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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傾國傾城

    那間黑黝黝的大房間裡,僅有一盞昏黃的油燈,金雷是個重信諾言的人,自己拿著長鏟鍬,默默的挖著泥土。

    汗流滿了他的身上,他咬著牙忍著。

    那頭金錢豹露著兩隻兇狠的目光,伏在地上,默默注視著金雷的行動,顯得是那麼瀟灑自在。

    金雷抹額上汗漬,回頭道:老兄,給我滾出去,一頭畜牲也來仗勢欺人,未免太過份了。

    那豹子彷彿聽懂他的話,搖搖尾巴,突然長長嘆了口氣,金雷是因為心情惡劣,沒地方發洩,和豹子說說話,沒想到自己才回過身來,背後便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他聞聲大悚,朝身後一望,除了那頭豹子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他忖道:怪了,哪裡傳來這聲嘆息?

    他低著頭又挖泥土,但聞一聲輕嘆道:這工作本來是我乾的,現在換你了

    金雷回聲道:誰?

    四下靜悄悄的,哪裡有半點人影。

    那頭豹子伏在地上,半睜半閉的低垂著眼簾,彷彿欲困欲眠的樣子,但它卻還是在留意著金雷。

    金雷大聲道:誰跟我說話?

    那豹子突然道:是我!

    世上雖然怪事層出不窮,但一頭畜牲能發人言的事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事,金雷聞聲大驚道:你會說話?

    那豹子突然站了起來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我還不是與你一樣

    金雷滿面詫異的道:這這

    那豹子道:我是個人,只是套了這身豹皮而已。

    他突然站起身來,在那腹下露出一排扣子,這豹人緩緩解開釦子,自裡面鑽出一個面色呈黃,目光陰沉的少年。

    金雷問道:你是誰?

    那少年道:我叫丁傑,在這裡已整整三年。

    金雷長長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要化裝成這個樣子?

    丁傑道:這是我個人的愛好。

    金雷皺眉道:你和傷心女有什麼關係?

    丁傑道:我恨不能殺死她!

    金雷道:那你便該動手殺她——

    丁傑冷笑道:談何容易,她的本事高我太多。

    金雷道:殺不了她,你就該逃走

    丁傑嘿嘿地道:我留在這裡終日隨著她也有原因。

    金雷奇怪地道:什麼原因?

    丁傑面上略略一紅道:我只想再多看她幾眼,尤其是她那足以傾國傾城的一笑,真是百看不厭,當我恨她時,我恨不得一劍剁了她,可是當我想起她那美麗的一笑後,我所有的恨和仇全給她的回眸一笑粉碎了,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逃的原因

    金雷一愕道:這麼說你有辦法逃跑了?

    丁傑道:當然,我在這裡的幾年,什麼地方都摸清楚了,如果我要逃走,隨時都可離開這個死亡之城。

    金雷道:如何逃法?

    丁傑道:我告訴你可不準逃跑。

    金雷道:當然,沒有你的同意我決不逃。

    丁傑道:好,你跟我去看看。

    他帶著金雷一連轉了七八個房間,最後來到一間放滿雜七雜八東西的大房間,丁傑望著這間房子,道:這裡面有路可通外面。

    金雷在房中一瞥道:什麼地方?

    丁傑在一塊長板之前停下,道:掀開這塊長板,便可直通外面,不過我當初為了挖這條地道的確是花了不少心血,希望你不要輕易講出去!

    金雷沉聲道:當然,當然。

    他輕輕掀開長板一角,果見那長板後面有一個深長的大洞,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什麼地方。

    丁傑突然神情一變道:有人來了,你快回去工作!

    金雷心絃一顫,急忙和丁傑奔回原來的地方,果然看見那少女和胡中玉自這房間門口經過,緩緩行去。

    直至午夜,金雷才能休息,他今日只覺非常高興,絲毫不覺得勞累,腦海中一直在籌劃著如何逃跑

    目前他希望胡中玉能速速回來,把逃離地底之城的計劃告訴他,與他暫時逃出這個地方。

    朦朧中,胡中玉推開房門踱了進來,金雷霍然跳了起來,只見胡中玉精神萎頓地躺了下去。

    金雷問道:怎麼樣?

