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想多談下去,一齊站了起來,柯克教授道:“我們的行動,本來是下令極度的秘密,但因為得到了你們的幫助,所以……”
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其實,你們的行動根本不必保守什麼秘密,冒那樣的險去取鑽石的蠢人雖然有,但是沒有你們的裝備,卻也是不行的。木蘭花竟然毫不客氣稱他們為“蠢人”,這和木蘭花平時的作風,實在是不相會的,但是高翔等人,卻全都知道木蘭花的用意,是在於阻止他們,希望他們四個人,能夠放棄這個念頭。但是,木蘭花的話,仍然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柯克等四人勉強笑了一下,柯克轉過頭來,道:“雲先生,在我們成功之後,我們會以大量的鑽石,來支付我們的欠款。”
另外一個更興奮地道:“到時,因為由於大量鑽石突然在市場上出現,鑽石的價格,至少要比現在下降一倍!”
雲四風笑了笑,用諷刺的語調道:“只怕我會什麼也收不到,那麼我便會損失五十一萬六千多鎊了,那是一筆很可觀的款項。”
“我們會還你的,一定還你!”柯克說著。
他們四人一齊告辭,在門口,柯克道:“由於攜帶的設備太重,所以我們要坐船走,希望們能替我們保守秘密。”
高翔道:“你們要到哪一個火山去,我們也想像得到,但是你們用什麼藉口,去接近那個火山呢?沒有當地政府的許可是不行的。”
四人中個子最高的一個道:“我是著名的地質學家,以考察火山為名,我們的四人考察團,已得到了當地政府全國支持的許諾,”柯克教授補充道:“政府還拔出了軍隊替我們搬運器材,而且還供應大型的直升機,以及種種人力和物力方面的方便。”
高翔嘆了一聲,道:“看來你們的決定是不可改變了?”
“當然,那是我們準備了將近四年的畢生工作呀!”
高翔道:“那麼只好祝你們成功了。”
四人頻頻向眾人鞠躬而退,離開了木蘭花的住所,登上了他汽車駛走了。雖然木蘭花、高翔和雲氏兄弟都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來,但是穆秀珍的神色卻十分欽羨,她忽然叫了起來,“啊”地一聲,道:“唉,我們竟忘了一件事!”
各人都給她嚇了一跳,道:“什麼事?”秀珍道:“四風,你不應該要他們還你欠款,你應該將你的供應他們的設備,作為股份,參加他們,那就可以和他們分享所得的鑽石。木蘭花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秀珍,你在想些什麼?我剛才還在說他們所做的是蠢事,你倒反而羨慕?”
穆秀珍不服道:“我怎麼不羨慕?蘭花姐,你想想,論磅重的鑽石,就像撿拾石子似地可以撿到,那簡直就是童話中的寶山,隨身俯拾,就可以得各種珠寶!”
木蘭花道:“可是你別忘記,童話中的寶山,都是懲戒貪心的人的,貪心的人,可能永遠留在寶山上,變成一塊石頭。”
“那我不貪心好了,我只希望得到一百磅,不,兩百磅鑽石,那就夠了。”
雲四風不禁笑了起來,道:“聽聽,你看這還不貪心!”
連安妮都道:“秀珍姐,他們說得容易,但是人要到熔岩中去。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他們一下去,就給燒死了!”
一直不出聲的雲五風,這時才說了一句,道:“那倒不會的,耐溫囊可以使人在囊中達十小時之久,而不會發生危險。”
“你們聽!”穆秀珍像是找到了支持者,高聲叫了起來,同時,她又撩拔著木蘭花,道:“蘭花姐,置身於熔岩之中,你有那樣的經歷麼?”
“沒有,”木蘭花平靜地回答:“而且我也不想有,為了財富而手產命危險,那是最蠢的蠢事,你再不肯干休,我們全不採你了!”
