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見穆印逼著要與自己對掌一分強弱,沉思剎那,面現剛毅之色,嚴肅的說道:
“既是施主必欲相抵一掌始罷,貧道為此之首,願與施主一試!”
穆印頷首不再開口,雲靖稽首卻不先攻,穆印無奈,警告雲靖小心,欺身而上揚掌劈下,雲靖及色精宮中一流高手之中的使者,目睹穆印出掌之時的正大氣概,已知錯看了人,立即提聚八分真力,以三清教下威震武林的“九環掌”功迎上,雙掌相抵竟無聲響,只見地上沙土橫卷飛揚起空,雲靖在浮散飛卷的塵土之中,被震退丈外!
其餘四名道士立即色變,穆印卻不待他等發話,已開口說道:
“在下甚感道長相讓之情,雙怪即到,請隨在下暫避其鋒冷眼相窺動靜吧!”
雲靖一掌敗北,自無話說,看了四位師弟一眼,道:
“在此把持孽障和迎上前去亦無不同,咱們就聽施主這次安排!”
穆印暗中一笑,不再答話,迅捷地指點藏身妥當之處,各自散隱於杉木之上。
頓時,遠處又傳厲嘯之聲,雲靖與其四個師弟,第一次聽清嘯聲來處,不由個個頷首,他們各懷絕技,內功修為極高,自嘯聲中,業已聽出雙殘功力高超,立即戒備相待。
約已四鼓,山徑上傳來沉重步聲,剎那,天山雙殘各抬著石匣一端,進入杉林。
果然未出雙絕城主所料,雙殘將石匣直抬進了杉林正中,上清宮中的這五名道士,只有雲靖因藏處相隔穆印不遠,看清了雙殘的面目,不禁寒生心底暗自驚凜!
雙殘將石匣放置妥當之後,互偎著坐在匣上,嘿嘿喋喋的低聲怪笑著,這時穆印及雲靖業已無法再看到雙殘和石匣,但從雙殘陰怪的笑聲之中,卻聽出這對怪物似是在打著什麼惡毒的主意。
瞬際,只聽到老男怪道:
“始才笑聲,人數不少,斷不會走向他處,咱們搜!”
老女怪嬌笑咯咯,道:
“搜什麼,還不是都藏在這片杉林之內!”
話聲分明,聽得雲靖等人及四老俠心頭凜驚,適時老男怪又道:
“附近再無第二條路,也無第二座樹林,自然人在此處,不過杉木千株……”
老女怪再次咯咯嬌笑,道:
“老不死的又犯了糊塗病,這群送死的就躲在杉木高處!”
這幾話幾乎嚇得雲靖等人喊叫出聲,老男怪聲調一變,道“別自覺得聰明,那個不知人就藏在杉木之上,可是這多杉木及……”
老女怪怒哼一聲,道:
“油蒙了你的心,咱們分開來,各以陰煞內視神覺之功相窺還怕找不到嗎?
老男怪嘻嘻一笑,繼之拍了老女怪肩頭一下,道:
“真有你的,我幾乎忘了,這樣大約半個更次就能搜完了,走!”
四老俠暗自驚心,設若果如雙殘所說,凡是藏於杉木頂端的人,誰也休想逃躲得過,最最令人忿恨的是,各自所藏不同,想商量一下行止都辦不到,只好聽天由命了。
雲靖等人更加焦急和不耐,他們只是從穆印口中聽說雙殘殘酷厲害,並未目睹,此時竟然不約而同決定設若雙殘發現自己的話,則立即飛身而下和雙殘決一生死之鬥!
其間只有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不為雙殘虛言所誘,他父子功力高出雲靖五道及四老快多多,深知任何神功潛窺之能,皆無法達到十丈以外,杉木枝茂葉盛,高插雲夭,即便不幸為雙殘發覺,也可在株株杉木頂端縱躍躲避,何懼之有。
適時雙殘已緩步踱向距離石匣不遠的一株杉木之下,抬頭觀望,暗中搖頭,天黑夜深,杉木高聳,休想有何發現!
說來極巧,相隔這株杉木支外的一株之上,就藏著一名上清宮的道人,道人並未注意雙殘動靜,因為下面越發黑暗,但是他卻由步履聲停之下,判斷出雙殘在自己隱身杉木不遠的地方站著,於是他極端小心的閉住呼吸,靜待變化!
“砰”!的一聲,“砰”“砰”又是兩響,隔鄰杉木枝葉狂擺亂舞起來,這名道人不由怦怦心跳難止,他猜測不出雙殘意圖何為!
突然!他所藏身的杉木如遭重擊,巨幹抖震,枝葉橫飛,搖晃不停,他正在全心推測隔鄰杉木狂擺的因由,自然走神,巨幹抖震的剎那,他不由雙手一緊,扣住了杉木上端的一支分枝,此枝竟然隨手而折,發出響聲,下面的天山雙殘立即陰笑一聲,忽騰身而起,直撲上這株杉木!
這名道人在斷支聲響之時,已知形藏洩露,立即飄身向鄰樹投去,並迅捷地連閃出幾株杉木,然後又隱於暗影之中!
雙殘撲空,並已聽到夜行風聲,但因遲了一步,杉木太多,愣得一愣業已難以捕覓,不過雙殘卻已知道這片杉林之中果然隱有人蹤,他們本能的立刻想起暗中隱身人的用意,意不追趕,迅捷的雙雙悄然回到石匣旁邊,低低計議起來。
半晌之後,雙殘霍地拔起,一東一西飛縱上了兩株杉木頂端,他們並不四下觀望,卻背道而馳,在杉木頂端一棟株疾射而過,結果將四老俠中的展威揚和童孟,五名上清官道士中的三名,趕得向四外其他樟木之上縱跳不迭。
雙殘雖然發現了眾人,但在默計人數之後,心頭大凜,原來雙殘依然只當是僅有四老俠追躡不捨,如今人數多出,真不知暗中還隱藏著若干,在凜成之下,雙殘竟不追殺,卻往來直通兩端拂盪不已,最後認定在東西兩端十大杉木之上,絕對已無藏敵,他倆立即揚嘯相通迅接地撲回石匣存放之處!
這時眾人業已無法看到雙殘的行動,更不敢妄自現形,只有等待變化,雲靖等五名道士,因為不知雙殘畏懼目光之事,皆在忖思久耗之下,天明之後如何隱形不露,並對雙殘不來追殺之事,興起了疑念和僥倖之心,已有一戰之意。
杉木林中久久無聲,似是敵我雙方互不輕動,過了半晌,計時已在四更過半,突然在一株杉木頂端,傳出雙絕城主穆子淵的沉喝音道:
“雙殘意圖潛逃離去。大家火速在林東集結,但萬勿單獨出手!”
