

    “年紀一大把了,不能再說出塵脫俗。”紅顏易老,娥眉轉眼滿頭銀絲。

    人群中走出一位清妍娟麗的美婦,手裡牽著八歲大的漂亮小女娃,眼帶笑意地走向他們。

    “三姐!”一道低不可聞的男音忽地由厲旭陽唇邊溜出,他失態的盯著已嫁作他人婦的莫紫蘇,眼眶莫名溼潤。

    “三姐,你也出來買菜呀!嘿,小豬。”楊冰倩沒發現身側的男人的異樣,笑著和輪廓有八分像的母女打招呼。

    “是小紓啦,姨,你不要老是念錯。”小女孩用力地糾正她的發音。

    “小紓,小豬不都一樣,別太計較了。”拍拍她的頭,以為小孩子好打發。

    “哪裡一樣?大樹高過天,小花矮冬瓜,小花阿姨,你要當大樹還是當小花?”小紓一副小學究的模樣說。

    “啊!這個……”楊冰倩吱吱唔唔地答不出來,連忙向某人求救。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精嗎?還會引用雙關語消遣大人,未免太人小鬼大了,將來肯定不得了。

    “花矮才能吸收地面養分,讓每個人都看見它的美麗,樹長得越高越寂寞,因為它找不到朋友,還要替人遮蔭,如果是你,你要當寂寞的大樹,還是美麗的小花?”

    厲旭陽一說完,馬上感覺到崇拜不已的炙熱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只差沒鼓掌叫好。

    他勾唇莞而,手指像撓狗肚子般撓著身邊人的一頭烏溜髮絲。

    “恩,這個相當有深度的問題,我要回家好好想一想。”小大人似的小女孩摸著下巴,狀似思考。

    大人們一聽見小朋以天真的童言童語,忍不住回信一笑。

    “小花,到家裡吃飯吧,假日休息一天,別像老婆子似的忙和,對了,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大夥熱熱鬧鬧地吃上一頓。”莫紫蘇對著楊冰倩說話,可眼睛卻略顯感傷地看著另一個人。

    楊冰倩猶豫了一下,“可是我媽說家裡沒菜了,要我買一些回去。”

    “不打緊,待會我會吩咐菜販送菜去,魚呀蝦的絕少不了。”她微笑著,眼底閃過一抹利光。

    “還要一隻母雞……”

    輕拍她小手,莫紫蘇打斷她的話。“吃太油膩容易血管堵塞,肝指數上升,還有可以併發心臟方面的疾病,你可別當謀害家人的兇手。”

    “有這麼嚴重嗎?”她駭到了。

    “別擔心,只要節制飲食不會有事,以後你別事事順著許女士,為了家人的健康,你一定要嚴密把關。”她們姐妹看著長大的小女孩怎麼能隨便受人欺負,但她要是直接說,心性善良的小花總不以為然,若換個方式,就能解決了。

    “好,知道了。”對一向照顧她的莫家三姐,她從未懷疑她說過的話。

    厲旭陽暗自佩服眼前女子的圓滑手段,讓人信之如磐石,不易動搖,簡單的幾句話便改變一個人的認知,並加深他對此事後認同感。

    “你是小花的朋友吧?她喊我三姐,你也喊我三姐吧。”莫紫蘇恬雅笑道,但微顫的指尖看得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三姐。”他喊得順口,連自己都驚訝竟無一絲勉強。

    她眼眶微紅的低下頭,似拭淚後又抬起頭。“我可以摸摸你嗎?”

    他該拒絕的,可是身子有意識地往前一站,腰微彎,剛好讓她摸到臉部。

    “真好,迷路的孩子要回家了……”她喃喃自語,輕如蚊吶,除了自己,並沒有其它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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