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白元規攔住穀風,他因對方假冒白骨神君,心頭早已存了殺機,但神君下落未明,畢竟使他投鼠忌器。
長劍一指,喝道:“姓谷的,你只要說出你們把神君弄到哪裡去了,我可以貸你一死。”
穀風剛跨下石榻,就被白元規橫劍攔住,他手上雖無兵刃,但卻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
“在下說過,神君是在敝主人處作客,敝主人沒有交代的事,大莊主就是殺了在下,在下也不敢多說。”
白元規嗔目哼道:
“你當我不敢殺你嗎?”
穀風只是望著他沒有作聲。
白元規長劍作勢,切齒喝道:
“你……”
賈老二尖聲道:
“白大莊主不用和他客氣,最好把他拿下,就是殺了他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話是提醒白元規用不著投鼠忌器。
白元規沉笑一聲:“不錯!”右腕往前一送,長劍朝穀風咽喉點去。
穀風駭然後退,急急說道:
“大莊主真要殺我嗎?”
白元規怒笑道:
“你除了束手就縛,別無選擇。”
口中說著,抬手又是一劍刺了過來。
穀風接連閃動身子,才避開兩招,身法並不如何高明。白元規看他武功不如飛瓊遠甚,手腕連振,雪亮劍尖從他頸子左右穿射,如同電閃!
穀風手無寸鐵,驚惶失措,勉強躲過幾劍,已經汗流泱背!
白元規大笑一聲,長劍疾落,連點了三處穴道,穀風砰然一聲應劍往後便倒。
白元規跨上一步,正待伸手抓去,瞥見他嘴角間忽然緩緩流出一縷墨水般的黑血來,心中不期一怔,暗道:
“這廝竟然服毒自戰了!”
白元輝接住飛撲過來的飛衛,兩人立時動上了手。
飛衛使的也是一柄亮銀短劍,一套劍法,也和飛瓊使的一樣,每招每式,都是破解“白骨劍法”的招數。
但飛衛的功力、劍法,都沒有飛瓊純熟,因此使出來的雖是專破“白骨劍法”的劍法,但對白元輝的威脅並不大。
白元浩截住的飛霞,白少遊截住的飛虹,情形也差不多,雙方打到二三十招,白元輝首先制住了飛衛,接著白元浩、白少遊也先後點了飛霞、飛虹的穴道。
賈老二聳聳肩,笑道:
“大功告成。”
白元規道:
“可惜姓谷的服毒自戕了。”
“那只是一隻小耗子!”賈老二嘻的笑道:
仰自們逮住了耗子精,只把小耗子死了也就算了。”
白元規道:
“賈總管是說飛瓊是他們的領頭人物了?”
“這還用說?”賈老二回頭看了飛瓊一眼,說道:
“她就是三姑娘咯,這個丫頭身份似乎不低呢。”
白元規道:
“他們劫持神君,去了哪裡,只要問她就好了?”
“嘻嘻!”賈老二聳著肩道:
“其實不用問她,小老兒也知道。”
白元規道:
“賈總管怎不早說?”
賈老二道:
“事情就要這樣,一節一節的經過,你們才會相信,小老兒憑空說白骨神君被人下了迷藥,已被運出白骨門,現在某某地方,你們會相信嗎??
白元規點點頭,問道:
“現在你可以說出神君在哪裡了?”
“說是可以……只是還早了些!”賈老二沉吟了下,又道:
“小老兒認為他們要穀風假扮神君,一方面果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但必然另有目的。”
白元規道:
“有什麼目的呢?”
賈老二道:
“大莊主只要把今晚的事,封鎖消息,不讓對方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就好像小老兒還是他們總管一樣。
保證不出三天,對方會有第二步行動,下達命令,那時……嘻嘻,咱們三個臭皮匠,湊起來,再商討對付對方之法不遲。”
現在白元規對賈老二有了信心,點頭道:
“咱們一切行動,悉聽賈總管調度。”
“調度不敢。”賈老二道:
“咱們雲龍山莊和貴門聯手,就好比吳蜀聯盟,才能對付曹操。”
白元亮道:
“要不要問問這四個丫頭的口供?”