木蘭花那樣一說,穆秀珍果然不敢再說什麼了,但是她仍然中很快樂,悶悶地坐在一邊,安妮過去和她說笑。她也不出聲。
木蘭花等人也不去理會她,他們討論著柯克等四人可能到哪一個火山去,他們的意見都是一致的,因為消息傳出,亞洲最大的一個火山,有大爆發的跡象,那當然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了。
他們也覺得柯克教授的計劃,實在太以冒險,而且不是十分值得的。
當晚他們分手之後,以後相聚的日子中,也沒有什麼人再提起柯克教授他們四人來,漸漸地,他們也將這件事遺忘了。
又過了一個月。
新聞報導比較詳細的報紙上,有一則不為注意的新聞,報導一個由四位知名科學家組成的考察團,已經攜帶著許多新設備、準備登上大火山,去研究火山爆發的情形,由於火山剛經過大爆發,所以此舉是十分危險的云云。
但是因為那火山所在的地點,離本市十分遙遠,是以也沒有什麼人去注意那則新聞,但是穆秀珍在看到了之後,卻好一會呆。
早餐過後,她對木蘭道:“蘭花姐,我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有一個學籍,校方曾說過隨時歡迎我去上學的,現在我想去就讀,學些電腦的基本知識。”
木蘭花正在彈琴,她聽得穆秀珍那樣說法,雙手一齊按在琴鍵上,道:“秀珍,你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去上學了呢?”
穆秀珍笑著,道:“蘭花姐,不論我在什麼時候提出來,你都可以那樣問我的,我如何回答才好?現在電腦充滿了每一個角落,如果我們不去學一些有關電腦的知識,那麼,我們就快要追不上時代了,蘭花姐,你說我的話對不對,嗯?”
木蘭花望著她,道:“如果沒有別的花樣,那你的話自然是對的。”
穆秀珍豎起了手來,道:“保證沒有。”
“好的,你去好了。”木蘭花蓋了琴蓋。
安妮卻有些愁眉苦臉,道:“秀珍姐,你去多久?”
穆秀珍一本正經道:“怕至少要兩年!”
安妮更不開心了,轉著輪椅,來到了窗前,要和穆秀珍分開兩年,那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打擊,她和穆秀珍的感情如此之好,心中自然難過。
木蘭花看到安妮那樣,便站了起來,道:“安妮,你聽她,她要是肯靜靜去唸兩年書,保證可以得到好幾個博士學位。我看,至多兩個月,她就呆不住,要回來了,你難過什麼?”
安妮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那樣,就最好的了!”
穆秀珍摸著安妮的頭,道:“真的,說不定兩個月,或者更短的時間,我就可以回來了!”
穆秀珍決定要去美國求學,也著實忙了好幾天,到她上飛機的那一天,大家都來送行,安妮是唯一流淚的送行者,而且她還哭得十分傷心!
穆秀珍踏上了飛機,直到飛機起飛,她才鬆了一口氣,她自己有自己的秘密計劃,而這幾天來,她處處提防,唯恐木蘭花識穿她的計劃。
但是現在她已起飛了,那證明木蘭花並不知道她心中的秘密,穆秀珍高興得低哼了起來,她在飛機上享受了十分豐富的一餐,然後又休息了一會。
等到飛機在夏威夷降落時,她本來是不應該下機。直飛美國去的,但是她卻下了飛機,和航空公司交涉妥當,當天就上了另一架飛機,飛赴她的目的地。
兩天之後,她已經來到了火山腳下!
她是瞞著木蘭花,來參加柯克教授的冒險行動的!
火山爆發的最高xdx潮,雖然已經成為過去,但是火山專家一致認為,這座火山正是在空前的活躍時期,爆發高xdx潮,仍然隨時可以到來的,所以,距離火山二十里,便被列為禁區,有軍隊佈防,原來在禁區內居住的村民。也都撤出了居住的村落。
禁區是不準任何人進出的,但是穆秀珍一到,就設法和柯克教授通了一次無線電話,柯克教授對穆秀珍的來到,大表歡迎,親自駕車自火山腳下的營地駛出來,將穆秀珍接迎禁區,當吉普車在禁區向火山疾駛之際,穆秀珍看到了前所未見的奇景。
整片大地之上,都被灰白色的火山灰覆蓋著,像是這裡正下過一場大雪,而雪花粒子全是灰白的。山灰十分之細,當火山灰覆蓋著大地之際,也給整片大地,帶來一片死寂的氣氛,使人的心中,感到一股說不出來的重壓。像是置身別的星球上一樣。
但是,當漸漸向火山接近時,卻又不同了!
地面上仍然覆蓋著火山灰,但是大地卻是在震動的,人的雙耳,其實並聽不到什麼聲音,但是從那震動之中,卻“感到”了隆隆聲,那種隆隆聲,的確是從感覺而來,而不是從聽覺而來的,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是穆秀珍從來也未曾有過的。
抬頭向前看去。大火山的火山口,好像十分平靜,但是每隔幾分鐘。就有團大蓬濃煙冒出來,夾雜著許多閃耀的火星。
柯克教授道:“現在是白天,看來好像不怎樣,但是一到了晚上,整個火山口全是紅的,像是太陽不是下了山,而是跌進了火山口之中!”