穆子淵話罷,穆印首先疾射而出,雲牆相隔穆印非遙,繼之追上,行經杉木林正中,這才發覺已無石匣蹤影,始知雙殘早如穆子淵所說,潛逃而去。
林東,眾人迅捷集結一處,林外半箭地方,雙殘正抬著石匣疲行不歇,雲靖只認得穆印,心有所疑立即問道:
“施主,這對怪人既然功力超絕,怎地適才並不追殺我等,反而……”
穆印遂將雙殘來歷及懼怕日光的事情簡略說明。雲靖聞言連連霎目,抬頭看了看天際,臉上神色現露出決念,對四位師弟道:
“似此怪物,斷不容其免脫,況天玄師侄已死彼等之手,彼等既畏日光,則易於對付,此時已近五鼓,轉瞬天亮,彼等必系另覓藏處,吾等怎能坐視,師弟們,速以三化劍陣圍住孽障!”話聲中,不待剛剛來到的穆子淵開口,雲靖已當先闖出杉林,他那四個師弟,緊隨其身後而出,追上了雙殘!
穆子淵攔阻不及,頓足對穆印及四老俠道:
“事已至此,我們必須立即接迎這五位道長,動手之時切莫露隙,走!”
走字出口,一行人疾射而出,追蹤而去。
雙殘在衫木林之時,因計算已近天明,不能追殺敵者,決定暫時潛出杉林以避,故而東西掃蕩不止,旨在迫開隱身路處之人之後,立即潛遁。
不料出林未久,已被穆子淵發覺,當時穆子淵所喝喚眾人的原故,是在集結實力緩緩追躡雙殘身後,並非有意立即動手,但因穆子淵妥善綁紮乃兄於杉木頂端,遲到片刻,雲靖已率四位師弟追去,結果變作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
雙殘出林聽得喝聲,知難逃遠,故不停步而疾行,卻低聲計議不休,他倆自知功力世人難敵,所懼只是陽光,於是立即同意將敵者引誘離開杉木林遠些之後,立刻回撲下手,認定必可將身後敵人一齊殲滅,因此雲靖等五名道士追來之時,雙殘仍不回身而鬥,依然只顧飛逃不停!
雙殘飛逃,使雲靖機心盡失,認定雙殘並無穆印等人所說的那樣厲害,自更緊迫不捨!
杉林外面,上下只有一條小徑,左是危崖絕壑,右是陡峭山岩,雙殘抬著石匣在陡峭山岩之上,如覆康莊般飛馳,雲靖心中一動,這時他有些發覺雙殘並未反撲的原因;可能別有居心,不過日下已成水火之勢,只好小心戒備著前行!
上得這片峭巖,已臨斷澗,深壑千丈,難以見底,斷澗十一二文之寬,只有一塊長有十三四丈,寬厚各為五寸的石條,橫架其上為橋,雙殘立即將石匣放置地上,神色帶著施奇陰險的笑容,互看一眼,不再前行,靜待身後的追兵!
雲靖率師弟們迅捷撲上峭巖,一字排開,站於相距雙殘不足五支的石地之上,雙殘似未覺察,正在指著石匣和石橋爭論!
老男怪神色焦燥的說道:
“這是絕地,石條怎能擔負四千斤重的石匣,定然壓斷!”
老女怪卻冷哼一聲,道;
“咱們難道不能想個妥善的辦法過去?”
雲靖認為良機不再,揮手處,他們各將寶劍撤出,迅捷無倫的布成了三化劍陣!
雙殘霍地轉身,臉上露出了懼意,雲靖冷笑一聲,道:
“石匣重達四千斤,石條至多負重千斤,孽魔們,此地即爾授首的葬處!”
老男怪暴然撲上,老女怪揚聲喚止,峭巖旁適正傳來穆子淵父子招呼雲靖萬勿冒險的警告,老男怪迅捷退回,老女怪道:
“我已有了過去的辦法,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他倆悄語數聲,霍地雙雙揚掌浮虛向雲靖等人擊去,雲靖等左手握劍,各以有掌相抵,真力相較之下,平分春色,雲靖不知雙殘居心險惡,據當以五人之力,足可斬妖除邪,於是右手一揮,和四位師弟紛紛撲上用劍擊到!
詎料雙殘早已謀定,陰笑一聲閃身迎上,這次方始展開罕絕人間的功力,雙雙出手,已將兩名道士的長劍彈斷,臂胸抓起,手只一緊,這兩名道士業已昏死過去,雙殘揚臂一甩,竟將道士甩手斷澗對面,繼之輕拍右掌,打出了無人能敵的地煞腐屍陰功,另外兩名道士在目睹師弟一招被擄之下,愣得一愣,已被陰功擊中,慘哼半聲倒臥地上,迅捷無比的改變了人形,轉瞬化成一付枯骨,雲靖驚駭得全身顫抖,老男怪業已揚學打到,適時穆子淵父子飛縱而來,各以全力揚拳擊出,將老男怪的掌勁推出救下了雲靖。
雙殘似乎料不到今夜敵手這般高強,自然,雙殘仍然不懼穆子淵父子,不過著想和適才一樣出手即勝,卻辦不到,纏戰下去,轉瞬天亮,則必死無疑,因之雙殘在微愣之下,立即迅疾退到了匣旁邊,嘿嘿咯咯兩聲怪笑,四臂一抖,竟將石匣高拋空中,向對澗落去,雙殘卻頓足而起在石條橋上一登再起,半空迎上石匣,又是一抖一拋,身形復降,雙足再次在石條橋上一登,仍然於空際接著石匣,人與石匣業已安然到達了對洞,這種罕奇的功力,只看得雲靖臉無人魚目瞪口呆!
雙殘過洞之後,將石匣放好,雙雙揚手對石條橋面一擊,石條碎裂八段,墜於千丈深澗之中,滾墜之聲如同雷鳴,久久不絕!
石條斷落,已絕通路,雖然穆子淵父子能夠飛身渡過,但自忖萬非雙殘敵手,況四老俠及雲靖尚需照料,只得恨恨的看著雙殘發出那種自得的怪惡醜笑!
雙殘陰笑數聲之後,將在地上昏死過的兩名道上抓起,對正好到達的四老俠及穆子淵父子和雲靖說道:
“從初更到現在,教主們水米未沾,正好送上美味,爾等記住,明日趁早滾下青城,否則夜來休怪教主夫婦要喝盡爾等之說著獠牙張處,已咬開了道士們的頸下,狂吸鮮血不已,繼之掌碎道士天靈,以手挖食人腦,雲靖雖然由穆印口中聽說雙殘生食人腦之事,仍不盡信,如今親眼目睹,既悲師弟慘死之恨,又懼雙殘食人之態,他竟狂號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依然足在峭巖山頭,天光早已大亮,身旁只有展威揚邊天啟等四老俠,穆子淵父子卻已不知到何處去了。再看對澗,雙賤和那石匣也消失無蹤,想起昨夜遭遇,不禁悲由衷生,雲靖雖是極有修為的出家人,卻也止不住淚流滿面。
仇仁劍乃武當門下,雖系俗家,淵源卻深,見雲靖醒來,立刻寬解他道:
“道長不必悲傷,穆大俠父子業已追躡雙殘而去,此仇必能報雪!”
雲靖慘然搖頭,道:
“貧道苟活何益,又怎能對得住慘死的師弟,尤其是雲靜、雲飛兩位師弟,竟然生遭老怪……”
雲靖說不下去了,只是淚落如雨,半晌之後,他才一振精神,道:
“貧道甚感諸位施主照拂之情,請施主們暫候貧道半日,貧道攜師弟們的遺體迴轉上清宮中,午間必與故宮掌們前來拜謝眾施主,並誓死將這兩個惡魔剷除,為死者復仇,生者除害!”