賈老二道:
“要問口供,也只有三姑娘一個知道整盤計劃,但她肯說嗎?小老兒和你打賭,就是用上毒刑,她也不會吐露隻字的。”
白元亮道:
“那……”
賈老二不待他說下去,就聳聳肩,笑道:
“白老弟,這四個丫頭,暫時只要關起來就好,最重要的,還是要你老弟作個嚮導,帶小老兒到她們香閨裡去逛逛。”
白元亮還沒開口,賈老二又道:
“尤其是這位三姑娘的香閨,一定香豔得很!”
白元亮道:
“你老又想到了什麼?”
“唉,你老弟真健忘!”賈老二目光一掠白元規等三人,說道:
“三位莊主目前不能和人動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在了藥師藥箱裡放置都拉草未,可見她一定藏有這勞什麼子了,她沒帶在身上,那一定在她香閨裡了。”
“白元浩笑道:
“賈總管已經搜過她的身了嗎?”
“嘻嘻!”賈老二聳聳肩道:
“方才二莊主一腿把她掃了出來,小老兒乘機去扶了她一把,身上有沒有什麼,一下就摸出來了,何用再搜她的身?”
白元規道:
“飛瓊這丫頭的房間,就在走廊上,咱們這就一起去,元亮,你先把這四個丫頭押下去,不可走漏了風聲,還有,這姓谷的屍體,也就立時把他處理了。”
白元亮應了聲“是”,從身邊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許,彈在穀風身體之上,然後命四名劍士,押著飛瓊等四人出去。
白元規回頭道:
“大家跟我走。”
一行人由白元規帶路,退出靜室,回到前進,(依然在石窟之中)一條寬闊的走廊上,左右各有兩道門戶。
白元規走近左首一道門戶,腳下一停,回頭道:
“裡面地方不大,老二、老三、少遊,你們陪徐少莊主到前面起居室坐一會,由我和賈總管進去搜就好了。”
白元輝答應一聲,就和白元浩、徐少華、白少遊一同往前行去。
白元規當先推門而入。賈老二跟著走入,目光一轉,看到飛瓊住的這間石室,略呈長方,除了左首靠壁放著一張錦榻,還有一張書案,一口衣櫥,和兩把木椅,收拾得纖塵不染。
那扇房門還是厚重實木,相當堅固,關上房門,外面就聽不到什麼了。這就聳著肩,含笑道:“大莊主可是有什麼話要和小老兒說嗎?”
“哈,賈總管真是神機妙算!”白元規大笑一聲,點著頭道:
“兄弟確實有事要向你老哥請教。”
“請教不敢。”賈老二搖著手道:
“大莊主太言重了,只要小老兒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白元規道:
“神君究在哪裡?方才賈總管可能因人多不肯說出來,現在只有你我兩人,總可以告訴兄弟了?”
賈老二道:
“大莊主聽說過殘缺門嗎?”
白元規一怔道:
“神君是被殘缺門劫持去的?”
賈老二道:
“也可以這麼說,但幕後另有其人。”
白元規忍不住又是一怔,說道:
“事情好像很複雜嗎?”
“是很複雜!”賈老二道:
“因為殘缺門另有幕後人,這人又和昔年一個大魔頭互相勾結,這大魔頭現在也改名換姓,變成另一個人,這人就是對方所稱的‘神君’,白骨神君就是被這個‘神君’請去的。”
白元規攢攢眉道:
“你說的這個自稱‘神君,的究是什麼人呢?”
賈老二雙手一攤,搖著頭道:
“不是小老兒賣關子,直到現在,小老兒知道的,就只有這一點。
大莊主也知道,那姓谷的寧願自戕,也不肯吐露一點口風,要從他們嘴裡套出話來,可比登夭還難,這點資料,還是小老兒是他們總管,才一點一滴收集來的。”
白元規聽得半信半疑。
他既然不肯再說得明白一些,自己也就不便多問,一面問道:
“那麼神君被他們請到哪裡去了,你不是說知道的嗎?”
“沒錯,這個小老兒知道……”賈老二接著道:
“不過大莊主能否讓小老兒過兩天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是不問小老兒,小老兒也非告訴你不可。”
他一邊說話,一邊就開始從飛瓊臥榻著手,仔細搜索起來。白元規也幫著在書案、衣櫥中搜尋。
賈老二連枕頭、棉被都仔細的摸過,最後翻起棉褥,用指頭輕輕叩著木榻。邊敲邊聽,忽然哈了一聲道:
“在這裡了!”
白元規聞聲轉身看去,只見賈老二兩個指頭輕輕一按,從木榻中間揭起一方尺許見方的木板,底下赫然是一個暗格!