穆秀珍笑道:“你形容得真好!”
柯克教授又道:“從現在起,已進入十分危險的區域了,隨時都可以有大量熔岩湧下來,也隨時可以有成噸重的石跌下來!”
不必柯克介紹,穆秀珍也可以知道,現在是進入了最危險的區域了,原來的田地、通路,全已消失了,而代之以一片荒無,和遍佈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像是已到了火星上一樣,而這時,她也的確可以聽到發自火山口的轟然之聲。
那種聲音,像是在山腹之中,有好幾萬人,一齊在擂著幾萬面大皮鼓一樣,真是驚心動魄。柯克教授又道:“穆小姐,你聽聽這聲音,徹夜聽著那種聲響,而想起我們就要進入火山口之中,那是何等樣的壯舉,真是會使人為之失眠的。”
“你們的準備工作進行得怎樣了?”
“很良好,設備正在被逐件搬上山頂去,穆小姐,我們已穿上防高溫衣囊,來到貼近火山門處觀察過,你一到營地,我們就為你安排那種觀察。”
穆秀珍這時,早已將木蘭花的告誠,拋到腦後,她只感到說不出來的興奮和刺激。歡呼了起來,道:“那真是太好!”
“離火山太近了,呼吸會感到不舒暢,但是會習慣的,但是到了山上,非依靠壓縮氧氣的供應不可了,你看,那就是我們的營地了!”
穆秀珍循著柯克教授所指,向前看去,只見在離火山腳下,一個只有半里許處,在足有八九尺高的石塊堆成的基礎上,是幾問屋子,屋子的頂棚牆,全是厚厚的石棉氈保護著,幾乎沒有什麼窗子,而在屋子附近,則有幾架大型直升機。正將大木箱吊起來向上飛去。柯克教授道:“我們為了要使一切儘量接近火山口,所以那地方的溫度已十分高,木箱放了之後不久,就變焦了!”
穆秀珍道:“那怎麼樣工作?”
“自然是穿石棉衣了!”
穆秀珍是最喜歡冒險,刺激的人,她這時是想快些到火山口裡面去!車子到了營地的近處,其餘二人,也一齊迎了出來。
他們唱著歡迎的歌聲,拉著穆秀珍的手,跳躍著。穆秀珍受到了那樣隆重而且充滿了誠意的歡迎,她心中也十分高興,就在他們五人又唱又跳之際,一個高級軍官走了過來,道:“博士,我們要收隊了。”
柯克道:“好,請你們明天一早再來。”穆秀珍忙道:“你不是說我一到,就安排我到火山口去,看火山口壯麗的景色的麼?軍隊如果收隊,我豈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去了?”
柯克博士笑了起來,拍著那個瘦長的地質學家的肩頭,道:“你放心,穆小姐,他們會留下直升機,而他,是十分出色的直升機駕駛員。”
穆秀珍道:“好,我什麼時候上去?”
“等天色黑了再說。天色越黑,越是壯麗!”
柯克教授那樣回答著穆秀珍,而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大型直升機在將木箱放下之後,通自飛去,軍隊也撤退了。
軍隊是每天晚上撤退,第二天白天再來工作的。因為在火山腳下,沒有那麼多保護性的因子,專供軍隊居住過夜。
事實上,柯克教授他們所建立的屋子,雖然可以抵禦零星爆發的侵襲,但如果火山大規模爆發起來,一樣是會被岩漿淹沒的。但是工作的狂熱,正在他們的體內燃燒,使他們根本不去想他們處境的危險!當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之後,壯麗的景象開始在穆秀珍的眼的展開!
首先,晚霞應該已經消退了,但是天上卻還是紅的,那不是十分明朗的豔紅色,而是一種暗暗的鬱紅,那種紅色,只有一塊燒紅的鐵,被從爐火中鉗出來,將冷未冷似的那種紅色,才可以與之比擬,於是,那一片天空,就像是鐵燒成的一樣了。
天空被映得如此紅,火山口應該更紅了?
但是卻並不然,火山也是暗紅色,由於熱空氣的蒸騰,使得整個火山口,看來不像是靜止的,而像是在蠕動一樣。
如果向之注視得久了,整個火山口,就像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巨人,張大了口,等待著吞噬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令人不寒而粟!
