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江桂明接下來的詢問讓溫靜從雲端落回地面,她吁了口氣說:“你好,我是孟帆的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你不會就是他的那個……”江桂明有點詫異地說。
“我不是他初戀。”溫靜笑了笑,“我是他初戀的好朋友。”
“我明白了!她不好意思出面吧?”江桂明爽朗地說。“是啊,曉蘭告訴了我你的電話,你和孟帆是大學同學吧。”溫靜格外認真地聽著江桂明說話,他顯然和杜曉風不同,沒有那麼霸道,但是很率性,這樣的感覺非常特別,像和一個陌生的杜曉風在說話。
“曉蘭這時候還真大方起來了!是,孟帆是我師弟,也是我好朋友,你想知道多一些他的事吧?
“對,關於他寫的東西,我們正在收集。”
“看到《又到槐花飄香時》被感動了吧?那只是一點點,孟帆對那個女孩的感情……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覺得你們應該知道,人沒了也能留個永遠的念想。這樣吧,咱們可以約著見面聊聊,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江桂明發出邀請。
“現在就有啊。”溫靜自嘲著自己的無業狀態,當然,對於這個有著和杜曉風同樣聲音的人,她也有點期盼。
“那就今天吧,你選好地方,我去找你。”江桂明痛快地答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溫靜。”溫靜說,“溫暖的溫,安靜的靜。”
“嗯,好名字。”江桂明沉吟一下,笑了。
2
在咖啡廳等待江桂明的時候,溫靜其實是有小小的幻想的。也許是太久沒戀愛了,她甚至開始假設小女孩才喜歡的橋段,比如江桂明就是杜曉風,他用另一個身份來告訴自己他背叛的真相。顯然這不可能,但是江桂明走進來時溫靜還是有點明知結果的失落。
“溫靜是吧?你好,我是江桂明!”江桂明禮貌地掏出名片,上面印著他任職雜誌社的名稱,那是如雷貫耳的旅行雜誌,比起《夏旅》不知要知名多少。
“好厲害啊。”溫靜讚歎道。
“也就是名字好聽,當初孟帆都不稀罕來,這裡都套路化了,他寫的東西要在我們雜誌肯定發不了,你們也就看不著了。”江桂明笑著說。
“他這麼文藝青年?”溫靜驚訝地說。
“你不知道?他的文筆在大學裡可是一鳴驚人,等著看他文章的女孩怎麼也得排滿一個教室!”江桂明一邊看酒水單一邊說,“他上高中時不還是你們語文課代表嗎?”
“哦,好像是。”溫靜歪著頭回憶,對於孟帆她能記住的的確太少了,恍惚間倒是有他收作業本的印象,但只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課桌的間隙,站著那麼一個清瘦的少年。
“你這個被派來的偵探不太合格啊!”江桂明點了紅茶,笑笑說,“哎,我問你,他初戀叫什麼名字啊?”
“你這個師兄也不太合格啊!”溫靜眨眨眼睛說。
“被反擊了!”江桂明朗聲笑起來,“不過還真不是我不合格,
那小子好像很享受獨守秘密的感覺,再說,後來有了曉蘭,也不方便說了吧。”
“嗯,那倒是。他初戀叫蘇媛,我們都叫她蘇蘇,你好好想想,他有沒有露過馬腳。”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印象!”江桂明託著下巴想,“她這名字沒你的好聽,我聽了估計也記不深。”
“我?我這名字多普通啊!”溫靜茫然地說。
“不,我一聽就覺得很好,像個優美的形容詞,你看,像孟帆這樣的人,溫暖安靜,形容他溫靜,不是很合適嗎?”
江桂明笑了笑,溫靜也笑了,在這個時候,她忘記了江桂明與杜曉風相似的嗓音,而專心地回憶起孟帆。
“他把我們都震了,是那次詩選會他背誦的那首英文詩,約翰·克萊爾的《初戀》。”江桂明的眼睛迷濛起來,他好像穿過了層層時光,再次回到了那間大學教室。
Ineverwasstruckbeforethathour
Withlovesosuddenandsosweet
Herfaceitbloomedlikeasweetflower
Andstolemyheartwaycomplete
Myfaceturnedpaleasdeadlypale,
Mylegsrefusedtowalkaway,
Andwhenshelooked“whatcouldIail?”
Mylifeandallseemedturnedtoclay
Andthenmybloodrushedtomyface
Andtookmyeyesightqyiteaway
Thetreesandbushesroundtheplace
Seemedmidnightatnoonday
Icouldnotseeasinglething,
Wordsfrommyeyesdidstart;
Theyspokeaschordsdofromthestring,
Andbloodburntroundmyheart
Areflowersthewinter’schoice?
Islove’sbedalwayssnow?
Sheseemedtohearmysilentvoice
Andlove’sappealstoknow
Ineversawsosweetaface
AsthatIstoodbefore:
Myhearthasleftitsdwelling-place
Andcanreturnnomore.
(譯:那一刻,我被愛情擊中/如此突然,如此甜蜜/她如花的嬌豔,徹底偷走了我的心/我面色如死一般蒼白,雙腿也拒絕離開/當她愁容滿面,我生命的全部似乎也化為虛有。
於是,我的臉失去了血色,視線也不再清晰/四周的樹林和矮木叢/正午猶如深夜/我的雙眼無法再看清,言語從眼中宣洩/如同一串串和音/血液在我的心臟裡翻騰不息。
難道花朵是冬的選擇?愛的基床也總是舞動的冬雪嗎?她彷彿聽到了我無聲的告白/卻沒有對我的愛轉頭/我從未見過如此甜美的面容/從我呆立在那的那天起/我的心已隨她而去/永不復返。)
咖啡館裡的意大利蠟燭燃燒了一半,淡淡的燭光籠在江桂明身上,有著一層神秘的透明感,恍若穿越了時空。溫靜怔怔地看著他,標準的倫敦音產生了不同凡響的回聲,她彷彿真看到了曾經的某個午後,低沉地吟誦這首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