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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流通的氣流悶得叫人氣結,冒著白煙的香茗碧螺春熱得燙嘴,而靜默的偏廳死寂一片,唯一的聲響是瓷蓋碰瓷杯的清脆聲。

    想笑又不敢笑的煒烈清清喉嚨掩飾笑聲,覺得這情形詭異得令人發噱。

    “娘子,喝茶呀!”

    “哼!”鄭可男將景德瓷杯重重一放,但茶液未濺。

    “爺兒,你真的調戲男兒的小師妹呀?”不會吧!眼光放這麼低?

    “嗯哼,我是寵幸她。”當他是採花狂蜂不成,眼神曖昧得刺眼。

    “寵你的是非根!風旋兒可不是你後宮嬪妃,少用‘寵幸’這汙衊性的詞兒。”簡直是羞辱!

    “端儀郡主,請注意你的用詞,不是每個女子都有幸受我一寵。”這女人高傲得無法無天。

    淺眉斂笑的鄭可男平靜地端起茶。“少端架子,我不是你底下媚主的弄臣。”

    煒烈一嗆的噴出茶水。

    這分明在隱射四行嘛!

    “煒烈,你該休了辱夫的端儀郡主。”他們不惹他生氣已經萬幸了,怎有可能媚主。

    “我……”關他何事。

    鄭可男也不甘示弱,“相公,你該重新考慮效忠的對象,被女人寵壞的二阿哥已逐漸失了人性,你瞧他獸性刻在額頭。”竟敢鼓動她相公休妻!

    “我……”煒烈不好意思地望向胤。

    “鄭可男,你太不把本皇子當一回事。”可惡的女人!以言語羞辱皇室宗親。

    她冷哼。“胤阿哥,我是把你當淫賊,希望你滿意這稱謂。”

    “你……放肆!”胤氣得捏碎手中杯。

    喲!挺激烈的。“來人,替二阿哥換隻玉杯。”

    “煒烈,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看我笑話。”什麼態度,一對目無法紀的惡夫狠妻。

    “咳!爺兒,我不想打擊你的自尊心,但若是動起手來,我家娘子小指一動就……你知曉的,她脾氣不好。”

    “你想偏袒她?”胤音一冷的蔑視。

    能不袒護嗎?“夫妻本一體,自然死活共進退。”

    意思是要他自個保重。

    “叛臣!”

    “你誅我九族好了,我認罪。”賴皮到底的煒烈迎向妻子含媚的嬌容。

    “見色忘義,我識人不清錯信了你。”臣不敬君,五綱難振。

    “我愛妻無牴觸大清律法吧!男兒的絕色足令英雄氣短,你別嫉妒我有妻子抱嘛!”他嘻皮笑臉的調侃主子。

    “相公,人家二阿哥的妻雖未娶,可妾妃、婢使多得淹沒怡心殿,你還擔心他缺女人嗎?我看該請太醫多開兩帖補氣聖藥才是,免得縱慾過度而早衰。”

    她最瞧不起輕賤女子身軀的男子,縱使高貴如皇子,一樣不可取。

    大明江山雖落於女真之手,但朝代替換仍改不了帝王之家的爭權奪利,而受寵的二皇子的確獲得康熙爺不少賞賜,美女則是其中之一。

    不過,由於蝶希、夢雲、銀舞及她的小小抗議聲,原本送到四行貝勒府邸的舞妓、伶妾還沒有機會跨過門檻,原轎便悉數地迴轉皇宮,全送入怡心殿伺候了。

    雖然後宮皇子的敦倫事不值得她費心思,但多少會有風聲流入民間。

    胤不重欲卻以肉體之歡蠱惑女人為他效命,實在是要不得的行徑,早晚會毀在女人的反噬怒火中。

    “你們夫妻倆耍夠嘴皮了吧!不嘲笑我於心不安嗎?”怒極反平息的胤抿抿薄唇。

    “只要你心不邪,不動我家小天真的腦筋。”她也很好商量,不欺到她的頭上便成。

    “你不是她娘。”他為之一訕的說道。

    鄭可男掐撫杯緣,威脅氣味濃厚。“正所謂‘長姐如母’,未開化的蠻族沒學過孔孟之說吧!”

    “我可以因你的無禮入你罪。”簡直膽大包天,公然詆譭當朝。

    “套句我相公的話,你誅我九族呀!皇上亦在九族之內喔!”一筆滅江山,何須反清。

    “無恥。”

    “閣下在反省自身嗎?”她反刺一刀,好似將恥字刻在他難看的臉皮上。

    “你……”

    煒烈忍俊不住地為愛妻倒茶。“爺兒,女諸葛的美稱不是憑空杜撰,你就認了吧!”