    胡中玉長嘆道:咱倆落在這女人的手裡,這輩子是別想逃跑了,我和她混了大半天,這才發現她不但聰慧詭譎,武功更是深不可測,我們從西崆峒派的創立,一直談到北天山的沒落,武林掌故,各門各派,她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金雷冷冷地道:你好像被她迷住了!

    胡中玉苦笑道:這是什麼話?在這半日談話中,我發現她是很寂寞又可憐的女人,為了某種原因,使她變得相當無情。

    金雷哼了一聲道:你由可憐變為同情,由同情變為愛慕,我看你是忘了她是個紅粉魔頭,舉手投足間都可殺人

    胡中玉長吸口氣道:我並沒這個意思。

    金雷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胡中玉一怔道:什麼事?

    金雷壓低了聲音道:逃跑的事。

    胡中玉突然跳了起來,道:這裡房間無數,根本無路可逃!

    金雷冷笑道:今天我發現有條路可通外面。

    胡中玉問道:在什麼地方?

    金雷道:現在你先不要問什麼地方,只問你有沒有意思逃開這裡?雙目灼灼如神,不瞬地盯在胡中玉臉上。

    胡中玉沉思道:如果真有這個機會,我當然願意試試。

    他轉了一下眼珠子道:不過這裡的秘密卻使我發生非常興趣。

    金雷一怔道:什麼秘密?

    胡中玉道:寒門全死的秘密。

    金雷冷笑道:你何必說得那麼好聽,你只不過是不願意離開那個女人而已!他心中一怒,面上立刻變了顏色。

    胡中玉凝重地道:金雷,我請你相信我的友情,咱倆同生共死已不知多少次,我斷不會輕易出賣自己的朋友。

    金雷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胡中玉一愕道:關於哪方面的?

    金雷道:那頭豹子。

    胡中玉大笑道:一頭豹子又會有什麼秘密?

    金雷凝重的道:這個豹子與眾不同,它不是豹子而是活生生的人,此人叫丁傑,裝成一頭豹子,追隨傷心女

    胡中玉一呆道:有這種事?

    金雷道:此人恨那少女,直入骨髓

    胡中玉輕哦一聲道:這個我倒沒想到。

    金雷翻轉身道:明夜我要逃出去,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胡中玉道:好!咱倆試試運氣如何。

    兩人皆在黑暗之中翻著身,卻沒有一絲睡意,可是誰也不願再開口,各想著自己心事,只盼這長長的夜早點過去。

    次日,丁傑穿著那張豹皮又督促金雷去工作,他今日顯得相當沉默,自始至終還沒和金雷說過一句話。

    可是他目光卻愈來愈怨毒,彷彿有人搶去了他的什麼寶貝似的,苦喪的神情使金雷心中生寒。

    過了一會兒,丁傑道:金兄,請你把那柄劍借給我玩玩好吧。

    若無相當交情,在江湖上隨便開口向人借劍,定會引起一場誤會或不快,但金雷是個耿直豪爽之人,他淡淡的一笑道:這柄劍你認識?

    丁傑道:上碧下血,江湖第一名劍!

    金雷將碧血劍拔了出來,道:你若喜歡,我便借給你玩玩。

    丁傑伸手接過,道:待會兒我便還給你。

    他拿著碧血劍轉身出了房間,剎那間便消逝不見,金雷雙目一皺,腦海中有若電光火石,忖思道:他突然向我借劍幹什麼?

