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人黑衣斗笠,不時回頭望望,二人若快,他便快;二人若慢,他便慢。
龍晴只覺得他似乎就在和自己鬧著玩一樣,偏偏三人輕功盡在伯仲之間,一時半會兒,也追他不上。
龍晴一跺腳,索性停下不追,那人反倒席地而坐,雖然離得太遠,看不清面容,但幾乎可以覺察出他斗笠下的冷笑。
龍晴也上了脾氣,又縱身追了上去,鳳曦和也存心弄明白事情因果,提氣直追,只是一邊追,一邊向一側一指——“他似乎在引我們去什麼地方。”鳳曦和輕輕說。
龍晴哼道:“隨他去!”
一來而去,奔至了一片暗紅灰冷的冷熔岩之間,那人一轉身子,已鑽入了其中一個洞穴。
“小心!”鳳曦和還沒有喊完,龍晴已經隨著他鑽入石洞之中,鳳曦和連連頓足,卻也只得追了上去。
洞中一片灰暗,一眼往深處望去,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鳳曦和不顧龍晴怒火中燒,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出去,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德行?敵明我暗,倘若——”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一縷勁風撲面而來,二人齊齊一閃,那物事不偏不倚打在洞口,只聽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封住最後一線光亮,已牢牢堵住洞口。鳳曦和大驚之下連忙撲了過去,但是檢查之下卻是暗自心驚——那塊巨石封堵在門口,只留下拳頭大小的空隙,除非變成一隻蒼蠅,只怕是飛不出去的了。
龍晴一手持劍為他護法,一邊低聲問:“如何?”
鳳曦和轉過身子,“若是裡面沒有敵人,耗費三四天力道,倒是可以鑿出一條出路,我們進來的時候,山勢頗為崎嶇,略有震動傾斜,這塊石頭自然能滾下去……”他後半句沒有出口,強敵在側,他們又怎麼能耗費體力開掘門戶?
龍晴笑笑:“我偏不信,這裡沒有別的門戶。”
鳳曦和笑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可以感受到一絲蒼白:“你果然是逢賭必輸的,這片山洞都是火山之巖,還真是沒有第二個出口。”
龍晴哈哈一笑:“那就殺了他,我們再出去!”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了起來:“若是殺不了我呢?”
龍晴笑得更囂張:“殺不了就殺不了,我能怎麼著?”
那人一時無語,竟然也是氣結。
龍鳳二人等了半晌,還沒聽到他的下文,龍晴才奇道:“莫非他……已經走了?”
“好輕功”,鳳曦和也拔了無常刀在手,“想必他和你這種人也沒話說!”
龍晴怒道:“他和你有話說,你倒是找出來給我看?”
鳳曦和每次鬥嘴,必然落在下風,惱道:“你是真聽不出來,還是假聽不出來?他明明是故意沙啞了嗓子,不願意和我們說話。”
龍晴渾身一震,喃喃道:“你說什麼……難道……真的是他?”
只是無盡黑暗之中,那聲音竟然第二次又響了起來:“我是什麼人……二位挪步進來自然就知道,又何必站在這裡猜測?”
龍晴這次顫抖地更加明顯,聲音都已經有了嘶啞:“是你……一定是你!給我站住!”竟然絲毫不顧暗算,又向黑暗中衝了過去。
好在她這次速度慢了許多,鳳曦和有機會匆匆在石壁上做下印記。這附近火山熔洞都不算大,但是無論如何,藏一個人還是不啻大海藏珠。
噹噹噹——三聲金刃交鋒,幾乎劍劍都帶著致命的惡毒,鳳曦和握著無常刀,卻一時摸不準如何出刀,他懷中有一枚上好的火摺子,只是這洞中沒有任何引火之物,他不敢妄用,只摸著牆壁,向兩人後面的甬道摸去。
破風之聲越來越疾,轉眼間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但是風聲又細又急,顯然二人用得都是劍——轉眼間,龍晴和那人至少已經過了三百招,那人根本還沒有落於下風。
那人是個男子,龍晴素來走得又是輕靈狠快一路,既然三百招內未落下風,劍道上的造詣只怕還在龍晴之上。
但是,他若三百招內還鬥不下龍晴,只要鳳曦和出手,勝負就必然分曉。
只是,鳳曦和遲遲還不動手——莫非他在等漁翁之利?