    “我發現你娶妻之後變得聒噪多了。”像只報憂不報喜的烏鴉。

    “我幸福嘛!”他一副志得意滿地撩撥愛妻的雲絲。

    “嗯哼!”真是自甘墮落。

    “爺兒,別在心裡罵我。”察言觀色是他的本行,探子頭可不是虛有其表。

    笑意虛假的胤眉掀眼挑。“我雖然不能誅你九族,但是我可以上表請命,將你調至邊關牧羊。”

    “呃!我說爺兒大人有大量,拆散別人美滿的家庭很不厚道。”這招下得狠。

    “我眼紅呀!見不得一張張囂張、跋扈的幸福嘴臉。”一干忠心不貳的鉅子全毀在情字上。

    海灝每回上船都不忘把嬌妻帶在身邊,往往把兒女情長置於國家大任之上,甚至將海盜一事拋在腦後,幾次差點誤了他的大事。

    回京後更老是膩在府邸不進宮面聖,只想恩恩愛愛地做人,期與鋒結兒女親家。

    而鋒則為了補償先前對銀舞的傷害,這陣子勤快地為她進補,跟前跟後生怕妻子動了胎氣,根本視軍令於無物,還三番兩次拒絕接受主帥印璽。

    他唯一的藉口卻是手生瘡,握不住殺敵的戰槍。

    天曉得他“第三隻手”長在何處,哼!這藉口還不如棣樊一句“要帶娘子回家省親”來得有力。

    然混血美女徐蝶希的父親是位外來傳教士,一趟尋親之旅可是耗費多時,如今滯留意大利不歸,大概是忘了被賦予的使命,得再寫封信催催。

    而眼前這一對更是狂妄。

    因為鄭可男曾是南方反清力量的領袖月剎,基於“已亡”的緣故不便出現在昔日戰友面前,煒烈也由著她諸多留情,未再趕盡殺絕。

    現在的探子營等於公器私用,讓鄭可男拿來探查何處有貪官汙吏,對於民間的反清份子只以應付了事,隨便打幾個小賊交差。

    他這個二阿哥當得滿窩囊,無力管束下屬的怠職,只能暗自咬牙。

    “烈,二阿哥不可能放你去塞外逍遙的,此時正值用人之際,他不會傻得斬足削臂。”

    胤眼光一閃。“有你在,勝過東木、南火、西金、北水。”

    “少利用我,本郡主不在乎下一任帝位由誰坐。”終究是滿人的天下。

    “你做不到無動於衷,煒烈也牽扯在這場動盪的政局中。”他一點都不懷疑她能抽得了身。

    “我喜歡當寡婦。”話完,鄭可男腰間倏地一緊,逼她面對一張笑得冷厲的俊顏。

    “娘子,你多慮了,相公可要愛你生生世世,不會捨得讓你空度春宵。”唉!寵妻過溺是英雄墳。

    “哼!你乾脆邀二阿哥進房觀看我們溫存,說得不怕羞。”她輕啐一句橫睇。

    情話露骨就顯得矯情,而且還放蕩在二阿哥面前,她以後見不見人呀!

    真是不知禮,北方蠻子。

    胤撫撫下巴惡意的說道:“很有意思的建議,拒絕女諸葛的邀約實屬不智。”

    “爺兒,你還想永保千秋大業吧!”心中不悅的煒烈狠瞪向安適飲茶的胤。

    “兄弟,你挑錯火了,慣妻也請有個分寸。”唉!沒救了。

    “你不知道千錯萬錯,我娘子絕對不會錯嗎?”煒烈一副理直氣壯地護妻。

    “愚蠢。”胤冷冷一哼。

    “你在罵我嗎?”

    此時,內室走出一位身著黃衫裙的清麗女子,迷惑的水瞳閃著秋桐顏色,螓首微偏。

    “她是……小花貓?”???

    真是醜得一塌胡塗。

    望著銅鏡內遭墨染黑的臉,想掩面嗚咽的趙曉風接過丫環擰乾的毛巾覆面,洗淨汙濁還以素淨。

    “跟你說過多少次,姑娘家要秀氣些,瞧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枉費我一片心思改造你成為名門閨秀,太令我痛心……”巴圖語重心長的訓誡。

    趙曉風亂了的發像是無生命地任人扯梳,清淚直在眼眶內打轉,不是頭皮痛得想哭,而是慚愧得無顏見人,她居然頂著一張大花臉到處丟臉。

    記得在書房畫梅描菊時,只沾了一點點水墨在筆上,她還特別挽起袖子避免按壓到畫紙,小心翼翼地挺直身子離開桌面,怎麼護了衣裳卻護不住巴掌大的小臉。

    難怪被人取笑是小花貓,她都覺得難為情。

    羞人哦!