    他點頭道:也許他有什麼目的

    金雷一時覺得好奇,偷偷溜出外面,遠遠的跟在丁傑身後,只見丁傑在這地底之城中,一連穿過七八個房間,非常詭秘的停立在一間放滿柴火的小屋裡。

    他在各處隨意瞥了一眼,然後在那堆乾柴之中拖出兩個箱子。兩個箱子一大一小,全都是青銅鑄的,古色斑爛,每個都加上兩重鎖。

    丁傑滿面歡欣之色,道:這是個秘密

    他斜舉長劍,突然一劍削向那口小箱的重鎖上,只聽喀地一聲輕響,那箱子的古銅鎖應手而落。

    丁傑迫不及待的掀開小箱,但見裡面覆著一層紅綢緞,丁傑面上那種歡愉高興神情,簡直不是任何人所能形容,他眉飛色舞,抖顫的欲掀開那綢緞。

    但一種下意識使他回過頭去,看看各處,金雷急忙閃身躲在門邊,沒有讓丁傑發現他的跟蹤。丁傑喜道:託天之幸沒人發現

    他身子泛起一連串輕微的抖顫,惶恐而歡欣的,把那面紅綢緞一掀,霍然出現一個雙目圓睜,怒髮衝冠,血漬斑斑的死人頭。

    他啊了一聲道:這

    因為這事使他頗出意料,不管丁傑的膽量是何等的大,也不禁被嚇得連著倒退三四步,方始定下心來。

    他顫聲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再看看那個死人頭,只覺這人長得威武異常,頗像個英雄人物,只是他如何被殺?腦袋怎會被放置在這口鐵箱裡面便非丁傑所能瞭解了

    丁傑喀地把那鐵箱關上,放回原處,自言自語道:不要又是個死人頭

    他目光又凝住在另一口大鐵箱上,卻沒有勇氣啟開看看,箱中所放是為何物。因此他在當地那兒猶豫,遲遲沒有動手。

    過了一會,丁傑心中一橫道: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還要再看看

    喀——

    古銅鎖應手而落,鋒利的碧血劍,頓時把那長鎖削為兩半,丁傑此刻已迫不及待的啟開箱門,一蓬耀眼的光華,隨著箱蓋啟開射將出來。

    他啊了一聲道:這他雙手捧著箱中之物,嘩啦嘩啦直響,道:我終於找著了

    在那飛揚的光灩中,顆顆珍珠有若姆指般大,瑪瑙翡翠滿箱都是,丁傑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沒見過這麼多珍奇之物,似乎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他手舞足蹈,道:上蒼待我不薄呀,數年的忍辱終於找著了代價,哈哈,有了這許多財物還怕不享盡人間之福

    當他正得意忘形之時,突然驚覺了什麼,驀一回身,只見金雷含笑而立,目光僅僅淡然的瞥了那箱中一眼,便移過頭去視若無睹。

    丁傑的臉剎那間沉了下去,剛才的歡欣和快樂如一陣煙般消逝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森寒。

    金雷笑道:恭喜你發財了。

    丁傑道:你來幹什麼?

    金雷道:只不過是好玩而已。

    丁傑冷笑道:你要分我的財寶?

    金雷哈哈大笑道:這點東西還沒瞧在我的眼裡!

    要知金雷在金銀島上所見,雖無敵國之富,但也比這裡多出不知多少,那時他把這些視若糞土,如今更不會放在眼裡了。

    丁傑一愣道:你好大的口氣,這箱中之物沒有一件不價值連城,沒有一件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物,你平常想看一件都難,我就不相信你會不動心。

    金雷冷笑道:不錯,如果以一個農夫來說,他一輩子也難得看見這種東西,但對我來說,我所遺棄的,也比這個箱中多得多,也許你不相信,當我說出個故事給你聽後,你便會相信了,那時你才曉得什麼才是真正的財富。

    丁傑冷冷地道:你要我分你一半,可別在我面前吹牛。

    金雷道:你不要窮大方,你就是全部給我,我也不會看它一眼,不是吹牛,我踏在地上的珍珠也比這個大的多。

    丁傑道:胡說,世上哪有這種事?

    金雷冷笑道:東海之上,有一寶島其名金銀,遍島荒涼,但卻是海盜之窩,日日夜夜,都有海盜自海面上回來

    丁傑睜大了眼睛,道:你是說金銀島?

    金雷嗯了一聲道:不錯,金銀島是盜徒的樂園,海上之城,天下財富幾乎全被藏在那裡,我想這個傳說你一定聽過。

    丁傑道:我聽過這件事。

    金雷道:我便是那島上來的。

    丁傑道:什麼?你是來自金銀島?

    金雷淡然地道:不錯,我確是來自金銀島,但卻不和那一般海盜為伍,不過他們卻都認得我。

    丁傑緊張地道:那島上真如其名,金銀滿地?

    金雷暗暗哼了一聲道: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丁傑道:那你那你

    金雷得意地道:我現在擁有金銀島的全部秘密和財富,海盜留給我的珍珠寶物,簡直是車載斗量,可惜我對這個一點也不感興趣。

    丁傑羨慕的道:金銀島的財富全歸你?