仇仁劍溫和的安慰雲靖道:
“道長不必過份悲痛,穆大俠行時有言,說請道長稍候,待其歸來再走,況道長一人也無法將令師弟等遺骨運回貴宮,穆大俠去已多時,大概……”
展威揚適時手指絕壑斷石橋樑對岸,說道:
“道長請看,穆大俠父子已經來了。”
穆子淵此時已與愛子飛身縱越過了絕壑,仇仁劍一面遍問天山雙殘的消息,一面將雲靖意欲返回上清宮之事說出,穆子淵立即對雲靖說道:
“請問道長,貴宮之中可有與其他寺院庵觀互通消息的方法?”
雲靖聞言已知又有一事發生,接話說道:
“青城自百數年前經‘天魔鍾靈’之變,即互相商定以十二鐘鳴為報警之令。”
穆子淵頷首說道:
“如此甚好,敢煩道長相伴我等拜會貴宮掌門,共商要事吧。”
四老俠們和雲靖目睹穆子淵父子鄭重莊嚴的神色,不便多問,立即上路,人多手多,將死者遺骨抬起,疾馳向上清宮而去。
雲靖乃上清宮中輩份極高的“執法”,回宮之後,立刻分派侍役道童恭請四老俠等人於客堂待茶,他卻向穆大俠告罪‘奔向掌門靜樓而去。
剎那之後,雲靖陪同一位童顏鶴髮仙道骨的道長,到達客堂,不用介紹,四老俠及雙絕城主父子,即知心繫上清宮的掌門人。
彼此互道了仰慕之忱,坐後、掌門立刻談到雙殘之事,穆子淵這才說出了驚人之言。
原來當雲靖悲傷過度暈倒之後,天山雙殘喋喋獰笑出聲,甩落殘屍、抬起石匣,四目猙獰的盯了雙絕誠主一眼,縱馳而去。
雙絕城主父子功力雖高,苦無破解雙殘地煞腐屍陰功之法,不敢立即追躡雙殘身後,但是穆子淵卻認定時近天明,任憑雙殘輕功多高,攜帶著重逾四千斤的石匣,在此極為短暫的時間之下,也休想能夠逃得過遠,天亮之後,不難搜獲。因之靜待日出旭日騰昇,霞光萬道,穆子淵此時自然不再懍懼雙殘會突然出現,傷害四位老俠,遂當先彈點了雲靖的穴道,使其能夠安睡些時,然後告訴四老俠暫候,父子折向來路那片杉木林中,因為林中尚有乃兄穆東源在,詎料他父子到達杉林之時,卻遍覓乃兄而無著,這一急卻幾乎昏了頭腦,穆印不敢多話,心中卻在忖著伯父失蹤之迷,最後還是穆子淵想到四老俠的處境危險,慌忙趕回,四者使未見穆東源人在,錯當穆子淵已有安排,所以沒有發問,穆子淵父子也沒有說出內情,雙雙飛身縱過斷石橋樑,開始搜覓雙殘。
那知父子踏遍了附近十里地域,非但沒有發現石匣的蹤影,卻連雙殘的足跡都沒有,終於在金鞭崖旁會合,心懷忐忑而返。
雙絕城主穆子淵所最最擔心的是,乃兄重與天山雙殘相合和雙殘在青城山區慘殺無辜,所以才有對雲靖之一問。
上清宮掌門之入,聽說這一對生食人腦的怪物是天山雙殘,不由大吃一驚,立即對穆子淵道:
“貧道立刻叩擊十二警鐘,傳音召請各寺院主持前來,共商今後禦敵大計。”
穆子淵頷首催行,掌門傳渝令戒堂真人叩鐘,剎那巨鍾發聲,聲震雲靖,一聲聲相接相連,至十二始止,正鍾乍止,附近的寺庵觀院已互嗚傳告,只聽得到青城群山,百千鐘聲齊鳴,非但遊客肅然而驚,鳥獸蟲介亦皆深藏不行。
近晚時候,上清宮已前後到達了近五十名僧、道,沙門中的絕頂高手,在上清宮掌門弓階和雙絕城主相見之後,說明經過,眾高手迅即決議由穆子淵總施號令,以警鐘傳告各地門下,盡出寺廟觀院中的一等人物,備妥火把、在雙殘失蹤的金鞭建上絕壑斷橋旁邊集會。群力搜山!
夜二更,金鞭崖下斷石橋邊,點起了千百盞燈火,每隔一刻,群鍾互應鳴響一次,備寺觀庵院,叩出自己的音號,使參與搜山的各魔寺院觀主持,得以放心,設若其間有某一寺院鍾吉未傳,則其主持立即可知本寺已生奇變,得能與一干絕頂高手趕近接應。
穆子淵責任重大,誠恐人數太多,難以靈活調動,更怕某隊走單,遇上天山雙殘,因此下令僅分四隊互相以“飛人煙爆”為信,緩緩搜索。
雙殘突然失蹤之事,驚動了整個的青城山區,穆子淵等四隊的高手,一草一木都不放過,那知卻依然毫無發現。
穆子淵暗悔失策,他認定雙殘必在一處極為秘密的地方藏躲待機,設若他不勞師動眾的話,雙殘為了飲食,也必須外出傷人,那時不難查出行蹤地點,當然,天下事有弊即有利,這種搜山的辦法雖無效果,但卻可以阻止雙殘殘殺人命,他們那裡知曉,雙殘此時非但已經不能露面;就是想見見日光也不可能了!
原來雙殘抬起石匣飛馳而去之後,竟然誤上了金鞭崖的右側,這是一處絕徑,到了盡頭地方之後,再也無路可通。
天色漸漸接近明亮,雙殘不由焦急起來,老女怪瞥目深淵,立即說道:
“老不死的,看來咱們只好下面去了!”
老男怪沉思有頃,頷首說道:
“事迫至此,只有冒險一次,咱們走!”
老男怪說到走字,暴提真力,獨自將石匣舉起,老女怪立即取出囊中所攜“金蛛絲索”,將石匣系妥,沉將下去。
金蛛絲索可負萬鈞,不懼任何寶刃,惟伯火焚,點之即燃晃眼淨光,雙殘此索得已多年,乃鐵心地莊前主人十寶之一,長逾千尺,可延至於五百尺左右,是故不懼折斷。
石匣沉於絕淵,在金蛛絲索未到三百尺的時候,競然搶弛,雙殘驚喜參半。
因石區重顯突失,似已落於平地。
再者設若中途早有高手隱伏,失此石匣,當日出之時雙殘必枯盡皮肉而死,但事己至此、雙殘除犯險一探外,別無他途。
天山雙殘在互望一眼示意之後,老男怪在前。老女怪在後。以絲索為助悄悄潛下深淵,雙殘一路提心吊膽,當足臨平地之時,不由大喜過望,原來在危崖峭壁之下,有塊突出數尺的山岩,恰將石匣托住,故而金蛛絲索鬆弛。
尤令雙殘高興的是,突出岩石旁邊,竟然有個高寬皆有文餘的小洞,雙殘毫不猶豫,飛身而進,剎那之後,滿面欣慰而出,雙雙將石匣抬進洞中,然後象度了危崖頂端半天,認定自己夫婦若非仗著金蛛絲索之力,任憑功力勢難走下三十丈的平滑峭壁,由此可以想象其他武林中人,亦難至此,這樣的話,山洞就成了雙殘的隱身之地了。
雙殘放下懸心之後,抖落金蛛絲索,隱於山洞之中立即臥於石匣沉睡起來。
自然,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再想不到雙殘會僥倖得此天假的隱密之處藏身,是故雖然遍搜過十里之內,也未見雙殘石匣的影子。
上清宮掌門及各寺院庵觀的兩手,次夜寸地尺土的搜索,亦無發現,直到天亮方始罷休。
穆子淵淵令四隊高手相合,在附近一座廟宇中安歇,並決定正午之後再次細搜!