賈老二口頭笑道:
“裡面東西還不少呢!”
隨著話聲,從暗格中取出兩個油紙小包,和一支黑黝黝的鋼管,兩張人皮面具,一盒姑娘們用的花粉,一一放到榻上。
然後闔上了木板,回過身道:
“這兩個油紙包裡面,好像是小藥瓶哩!”
急忙打開一個,裡面果然是藍白花紋的小瓷瓶,瓶蓋塞得極緊,但上面並無標籤,他仍用油紙包好。
再打開另一個油紙包,裡面也有一青、一白兩個瓷瓶,瓶上同樣沒有標籤,不知是何種藥物?
賈老二是老江湖,心知這三個藥瓶,飛瓊要用油紙分別包起,顯然必有原因,也隨即用油紙包好。
說道:
“這三個藥瓶裡裝的是什麼藥物,只好去請教丁藥師了。”
隨手拿起鋼管,不覺嘿了一聲道:
“好傢伙,竟然還是滅絕神針!”
白元規臉色微變,道:
“昔年九指聖母的滅絕神針?”
“一點不錯!”賈老二聳聳肩道:
“不過這是仿製品罷了。”
“說著取起兩張人皮面具,看了一眼,又道:
“製作得倒還精細,嘻嘻,小老兒也不用和她客氣了。”
連同一盒花粉,一起揣入懷裡。
白元規笑道:
“賈總管連女人用的花粉也要嗎?”
賈老二哈了一聲,說道:
“是小丫頭的迷魂香,可不是花粉!”
兩人退出房間,來至起居室。
白元輝迎著道:
“大哥,可曾找到解藥了嗎?”
白元規道:
“是不是解藥,目前還不知道,要待丁藥師看過才能確定。”
白元輝道:
“那就快去找丁藥師了。”
正說之間,白元亮已領著一名劍士走了進來。
那劍士看到白元規立即躬下身去,說道:
“小婢柳兒叩見三位莊主。”
柳兒,是派在書房伺候的丫鬟,如今一身白色勁裝,腰佩長劍,居然打扮成了劍士模樣!
白元規微微一怔,回頭朝白元亮問道:
“你要她來做什麼?”
白元亮連忙湊上一步,說道:
“這是賈總管方才以‘傳音入密’交代屬下的,找一個可靠的丫頭來,而且不能明著把她帶進來,務必扮成本莊劍士模樣,至於要她來做什麼,那就要問賈總管了。”
賈老二連忙跟著跨上一步,笑道:
“沒錯,沒錯,事情是這樣,咱們方才不是捉到了四隻耗子,萬一有什麼消息傳來,不是沒有人收了嗎?嘻嘻,小老兒……就是這個意思,大莊主明白了嗎?”
白元亮由衷的佩服他了,說道:
“賈老哥想得真周到。”
“嘻嘻!”賈老二扛起肩,得意的笑了笑道:
“咱們是同行咯,當總管要是不想得周到一點,出了漏子那可怎麼辦?”
白元亮望著他道:
“賈總管要不要替她……”
“小老兒已經準備好了。”賈老二把一張面具塞到白元亮手裡,附著他耳朵說道:
“待回你教她戴上了,還得教她一套話,這個你一定懂,不用小老兒說了?”
白元亮連連點頭道:
“兄弟懂。”
“那就好。”賈老二接著又壓低聲音叮囑道:
“還有你老弟可得暗中盯著,先別打草驚蛇,事後再慢慢的收拾。”
白元亮連連點著頭說道:
“這點兄弟省得。”
賈老二才朝白元規幾人拱拱手道:
“現在咱們可以走了。”
退出石窟,天色已見微明。一行人由白元規領頭,回到靜室,丁藥師早就起來,已經盥洗完畢。
賈老二沒待白元規開口,就搶著叫道:
“藥師,你的事情來了。”
丁藥師瞧著眾人,問道:
“三位莊主、徐少莊主、賈總管,你們還沒睡過嗎?”
賈老二道:
“咱們忙了一個晚上,現在總算忙完了。”
白元規拱拱手道:
仰自們搜到了三個藥瓶,特來向藥師請教的。”
賈老二急忙把兩個油紙包遞了過去,說道:
“藥師,你瞧瞧這三個藥瓶中,究是什麼藥物?”
丁藥師接過兩個油紙包,一面問道:
“這是從哪裡搜來的?”