    金雷道:所以說眼下這點東西,我決不會放在眼裡,因為我有的,你不見得有,而你有的我可隨手得取。

    丁傑長吸口氣道:金兄,這是什麼話?非份之財我丁傑豈可獨佔,嘿嘿,金兄,咱倆是見者有份,各取一半。

    金雷搖搖頭道:通通給你!

    丁傑道:分你一半!

    金雷冷冷地道:你好像突然慷慨起來了嗎?

    丁傑道:金兄這話可把丁某人看錯了,我丁傑最愛交朋友,更是疏財仗義,這點財物算得了什麼?咱倆各取一半,如果胡中玉也算一份的話,我丁傑也毫不皺眉頭

    金雷忖道:如果不是我告訴他關於金銀島的事情,他會這麼大方嗎?恐怕早就設法把我給殺了!

    他轉身而去,道:我還要工作。

    丁傑急忙把那兩口箱子原樣的放好,道:這一半你隨時再來取。

    但他腦海中卻忖思道:假如我把金銀島的全部秘密給騙過來,那我花的心血將不會白費了,嘿嘿,那時那時

    他深沉地笑了笑,緩緩地行去。

    金雷回到原先那間小室,拿起鏟子默默地挖著泥土,泥土愈堆愈高,漸漸挖得深了,突然丁傑拿著那柄碧血劍闖了進來,冷默的站在他身後,望著他。

    金雷回身道:我可以停工了嗎?

    丁傑冰冷地道:我有話要問你

    這種態度轉變的太快了,金雷愣了一愣,剛才他還那麼大方地要送自己一半財物,誰知就在這瞬間他就變了。

    金雷道:什麼事?

    丁傑道:我差點給你騙了,你那個金銀島的故事太迷人了

    金雷道:迷人的不是故事,而是那些財富。

    丁傑大怒道:你想以滿腦子的幻想,騙取我對你的信任?

    金雷笑道:因此你現在大興問罪之師

    丁傑道:不錯,我不能讓你的故事迷昏了頭。

    金雷哈哈地道:你的意思?

    丁傑道:我要殺了你以保留我自身的秘密。

    金雷斜睨了他一眼道:金銀島的珠寶對於你不再有興趣了嗎?

    丁傑哼聲道:根本沒有這回事。

    金雷哼了一聲道:海上之王這個人你大概曉得,金銀島便是他的,他手下盜船無數,財寶如山,晚年已收山不幹。

    丁傑猶疑地道:你說的是血影人?

    金雷道:他便是我的師父,現在把島上寶窟送給了我。

    丁傑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金雷道:你可以不相信。

    丁傑大聲道:那我便殺了你。

    金雷淡淡地道:你不怕傷心女知道?

    丁傑陰笑道:我殺死你後,便說你因不堪工作的勞累,自殺身死,她對死一個人看得最淡,不會再追究下去。

    金雷哈哈地道:你想的真周到。

    丁傑一揚碧血劍道:你沒話可說了?

    金雷握著長鏟道:拿我的劍來對付我,不嫌太過份嗎?

    丁傑道:這樣才能使她相信你是自殺的呀。

    他突然一抖長劍,照著金雷一劍刺了過來,招式之毒,手法之狠,可稱是一流使劍之人。

    金雷躍身而退,道:你不要太過份

    他迎著對方閃射而來的長劍,抖出那手中長鏟,反劈向丁傑的手臂上,丁傑一劍擊劈,頓時把鐵鏟削成兩半,墜落地上。

    丁傑道:你還不給我乖乖等死

    金雷怒聲道:我也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他長吸口氣,衣服倏地隆隆鼓將起來,滿身滿面泛射出一片血影,斜擦手掌,揮灑而去。

    丁傑啊了一聲道:這是血影功

    金雷冷笑道:現在你總該相信金銀島的財富了吧。

    丁傑飄身而退,道:金兄,請停手

    口吻突然已變,改以金兄相稱,他這種仇恨在前,恭維在後的態度,前後判若兩人,使金雷大是凜異。

    金雷冷冷地道:什麼事?

    丁傑道:我與金兄開玩笑,尚請不要生氣

    金雷哈哈大笑道:剛才丁兄恨不能致我於死地,出手之毒,就是殺父奪妻的仇人,也不過如此,這樣的玩笑敢問有誰吃得消?