天山雙殘當穆子淵淵率眾窮搜到金鞭崖頭之時,業已發覺,但他倆不虞生變,巨而暗中窺笑不已,昨夜時問迫急,雙殘未能清探山洞,此時反正無事,遂一步步詳察洞內。
其實,這座山洞當年曾經困居過芮九娘,除芮九娘外,無人知曉,雙殘探向深處,赫然發現了一處巨閘鐵牢,一條奇異的長鏈,一端繫於粗若銅鼓般的銅柱之上,另一端,卻纏繞著一具枯骨。
雙殘眉頭一皺劃然止步,心中泛起了無邊的恨怨。
雙殘自被五面煞神騙困於鐵心地莊的鐵中之中,心內已形成了一個恐懼牢籠並十分恨怒的意念,今日突見鐵牢,不由的漸漸轉變了神色。
雙殘早失人性,從習成腐屍功力之後,越發近鬼而非人,暴戾一生,再難制止,雙雙猛地撲在鐵牢閘門之上,不停的發出地煞腐屍陰功,擊打著鐵閘,就象是他倆被困於閘內牢中,拼力而求活命脫困一般,越打越猛不休不停。
詎料鋼門被擊,卻連點聲響都沒有,巨把雙殘的掌臂震得生痛,這樣一來,雙殘方始息下怒火,漸漸冷靜了下來。
老女怪首先警覺似的說道:
“老不死的,這事透著奇怪呀,鋼閘怎麼連一點震聲都沒有?”
老男怪仔細看時,鋼閘門上只有一個三寸方洞,厚卻幾近三尺,不由說道:
“這怎怪沒有聲音,鋼同厚有三尺,又嵌在山岩之中,怎麼能有震聲。”
老女怪對著小方門內的枯骨瞥了一眼,道:
“這個人當年心定是一位絕頂的高手,否則他那對手也不會用這樣方法了?”
老男怪並未多想,立刻說道:
“困住他的人要比他厲害多多。”
老女怪聞言冷哼一聲,輕蔑的對老男怪說道:
“這怎見得?就拿咱們來說明,被困鐵牢之中,難道穆存禮這小子比咱們強?”
老鬼怪似是心有所屬,依然不知老女怪已惱,接話說道:
“事與事不同,你只要看看這種安排,就足以證明我的話不錯!”
老女怪怒哼了一聲,道:
“難道鐵心地莊中的設置比這兒還差?哼!”
老男怪這才聽出不對,豬唇一翻,笑道:
“對對對,被困的人總是要強過困他的人些,否則對方又何必如此。”
老女怪這才不再作聲;老男怪卻阿諛地說道:
“要是以我們夫婦來比這個困死此間的人,那我們比此人要高多了。”
誰知老女怪不但不領這份心意,反而冷冷地問道:
“怎見得?”
老男怪指著桔骨說道:
“事實擺在眼前,咱們從鐵心地莊出來了,他卻死在這兒!”
老女怪嘿嘿陰笑了兩聲,道: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咱們要沒有“閔”東源這個小子,這一輩子別想出困!”
老男怪無言可答,但老女怪無心中卻提醒了他一件事情,話題一變,道;“對了閔東源這個小王八蛋是怎麼回事,竟敢棄我夫婦於不顧。”
老女怪陰沉沉地說道: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玉面煞神這個狗崽子都敢叛師將我們困了起來,閔東源棄我們不顧,豈不是早應該意料到?”
他夫婦直到現在,還不知閔東源的本來姓氏和出身。
老男怪這次卻搖頭說道:
“事與事不同,穆存禮沒被點封了穴道,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老女怪怒叱一聲,道:
“又是事與事不同,要是當真不同的話?我問你。閔東源為什麼不見了?”
老男怪正為這件事著急不解,如何能夠回答上話,但他知道老女怪的個性,不答話又不行,解嘲般的一笑,道:
“我正為了這件事情奇怪呢,閔東源穴道被封,每隔七十二……”
老女怪不待老男怪把話說完,已不耐煩的接口說道:
“少說沒有用的話,你我仔細看看這根鋼索鏈子,是什麼玩意兒?”
老男怪不加思索的一面去摸那索鏈,一面說道:
“還能是什麼玩意兒,大不了是條鋼索鏈子,所以我說被困此牢的人……咦!”
老男怪突然中止了話鋒,驚咦出聲,老女怪冷哼一聲,道:
“咦什麼?你不是說大不了是條鋼索鏈子嗎,當真如此又問必大驚小怪。”
老男怪雙目之中閃射出了碧綠的光芒,鄭重地說道:
“這是‘飛天神龍’紅面矮佛閔天聖的‘天佛索,真怪!真怪!”
老女怪陰沉的嗤了一聲,道:
“你再仔細看看牢中的枯骨,還有更怪的事呢!”
老男怪目射奇光,緊盯在跌石牢中那具枯骨之上,半晌之後說道:
“提我個醒兒,我看不出來更奇怪的是什麼。”
“哼!真難為你是怎麼活的,老不死的東西,注意看那枯骨的上手腕上!”
老男怪經老女怪一提,這回看到在枯骨左手腕上與鋼索鏈兒幾年疊合一起的地方,有一血色圓環,寬約五分,不由顫聲說道:
“啊!這枯骨竟是大師兄‘血影神魔’景天景!”
老女怪嘿嘿冷笑數聲之後,說道;
“誰說不是?老不死的,這遭你總該服氣了吧!”
老男怪茫然的搖著頭,似乎仍有不信的意思道:
這怎麼會,怎麼會,大師兄功力無敵天下。再說‘玄衣女魔’終年不離他的左右,憑他們兩個人的技藝,斷然不會被因此處而老死!”
老女怪沉哼一聲,道:
“老不死的也不想想他兩個的對手了嗎?倘若是和飛天神龍閔天聖為敵呢?”
老男怪頻頻搖頭說道:
“即便大師兄他們這一對不是紅面鬼的敵手,逃總可以,再說此處只有一具枯骨,不見玄衣女魔屍骨或墳冢,想來內中必有蹊蹺之事,否則斷然…”
老女怪怒聲喝道:
“被困鐵心地莊數十年之久,你幹了些什麼?仔細看看甬道遠處再說!”
