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是“水鄉之城”、“絲綢之府”、“工藝之市”,大街之上店鋪林立,巨賈富商處處皆是,商業行為極為繁盛,路上行人往來如織,一片繁榮景象。
前任曹知府治理蘇州時,政績不錯,現任未知府也是精明能幹,到任三年以來,把一個蘇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條,居民也都安居樂業,奉公守法。
當然,這跟蘇州原本是富庶的大城有關,儘管當今吏治敗壞,官吏貪婪成性,但是蘇州城太富庶了,既是魚米之鄉,又是工藝之市,故而一般百姓還不覺其苦。
由於大捕頭乾坤子母環王正英統領蘇州三班衙役,手段極為明快,故此蘇州城鬧市中,罕得見到有械鬥的情況發生,不管是外地來的過江龍抑或本地的地頭蛇,都知道只要在王正英的管轄區域裡當街鬥毆鬧事,若被擒入獄中,就算不死也最少會剝掉一層皮。
所以這三年來,從沒有一個堂口敢在市區發生搶地盤拚鬥的事情,更別說在大街之上動起兵器了。這種情形尤其在張永、蔣弘武統領數百名錦衣衛悄悄進入之後,更是難得發生。當然,這跟宋登高知府為了保全自己的前程,有莫大的關連。
乾坤子母環王正英兩眼雪亮,明白若是得罪了這批來自北京城的錦衣衛大員,不僅自己會丟官喪命,甚聖連知府宋登高、三司大人都難脫丟官去職的命運,萬一情況惡化,甚而連巡撫大人的官位都不保了。
故此他在張永等人人駐拙政園之後,立刻取消了全蘇州城所有衙役的休假,加派差役巡視各處,並且嚴厲的警告城裡、城外的二十二個堂口垛子窯的老大和把子們,不許他們鬧事,要他們加倍約束手下的牛鬼蛇神,避免發生爭奪地盤、訛詐外來客旅的行為。
誰知近午時分,發生紅衣喇嘛當街鬥毆之事,所幸當事人是神槍霸王金玄白,縱然死傷的人部是朝中的供奉,卻在錦衣衛的加意掩飾下,獲得圓滿的結束,沒有把蘇州衙役牽連在內。
任誰也沒料到,不到幾個時辰,大街之上,又發生了持劍鬥毆的情形,以致把滿街的商旅路人嚇得四下逃竄,遠遠避開。
這種情況一落入街上巡邏的差役們眼裡,鑑於鬥毆的雙方都持有刀械,於是急速趕往衙門求援,因而一時之間,大街上的械鬥無人過問,路上行人中膽小的紛紛走避,膽大的則在二、三丈之外,圍成一個圓圈觀看熱鬧,每一個人都情緒激昂,興趣盎然,看得津津有味。
他們也弄不清楚這鬥毆的雙方到底是什麼人,只是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持一把白晃晃的寶劍,竟然把一名年輕俠士手裡的長劍砍成數截,然後飛起一腳,便將人踢得吐血,倒跌出丈許開外,立刻便鬨然大叫,全部是叫好之聲,顯然是在讚揚那個少年的功夫了得,武藝高強。
在這一片高呼叫好聲裡,那被讚揚的薛士傑卻是腦中一片渾噩,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望著滿臉錯愕相驚慌跑來的姊姊薛婷婷和表姊江鳳鳳,他突然覺得全身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就在這時,從他的背後傳進一股熱氣,這股熱氣循筋走脈,瞬息間繞行了他全身一個周天,使得他全身氣息充盈,似覺有無窮的力道灌入他的體內,讓他產生一種睥睨天下的特殊感受。
這一剎那,他頓時便想起了,剛才也就是因為自己獲得了這股神秘的力量,才能在游龍劍客方士英的繁密劍法下逃過一劫,並且還連出三劍,砍斷了對方的手中長劍。
仔細回想起來,他最後踢出的一記穿心腿,似乎也因為那股熱氣直通右腿而下,逼得他適時抬腿踢出所致,才產生那種令人難以思議的結果。
眼看著武當的劍客吐血飛跌而出,那種滋味真是美好,不僅一洩心頭之恨,而且有種美妙的成就感。
薛士傑昂頭挺立,目光從奔來的薛婷婷和江鳳鳳身上閃過,落在遠處佔松茶鋪邊站立的空證大師、崩雷神劍楊子威等人身上,只見他們每一個都表情不同,空證大師和刀僧悟法、掌僧悟性二人全部面現詫異之色,而楊子威、戚威、龍飛三人則是滿臉驚愕。
薛士傑雖覺自己功力突飛猛進,頗有蹊蹺,但他僅是個十三歲的孩童,平素調皮搗蛋,哪裡會用腦筋深思?只是認為這種情況讓他產生極大的優越感,因為他憑著自己的力量,打敗了武當劍客。
他根本就沒想過跟武當派為敵的後果會如何?對於青城派的影響會怎樣?他僅是逞一時之快,奮不顧身的挑戰武當劍客,並且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可是薛婷婷和江鳳鳳這一對錶姊妹到底年紀長上幾歲,並且也有一些江湖經歷,一見薛士傑將方士英一腿踢飛,除了驚愕之外還多了一份憂慮和畏懼。
她們臉色大變,奔到薛士傑身邊。
薛婷婷驚叫道:“小杰,你闖下大禍了!”