“自然是從耗子精的被窩裡搜來的了。”賈老二接著道:
“這話說來可長呢?你先看了再說,如果是解藥的話,就可省了你不少麻煩。”
丁藥師點點頭,立即把油紙包放到小圓桌上,首先打開較大的一包,取起青色瓷瓶,打開瓶塞,傾出少許,用手指沾著,湊近鼻子聞了聞,就塞上瓶塞,說道:
“這一瓶正是散功散。”
賈老二道:
“還有一瓶呢?”
丁藥師又取一個白瓷藥瓶,打開瓶塞,同樣傾出少許,用手指沾著聞了聞,似乎還聞不出來,又用舌尖舔了一點,仔細辨著藥味。
才把口水吐出,沉吟道:
“這是一種慢性毒藥,老朽一時也說不上來,它既然和散功散放在一起,很可能就是‘飲鴆散’了!”
賈老二幫他仍用油紙包好,說道:
“現在只有這一瓶了,不知是不是解藥?”
丁藥師隨手拿起另一個油紙包,打了開來,取起藍白花紋的小瓷瓶,輕輕拔開瓶塞,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說道:
“這瓶就是都拉草末了,你們別看這小小一瓶粉未,灑在一間藥棧裡,整間藥材,都會失去藥性。”
賈老二道:
“你不倒出來仔細瞧瞧。”
“不用。”了藥師笑道:
“都拉草有一股異味,一聞就可以聞得出來。”
“如此就好!”賈老二嘻道:
“三位莊主身中之毒,可以迎刃而解了,哦,藥師,你快告訴三位莊主,該服用多少,才能解毒?”
丁藥師把瓶塞塞好,仍然用油紙包好,一面說道:
“都拉草性道極強,用不著服用……”
賈老二沒待他說完,就搶著道:
“那……”
丁藥師朝他笑了笑道:
“賈總管真是急性子,老朽沒有說完呢!”
賈老二忙道:
“你說,你說,小老兒不說就是了。”
丁藥師笑了笑道:
“都拉草性道極強,不適宜服用,萬不得已,也只能以極輕微的量劑,三位莊主還不到服用都拉草的情狀。”
賈老二忍不住又道:
“那……”
丁藥師笑道:
“有了這瓶都拉草未,就簡單了,三位莊主所中兩種劇毒,只須在運功前把藥瓶打開,吸上一口氣。
把都拉草氣味深吸入腹,立即運氣行功,體內劇毒立可消解,大概吸上三次,一定可以完全好了。”
賈老二道:
“就這麼簡單?”
丁藥師含笑道:
“其實只要吸一次就夠了,老朽說吸上三次,就是怕‘飲鴆散’慢性毒不易消解,已經是說多了。”
賈老二道:
“三位莊方就趕快去運功吧,能及早解去身中之毒,那是最好不過了。”
順手把另外兩個藥瓶一起揣人懷裡,拱拱手道:
“少莊主,咱們一晚沒睡,也該回去好好睡上一覺了。”
白元規連忙拱手道:
“賈總管,今晚多承相助,大恩不言謝,兩位快去休息吧!”
“大莊主好說!”賈老二聳著肩笑道:
“咱們結了盟,就是一家人了。”
徐少華、賈者二別過白元規、丁藥師等人,迴轉賓舍。聞天聲、史琬、丁鳳仙三人,全已起來了。不,應該說史琬、丁鳳仙兩位姑娘一晚都沒睡覺。
史琬看到兩人,急著問道:
“大哥,你們一晚未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哈!”賈老二搶著道:
“昨晚,說起來真是最長的一夜哩,大夥一直忙到現在,才算忙完。”
史琬道:
“你快說咯!”
丁鳳仙道:
“是啊,昨晚聞老爺子再三交代,不論賓舍外面有什麼動靜,我們都不準出去。我和史二哥都聽到外面好像有人動手,後來又沒有聲音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不讓史琬、丁鳳仙出去,也是賈老二事先告訴聞天聲的。
聞天聲一手摸著鬚子,朝兩位姑娘含笑道:
“你們就是憋不住,也該讓他們坐下來再說才是。”
春花已經沏了兩盅熱茶送上,一面說道:
“徐少莊主、賈總管二位還沒用早點吧?”