動手聲忽然停止,巖洞中當真靜得連一個人的呼吸聲也聽得分明,但是,沒有一個人的呼吸,無論是誰,只要發出一線聲音,幾乎都是暴露自己的位置。
龍晴和那人,一合之後雙雙躍開,頓時失去了對方的位置。隨即一起屏住呼吸,幾乎在比拼內力的長短。
一盞茶功夫過去,竟然還沒有一個人發出聲息,只有殺氣,在無形中瀰漫。
黑暗中,忽然傳出一聲輕笑:“二位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
龍晴爽朗清脆的哈哈大笑立即傳來——但幾乎是同時,一蓬火光也驟然亮起——鳳曦和右手無常刀直指黑衣人的後背,左手上自己的外衣正熊熊燃燒著。
火光中,斗笠下是一張英俊而頗顯滄桑的面孔,黑髮中甚至添了一絲銀白,龍晴失聲大喊:“莫無!”
“莫無?我覺得你改名叫莫亂動好些。”鳳曦和又將無常刀向前遞了半寸,抵住莫無的後背。
那人卻忽然開口了,聲音變得清潤了許多,“你們不是要救那個丫頭麼?”
他嘴角向一邊一努,龍晴幾乎喊出聲來,十步之外,雷煦陽和雷煦明一起擠在一角,身下隱隱透出少女的一角衣衫來,血跡斑斑。
二人分心的剎那,莫無忽然猛地一低頭,已離開無常刀刀鋒,斜身一撞,竟然消失在巖壁中。
“糟了!竟然還有洞穴。”鳳曦和這才看清莫無身邊就是一道一人多寬的裂縫,他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點。
龍晴已經一腳將雷家兄弟踢開——他們身下,只有一件女孩子的外衫,二人的右手已被齊齊砍下,血跡一片黑紅,顯然已經被扔在這裡許久。
一件衣服能燒多久?火光漸漸暗了下來。
“是……是莫無殺了他們?”龍晴站起身來。
鳳曦和搖頭:“他們沒有死,只是被莫無點穴了而已,這種點穴手法好生奇怪,我從未見過,只有等他們自行轉醒。”
龍晴咬著嘴唇,“不是莫無……這種手法,他一定不會的。”
鳳曦和奇道:“他會什麼手法,你怎麼知道?”
龍晴轉頭用力瞪了他一眼:“我偏偏就知道,你管得著麼?”
鳳曦和苦笑:“大小姐……我們現在是要逃命,不是要鬥嘴。”
龍晴怒道:“逃什麼命?過去殺了他,不就完了?”只是她剛剛脫口而出,自己也低下頭——“當我沒說。”
這道裂口不過一人多寬,龍鳳二人絕對沒法子一起過去,只要莫無埋伏一側,就必然能佔了先機,更何況……晶晶或許就在他手裡。
鳳曦和笑了:“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確定,如果真的不是莫無,這裡若還有第二位高手,我們只怕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龍晴又道:“我們不敢過去,他難道就敢過來不成?”
鳳曦和望望巖頂,幾處地方有水珠滴落,鬆了口氣:“好在我們還不至於渴死——”龍晴立即明白過來,渴死雖然不至於,但是餓死只怕是難免的,莫無在那邊自然準備了食物的。
最後一點火星順著灰燼的邊緣遊走一番,歸於沉寂,鳳曦和從袋中取出一個麵餅,掰開,遞給龍晴一半:“省著點,我們至少要撐個四五天。”
龍晴接過,也不道謝,取出塊手帕,摸索著浸入地下的水坑,遞給鳳曦和。鳳曦和搖搖頭,依然將手帕浸在水中。
“莫無究竟是什麼人?”鳳曦和低聲問。
龍晴冷笑:“你果然孤陋寡聞,難道沒有聽說過二十年前的醉翁茗客劍公子麼?”
“醉翁是令尊——”
“嗯,是,茗客是我師父。”龍晴笑笑,“這位莫無自然就是劍公子。”
鳳曦和有許多話要問,傳說中醉翁茗客劍公子情同骨肉,義結金蘭,但是龍晴見到那人偏象不要命了一樣,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龍晴!你在幹什麼?”
龍晴嘴裡咕裡咕噥:“吃晚飯,難道你從來不吃晚飯的麼?”
鳳曦和幾乎要叫出來:“你你!你把麵餅全吃了?”
龍晴抹抹嘴:“半飽。”
鳳曦和急怒:“你——”
“我什麼我?”龍晴坐起來,提起寶劍:“守四五天,也不過是他養得精神,量你也不能把這兄弟倆剁剁吃了,不如先吃頓飽飯——借個火!”
“你,你要幹什麼?”鳳曦和依言晃亮了火摺子,龍晴忽然抄起地上一堆灰燼,向裂縫裡一掌推去,接著毫不猶豫地跟著縱身跳了進去。
“好你個晴兒!”鳳曦和哈哈一笑,跟著躍了進去。
莫無沒有出手,只是靜靜站在那裡,握著劍,腳下躺著晶晶,緊緊閉著眼睛,嘴角一片青紫,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鳳曦和拱了拱手:“佩服,這樣的機會,我是不會錯過的。”
莫無沒有答話,一臉倨傲和不屑。
“放開她!”龍晴手裡的吳鉤劍竟然在微微顫抖。
莫無開口道:“條件。”
龍晴皺眉:“說!”