老男怪功力稍差,聞言霍地目注遠處,果見約在數丈之外,有一高出地面的石丘,頗似墳冢,立即飛身近前。雙殘自習成地煞腐屍陰功之後,極暗地方亦可見物,老女怪能遠及十丈,老男怪卻只能望及七丈左右,如今近前之後,立即發現石丘旁的石壁之上,刻有字跡,上面是——“此間所埋乃天外雙魔之一,玄衣女魔英嫁屍骨,血影神魔枯骨在寒鐵牢中,雙魔被紅面矮佛所擒,點其三十六大腦,日受蝕骨之酷罪而死!”
老男怪再看旁邊另外一行小字,是——“記名弟子芮兒娘志”。
老男怪殘眉一挑,對老女怪道:
“芮九娘,芮九娘,這名字好熟。”
老女怪陰陰地說道:
“咱行被困鐵心地莊之前,不是見過這女娃兒來嗎,她是穆存禮的相好。”
老男怪不再多說,沉思不語,老女怪卻又接著說道:
“既知此間果是大師兄他們,咱們想盡方法也要弄開那扇鋼閘!”
老男怪木然點了點頭,剎那之後,卻突然問道:
“說話自是容易,試問這扇鋼闡深嵌壁中,重逾萬鈞,怎能弄得它開?”
老女怪忽視了老男怪一眼,道:
“紅面矮鬼功力雖高,也無法舉起這萬斤鋼閘,必有專司開啟的暗紐,咱們搜!”
一語提醒了夢中人,老男怪立即飛馳而回,在鋼閘左右探索起來,老女怪卻動都不動,在一旁冷眼看著,老男怪久無所獲,不由向老女怪道:
“你別閒著,幫幫忙如何?”
老女怪呼了一聲,道:
“金鞭崖澗七十二室,紅臉矮鬼怎會把消息開關設在甬道中呢。”
老男怪不悅的說道:
“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麼不早一些說。”
老女怪陰森的問道:
“老不死的,莫非你真想把鋼閘弄開?”
老男怪豬唇一噘說道:
“你真是豈有此理,弄開鋼閘的事,不是你說的嗎?”
老女怪嘿嘿陰笑兩聲,道:
“昔日你我被逼離開師門,就是為了這支‘血羅環’如今近在目前,只要能取到手中就是,並不一定要弄開這扇鋼閘,何況我們還另有更要緊的事情!”
老男怪至此方知老女怪的目的所在,閃著一雙綠眼,道:
“血羅環無堅不摧,緊扣在大師兄的手腕上面,怎能取下。”
老女魔陰冷的一笑,道:
“我自有方法取到手中,你閃開些。”
老男怪無可奈何的閃向一旁,其實他早知老女怪要如何下手,不過他不願在大師兄死後的枯骨之上施展功力,才故作不解取法。
老女怪此的時揚學劈向枯骨,枯骨怎禁這般勁力,立即散飛四處,血羅環卻墜落地上,老女怪施展凌虛鬼爪,抓向血羅環,血羅環立即騰飛而起,射授到老女怪掌中,老女怪得意的嘿嘿一笑,將血羅環放置囊中,老男怪只好暗中嘆息一聲,無言的踱向石匣而去。
老女怪適時說道:
“老不死的你聽著,上面一群不知死活的冤家正在搜尋我們的下落,咱們趁此時機再休歇下天,明夜初更潛離此地,趕奔朝陽洞中覓取斷魂血箭,然後就在此處靜習箭上所示九陽百化真功,到你我不懼日光炙體之時,再出此洞,如何?”
老男怪頷首表示同意,於是他倆又臥身石匣之中不問外事。
當然,這一夜穆子淵父子及所有參與搜索天山雙殘的高手,仍無所獲而歸。
歸後共商一切,雙絕城主認定天山雙殘志在斷魂血箭,則不論目下藏於何處,朝陽洞卻勢必要去,於是大眾決議自明日起,先到朝陽洞外四面埋伏,靜待雙殘飛蛾自投。
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雖說料知人多之下雙殘不敢出現,但是並非認定雙殘恐懼大家的功力,而是因為雙殘有此不敢面對日光的缺陷,設若雙殘突露形跡而難誅盡一干高手的話,則必難再隱去藏處,這樣在天亮之後,豈非坐以待斃。
話雖這樣,穆子淵父子卻依然難放全心,盼望著求救於老父的信息早日到達,穆子淵深信在老父青衫神臾和石大俠夫歸合力之下,雙殘必難逃誅,不過穆子淵對胞已突然失蹤的事情,仍是念念難忘。
次日中午,一干高手已到達了朝陽古洞,穆子淵父子和四老俠合力將業已滿布灰塵的朝陽古洞,打掃乾淨,並在洞中點起了帶來的巨燭蠟火,然後重新分派高手埋伏人選和地點,在認定百無一失之下,方始安心休息,以待夜臨。
夜初更,兩條黑影自金鞭崖絕望中騰飛而起,悄沒聲的電掣般射向朝陽古洞,不問則知來者是那天山雙殘夫婦。
朝陽古洞自獨腳真人天通仙隱之後,業已殘敗不堪今非昔比,設非已經雙絕城主父子掃除乾淨,著實令人難以立足。
雙殘飛馳而到,毫不猶豫立即投身古洞之中,洞外適時傳來聲聲梟鳥夜鳴,雙殘功力雖高經見雖廣,卻沒有想到這聲聲梟鳴是武林高手們圍攻的暗號,只顧注目於古洞。
洞中三聖雕像,自昔日三面煞神率駝奴及芮九娘以地華寶鏟毀壞後,至今依然如故,老男怪瞥望著破毀的聖像,恨聲對老女怪道:
“事雖已隔數十年之久,但我一眼仍能看出聖像是被地華寶鏟所毀。’”
老女怪冷哼一聲,道:
“是又怎樣?莫不成你還要先尋穆存禮這小畜牲的晦氣!”
老男怪氣呼呼地冷笑了一聲,大有此恨此仇誓必需復之慨,但他沒有再說什麼,一心尋覓秘徑,志在得到斷魂血箭!
被毀聖像本是一處暗門,只惜當年穆存儀救兄心切,誤觸埋伏而封閉,雙殘雖說功力已達化境,但是若想憑空開掘這條密道卻不可能,再說他夫婦業已年老成精,深曉天通真人的埋伏厲害,別看此處業已廢置多中,仍然不敢大意,是故猶豫難決。
此時在朝陽古洞外面埋伏的一干高手,已經準備妥當,由上清官學門真人和雙絕城主父子及另外八位一等人物,列成陳式,決定在雙殘出洞之時,以十一人的真力相合與雙殘一搏生死。
天山雙殘在久經思考之下,無法不一試秘徑通否,於是老男怪在前,老怪於後,進入了只有數尺空隔的聖像裡面,老女怪在偶然間顧之下,突地驚咦一聲,前面的老男怪立即停步問道:
“什麼事?”
老女怪並不答話,卻將老男怪拉出聖像,才手指洞門頂際那面銅鏡說道:
“老不死的你仔細看看這面鏡子,可有溪蹺?”
老男怪盯了銅鏡兩眼,道:
“這不過是震邪之物,有啥道理。”
老女怪嗤笑一聲,道:
“天通老牛鼻子藝博天下,這面銅鏡八成是他名揚天下的回射神光!”