    “看看你的腳,大內繡坊出來的軟緞鞋全給你糟蹋了,你聽過哪家千金小姐光著腳丫子行走,像個山林野婦……”

    趙曉風縮縮腳指頭藏在襦裙中,她已經很後悔這不智之舉。“管家爺爺……”

    “是總管大人,管家是尋常百姓家的稱謂,你要我教幾遍才記得起來。”巴圖翹起小指一比。

    “還不是一樣。”她小聲地嘟嘟囔囔,管家爺爺比較親切嘛!

    嗲著嗓門的巴圖,食指和拇指挑夾著一件小兜衣。“姑娘家要懂得打扮自己,不然會找不到好夫家。”

    “管家爺爺,那是人家的……人家的小衣服啦!”她羞得滿臉通紅。

    “舊得花色都快瞧不出來,你還當是寶來搶?換這一件牡丹繡兜。”好花得襯好衣裳。

    “太豔了,人家不敢穿啦!”好討厭,還在人家胸前量來比去。

    羞怯的趙曉風護著胸,酡粉的玉腮如火燒,堅決不讓巴圖近身。

    “唄!你在矜持個什麼勁,光著身子的女人我見多了,我們都差不多。”他動起手來要幫她脫衣服。

    嗄?!“不……不要啦!小春、小月,快攔住管家爺爺。”

    丫環們邊笑邊阻擋,不太用心地嘻嘻哈哈。

    “死丫頭,我以前在宮裡伺候各宮嬪妃時,你們還沒出生呢!快給我讓開。”巴圖蓮花指外加小跺腳的嬌態連真女人都比不上。

    “宮裡?!”他……他是太監?

    “要不是恪恭郡王的福晉和莊妃娘娘是好姐妹,我才捨不得好日子出宮來,看管這幾個小毛頭。”

    當年莊妃娘娘正受寵,剛淨身的他因為長得討喜,而被分配到慈心宮當個小太監,從此榮升為莊妃娘娘的專屬太監,地位僅次於服侍皇后的太監總管。

    後來莊妃娘娘體恤他年事漸高,便奏請皇上賜他宅邸、奴僕以安養天年,不用時時提著腦袋與眾嬪妃周旋。

    可是他推辭了。

    他認為自個兒的身子還算硬朗,恪恭郡王的福晉嫌原來的總管手腳不乾淨,會壞了王府的名聲,於是向莊妃娘娘商討他來處理王府瑣事,所以他便來了。

    一晃眼,十個年頭過去了,郡王偕同一干女眷、庶子前往郡地,莊妃娘娘也已年老色衰而不再受寵,病故慈心宮。

    “公公又如何?我這雙手比女人還巧,隨便梳個牡丹髻、蓬鬆扁髻都沒問題,小姐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攏個流蘇髻吧!”

    他這一指指點點,讓趙曉風有著羞作女兒身的窘色。

    “來來來,女孩子家總是較放不開,我先幫你打理這頭雜草,待會你再到屏風後換上新綢衣。”

    “呃!好。”她憨直地點點頭。

    巴圖如他所言地非常靈巧,舞動脫了水的筍手撥整她的齊腰長髮,象牙骨梳輕滑地在如瀑烏絲上穿梭,接著將髮絲往上攏於頂,手指一繞挽成圓形髮髻。

    一隻墜飾銀釵由中心綰住,再於梳髻的根部繫上粉黃色長絲帶,飄逸地垂肩。

    在兩位伶利的丫環半強迫半要求的情況下,無助的趙曉風勉強穿上一襲新衣,鵝黃色的短襦內是件粉蜜色兜衣,下裙則是完全的青翠氣息。

    深綠色的穗帶掛了個淺紅佩玉,小巧玉足套入繡著雙飛彩蝶的緞鞋。

    三分姿容七分裝扮,巴圖一聲令下,胭脂水粉全用上了,誰都不準反對。

    兩刻鐘後——

    巴圖點頭微笑,“嗯!水鴨也有七彩顏色。”不錯,不錯。

    這……這是我嗎?

    驚豔不已的趙曉風以為有人在戲弄她,先是以指輕觸鏡面,復撫自己似乎換了一張臉孔的白嫩肌膚,然後——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看到一個妖怪。”她拉起裙角飛奔出門。

    她要去問問見多識廣的聰慧男姐姐認不認識附在她身上的妖怪。???