    丁傑訕訕地道:金兄誤會了。

    金雷怒聲道:怎麼個誤會法?

    丁傑道:在下剛才和金兄相戲,全繫好心相試,如果我說明和你動手,純屬試招,我相信金兄斷不會全力以赴,當然更不會顯出真正的功夫。

    金雷寒著臉道:這好像有什麼目的?

    丁傑道:只為了證明一下你是不是金銀島的人

    金雷道:如果我不是呢?

    丁傑坦白地道:那我就殺了你。

    金雷機凜凜的顫了一下,道:這又為什麼?

    丁傑面上突然一層笑容,道:這道理很簡單,你如果真是擁有金銀島所有的財富,一定和血影人有著深厚的關係,至少這個海盜之王的武功會傳授給你一招半式,假如你不是金銀島的人,那麼你在開頭就欺騙我,根本沒有誠意跟我交朋友,那麼我殺了你並不過份。

    金雷哈哈大笑道:你倒很坦白

    丁傑道:對你金兄,我是有話必說,絕不隱瞞。

    他雙手把碧血劍捧著還給金雷,道:謝謝你。

    金雷腦海中念頭起伏,雙目寒光畢露,微微一笑,伸手往那劍柄握去,丁傑深沉的望著金雷道:這劍當真是柄名劍

    話聲未落,那劍柄突然直直地撞向金雷肋下大穴,金雷似是沒有料到他有這招,啊喲!一聲倒翻在地上。

    丁傑哈哈大笑,那一劍柄撞的正是地方,剛好把金雷撞翻在地上,整個大穴頓時全給封死了。

    金雷躺在地上全身無法動彈,道:你你

    丁傑道:你的故事太迷人了,我沒有辦法等待著你出去!

    金雷道:你的意思

    丁傑道:我想請你告訴我一點那島上財富的事情。

    金雷冷笑道:你認為用這種手段我便會告訴你嗎?

    丁傑嘿嘿地道:金兄,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不會自找麻煩地跟自己過不去!我想金兄會和在下非常合作地談談

    金雷大笑道:你倒是很有把握。

    丁傑道:我知人最明瞭,以金兄的為人,不會是婆婆媽媽之輩,更不會故意和在下過不去,金兄,你說對不對?

    金雷點頭道:對,對。

    丁傑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合作了?

    金雷道:遇上你這麼個大陰險家,我不和你合作行嗎?

    丁傑道:好,好,好!

    金雷冷冷一笑道:你好什麼?

    丁傑道:好夠意思。

    金雷道:你不是好夠意思,是個好不要臉,對不對?

    丁傑冷冷的神情隨著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雷大笑道:你痴心妄想的欲把天下財富,聚集在你一個人身上,使你這一個窮光蛋,一下子變為一個大富翁,哈哈,這種憑空幻想,不是不要臉了,又是什麼?

    丁傑凝望著金雷道:以前我確實有這種幻想,但現在幻想成為事實,上蒼有眼,讓我碰上了你,由你身上帶給我金銀島的秘密和財富他得意的道:人要發財,山也擋不住。

    金雷哼了兩聲道:我說出來你千萬不要失望。

    丁傑詫異地道:關於哪方面的?

    金雷淡淡地道:當然是關於金銀島的財富。

    丁傑精神一振道:怎麼樣?

    金雷道:金銀島地居東南,原是一個無名小島,因為那島太小了,平常無人去注意,只有漁民偶爾在那裡歇足,可是自從海上之王佔據了那小島之後,這島便出名了。

    丁傑道:快說,快說!

    金雷斜視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麼?這又不是趕時間

    丁傑喜道:我只是希望早點看看那筆大財富而已。

    金雷不屑地道: 你將來一定是個守財奴他繼續道:

    那小島由一個荒涼無人的小島,一下子變成海盜聚合之所,變成他們的海上樂園,因此金銀財寶源源而來,那無數的珠寶,幾乎能把金銀島都蓋起來,因此海上之王便利用天然和人力的併合,建成了一座神秘之洞,把島上所有財富藏在這大洞裡

    丁傑目中滿是燃著火樣的歡欣,道:怎樣才能進這大洞?