江鳳鳳卻是不解地問道:“小杰,你是怎麼做到的?怎會把武當派的劍客打得吐血?”
薛士傑呵呵一笑,道:“這都是武當派的人大膿包了,我……”
他看著滿臉憂慮的薛婷婷,道:“姊姊,你不用怕,武當派的什麼狗屁劍客竟然趕公然住茶樓上調戲你們,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還以為我們是麵糰做的,好揑好揉好欺負呢!”
“唉!”薛婷婷嘆了口氣,道:“小杰,你闖下大禍了,知道嗎?什麼人不好得罪,連武當、少林的人都……”
她說到這裡,見到戚威和龍飛兩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於是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深吸口氣,迎了過去。江鳳鳳見到她向著武當雙劍客迎去,唯恐有什麼閃失,吩咐薛士傑道:“小杰,你別動,這件事交給我和你姊姊去處理。”
交代完這句話,她匆匆趕向前去,準備應付即來的風雨。
薛士傑想要跟過去,耳邊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杰,你就站在這裡,不要過去了。”
薛士傑雖覺聲音有些熟悉,一時之間卻想不出說話的人是誰,他左右顧盼了一下,問道:“是誰?誰在跟我說話?”
那個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和他說話的人,自然是身在馬車內的金玄白了。
方才,金玄白望見方士英氣焰囂張的攻擊薛士傑,眼看要出現悲劇,於是施出少林隔山打牛的手法,將一身的功力隔著馬車傳進薛士傑的體內,這才使得情勢整個扭轉過來。
薛士傑之能削斷方士英手中長劍,甚至施出少林的穿心腿將對方踢得吐血,也都是金玄白所為,所以說薛士傑僅是被他操縱的一具人偶而已。
這種情況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處身在馬車中的諸葛明卻看得一清二楚,故而心中的震撼也更加強烈。
武林之中有許多秘傳之術,如少林隔山打牛或武當的綿掌都可以隔著一層阻礙物,把掌力或拳力穿透過去,但是像金玄白這樣,竟能隔著馬車的車壁,將雄渾的內力傳進薛士傑體內,並且發揮出強大的功效,是諸葛明聞所末聞、見所未見的事。
他看到了整個的經過,一直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況中,因為他想要弄清楚金玄白功力的極限在哪裡?還有什麼可以令他更感到吃驚的事發生,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出聲,就那麼默默的望著,等待著事情的發生。
金玄白聽到了薛士傑的叫聲,微微一笑,道:“小杰,你這小搗蛋,記不起我是誰了?今天中午我剛替你打倒了幾個紅衣大喇嘛……”
他仍是以傳音入密的功法將聲音傳進薛士傑耳裡,諸葛明只見到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突然聽到薛士傑像是發了瘋似的大聲呼叫道:“師父,原來是師父!您老人家在哪裡?”
諸葛明一愣,不明白薛士傑為何會如此大叫,金玄白更是一陣錯愕,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小鬼,誰是你師父?你亂叫什麼?”
薛士傑四下顧盼,一面想要找出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面叫道:“師父,打從您幫我對付那些番僧後,我就認定您是我的師父了,不管您要不要我,我都要拜您為師……”
說著說著,他見到戚威和龍飛兩人竟然拔劍和薛婷婷和江鳳鳳交起手來,於是話鋒一轉,急忙喊道:“師父,我姊姊和表姊跟那兩名武當派的劍客動起手來了,您得幫幫我,不然她們會破殺死的。”
金玄白從車窗裡望出去,只見薛婷婷和江鳳鳳兩人功力雖然稍遜武當雙英,但是劍法純熟,中規中炬,一時之間還不致落入下風。
他傳音道:“小杰,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手裡的劍從何而來?”