老男怪聞言一愣,繼之似有所悟的話道:
“你判斷的可能不錯,咱們再搜搜洞頂!”埋伏在洞外的雙絕城主穆子淵,聞言不由暗自驚心,他由乃父青衫神臾穆存儀處得示,洞頂乃秘道所在,設若雙殘搜到秘徑,怎生得了,於是立即悄悄通知本人戒備,繼之揚聲對朝陽古洞中的天山雙殘喝道:
“天山雙殘可在朝陽洞中?火速現身受死!”
天山雙殘此時正欲飛身洞頂探挫秘徑,聞言神色陡變,彼此互望一眼,臉上現露出陰森而猙獰的冷笑,雙雙肩肩相併,大踏步向朝陽洞外走去。
雙殘步出洞口,神色又是一變,他夫婦未曾料到今改洞外的敵者如此眾多,雙殘乃目下武林黑道之中僅存的兩個老魔頭,自是經多見廣,目睹澗外一干高手的陣式和神情,已知對手們是存著奇集真力與自己夫婦作生死之鬥了。
老男怪首先用奇特的方言,囑咐老女怪後,對著眾人嘿嘿一笑,道:
“真是難得,今夜會有這多送到口邊的美味,你們一個一個報出名姓來吧。”
眾人早已決定由雙絕城主穆子淵號令和答話,是故穆子淵聞言立刻怒聲喝道:
“昔日君山僥舉逃生,被對鐵心地莊鋼鐵牢中數十年之久,竟然仍不覺悟往非,妄習地煞腐屍陰功,即以為天下難敵,自脫困厄,殘傷多少無辜,今夜休想再能活命!”
老男怪這時業已看到了四位老夥,手指著四老俠道:
“老小子們莫不含糊,接應來得真快也真多,老子夫婦多年沒遇上這種機會……”
雙絕城主在老男怪說到“這種機會”的時候,突然揚聲對一干群俠喝道:
“老殘怪暗下毒手,大家火速按前議相敵!”
穆子淵一面提醒群俠,一面卻當先出手,以十成真力發出一掌,遙向雙殘及四老俠之間擊去,群俠聞警驚變,所幸無一不足久經江湖的人物,不約而同各自出學,雖然仍有先後差別,但所擊方皆在四老俠與雙殘之間,是故立即旋起一路強勁無倫的罡風,狂飆驟掃,老男怪所暗中發出之一指魔屍陰功,立被擊散無影,真力反震之下,老男怪被震得猛遲了一步!
群俠雖然同仇敵愾而來,但卻因為熟知雙殘功力無效和業已練成獨步天下的腐屍陰煞,無不暗中忐忑難安,銳氣消沉,如今目睹群力一擊之威,老男怪竟被迫退,不禁放下懸心,穆子淵首先對群俠揚聲說道:
“魏等適才之一擊,尚未發揮全力,老怪已然不敵,設若按照前議,必可除此殘賊,至少也可以封住他們的進路,這樣耗到天明,殘賊必得天報!”
群俠齊應一聲,各提真力相待,無不虎視眈眈注目著雙減不懈!
雙殘聞言暗中驚心動魄,彼此互望一眼,老女怪恨聲低喝道:
“你我難見日光的機密,必是閔東源這個小雜種所洩露,老不死的,動手要快!”
老男怪猙獰的一笑,道:
“以你我二人之力何懼彼輩,一步步逼上前去!”
老女怪微然頷首,立即和老男怪大步向群俠逼近,詎料剛剛邁步向前,雙絕城主穆子淵已下暗令,群俠迅疾無與倫比的發拳擊去,人卻緊隨著掌鋒勁風,向前邁了三步!
雙殘有心和群俠所發的勁力相較一試,是故雙雙揚掌凌虛拍下,這次不同先前,雙方真力相抵之時,發出厲風怪嘯,雙殘雖然未被震退,但群俠卻能逼近三步,設若掌掌相較俱皆如此,雙殘勢必敗北而被迫退向朝陽洞中,無法走出!
穆子淵見及此點,立即提醒群俠道:
“地煞腐屍陰功並不可伯;我們再攻他一掌!”
群俠早有準備,聞言出掌並邁前一步,雙殘目射煞火,暴喝一聲二次揚掌相抵,此次雙方已近了許多,掌勁威勢自也勝過先前,彼此皆感互震之下心動神跳。
穆子淵適時突然再次揚聲說道:
“諸位莫忘前議,不可輕進,更不可給雙殘留下喘息的機會,來,再攻一掌!”
雙殘竟想不到群俠死拼到底,竟也勾起兇狂之性,怪笑數聲提足真力迎了上去。
這次相抵掌,依然勢均力敵難分高低,自此群俠一掌快似一掌的集眾人之力不停猛攻,雙殘卻也一次快過一次的毫不退讓,這種最消耗真力的硬拼,本系知者不取,但群俠早存偕亡之心,毫無反顧,雙殘卻因勢不能夠退避,避則必死,因之雙方明知後果不堪設想,依然拼搏不休!
剎那,雙方真力相拼已有十次,雙殘凝重的神色之間,透出了一絲喜容,原來在第六次力拼之後,雙殘已動狡謀,暗中撤出兩成力道,本定在萬一之下而用,那知在第七至第十次力拼時候,雙殘仍能保持不被震退的穩勢,這種情形本不可能,除非對手的群俠,真力已然不濟,一掌弱過一掌之時始有如此觀象,雙殘自然高興,他倆鹹認設若群恢發至第十六七掌的當空,真力必然而弱,那時他倆突然提足真力相抵,群俠當時即有傷亡,隊形自亂,勝券穩操。
十一、十二、十三……雙殘暗中計數,到了第十六掌相抵,果然試出群俠真力又比第十掌差了些,彼此會心的看了一眼,老女怪突然以他兩祖籍的奇特方言說道:
“咱們在第十九掌相抵之時施展全力,然後殺盡彼等雪恨!”
老男怪也出聲相答,群俠似是無人聽得懂雙殘的方言,是故仍未察覺危機已臨,第十七掌已過,雙殘又悄然撤出了一成真力,這兩個老怪物,竟圖各以七成力道,勉強捱過第十八次對掌,然後在第十九次相抵之時,一鼓致勝!
第十八次對掌之前,雙絕城主穆子淵突然低沉的哼了一聲,雙殘尚未來得及思索穆子淵沉哼的用意,群俠業已提力發掌攻到,雙殘已有妥善計議,自是從容出掌硬拼,並悄俏又保留了一成力道。
詎料群俠一掌不如一掌真力之猛,乃是早已前定,故意矯作,志在使雙殘上當,雙殘不察,反而自以為得計,他倆那種奇特的方言,也認為無人能懂。怎料穆子淵自幼被武林帝君收養調教,帝君乃昔日紅面矮佛飛天神龍閔天聖之子,是故帝君對一切方言暗語無不通曉,穆子淵自然也聽的懂,因此在第十八次對掌前的剎那穆子淵沒哼發出施展全力而攻的暗號!
雙殘夢想不到陰溝翻船,被穆子淵所計算,於是在第十八次互抵內力之下而慘受重傷!
第十八次對掌,群俠表面上絲毫不現揚力神色,是故雙殘尚在暗中冷笑,但當雙方掌力勁勢相較的剎那,雙殘突感全身猛震,真力立被反逼而回,不好二字尚未呼出,重逾山嶽的勁力當頭壓到,此時雙殘雖知已上大當,悔恨嫌遲,二人全身一緊,頓被震飛倒回到了朝陽古洞之中!