    金雷道:這個我目前還不想告訴你。

    丁傑一愣道:為什麼?

    金雷道:我告訴你後,你便會一劍殺死我了,如果我把部分秘密保留一點,也許你還會讓我多活一些時候。

    丁傑大怒道:你以為我現在便不能殺你嗎?

    金雷道:那個秘密你還沒有弄到手,至少你不敢

    丁傑冷厲的道:這可說不定,我既然已知道東海有這個地方,憑自己摸索,恐怕也能找到,惹我火上來會照樣殺你

    金雷冷冷地道:你殺我之後才會真正後悔!

    丁傑道:為什麼?

    金雷道:說起來你會更失望,因為那批財富落進我手中後,我淡泊這些身外之物,通通拋進水裡。

    丁傑哎呀一聲道:該死,該死,你居然通通拋掉!

    彷彿這些財富已是他的一樣,一聽金雷把那麼多金銀珠寶拋進海中,宛如剜他的肉樣,連聲惋惜之至。

    金雷哈哈大笑道:所以說你只為了一種空想而去殺一個人,未免太不值得,我始終不願把真相說出來,是不忍看你失望之色他故意拿丁傑開心,說話更無顧忌。

    丁傑卻聽得臉色蒼白,道:你他狠聲道:我非殺你不可。

    金雷道: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的身子突然躍了起來,揮手一掌劈在丁傑的臉上,借那突發的勢子把碧血劍從丁傑手中奪了過來。

    這變化殊出丁傑的意料,他不禁被驚愣在地上,一時手足無措,面色蒼白,不知金雷何以會穴道自解。

    良久,他顫聲道:你

    金雷道:你那一劍柄撞的雖然是我的穴道,但你卻沒想到,在你撞我之前,我已把穴道封住了,因此你撞我那一下,根本沒撞著,而我故意像是受傷的樣子,你便誤以為真。

    丁傑聽得心中生涼,勉強笑道:金兄,我哪是真正要撞你,只不過是

    金雷大笑道:天下雖大,臉皮厚者,惟你也

    丁傑蒼白著臉道:金兄要殺我?

    金雷道:你認為我會留著你嗎?

    丁傑突然跪倒在金雷腳前,抱著金雷的雙腳,道: 金兄,請你原諒我不懂事,我家中尚有八十歲老母,兩個孩兒,你若殺我,他們便要挨餓受凍

    金雷一怔忖道:此人豈真是大丈夫本色,能屈能伸,能軟能硬?呸!大丈夫寧死勿屈,這種混蛋簡直丟臉

    他怒聲喝道:你娘怎會養你這種兒子?

    丁傑道:這

    金雷長嘆一聲道:看在你八十歲老母親的面子上,我暫時饒了你。

    丁傑暗暗歡喜,忖道:看來你這小子死在我手中的機會又來了。

    但他面上卻絲毫不露形色,道:金兄義薄雲天,小弟感激不盡。

    金雷不再理會這個陰沉而又狡猾的青年,一個人默默的拿著長鏟挖起土來,碧血劍放在旁邊,絕口不再談那件事,彷彿根本就沒發生過那件事情一樣。

    丁傑上前道:我給你挖?

    金雷一怔道:噫,你怎麼突然好心起來?

    丁傑伸手接過長鏟,道:不瞞金兄說,你饒我一命,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你這比天還厚的恩情,這點小事自是應該代勞。

    金雷淡然一笑道:說的倒很動聽。

    他尋著一塊乾淨的地方,閉目躺在地上,不一會,便沉沉睡去,像是非常勞累一樣,睡得非常之熟。

    丁傑高聲叫道:金兄,金兄!

    金雷呼呼大睡,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丁傑望了金雷那熟睡的樣子,腦海中疾快忖道:我如果乘他熟睡之時,一鏟敲在他腦袋上,他一定會猝不及防下,慘死我的長鏟之下,那時

    但是一個念頭又轉過他的腦海之中,忖道:不可以,我一鏟敲死他後,傷心女一定曉得是我殺的,那時胡中玉豈會和我罷休,況且金銀島的財富只有金雷一個人曉得,我豈可放棄這一個大好機會!

