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9
物理聯賽考試來臨了。
他去考試前的那天晚自習,我又在他左臂上打了一針“舒緩安眠藥”,並在“針眼”上又畫了個大對號。
這是第三個對號,它已經成了我們之間的慣例,一個幸運的秘密。
“老規矩,”我笑著說,“今天晚上別洗澡哈。”
他臭屁地一揚頭:“給你個面子而已。小爺哪兒用得著這種封建迷信。”
高三令人壓抑又悲傷。我拍拍他說:“餘淮,加油。”
我的成績越來越下滑,在大家都開始加倍努力的一輪複習期間,這種下滑愈加明顯。那些高一學過的科目,於我卻像是陌生人。我像一隻在田野中掰玉米的熊瞎子,掰一棒子,扔一棒子。
我是最近才開始認真思考我的出路的。我坐在他身邊三年,現在眼睜睜地看著離別近在眼前,卻無能為力。
當簡單、β都在的時候,快樂的每一天裡我沒有好好看過一眼自己的生活。學海無涯,他們八仙過海各憑本事,我卻只能站在岸邊,看著每個人的小帆船越行越遠,消失了蹤影。
我和餘淮一人一隻耳機,一起靜靜地聽著Beyond樂隊的《活著便一精一彩》。餘淮閉著眼睛趴在桌上,留給我一個孩子氣的側臉。
餘淮是會飛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可我只能站在地上。
No.290
餘淮考試的那天又是一個週六。我照例定好了鬧鐘,被吵醒後發短信給他加油。
但我沒像往常一樣在發完短信之後繼續睡過去,而是爬起床,在熹微的晨光中穿好衣服,洗漱,背上書包,去上藝考生培訓班。
十二月開始,各大高校的藝術生考試就要開始了。我不會唱歌,不會彈鋼琴,也不會畫素描,寫文章也不在行,所以只能往編導或者攝像攝影這方面努力。
這是我爸媽給我安排的出路。
我爸說,反正為了加分,先考著試試,之後再看高考成績,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學這些,你不喜歡就不學。
可我還是去上培訓班了。
拿著下發的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歷年考題和參考答案,囫圇吞棗,努力地背下去。
我的動力倒也簡單。
那些學校,很多都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