“一個晚上忙得連水都沒喝過一口。”賈老二笑嘻嘻的道:
“好姑娘,你給小老兒弄一壺酒來就好。”
春花被他這聲“好姑娘”叫得粉臉不禁一紅。
史琬抬手道:
“慢點,你先給大哥送早點來就好,酒慢一點再送來。”
賈老二急道:
“我的二公子,小老兒沒酒喝……”
“不用多說,你先把昨晚的事說出來了,才能讓你喝酒。”史琬回頭朝春花揮揮手道:
“你先下去。”
春花只得含笑退下。
“我的姑奶奶,你真要了小老兒的命。”賈老二聳聳肩道:
“好、好,小者兒先說就先說。”
剛說到這裡,春花已經端著早點送上。
賈老二等她退出,才從白元規等三人身中慢性劇毒說起,如何有人假扮白元亮、在丁藥師箱中放置都拉草。
如何在賓舍外擒下一名奸細,如何發現“三姑娘”就是白骨神君身邊的侍女飛瓊,白元規如何晉見白骨神君。以及自己如何假扮白骨神君,騙取那名奸細的口供,才證明白骨神君已被對方偷運出去,最後戳穿假冒白骨神君的人,把四名侍女一起拿下。
又在飛瓊房中搜到都拉草,像說故事般大概述說了一遍,只是沒把假扮白骨神君的穀風名字說出來。
聞天聲驚然道:
“白骨門會出了這大的漏子?”
口中說著,不覺望了賈老二一眼,心中暗道:
“自己一行人遠來白骨門,原來你早就有了打算!”
賈老二說完故事,很快的站了起來,陪著笑道:
“小老兒話都說完了,現在可以去休息了吧?”
史琬撇撇嘴道:
“酒鬼,你哪裡是急著想去休息,明明是想躲到房裡灌黃湯去的。”
賈老二諂笑道:
“我的好姑奶奶,你就饒小老兒的命吧!”
說著,拖著鞋後跟,梯梯他他的奔了出去。
晌午時光,白元亮來請大家共赴午宴。
賈老二看他來了,心中不覺一動,低聲問道:
“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嗎?”
要知由柳兒改扮飛瓊,靜待對方消息,但柳兒只是一個丫頭,自然作不了主,所以必須由白元亮暗中主持,方能應付。
如今白元亮舍了這大的正事不辦,卻銜命來邀請自己等人赴宴,這不是說對方消息已經來了,白元亮才有空到賓舍來。
白元亮點著頭含笑道:
“不出賈總管所料,已牌時光,就收到對方飛鴿傳書,另外也有人送來了請柬,所以大莊主要兄弟來請聞大俠、徐少莊主、賈總管前去研商。”
賈老二沒有說話,引著他入內,見過聞天聲、徐少華。
白元亮拱著手道:
“敝莊大莊主敬備水酒,請諸位前去入席,並有事奉商,聞大俠、徐少莊主、史公子、丁姑娘可以請了。”
聞天聲問道:
“白總管可知白大莊主有什麼見教嗎?”
賈老二在旁道:
“今天是咱們雲龍山莊和白骨門正式締盟,白大莊主自然要和聞三老爺磋商磋商了。”
接著又道:
“只有咱們兩家結了盟,好比蜀漢和東吳結盟,才能對抗曹操,火燒赤壁。”
他一肚子都是從說書先生那裡聽來的三國演義故事。
聞天聲雖然不完全明白他不遠千里找上白骨門,說要和他們結盟,究竟為了什麼?但深信他此舉必有深意,因此也就不再多問。
一行人由白元亮陪同,由大門進入白骨宮(賓舍在白骨宮東首山腰間)來至西花廳。
白元規兄弟三人和白少遊已陪同丁藥師在廳中等候,這時迎著大家肅客人席。
聞天聲拱手道:
“三位莊主如此隆情款待,實在愧不敢當。”
白元規大笑道:
“聞老哥,咱們都是江湖同道,不用客氣,昨晚若是沒有賈總管鼎力相助,白骨門落入好人之手還一無所知呢,敝門能一舉肅清匪徒,皆出賈總管所賜。”
“嘻嘻!”賈老二陪笑道:
“自大莊主千萬不可這麼說,咱們兩家結盟,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了。”
白元規抱拳道:
“只要雲龍山莊不棄,敝門自極願意永結盟好,在江湖上同仇敵汽,互相扶持,生死不渝,如有二三其德,違背誓言,就如此筷。”