    他腦海之中念頭連轉,目光不覺瞥在放在旁邊的茶具之上,他靈光一閃.心頭暗喜,不覺忖道:我若在那茶杯之中放些毒藥,他豈不是連想都想不到,那時就以死相脅,相信他一定一字不漏的把金銀島的秘密全告訴我。

    他覺得此計大妙,見金雷始終沒有動靜,故意大叫兩聲道:

    金兄,你怎麼睡著了

    嗯。金雷翻個身後又睡去。

    丁傑急忙自懷中拿出一瓶藥水,倒在茶杯之中,他自己便若無其事似般的,安心的在挖著泥土。

    那裡共有一個茶壺兩個杯子,一個有毒一個無毒,金雷睡得根本沒有知覺,自是不曉得杯中有毒之事。

    丁傑想到此計太過高明,不覺更加高興,一高興手上遂用起力來,剎那間,泥沙翻飛滿屋子都是溼泥。

    他不時偷偷瞧金雷一眼,忖道:他媽的,這小子還不給我快點醒來

    金雷這一覺睡得時候真不算短,丁傑只想親眼看著金雷喝下那杯毒藥,拚著辛苦在那裡工作,否則恐怕他早就離開了。

    嗯!

    金雷長長地吸了口氣,雙目緩緩啟開,身子緩緩坐了起來,一眼看見丁傑在那裡揮汗工作,道:丁兄,辛苦了。

    丁傑道:不苦,不苦。

    手下不停,泥沙翻飄,金雷輕聲道:睡覺起來,怎麼口乾欲裂

    丁傑道:我已給你倒出一杯涼茶了。

    他當真是殷勤的使金雷大是受用,急忙跑過去端過那杯茶來,金雷淡淡的瞪了那杯茶一眼,道:謝謝!

    輕輕放在嘴唇上喝了一口,丁傑看他果然不知內中放毒之事,心神大定,自己也倒了一杯道:莫謝,莫謝。

    他把那杯茶放在地上,抹抹額上之汗珠,目中倏地隱隱透出一股凌厲的殺光,面上的笑意愈來愈濃。

    金雷道:丁兄,剛剛我做了個夢。

    丁傑道:夢見什麼?

    金雷輕笑道:我夢見金銀島的財寶全在我眼前放著,只要我高興隨時可取,所以我準備把那些財寶送給一個人

    丁傑緊張的道:給誰?

    金雷道:給世上最聽我話的人

    丁傑道:那些財寶你不是已丟進海中了嗎?

    金雷冷笑道:傻瓜,偌大的財寶誰會輕易丟掉?我說的丟進海中,只不過是尋一處最隱密地方把它放起來。

    丁傑喜道:你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金雷道:你更聰明,總想不勞而獲。

    丁傑面上一紅道:金兄真會說笑話。

    金雷突然嘆了口氣道:丁兄,說老實話,我已是快要死的人了。

    丁傑一怔道:為什麼?

    金雷道:三年前,我得了一種怪病,看遍世上最有名的醫生,幾乎都說我活不過今年,我心灰意懶之下,心想要那麼多財寶幹什麼?

    丁傑道:是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之將死,空有那多財富又有什麼用處,唉!上蒼待你真是不公平

    金雷苦笑道:我今天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大限即將來到,唉,如果我今日不幸言中,那些財寶將永沒水中了。

    丁傑道:這倒是件可惜的事情。

    金雷嗯了一聲道: 所以我想喝點酒,把藏寶之處告訴你,讓你生前多享受點榮華富貴,也讓你替我做幾件有益的事情。

    丁傑大喜道:酒我倒有,咱們便對酒長談,雖死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他乾笑數聲,身子一掠而去。

    丁傑滿心歡喜的帶來一壺酒,再加上兩個鹹蛋及數碟的小菜,高高興興的拿了進來,平放在地上。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金兄,我來把水喝光,換酒。

    金雷突然道:丁兄,我覺得不太對勁,已沒有喝酒的意思了!

    丁傑悚然一震,忖道:不要是毒藥發作了,那就慘了,他如果在最後關頭突然毒發而死,那我所花的整個心血豈不白費!

    他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金雷道:我覺得心裡像是火燒一樣,口乾欲裂,肚腸欲斷,丁兄,在我死前,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丁傑緊張道:請說,請說。

    金雷喘道:關於那些財寶我是藏在

    他的話聲未完,突然一翻白眼,暈了過去,身子一挺,直直地躺在那裡,僅有喘氣的份兒。

    丁傑一顫,道:媽的,你現在可不能死!