群快自不怠慢,紛紛進步逼入洞內,雙殘一震之傷甚重,但是卻知此時必須強自支持掙扎,否則難則活命,因之在摔臥洞中地上之後,立即騰身而起,雙雙揚掌發出腐屍陰功,人卻快逾閃電一股向當年已被玉面煞神鑿毀的聖像下面逃於暗處!
群陝惜未攜帶火把進洞,又因雙殘尚有還擊之力,停得一停,等洞外其他高手們送進火把之後,卻已無人膽敢進入聖像下面僅供一人穿過的秘道,原因非常簡單,群俠自知單掃獨園無一能是雙殘的對手、設若雙殘有心誘敵而藏於暗處,去者無異送死,是故群俠不得不極端小心從事。
雙絕城主穆子淵自然更清楚這點,他立刻吩咐洞外之人再造十名高手前來,當人手來齊之後,他沉重地對大家說道:
“這條秘徑若按家父所示,已無通路,是故雙殘無異被困死地,此處雖然黝暗,每日絕早卻見暗光,因此朝陽洞始有此像,雙殘倘若困至天明,即便因秘道月光難進而不死,其本身歷練地煞腐屍陰功也必將威力喪失不少,至時由在下父子進入秘道擒此元兇,目下相距天明尚早,這段時間最最危險,無異是我們和雙殘決定孰生何死的時間,斷然不容怠忽失談,我們立刻在相距秘徑三丈地方弧形圍使這唯一的門戶,生力之軍在前防守,適才曾與雙殘拼搏一十八掌的朋友,火速跌坐調息,設無疏忽,在下斷言雙殘必死!”
群俠成認穆子淵所說有理,立即遵辦,隱身秘徑暗處的天山雙殘,自然也聽了個清楚,他夫婦只恨牙癢火漲,但因傷勢不輕,必須就地迅速療治,是故徒喚無可奈何!
雙方暗暗鬥智,各自靜養真氣內力,當二更時候,雙殘傷勢已復,精神雖然稍差,但卻仍能再作拼搏,已在思謀脫身妙策。
群俠在洞中各處,遍插了火把,免得身中暗算,此時正好也調息周天完畢,勞乏盡去,一個個虎視著那聖像下面的殘破門戶不懈,靜待天明!
天山雙殘卻焦急萬分,事情果如穆子淵所說,雙殘寧願在四更前後生死之最後一拼,也斷然不肯坐以待斃到天光轉亮。
這是一場精神體力智慧性的全部搏戰,雙殘自二更過後,即頻發怪嘯燥聲,意圖引旗群俠心浮氣動,穆子淵卻另有破解之法,今夜與會之一干高手,泰半非僧即道,非但各有心性澄明之素養,並且介具降魔怯邪之經訣,穆子淵將僧、道分開,每遇雙殘以無邊功力發出誘人心性神志的異聲之時,僧道群中不是僧誦佛禪即是道歌清唱,一時之間,朝陽洞中變成了梵唱邪歌交雜的奇特戲場,卒使天山雙殘詭計無用。
群俠由洞外儲備的那些高手們不停供應飲水和計時,已是深夜三更!
三更正時,由遠在朝陽洞古洞十數里外的一座古峰峭壁之中,傳出一聲爆響,設若朝陽古洞之內不是正好禪唱未停,必可聽到爆響的聲音!
爆響過後,毫無縫隙的峭壁之上,突然裂出一座枯乾矮小的石洞,自洞中傳出一聲低祥的佛號,緊隨著這聲佛號,從洞中緩步矮身走出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女尼,女尼年已古稀,雙手合十,臂腕之間捧著一支奇特而厚長的玉匣,面對西方拜下恭城。
適時,自朝陽洞方向傳來了禪唱和怪號的聲音,女尼神色未變,僅僅眺望了朝陽洞處一眼,隨即起身緩步向朝陽古洞方向而去,行走十分緩慢,望之卻似足不沾塵,每跨一步,已是五六丈外,是故一轉瞬間,女尼已出去了裡許路程!
這時朝陽古洞之中,卻已發生了突變,那天山雙殘怎肯束手待斃,當時正三更之際,雙殘業已商妥良策,他們深知久耗必無幸理,老男怪暗中以指劃地,告訴老女怪脫身方法,老女怪看清老男怪所劃字跡之後,沉思多時方始頷首認可。
原來老男怪別無善策,起了“出敵不備”和“聲東擊西”的主意,他通過老女怪,當再一次他故意怪嘯的時候,群俠必然也禪唱相抗,那時他會停止嘯聲,並迅疾無論的闖出窄小的門戶,群俠自必發掌相逼,他要老女怪緊隨其身後,以虛勢相抵群俠,他明知一人功力恐難敵得過群俠合攻之威,但也深信早有準備之下,以全力發掌,受傷也必不重,那時老女怪趁群俠再次發掌之前,暴然出手,擊向最弱一環,群俠未防此變,當者必難逃生,只要群俠陣式一亂,他仍有餘力逃出朝陽古洞,並且決定逃出洞去,立即繞路返回存放石奄的秘洞,暫不復仇,也不再想謀覓斷魂血箭,在精神體力完全復原之後,先殺盡青城山區的僧道,然後再謀取箭之法!
老女怪所沉思的原故,是在掂奪敵我雙方的實力,當老女怪也認定老男怪有備之時獨力應敵不致重傷之後,立即頷首決定了按計而行。
那女尼在跪拜西方而突聞禪唱怪嘯的時候,也正是天山雙殘發動陰謀的那一剎那。
老男怪突發異嘯,群俠自然禪唱相抗,不料老男怪嘯聲額止,人卻突然出現在窄小的門戶外面,群俠怎能怠慢,早就準備這次生死存亡的拼搏,不過群俠鑑於原先那場真力拼鬥,深知決非十掌八掌能夠分出勝負,是故各留一二成勁力未發,這樣卻便宜了老男怪,他全力相抗之下,象被震退兩步竟未受傷,老女怪卻趁此時機暴然出手擊向右邊一排四人,這四人夢想不到會有這等奇變,雖然也已奮力相抗,怎奈相差太多,立被地煞腐屍陰功震死當場,皮肉化盡!
群俠俠立即大亂,首先是因圍外圈的數十名青城山區寺院中的高手,目睹裡圈功力高過自己多多的前輩們,竟被雙殘一掌震斃四位,並在眨眼之間皮肉化盡,無不懼凜異常,紛紛退卻,不戰自亂,老女怪突擊得手,喋喋怪笑一聲,身形閃移闖進了外圍敵眾之間,掌起掌落,又是四人慘嗥死去!