說話之時,拿起面前一雙竹筷,一折兩段。
徐少華看他折筷為盟,也慌忙站起,拱手道:
“蒙白大莊主垂愛,當筵折筷為盟,在下深感榮幸。今後自當和貴門共榮辱、同生死,如違誓言,天人共棄。”
也拿起竹筷,一折為二。
聞天聲、丁藥師、賈老二、白元輝、白元浩、白少遊等人紛紛鼓起掌來。
白元規大笑一聲道:
“好、好,咱們兩家結盟,乃是大喜之事,來,大家幹此一杯。”舉起手中酒杯。
聞天聲、徐少華、白元輝等人紛紛起立舉杯,大家一口喝乾,才各自落坐。
白元規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卷,朝賈老二遞了過來,說道:
“這是他們飛鴿傳書送來的字條,賈總管請看。”
賈老二急忙伸手接過,打開紙卷,上面只寫著一行小字,那是:“三月初一日可令白元規兄弟前去洪澤湖赴會。”
白元亮也在此時遞上一份大紅泥金請束,說道:
“這是專人送來的請柬。”
請柬封套上寫著,“專呈白大莊主升”五字。
賈老二隨手抽出一份請束,那是由仲清和、(少林南派俗家掌門人)陸子蜴(六合門掌門人)高步青、(武功門掌門人)宋天壽、(淮揚派掌門人)杜浩然、(太極門名宿)萬選青、(黃山萬家)祝士愕、(形意門名宿)賀天錫、(洪澤湖鳳尾幫幫主)八人具名,定三月初一日在洪澤湖集會,一敘契闊。
賈老二轉身又把請柬遞給了聞天聲,說道:
“聞三老爺也請瞧瞧。”
聞天聲目光一注,驚異的道:
“這是什麼集會?敝師兄也具了名。”
白元規道:
“兄弟所以要向賈總管請教,知不知道洪澤湖此會,究是有何舉動?”
賈老二聳聳肩道:
“這個集會,小老兒並不清楚,只知道三月初一那天,是史公子令尊七秩華誕,咱們也正要趕去洪澤湖呢!”
白元規看了史琬一眼,問道:
“史公子,令尊名諱如何稱呼?”
史琬道:
“家父名諱上其下川。”
白元規心中奇怪,“史其川”三字,江湖上從未聽人說過?但史琬一手劍法,卻是專破“白骨劍法”的劍法!
這時兩名劍士已經接連端上菜來。
賈老二端起酒杯,嘻的說道:
“聞三老爺,少莊主,咱們該先謝謝主人。”
聞天聲心知賈老二是有意打岔,立即端杯站起,徐少華、丁藥師大家都站了起來,一起和主人幹了一杯。
賈老二又道:
“白大莊主、聞三老爺,有什麼問題,飯後沏好一盞清茶,再仔細討論不遲,現在酒菜涼了,大家先請用吧!”
白元規笑道:
“賈總管說得極是,請,請!”
這一席酒菜,當然十分豐盛。
但除了賈老二杯到酒幹,喝酒像灌腸一般,賓主雙方都因飯後還要商討要事,自然不能喝醉了,因此大家都留了量。
飯後,白元規站起身道:
“聞老哥、徐少莊主,大家請到兄弟書齋裡待茶。”
他們要談的是機密大事,書房裡自然要比花廳隱秘得多。
大家坐定之後,兩名劍士送上茶水,便自退出。
這四名中年劍士乃是白元規貼身侍衛,他們不待吩咐,就在書房外面站停下來。
賈老二先開口了,他向白元亮問道:
“白老弟,有一件事,小老兒要向你請教一下,你向敝莊索取秋水寒,到底是誰的主意?”
“賈總管這話問對了題,但卻要分為前後兩個段落!”白元亮看了白少遊一眼,接道:
“先是少莊主聽說秋水寒是神兵利器,出現江湖,到處查訪,那是前段。後來要兄弟向貴莊索劍,則是神君的意思,如今想來,那時的神君就已被姓谷的假冒了。”
“一點不錯!”賈老二點著頭道:
“對方這個自稱‘神君,的幕後主使人早就千方百計想要把秋水寒弄到手,已非一日了。”
白元規沉吟道:
“莫非秋水寒另有什麼功用不成?”
“一點不錯!”賈老二連連點頭,笑道:
“因為秋水寒無堅不摧,所以這位‘神君’不弄到手,心裡硬是安不下來。”
白元亮道:
“賈總管可否說得詳細一點?”