薛士傑呆了一下,道:“這把白虹劍是我娘給我的……”
他見到武當雙英劍法犀利,唯恐姊姊和表姊會吃虧,叫道:“師父,您不出來幫我,我要過去幫姊姊對付那兩個混蛋劍客了……”
他一揚白虹劍,準備挺身而出,幫助姊姊一臂之力,豈知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竟然將他吸附在馬車車身上,根本無法往前衝去,頓時嚇得他哇哇大叫,幾乎都哭了出來。
金玄白心頭的震撼其實和薛士傑差不了多少,他定了定神,開口道:“小杰,你到馬車裡來,我有話要問你。”
直到此刻,薛士傑才發現金玄白就在身後的馬車裡,他心中大喜,轉身跑了過來,正準備走進馬車,卻被站在車轅邊的長白雙鶴攔住。
李承泰眼睛一瞪,道:“小鬼,你要到哪裡去?”
薛士傑道:“我師父在馬車裡,我要見我師父去。”
此言一出,長白雙鶴和那兩名趕車的大漢全都大笑起來。
薛士傑一揚手中白虹劍,罵道:“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再笑就給你們一劍。”
長白雙鶴臉色一變,正準備翻臉,只聽到馬車中傳來諸葛明的聲音:“你們讓他進來,金大俠有事要問他。”
長白雙鶴不敢多言,閃身挪開,眼看薛士傑縱身上了車轅,掀起車上軟簾進入車裡,仍是一臉的氣憤,那兩名大漢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想笑又不敢笑,一臉怪異的表情。
李承中嘟嚷一句:“他媽的,這小鬼到處闖禍,早晚會把青城派害死!”
諸葛明在車中聽得明白,叱道:“承中,你胡說些什麼?青城派有金大俠作靠山,誰敢冒著滅派的危險去招惹青城?”
長白雙鶴一陣苦笑,弄不清楚何時青城派又跟金玄白搭上了關係?那兩名趕車的大漢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現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薛士傑一進入車內,便看到金玄白和諸葛明靠著車窗而坐,他把白虹劍收進劍鞘,叫了一聲:“師父在上,請容徒兒薛士傑一拜!”立刻趴伏下去,準備拜師。
金玄白右手微抬,掌中發出一股柔和的氣勁,把他整個身軀托住,讓他無法拜下去,然後道:“薛士傑,你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薛士傑垂首肅容道:“是!師父,您怎麼說,弟子就怎麼做,可是……請您老人家先把我姊姊和表姊救下來。”
金玄白回頭看了看窗外,只見那四人交手得頗為激烈,看情況武當雙英已經打出真火,劍法運行之際,已把七成的功力都使了出來,薛婷婷和江鳳鳳兩人雖然根基扎得穩,可是青城劍法到底稍遜武當一籌,劍式運行之際,往往受制於人,眼下守多攻少,看來用不著十招便會落敗。
他身為少林大愚禪師和武當鐵冠道長的傳人,在這兩派之中的輩份極高,如果就此出面,無論是身在現場的空證大師抑或崩雷神劍楊子威都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這段恩怨。
但是他在沒弄清楚白虹劍為何會在薛士傑手中,以及雙方為何結怨的情形之前,實在不願意以自己的崇高身分出面阻止雙方爭鬥。
他猶疑了一下,正想要開口,請求諸葛明出面制止雙方鬥毆,卻見到一個身穿錦衣、頭戴儒巾的年輕公子從人群中奔了出來,大叫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你們兩個武當派的劍客竟然欺負兩名弱女子,成何體統?還不給本公子住手?”
戚威和龍飛兩人正佔上風,怎肯憑人一句話便住手?他們理都沒理那個俊逸的儒生之言,繼續出手將兩名青城派的女俠困在劍網之內。
那名年輕儒生眼見雙方繼續打鬥,無人理會自己,氣得拔出插在腰上的一柄鑲玉摺扇,揮了一下,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魏,你們都給我上!把這兩個武當派的小子擒下來。”
話一出口,人群之中傳來數聲暴喝,十二條人影飛身而出,八人護住那年輕儒生,另外四人拔出所攜刀劍截住了武當雙英,立刻把他們攻向薛婷婷和江鳳鳳的劍式全都接了下來。
薛婷婷和江鳳鳳兩人不知為何有人挺身相助,可是身外壓力一輕,她們相望一眼,馬上便退出戰圈,讓開場地。
那四名大漢似乎練有聯手攻出的方法,刀劍交輝,僅是兩招便已組合在一起,劍網如織,刀芒穿射,形成一股極為嚴密的攻擊陣式,將戚威和龍飛圈住,殺得他們手忙腳亂起來。
所幸武當有一種兩儀劍陣是專供弟子們聯手合出的陣式,戚威和龍飛堪堪抵擋了數招,眼看落人下風,立即便變招換式,施出兩儀劍法,互補長短,撐開了那一片綿密的刀光劍網,搶回了失去的優勢,一時之間,六人打得火熱,難分軒輊,看來最少要在四十招之後才能夠分出勝負,不過戚威和龍飛兩人顯然委居於劣勢,落敗的成分較高。
當那錦衣儒生現身之時,空證大師等人就巳經發現,這時崩雷劍客楊子威正好將武當療傷腸藥替方士英服下,並巳替他用內力疏散內腑中的淤血,而空證大師和刀僧、掌僧三人替他護法。
刀僧悟法眼見戚威和龍飛被困,躍躍欲試道:“師叔,要不要弟子和悟性師弟出去助兩位武當師兄一臂之力?”