莫無冷冷提起劍:“你退開,我要和這個人動手,是死是活,你不許動手。”他的劍尖,竟然是指向鳳曦和的。
這回連鳳曦和也大吃一驚:“你說……我?”
莫無沒有回話,顯然懶得多說一個字。
龍晴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卻終於垂下劍:“好吧,鳳曦和,這個人柿子揀軟的掐,你去吧。”
此處不過丈許方圓,鳳曦和左右看了看,無奈之極:“好,我答應你,莫先生,你我出去動手,免得濫殺無辜,如何?”
莫無點頭:“好。”他一手抱起晶晶,龍鳳二人不禁失笑——莫無竟然也沒有準備食物。
鳳曦和覺得這位劍公子武功雖是絕頂,但行事之乖張孤僻,當真和龍晴有的一拼。他微笑:“好極,莫先生果然快人,晴兒,你先出去。”
龍晴雖然一千一萬個不甘心,還是當先一步,退了出去。
鳳曦和一指洞口:“莫先生,請。”
莫無點了點頭,竟然背對著洞口退了出去——他毫不猶豫地將整個背後空門露給龍晴,似乎毫不擔心她會出手。
這種一派古板的劍客,當真布得出這樣的局?鳳曦和苦笑著搖搖頭,也跟著鑽了出來。
遠遠的,一聲馬嘶,聽來就在洞口,說不出的焦躁。
“是紅袍!”龍晴驚喜地叫道,紅袍不住踢著石頭,竟然像是遇到什麼兇險之極的事情。
就在這時,整個山洞忽然一震,不少鐘乳石落在地上,龍晴驚呼起來:“糟了,難道是地震?”
一震之後,堵著洞口的大石似乎鬆動了些,拳頭大的縫隙變成了海碗大小。
鳳曦和臉色卻變了,俯身拾起地上的手帕,遞過龍晴臉前,一股強烈刺鼻的味道從手帕上散發出來。
“唔……好難聞的味道。”龍晴忽然明白過來,驚叫:“硫磺!是硫磺!”
他們的腳下,正是火山,適才的震動,不過是地下巨龍的輕輕咳嗽而已。
連莫無的臉色都變了,喃喃:“那個小子怎麼挑了這麼個鬼地方?”
“走!”鳳曦和咬牙,一手提起一個雷家兄弟,向著洞口衝去。
奔至洞口,地上已經越來越多的水泡沸騰,刺鼻的氣味開始漫布洞內,鳳曦和叫道:“這氣有毒!閉氣!”然後撕下衣襟,堵住雷家兄弟口鼻,莫無連忙也扯下一塊衣襟,照樣堵住晶晶口鼻。
鳳曦和這次終於明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如何的狀態,他臉色已經變成慘白,這洞中赫然已是人間地獄,滿是硫磺的水泡劈劈啪啪地作響,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火山一動,他們便要在這裡化為灰煙。
“你們倆聽著,火山震動,可能是我們唯一一條生路——”鳳曦和話音未落,山體又一次猛震起來,他雙掌齊出,一起推向大石。龍晴和莫無明白他的意思,也一起出手,三人六隻手掌,全力擊向石塊。
整座山幾乎都在搖晃,那塊大石被猛力一催,轟得一晃,向山下滾去,洞口霍然大開。
有時候最危急的情況,竟然就是生機的所在!
