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9
回北京後我就打算辭職了。
最後一項工作是專訪,主編讓我和老範搭檔,去採訪一顆最近這兩年冉冉升起的新星。
“什麼人啊?”我一邊擦器材一邊問,“演電視劇的還是演電影的?”
“是個很年輕的編劇,圈內新秀,這兩年躥得很快。”老範把錄音筆從充電器上拔了下來,裝進包裡。
“寫過什麼?”
“不是寫商業片的,拍獨立電影的,其中一個片子得了柏林電影節最佳編劇呢,講青少年犯罪的。”
我把相機包的拉鍊拉上:“話說,獨立電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聽說好幾年了,我一直沒太搞明白。”
“你不是跟我說你還考過電影學院嗎?這都不知道?”
“所以沒考上啊!”
老範笑了。他這人就這樣,你在他面前不怕露怯。我進公司後一直都是他罩著我,給我講各種門道,人特好。
“最早指的是那些獨立於好萊塢八大電影製作公司的、自己拉投資自己拍的片子,不用聽投資人瞎咧咧,自由。擱咱們國家,說的就是題材比較偏,不商業的那種。”
“那就是文藝片咯?”
老範氣笑了:“我他媽就知道你語文老師死得早。”
我瞪他:“別胡說!我語文老師去年真的去世了。”
張老太去年心梗去世了。這個消息還是簡單打電話告訴我的。
雖然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再回過學校,張老太這樣與我關係並不親密的老師,這輩子本來也很難有機會再見到了。
然而見不到是一回事,離世了是另一回事。
比如我見不到的餘淮。
我曾經發狠,告訴自己這個人死了。可真的死了是不一樣的,張老太去世的消息讓我心裡特別難受。
簡單無意中提起,說:“欸,你記不記得,以前餘淮還被張老太罰站過呢。”
她說完就後悔了。
我笑笑,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心情,裝作不介意地接下去說:“是啊,他老跟張老太作對。不過如果他聽說,也會非常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