    “風旋兒,你妝化太濃了。”

    鄭可男笑笑地起身,以絲帕沾茶水為她抹去豔麗的胭脂,還原她素淨的清妍嬌美。

    並不是不好看,而是不符合她的本性,強要空谷幽蘭染上玫瑰嬌氣,便失了純真,容易凋零。

    “那我不是妖怪?”趙曉風害怕的問著。

    的確天真。“不,你是風旋兒,長白山上太白峰的小旋風。”

    “籲!還好,我還以為真被附了身。”男姐姐的話不會有錯。

    厚厚的粉一卸,她頓時輕鬆地想浮上天。

    “我倒覺得她剛才的妝化得很美,四大名妓都得甘拜下風。”煒烈怔愕地當是昔日的風流情債找上門。

    “煒烈——”

    兩道斥責的冷音來自嬌妻和頂頭主子。

    “你們不認為美嗎?”

    見仁見智,脂粉堆滾久了,鑑賞力會大打折扣。

    鄭可男假死養傷的那段日子,他悲痛悽絕斷了情愛,行屍走肉地在街上躕行,只要見到神似她的女子必強取豪奪,以貝勒的身份搶回府裡溫存。

    那一年,毀在他身下的清白女子不知凡幾。

    若非巴圖處理得妥當,他絕無此刻的優閒日子,所以他總是會有點心虛,憂心一時的貪歡種下惡因,在他幸福盈身之際,報應會當頭來襲。

    “端儀郡主,你家相公又犯淫戒,四大名妓與你共事一夫。”不願天下太平的胤灑油丟火。

    鄭可男微微一瞟。“他沒那個膽,我會先閹了他。”

    “斷了自個幸福?”胤一挑眉。

    “下堂求去並不難,以我的姿色還怕乏人問津?”自節烈婦守的是專一的執著而非浪子。

    “說得有理,我受教了。”他故作謙卑地一猾。

    當他死了不成。“爺兒,自重些;娘子,我還活著好嗎?”

    煒烈的不滿全被忽視掉,兩人的注意力移至清麗的小佳人身上。

    “小花貓,過來。”

    “我?”趙曉風沒啥心機的一怔。

    “風旋兒,還不拜見二阿哥。”想在她面前使心眼?自取其辱。

    “喔!好。”

    趙曉風還不知該如何行拜見禮前,微惱的胤即風似地握住她的手一拉。“你適合我的懷抱。”

    “二阿哥,兔子不吃窩邊草,想想你的皇太子位正在動搖。”一個踅身,鄭可男打散他的奢望。

    “男姐姐,你好厲害哦!”叫人好崇拜,身手快如閃電。

    她碰碰小師妹興奮的桃頰。“知人知面不知心,二阿哥是毒蛇猛獸,避之、躲之、絕之。”

    “他會……傷害我?”趙曉風疑惑地望望似笑似怒的偉岸男子。

    “會。”水與油,難並容。

    “鄭可男,做人適可而止。”維持皇族尊嚴的胤冷眼一視。

    “只要你接近她,危險同樣逼近,你是沒有愛人資格的皇子。”帝位的爭奪會波及無知的她。

    “我說愛了嗎?你可別想多了。”只是多了一份疼惜而已。

    身處於冷血的宮闈,他的命運早已註定,沒有情愛存在的空間。

    對她,是一剎那的悸動,她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不用處處提防有人在背後放冷箭,毋需步步為營地攻於心計,單純得只是一個過客。

    過客?

    這兩個字讓他心頭不舒服,他想象抱只純白小貓似地擁著她,撫摸不沾塵氣的清新小臉。

    染黑的容顏是一種逗弄,他喜歡那雙信任、純真的瞳眸。

    而上了濃妝的她讓他心口一震,差點做出輕薄舉動。

    不過,抹去胭脂的麗貌最是動人,細小的脈絡微微跳動,宛若一朵百合在他眼前綻放,迎風數著季節微笑。

    愛嗎?

    不。

    那是純粹的佔有慾,她有他的世界中所沒有的無垢氣質,足以洗滌他的狼戾和血腥味。

    他不愛她,只想擁有她的純淨。

    “更可恥,二阿哥,你讓人失望。”聲調冷如冰,鄭可男的言談中字字寒冽。

    眉一挑,胤無謂地看著被奪回的小女人。“小花貓,要不要跟著我?”