“快跑!”鳳曦和第一個衝出洞口。
洞外的紅袍幾乎已經癲狂,動物對於這天地的劇變往往有反常的警醒。
龍晴一咬牙,將晶晶放在紅袍背上,隨手扯斷韁繩,捆了個結實。
紅袍打著轉兒不肯離開,死活要和主人一起離開,龍晴發狠在馬臀上用力一擊,紅袍吃痛之下,這才縱蹄飛奔而去。
“快!快!這火山!”鳳曦和又一次抱起雷煦明的身子,卻又發現莫無竟然抱起了雷煦陽,他們沒有時間再說廢話,全力向山下狂奔而去。
火山第三次震動起來,那地下沉睡的巨龍終於甦醒,巖洞噴出滾燙熾熱的一股氣體,在他們身後,百草不生。
一片的天昏地暗,腳下的焦土在微微抖動著,越抖越厲害,那條巨龍就快要破土而出。
在這天地之威下,三個武林高手,不過是三隻倉猝逃命的螻蟻。
忽地,又是一震,幾乎可以感覺到腳下一顆惡魔的心臟在收縮。
數百丈開外,一點暗紅升起,在混沌一片的天地中,如沉下地獄的落日又一次升起。轉眼,暗紅變成了鮮紅的一線,天地的熔爐終於打開。
龍晴只覺得一隻乾燥而鎮定的手握緊了她的,帶著她,向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她已經失去了意志和判斷,甚至不知道什麼輕功和身法,只知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狂奔——就在他們身後,火山噴發了。
平靜的山區忽然變成了惡魔的煉獄,火紅的熔岩在他們身後不遠流過,不動聲色地毀去了一切可能的存活。
大團的火山灰隨著地下的喘息噴發,那熱氣是致命的。
“停!停!”好容易奔出噴發的正面,龍晴忽然站直了身子,拼命地喘息,“不行了,再跑我要斷氣了。”
鳳曦和急急調理著內息,一邊回過頭,打量著可能的生機。
他們的左側本來是一汪小小的湖泊,現在卻幾乎成了魑魅魍魎的晚宴,湖水中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刺鼻的硫磺氣體泛出水面,變成了昏黃的一片。無數小魚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肚皮刺眼的白。幾隻尚且存活的大魚競相向岸上跳去,只是沒有幾跳,也便沒了性命。
“不好!”鳳曦和忽然大驚失色——山巔上,一團殷紅巨大的球體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滑落,無數的火山灰與熱氣糾纏成團,那已經不是生靈可以逃脫的速度。
龍晴拔腿就要跑,鳳曦和卻抓著她的手,喝道:“閉眼!屏住呼吸!”
他已經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扯著龍晴躍進了半沸騰的水中,耳邊是靜靜的,頓挫的氣泡暴烈聲,搜索著任何活的、可以摧殘的生命。
滾熱,但尚不沸騰,龍晴閉目縮在水裡,偶爾有硬物撞到身子,想必是毒死的屍首。
皮膚一片火辣辣的疼,她強自運氣驅逐毒氣,但墜入地獄一樣恐懼無法驅逐。龍晴忽然心一橫,便要浮出水面,身邊的鳳曦和似乎覺察到了她的動向,壓著她的脖子用力一按——幾乎在同時,她感覺到一片黑暗掠過湖面,本來就熱的水立即又滾燙起來。
那一刻是如何的感受呢,腳下是虛空,身畔的熱流,頭頂是死亡的陰影,唯有一隻手緊緊拉著她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摟著她的脖頸。
那隻手忽然一鬆,鳳曦和已扯著她爬上岸去,接著第二次跳下水,將雷煦明撈了上來。
龍晴究竟是女孩子,心理承受幾乎已經到了極限,用力喘著氣,接近虛脫。
鳳曦和摸了摸她的頭髮,見她臉上的皮膚都有些紅腫潰爛,苦笑:“好好的人中龍鳳,這回變成了水裡的龜鱉啦。”
“呸!”龍晴有氣無力地打落他的手,“什麼水裡龜鱉?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麼?”
鳳曦和微微一笑,“做不到相忘於江湖,還不如相濡以沫的好。晴兒,能活著就不錯啦,千年王八萬年龜,總好過燒糊了的龍鳳。”
他們幾乎都沒有力量再動一動腳步,但還有著鬥嘴調笑的心情。
“啊……啊——”忽然,一聲慘叫從身旁傳來。雷煦明僅剩的左手在自己臉上抓著,竟然已經醒來。他在水中沒有法子運氣,鳳曦和伸手去攔龍晴的時候自然放開了他的口鼻,那一刻他灌下不少湖水……而且,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已經盲了,紅爛的流下膿水,口中絕望而痛楚地大叫。
“煦明!煦明!”鳳曦和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沉聲道:“你別亂動,我們回去救你。”
龍晴站起來,“快些走吧,這裡到處都是毒氣,我胸口已經開始噁心。”
“走——”鳳曦和一把抱起雷煦明。
雷煦明卻生生推開他的手,“五爺……我們對不起你……小心蘇曠……”他一邊說,一邊慌亂地向後掙扎,一翻身,卻第二次落入湖水之中。
那湖水沸騰地更是厲害,雷煦明似乎還要喊叫,但嘴裡冒出幾個氣泡,眨眼間,就不見了。
龍晴見鳳曦和目眥盡裂,知道他第二個動作就是要下水救人,死死扯著他胳膊向外走去,叫道:“鳳曦和,不許做傻事!快走啊,再來那樣一團東西,咱們都沒命啦!”
鳳曦和只衝動了片刻,便立時警醒,默然轉身離去,只是眼中已有淚光閃動。
好在這只是小火山輕輕的一個噴嚏,稍做噴發,便又安靜了下來。只是這已經讓兩人九死一生,險些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