“噢、噢、不、不!”賈老二連忙搖手道:
“小老兒只是就事論事,對方一定害怕秋水寒的無堅不摧,你老弟要我說得詳細一點,倒像小老兒知道底細不肯說了,小老兒如果知道,哪會不說?小老兒實在並不清楚。”
大家心裡都明白,賈老二是不到時候,不肯說出來,因此就沒有人再向他追問。
白元規目光一轉,朝史琬含笑問道:
“史公子,白某有一件事要想請教。”
史琬道:
“大莊主請說。”
白元規道:
“史公子昨天使的一路劍法,似是專破敝門劍法,不知史公子可否賜告這路劍法,出於哪一門派?”
史琬道:
“這套劍法,出於哪一門派,在下並不清楚,因為它是家父收藏的一套秘復,名為‘十三破’,共有十三路,除了九大門派,還有四個門派不在九大門派的,貴門就是其中之一……”
“十三破!”白元規驚疑的道:
“史公子是說這套劍法,包括江湖九大門派,和其他四個門派的劍法,全被破解了?”
“是的。”史琬道:
“家父因在下年紀還小,只教了我三路劍法。”
白元規問道:
“不知史公子學的是哪三破?”
史琬道:
“少林棍、八卦刀、白骨劍。”
白元規動容道:
“白某有一請求,不知史公子肯不肯答應??
史琬道:
“如今大哥和貴門結了盟,貴門也就是自己人了,大莊主有什麼事,只要在下辦得到的,決不推辭。”
“史公子真是快人快語!”白元規喜道:
“白某之意是請史公子把破敝門劍法的劍法,能否演練一遍,俾敝門可以得窺全貌,知所改進,敝門自是十二分的感激,如果史公子礙於庭訓,白某也不敢勉強。”
“沒關係!”賈老二搶著道:
“這件事兒,利人不損己,史公子一定會答應的。”
史琬沒去理他,面向白元規道:
“賈老二說得對,這套劍法,並不是寒家家傳的劍法,白大莊主要看,在下演練一遍,家父也不會責怪我的了。”
說完,就站了起來,又道:
“大家只要再往後退上兩步,能有三步進退的地方,就可以了。”
大家聽她這麼一說,果然各自後退了兩步,讓出中間一片空地。
史琬從身邊抽出長劍,擺了個姿勢,說道:
“在下獻醜。”
白元規朝元輝、元浩、元亮和白少遊說道:
“你們都要仔細觀摩,不可錯過了。”
史琬因自己演練這套劍法,是給白骨門觀摩的,因此一招一式,都使得較慢,交代相當清楚。
這套劍法,對旁人來說,並不見得十分出奇;但對練“白骨劍法”的人看來,卻是劍劍精奇,針針見血!
因為每一動作,所刺出的部位,正好是“白骨劍法”的隙縫之處,可說乘隙蹈暇,無孔不入!
本來你練“白骨劍法”多年,還不知道破綻在哪裡?但現在看了她演練的劍法,就好像把破綻全挑了出來!
這可直看得白元規兄弟三人,汗流俠背,暗暗驚心,想不出這會是什麼人創出來的?此人若非對“白骨劍法”瞪如指掌,深得神髓,哪能創得出這樣絲絲入扣,破解無遺?
這套劍法,足足演練了一盞茶的工夫,才表演完畢,史琬收劍抱拳,返劍入鞘。聞天聲、丁藥師、徐少華等人紛紛鼓掌。
白元規越眾而出,朝史琬拱拱手道:
“史公子不吝秘傳,對敝門受益非淺,白某無任感激之至!”
史琬連忙還禮道:
“白大莊主好說,在下只是就所學演練一遍而已,何足掛齒?”
賈老二聳著肩走了過來,陪笑道:
“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再說客套話了,大莊主快請坐下,咱們還要商量大事呢!”
白元規回到原來的椅子上落坐,目光朝賈老二投來,抱抱拳道:
“咱們兩家的事,賈總管可以全權調度,敝門包括白某兄弟在內,悉聽賈總管的號令,咱們應該如何行動,賈總管可以明白指示了。”
“哦、嗬,這個小老兒不敢!”賈老二站起身,連連打拱作揖,說道:
“只是小老兒覺得咱們兩家聯盟之事,切不可讓對方知道,否則對方就會有了戒心……”
白元規點頭道:
“賈總管說得是。”
“還有!”賈老二又道:
“白大莊主務必裝作不知道白骨神君被人假冒,才能穩住對方。”
白元規又點著頭道:
“是、是,這點絕無問題。”
賈老二回頭朝聞天聲、徐少華道:
“咱們待會就要動身,並且要裝出和白骨門顯然鬧得很不愉快。
癥結當然是雙方各執一詞,白骨門說咱們給他們的只是一柄秋水寒的贗品,咱們堅持給他們的是一柄真的秋水寒……”
他嚥了一口口水,說道:
“這有一個好處,可以使得對方弄不清秋水寒到底在誰手上?”