穆秀珍的足跡幾乎遍及世界各地,她也不如會看到過多少奇異瑰麗的景色,但是如此壯觀宏偉,不可思議的景色,她卻也還是第一次看到,再加上自山腹中不斷髮出的隆隆聲,穆秀珍實在可以說看得呆了,好一會,她才長長吸了一口氣,道:“多麼奇妙啊!”
柯克教授接口道:“穆小姐,你再想想,那是天然的熔爐,它以人力無法達到的熱力和壓力,將石墨礦變為鑽石!”
穆秀珍感嘆道:“我真是不虛此行了!”
柯克教授接著又道:“其實木蘭花小姐也應該來的。”
穆秀珍一聽得柯克提起木蘭花來,她就吃了一驚,忙道:“教授,有一件事,我還未曾告訴你。我是偷偷來的,木蘭花不知我來了。”
柯克教授呆了一呆,然後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我們不將你的行蹤向報界發表,那樣,木蘭花就不會知道你在我們這裡了!”
穆秀珍道:“那就好了!”
他們在屋外,一面仰觀著玫麗的景橡,一面閒談著,另一人自屋中探出頭來,叫道:“快來吃晚餐,晚餐之後,我們有行動。”
柯克教授帶著穆秀珍,爬上了石塊和水泥砌成的屋基,走進了屋中,屋中的空氣很好,雖然沒有窗戶,但是有純氧氣經過自動控制儀氣。不斷絕漫慢散發出來,那種空氣之清新,使得人如同置身在高山的森林之中一樣,身心都感到十分愉快。
她們五個人,圍著桌子吃完了晚餐,其中兩位,負責在營地圖守,那位地質學家負責駕駛直升機,柯克則陪著穆秀珍到火山口去觀察。
留在營地的兩人,自然不必換上什麼裝備,但是負責駕駛直升機的地質學家,卻也要換上輕型的防熱石棉衣。至於穆秀珍和柯克兩人,則要穿上重型的石棉衣,那種右棉衣,又笨又重,穿上了之後,猶如深海中水的潛水衣一樣。
他們在穿上了石棉衣之後,頭上也套上球型頭罩,那頭罩是尖端立業的結晶,非但能供應壓縮氧氣,使他們呼吸如常,而且,有無線電對講儀,使他們能正常的交談,而在眼睛部分,則有兩層一寸厚的耐高熱的石英玻璃:不但可以隔熱,而且可以觀看眼前的情形。
但是他們的手,卻可以在石棉衣袖子中,操縱兩個石棉衣之外的金屬手,那金屬手的動作,十分靈活,可以伸長,縮短,揀拾面前的東西,甚至還附有小型的風鑽,可以鑽下堅硬的岩石來,那時,他們兩人看來,就像一個機器人。
穆秀珍望著柯克,想想自己也是那樣的情形,她不禁哈哈大笑,道:“有趣,真有趣,但是我們一動也不能動,如何上直升機去?”
地質學家道:“直升機中有特製的傳送帶,可以伸進屋子來,將你們帶到直升機中,然後,你們將被吊在一條一百五十尺長的鋼纜上,吊到火山口附近被放下來。”
穆秀珍伸了伸舌頭,道:“鋼纜如果斷了那怎麼辦?”
柯克笑道:“最好不要去想那些,鋼纜斷了,固然不得了,我們站在貼近火山口處,如果突然有岩漿噴上來,我們也完了。”
“為什麼?石棉衣不是可以耐高熱的麼?”
“是的,但是它的耐熱能力,只是攝氏兩千度,一般來說,火山熔岩的溫度不止此數,就算耐得住熱,岩漿也會將我們凝在火山中,使我們無法離去,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們就像是童話中的傳說一樣,要永遠變成一塊石頭,仁立在火山口了!”
穆秀珍忙道:“你可別嚇我!”
柯克笑道:“穆小姐,我不是嚇你,那是可能的,因為這火山現在十分之活躍。究竟什麼時候會爆發,是誰也不知道的。”
地質學家道:“所以,穆小姐,你還可以考慮退出。”
穆秀珍立時叫道:“豈有此理,當我是膽小鬼麼?”!
地質中家道:“好,穆小組既然已決定冒險,那我去準備,你們等我,喂,先將他們兩人,用平臺送出屋子,等我來接他們!”
地質學家的最後一句話,是向留守的兩位科學家講的,那兩人在一個控制檯前,按下了一個掣鈕,又扳下了一根控制桿,穆秀珍立時覺得地板移動起來,原來地板在向外升去,將她和柯克教授而人,送出了屋子,而地質學家的直升機,也已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