    “不要。”鄭可男堅決的代替她回答。

    “貓兒長大要離巢,你無法護她一生一世,端儀郡主。”她是他的,不準有不。

    “至少讓她無憂吧!你的兄弟不殺你了嗎?”風旋兒應付不了多變的深宮內苑。

    “男兒,直不如迥。”神色認真的煒烈提醒她別說得太直接,怕有心人藉機斷章取義地告上一狀。

    即使在恪恭郡王府中,誰知有沒有其他欲取二阿哥生命的探子在?金錢的魅力永遠大過忠貞度,一個不慎全盤皆輸。

    舉凡各位阿哥為了皇太子位用盡心思想除掉二阿哥,他臂上猶帶血塊的傷口便是證據。

    為了鞏固二阿哥的皇太子位,一言一行都必須斟酌再三,以防外人滲透。

    “烈,你多心了,四周的一蚊一蠅都難逃我耳力。”她不會不識大體地落人話柄。

    “總要把萬一算計在內,自信有時是習武者的致命傷。”他相信她的身手,但凡事就怕有個意外。

    神色一柔的鄭可男看向胤。“我家相公為你鞠躬盡瘁,別忘了積點福澤。”

    她意指手下留分寸,別染指了風旋兒。

    “回頭我命人把怡心殿的美人送上你相公的床,如何?”夠厚道了吧!

    “你……”她忍氣一舒怒色。“好呀!反正我剛好可以帶小師妹同遊江南,順便找個好男人把她嫁了。”

    和我鬥?周瑜之鑑源於孔明之智。

    “算你狠。”胤退一步的苦笑。

    鄭可男微牽紅唇,“承讓了。”

    這就是風雖急,雲不動的道理。

    “男姐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很用心聽,卻句句深奧。

    “在聊公事的小插曲,你乖乖地坐著喝茶吃點心。”她用哄小孩的口氣說道。

    趙曉風聽話地坐在她左側,可隨即又發現什麼似的說:“他很孤單,我可不可以去陪陪他?”她指指獨坐上位的胤。

    “不行。”

    “好。”

    詫異的鄭可男和驚喜的胤同時出聲。

    她兩眉向額心擠。“男姐姐大還是二阿哥大?”要聽誰的話?

    好睏惱哦!

    “當然是我。”

    “當然是我。”

    鄭可男的清靈美眸對上胤的炯炯黑瞳,互不認輸。

    “男姐姐有煒烈哥哥,可是他孤零零的沒人要,會不會寂寞得想哭?”她看見尊貴身份後的落寞。

    “沒人要?!”煒烈當場噴出一口茶。

    多可怕的聲明,果真是小蠢蛋。

    當朝皇太子會落魄到沒人要?擠破頭為求一夜恩情的千金小姐豈不無形!全都死絕了。

    鄭可男神情一戒。“風旋兒,二阿哥的寢宮有無數的美女陪他作伴,絕對不寂寞。”

    有時同情會衍生成愛,她連開始都不準有地斬斷微妙情愫。

    對於愛情,風旋兒太稚嫩了。

    “可是……”

    “女人都愛吃醋,你靠太近會使他的妻妾們難過喔!”她太瞭解醋意傷人這道理。

    我沒有妻,但是受挫的胤卻開不了口反駁,因為他雖然無妻卻有眾多美妾、嬌婢,事實勝於言語。

    “男姐姐也會?”

    “我是女人呀!”她當然會捻捻酸、吃吃醋。

    每日下江南辦事,不時有煒烈的舊愛相好大施媚功,說不介意是故作大方,心底則嘔得要命,但礙於顏面不好發狂,索性等到關起房門再算帳。

    他對她的愛不容質疑,有時還會愛得令她心疼,尤其是看到他因她自殘的手臂,淚便會無聲的流下。

    她愛他的痴、憐他的傻,兩人註定情纏到死。

    “男兒,我愛你。”煒烈毫不掩飾眼中的深情擁著愛妻。

    “我也愛你,烈。”愛不該藏心底,歷經一番生死離別,他們更懂得知足、惜福。

    感動不已的趙曉風也好想有個人來愛,她不自覺地看向正望著她的胤。

    四目相望,純真和城府似乎遠離,只有彼此眼底的倒影。

    “風旋兒,你忘了男姐姐的教導嗎?”

    喝!

    溫柔的軟噥嗓音一起,啪地斷了所有的遐思,趙曉風臉一赧的低下頭。“男人都是壞東西。”

    “嗯!很好,要記牢。”她得看緊點。

    “是。”趙曉風吶吶地玩著手指頭。

    氣惱的胤瞪視愛破壞的鄭可男,心生一計地揚起詭笑。

    權勢可是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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