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拉拉經常夢到王偉,每次都是把人給搞丟了,急得滿頭大汗慌慌張張地在茫茫人海中四處找人。
那些夢,都是漫長而細緻的,讓她充分體會大海撈針的絕望與茫然,拉拉每次醒來心裡一片空落。
有那麼一兩次她覺得在機場碰到王偉了,他站在某個角落看著她,但是她迴轉身去卻沒有找到人。
一晃一年過去了,拉拉一直沒有王偉的音訊。前兩天她在從上海飛北京的航班上碰到一個男人,乍一看嚇了一跳:這人和王偉真有幾分神似,又聰明又驕傲的德行,一開口,同樣的男中音,就連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都象是出自同一個人,只是比王偉要年輕兩三歲。
結果人家還主動和拉拉搭話,拉拉不由得在心裡笑了:看來有類似長相的男人對女人的喜好也會類似。男人自我介紹說叫李都。
拉拉這次到北京出差,按計劃是三天,明天就要回廣州了。傍晚,拉拉走出建國門地鐵站,這兒離她住的國際飯店,只不過隔了個“光華長安大戲院”,她在地鐵口的小廣場上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看看不遠處幾個孩子嬉鬧,旁邊幾個老人正在閒聊。夕陽給拉拉全身鍍上了一層金黃,她擼了擼北風吹散的栗色長髮,忽然意似識到就是這張長椅,兩年前自己和王偉曾經一起在這上面坐過,只是那時候是冬天。那也是一個黃昏,他們逛街逛累了,就坐在這張椅子上休息,看到一對年輕男女走過來,兩人每走幾步,就劃一下拳,誰輸了就背另外一個,顯然是熱戀中的幸福人兒。當時拉拉和王偉不敢效仿,怕給熟人碰上影響不好,十分的豔羨。
往事如煙,但願不要散在風裡,拉拉惆悵地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也許永遠收不到回覆的短信給王偉:“不管你在哪裡,在做什麼,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一起。”她把身子捱得離一起更緊了些,彷彿椅子上還保留著王偉的體溫,又彷彿這樣就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
李都讀了拉拉發給他的郵件,大為讚賞,正把玩呢,他剛從英國回來的表哥走進書房,一面在書架上找書,一面問他:“琢磨什麼呢?”
李都正特別想找個人說說飛行奇遇,就轉身用誘惑的語氣說:“我前天回來在飛機上認識一美女。”
表哥看看他,笑笑不說話。李都說:“哎,說句良心話,姿色吧,只能算中上,不過身材和動態真的不錯,不但氣質好,聲音也性感,人又聰明,還特自然。”
表哥微笑道:“有這麼多優點?你就沒和人家套套近乎?”
李都說:“哪能呢!我再懶,有你這麼個做銷售的表哥,多少培養了點制勝心——這不,人家還發了MAIL給我呢。寫的真不錯,你來看一眼。”
表哥瞄了一眼屏幕說:“都寫了些啥?這麼長。”
李都熱心地說:“她是個HR經理——你來看一眼吧,內容真挺好的。”
表哥大致看了一下說:“這個內容確實挺適合你,對你應該有幫助。”
李都抗議說:“哎,你這話裡有話呀,什麼叫適合我,你的意思你的水平比我高,這東西對你太簡單,對我正合適?”
做哥的笑了說:“我真覺得挺好的,內容實用,而且邏輯很好,一看就是大公司HR的出品——你沒問問是哪家公司的HR?”
李都說:“婉轉地問了,人家不肯告訴我,就說叫什麼拉拉——我給她起了個綽號叫‘藍褲子’,因為她穿了一條NIKE的休閒褲,是深藍色的,她穿那條褲子,挺酷的。”
王偉愣了一下,馬上把MAIL拉到下端,果然落款是“拉拉”,在看看發送人的郵箱地址,心裡就明白表弟李都這是碰上誰了。
李都見狀,驚訝地問:“你認識她?”
王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壓抑著怦怦的心跳問李都說:“她看上去怎麼樣?”
李都說:“剛上飛機的時候好像比較累,坐下就睡覺,醒來後精神還不錯。”
王偉站起身,來回踱著步不說話,李都試探道:“王偉,她是你以前在DB的同事吧?”
王偉沒回答,反問道:“是前天回北京的航班上碰到的嗎?”
李都說:“是呀,她看著像來北京出差,一個人。”
王偉點點頭,撇下李都,走出書房。
李都站在那裡,摸摸後腦勺,精細摻拌地自言自語道:“我說呢,有錢有貌的一主,怎麼老打光棍?這就對了!我做好事兒了!”
王偉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仔細收藏的手機。他打開手機,進來一條短信:“不管你在哪裡,在做什麼,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一起。”王偉覺得喉嚨一陣哽咽。
王偉知道,拉拉每次來北京都喜歡住國際飯店,他馬上打電話到“國際”的前臺查詢,對方幫他在電腦裡搜索的短短的十幾秒裡,王偉的心七上八下,生怕查不到這個名字,或者是人已經離開了,等得知人沒走,他才稍稍放下心來,馬上出門。
夜色不知不覺一點一點籠罩了拉拉,她感到涼意的侵浸,終於慢慢站起身走向“國際”。
拉拉走進大堂,只走到底右轉走向電梯口,忽然迎面不敢相信的看見,王偉正站在那裡等她。“拉拉”他叫她,還是原來那個熟悉動聽的男中音,並過來抱住她。
拉拉馬上哭了,不說話。
王偉十分心疼,:“都怪我,我以後再不丟下你跑了!”
不時有客人往來,微笑著看他們馬上走開,拉拉很不好意思,有控制不住自己,就哭著走進電梯,按了樓層,一邊還是哭個不停,王偉擁著她,半天想不到別的,只得說:“要不,以後你老關機,我跑全世界找你,行嗎?”
秋天來了,梧桐樹的落葉三三兩兩的飄落到長安大街上,這正是北京最美的季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