空證大師臉色凝重,道:“這些人來路不明,武功路數混雜,你們不可輕易出手,看看再說。”
那錦衣儒生見到武當雙英被困在刀網劍影之中,打開手中的摺扇,瀟灑地煽了幾下,笑道:“久聞武當的劍法多麼厲害,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的話聲剛歇,只見那盤膝坐在地上的中年儒士霍然站了起來,揚聲道:“哪個無知小輩敢在此批評武當?讓我楊子威領教你們的絕藝,看看夠不夠資格?”
楊子威吸了口氣,脫去外衣丟在地上,對空證人師道:“大師,請照顧一下敝師侄,在下去去就來。”
空證大師道:“楊施主請小心,這些人來路下明,其中有衡山、泰山等派的高手在內,莫要惹起門派之爭才好。”
楊子威抱拳道:“多謝大師關注,在下曉得。”
他大步行去,走到那名錦衣儒士之前八尺之處站定,抱拳道:“在下楊子威,忝為武當弟子,絕不容許任何人侮辱我武當名號,如果尊駕肯道歉賠罪,在下尚可網開一面,否則……”
他的目光從戚威和龍飛兩人身上閃過,落在那錦衣儒士身上,沉聲道:“今日濺血五步,就怪不得我了!”
那名錦衣儒生一點都不在乎楊子威的威嚇,嘴角含笑,一收背扇道:“哦!原來是江湖上聞名的崩雷神劍,久聞武當風雷雙劍大名,不知破風神劍此刻在不在這裡?”
楊子威道:“林師兄此刻人在武當……”
他見到那名錦衣儒生長得瀟灑俊逸,唇紅齒白,宛如女子,本來印象頓佳,但是當他看到對方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心中有氣,話聲一頓,叱道:“廢話少說,你既然小視我武當劍法,那麼就讓在下領教你的絕藝吧!”
說話之間,他舉步前行,雖未拔出腰中軟劍,強大的氣勢已從身上湧出,直逼那名錦衣儒士而去,錦衣儒士後退一步,道:“周吳鄭王,你們上去領教崩雷神劍的武當劍法。”
那八個護衛在錦衣儒士身邊的勁裝大漢身形一動,四人側移,四人向前,迎著緩步行來的楊子威,取出了身上的刀劍,也不多發一言,立刻採取攻勢,瞬間劈出八刀,攻出十劍,組成交織的刀網劍影,將楊子威罩在裡面。
楊子威長吟一聲,拔出腰中軟劍,使出武當劍法,頓時從劍上迸射出璀璨的光芒,投入刀網劍幕之中,才使出三招亂披風劍法,便將身外的刀劍網影撐大,擴及一丈之外。
這時便可看出他的劍上修為比起武當三英要強出不少,那四人雖藉著特殊陣式的運行,匯聚起強大的刀網和劍幕,卻禁不起楊子威流暢的劍式相雄渾的力道,僅僅數招便已落入下風。
那錦衣儒生沒料到楊子威的劍法如此精湛,眼看屬下不敵,忙道:“馮陳褚魏,你們一起上,用八絕陣困住他!”
站在他身邊的那四名勁裝大漢聽到命令,不敢多言,拔出身上的兵刀,加入戰圈,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打得火熱,立刻憑著陣式的運行,把楊子威的氣勢壓了下去,把他困在八絕陣裡。
薛婷婷和江鳳鳳兩人退了下來,起先被那錦衣儒士的行徑所吸引,不住地注視著他,後來又受到刀劍混合的陣法所影響,以致一時忘了薛士傑的存在。
當她們看到了那十二個勁裝大漢用陣式困住了武當的三名劍客,這才突然想起,如果薛士傑在身邊,一定會好奇萬分的指指點點,問東問西,嘮叨不休了。
一想到薛士傑,她們立刻便發現這個小搗蛋竟然不見蹤影,薛婷婷顧目四盼,只看到密密麻麻圖成一個大圈的人潮,根本找不到薛士傑的人影,禁不住驚駭地叫道:“小杰!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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