說到這裡,又用手一指鼻尖,笑嘻嘻的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小老兒依然還是他們的總管。”
白無規問道:
“咱們到了洪澤湖,該如何……”
賈老二右手一搖,截住了他的話頭,嘻的笑道:
“白大莊主不用性急,且待小老兒想一想,再和大莊主詳談。”
徐少華道:
“賈總管,現在大家都在這裡,咱們應該討論一下,到了洪澤湖,咱們該有如何行動?
譬如白神君被對方劫持,要如何營救?我們是給史伯父祝壽去的,如何和白大莊主聯繫?這些都要事先研究好了,才能步調一致。”
“嘻嘻!”賈老二縮頭一笑道:
“事情哪有咱們想像的那麼簡單?事先商量好了,只要中間有一點變化,就會亂了步驟,所以凡事都要能夠隨機應變,才能適應。
好在小老兒和白老弟兩個是同行,(總管)有什麼事兒,自有咱們兩個傳遞消息。表面上,咱們兩家依然各行其是,白大莊主一行,是奉白神君之命去參加集會的,咱們一行是給史大莊主賀壽去的,兩不相干,這樣最好。”
史琬氣道:
“賈老二,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咱們馬上就要去洪澤湖,到底洪澤湖發生了什麼事?你老是吞吞吐吐的,什麼事都不肯明說,你還當什麼總管?”
“呵、呵,我的……”
賈老二差點要叫出“我的姑奶奶來”,雖然大家都已知道史琬是女的,但她偏要穿著男裝,叫人家叫她“史公子”。當著這許多人,自然不好叫出“姑奶奶”來,他硬剎住了嘴,才笑嘻嘻的道:
“史……公子,當總管就是要總其成,有些事兒,不到時候是不能說的,小老兒幾時騙過你?咱們在一起,哪一件事,不是都辦得妥妥當當的?老實說,小老兒都是為你好……”
史琬道:
“我討厭你這樣肚子裡做功課的人。”
聞天聲含笑道:
“賈總管既然這樣說了,就讓他去策劃好了。”
史琬聽聞夭聲這樣一說,也就不好再說,負氣的道:
“好哇!賈老二,連聞三叔都幫你說話,就讓你去策劃好了,只是你要策劃事情,就不許喝酒。”
“我的老天爺!”賈老二別轉頭,拉著白元亮就走,一邊嚷道:
“小老兒趁這時候還沒上路,白老弟,你行行好,就陪小老兒去找一罈酒,喝個痛快,一旦上路,小老兒就沒得酒喝了!”
一邊說著,急匆匆往外走去。
白元規心中明白,賈老二拉著白元亮同去,一定有什麼話要和白元亮說了,也就陪聞天聲閒聊。
不多一回,只見白元亮匆匆走入,朝聞天聲拱拱手道:
“聞大俠,賈總管要在下進來通報,馬匹已在前面等候,請諸位可以上路了。”
白元規站起身道:
“賈總管說要聞老哥他們馬上就走嗎?”
白元亮應了聲“是”,說道:
“賈總管曾說,三位莊主不可相送,要聞大俠、徐少莊主出去之時,必須面有溫色,要裝作拂袖而出模樣才好!”
聞天聲拱手道:
“兄弟那就告辭了,諸多打擾,咱們就不言謝了。”
白元規連忙還禮,大笑道:
“聞老哥好說,諸位此行,敝門深受大恩,兄弟都沒說一個謝字哩!”
聞夭聲、徐少華別過白氏三英。
徐少華又和白少遊握手道別,才一同往外行來。
白元規因有賈老二的叮囑,只送到書房門口,就由白元亮陪同大家走出大門。
聞天聲和徐少華果然臉有氣憤之色,一言不發,走下石階。
賈老二和王天榮、王貴、胡老四、餘老六四人,已經攏著馬頭等候,最後一匹馬上還馱著一隻木箱。
當下就各自上馬,離開白骨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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