    他一手抓起金雷的頭髮,搖著金雷的身子叫道:姓金的,你給我醒醒。

    金雷喘聲如雷,就是沒有醒過來,丁傑心中大急,雙掌不停的在金雷身上緊捏,雙目冷厲的叫道:金雷,你怎麼啦!

    金雷彷彿清醒過來,道:丁兄給我杯水!

    丁傑急聲道:那藏寶地方在哪裡?

    金雷喘聲道:給我水給我水

    丁傑倒了杯水,道:你先說出來,再喝水!

    金雷怒聲道:你的心中只有那些財寶嗎?

    丁傑嘿嘿地道:當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千古科律!

    金雷喘聲道:我現在才發現你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還好我沒有把那個地方說出來,不然,我豈不是

    丁傑兇狠地道:你不說也不行!

    金雷道:那倒未必見得!

    丁傑道:如果你不說,我便用匕首將你的肉一塊一塊的剜下來,直到你說出來為止說著便自身上拔出一柄冷厲的匕首在金雷面前直晃。

    金雷冷冷地道:你認為我真的會死?

    丁傑道:當然,我在你那杯茶裡已放下了穿腸毒藥,發作之後,全身不對勁,你剛才正是這樣現象,想是那杯毒藥已經發作了。

    金雷淡然地道:怪不得你那麼著急呢!

    丁傑道:我著急的不是你的生死,而是那筆財寶

    金雷怒聲道:你真是人面獸心!

    丁傑得意地道:你現在曉得已經是太晚了。

    金雷道:不晚!

    丁傑一怔道:為什麼?

    金雷道:因為在我死前,奮起餘力還可把你殺死,如果閣下不相信我尚有這個能力,眼前便可試試。

    丁傑嚇得倒退數步,滿懷焦急地凝視著金雷,因為金雷的那句話是那麼有力,似乎是舉手之間便可將他殺死,他是個既陰險又狠毒的人,腦海中不得不對金雷的話做一個重新的估計,不得不另外佈署一切的計劃!

    他突然縱聲大笑道:金雷,我差點上當了!

    金雷冷笑道:這話怎麼講?

    丁傑道:凡服下那穿腸毒藥的人,有哪個還能支持到半個時辰?你中毒已深,全身此刻根本沒有一點力氣,試想你還有什麼能力殺我?

    金雷突然長嘆道:你臬然是個世上最聰明的人。

    丁傑得意地道:你現在才知道我的厲害,不是太晚了嗎?

    金雷道:不晚,他朝丁傑招招手道:丁兄,我傾刻間便要死去,一個人如果在死前再和自己過不去豈不是太不識時務,現在我已想通了,尤其那個秘密永沒世上,不如把那件秘密告訴你這個世間最聰明的人,這樣不知道是否能給我一個全屍?

    丁傑面上突然變的蒼白,道:識時務為俊傑,金兄,你

    他身子突然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地上,雙目之中殺機愈來愈濃,狠厲的凝注在金雷的臉上,道:你更厲害!

    金雷騰身而起,一掌擊在丁傑的臉上,道:我只不過是投之桃李,報以瓊瑤而已

    丁傑渾身直抖道:你下的毒!

    金雷搖搖頭道:我不會施那種手段

    丁傑慘聲道:那我怎會,怎會,中毒?

    金雷道:那是你自作自受!

    丁傑大顫道:你剛才沒喝那杯茶?

    金雷冷笑道:我當然不會喝有毒的茶,在你去弄酒的時候我已和你換了杯子,因此,哈哈,你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丁傑怒聲道:你怎麼知道杯中有毒?

    金雷大笑道:這道理更簡單了,我在假裝睡覺看看你在搗什麼鬼,果然你存心不良偷偷下毒,我記下杯子之後才真正呼呼睡去,可惜你還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呢?

    丁傑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說道:你才是最聰明的人?

    他急忙奔了出去,金雷哈哈大笑,倒出一杯酒呷了一口,遙空一晃道:謝謝丁兄的美酒和小菜!

    地室之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在享受著由生命換來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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