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在率眾發掌震退老男怪之後,雖然目睹老女怪闖出重圍掌斃多人,但因必須纏戰住老男怪,免致雙殘相合,故面空自焦急無可奈何。
老女怪就在這剎那的時刻,業已一連擊斃了十數名高手,尚在追襲群俠不停,老男怪卻因被頂尖的高手所困,尤其是穆子淵父子,功力又高招法奇特而凌厲,轉瞬間,老男怪在穆子淵父子拼死疾攻之下,身中數掌,手忙腳亂的險象環生。
老男怪百忙中瞥目老女怪縱橫追殺敵者不歇,禿眉一皺突發怪嘯,老女怪聞聲止步,使忽飛授到老男怪身側,首先一連出三掌,將穆子淵父子等數名高手迫退,繼之毫不停留,和老男怪攜手騰身飛出圈外、雙雙橫臂掃開一條血路,迅疾無儔的追去。
穆子淵父子怎肯就此罷手,揚聲招喚其餘高手追下,並急囑餘者相待於朝陽洞口,勿再涉險。
穆子淵父子這一群人中,功力最高,是故在施展全力追趕雙殘之下,幾成首尾之勢,雙殘不由兇性大發,他倆深知石匣藏處不能被人發現,因此選時並不直奔目的之地面是斜繞西行,不過設若身後追兵不捨,遲早總將發現內情,於是他倆暗中互相示意,在一處山環轉變地方,霍然停步!
穆子淵穆印父子,明知緊迫雙殘不捨之下,雙殘必將舍死反撲,但身為今夜領率之人義無反顧,只有加倍小心雙殘霍然停步,穆子淵父子亦止步不前,雙殘冷哼一聲,老男怪發話警告道:
“老夫不願多殺無辜,勸告爾等立即退下!”
穆子淵此時並不答話,卻沉重的囑咐乃子穆印道:
“印兒注意,我父子追敵深入,已涉重險,萬難之時,你要保身而退!”
穆印回顧身後一眼,其餘高手尚未到達,立即肅穆的答覆老父說道:
“孩兒曾蒙管女俠賜授絕藝,尚未施展,況萬無父險子退之理,孩兒已有決念。”
雙殘時間寶貴,怎肯容許穆子淵父子拖延時光而待人手,立即獰笑一聲飛身撲上。
穆印不知存何心意,在雙殘撲上的剎那,卻悄沒聲的陡頓雙足迎去,左手伸於身後,右手平胸相讓,徉逾閃電已和老女怪迎了個碰頭。
穆子淵大驚失色,此時阻攔愛子已然無及,猛一頓足繼愛子之後撲迎上去,老男怪目睹穆印獨自迎上老女怪,嘿嘿一笑暗中得意非常,他深信老女怪一掌即可格撲上的娃兒震斃,是故當穆子淵撲到之時,他怪笑出聲張臂單獨迎了上去。
穆子淵一心接應愛子,已然提足一身功力,老男怪張臂相搏的剎那,穆子淵突地右手一甩,左掌猛登,發出了“廣成金印”中的“翻天神功”。
老男怪已與穆子淵對掌數次,業已認定穆子淵功力雖高但非已敵,但他怎能料到穆子淵因存得機一搏除害之心,始終隱藏著殺手的功力,如今愛子犯險,穆子淵迫而施展威震武林的絕技,大出老男怪意料,廣成神功乃純剛至陽威力無論的上乘心法,老男怪真力火候雖然高過穆子淵不少,只惜所練地煞腐屍陰功,恰為廣成真解所克,事先又未曾防到,當面面相對掌掌抵搏的時候,換招或是退步已晚,一聲接掌暴響之後,穆子淵被震落地上。
老男怪卻吃了大虧,被廣成神功震傷了肺腹,倒飛出去丈五以外,雖然未曾摔倒,一時卻已無力再作爭搏!
設若此時穆子淵再發一掌廣成神功,直襲老男怪的話,老男怪必然立即吐血而損失五分真力,短暫時日當難再與人鬥,甚或要將養數月始能復元!
可惜穆子淵志在接應愛子,震退老男怪之後,立即撲向老女怪而去!
詎料適時傳來老女怪一聲慘呼,和愛子的一聲悶哼,只見老女怪滾翻出去丈遠之後,身法搖亂的奔向老男怪身旁,老男怪雖受重傷,似乎要比老女怪好些,他倆竟不停留向暗影中逸去,再看愛子穆印,左手握著地華寶鏟,身形搖擺欲倒,臉色煞白,不知傷在何處,傷有多重。
穆子淵立即飛縱到愛子身旁,問道:
“印兒,傷在何處?”
穆子淵雖然焦急相詢,但卻只有左掌輕輕抵住愛子後腰,並不摻扶,原因是他在不知愛子傷勢之前,誠恐愛之反而害之,不敢妄動。
穆印在老父未防之下撲迎老女怪時,已然操有勝券,不過穆印卻也知道自己必將身受重傷,是故早有妥當安排。
穆印當隨老父圈圍住天山雙殘於朝陽古洞的時候,在一心暗中保護老父安全和得能一舉殲滅雙殘的雙重目的之下,故意藏拙,但時值父子追敵深入而同道尚未到達的剎那,已知必須施展全力重創雙殘而保父子不死,老父訓令退卻,怎能棄親不顧,是故首先發難頓足迎上了老女怪。
老女怪和老男怪一樣,犯了驕敵的大忌,認定只要舉手之勞則可置穆印於死地,因此毫無敗退甚或搏平的打算。
老女怪功力高逼老男怪些許,撲上的時候念及掌及。
那知穆印早得紅面矮佛飛天神龍閔天聖子武林帝君閔憫垂青,已將閔們老父降魔之功習成,在率眾離家為九洲鏢頭之時,功力火候皆未登峰巔,後經百險,復得石承棋大俠之妻管冰心在中途授藝尼奄,一悟百通,降魔心法突飛猛進,雖說仍非象天山雙殘這般老魔頭之敵,但若藏拙得以出奇而施,任憑對手是誰,亦必授首!
穆印心慧而乖巧,雖說因為自己藏拙得宜,老女怪必犯驕敵大忌,仍恐一擊不中或是中而未能重傷老女怪,竟將老父交由自己保管的“地華寶鏟”撤出,是故當穆印迎上老女怪拼搏的時候,是右手提力護在前胸,左手卻伸於背後。
穆印所習降魔神功,得自武林帝君閔憫,閔憫之父紅面矮佛閔天聖,昔日威名僅僅次於金頂聖僧,但閔天聖出身卻是魔教長老,曾被群魔尊為“萬魔之王”,後被聖僧苦禪渡化,方始改惡面壁修為佛家無上心法,是故閔天聖所傳留之降魔神功,非但針對宇內各種魔頭所懼下手,並含無比威力!
地煞腐屍陰功,乃邪魔外派功力之中罕絕而最具威煞的一種,閔天聖所傳降魔功法中,卻無破解之策,不過內中另有一種“魔火心聲”的掌力,能與地煞腐屍陰功相抵不敗。穆印在目睹老女怪縱身撲到的時候,已決定施展魔火心聲與老女怪互相殘傷的一搏,所以說穆印早已預防到自己傷敗的一著。
雙方掌力相接的剎那,老女怪只展出八成地煞腐屍陰功,老女怪此舉並非是存著憐惜之心,相反的卻象貓撲鼠般意圖戲弄夠了對方之後,再下殺手。
詎料雙掌交抵之後,地煞腐屍陰功竟然僅和對方搏了個半斤八兩,已知驕敵而陷危機之中,才待再挺真氣加些勁道。
那知穆印卻恢地暴出左臂,地華寶鏟削而到,這一招迅捷無與倫比,老女怪再想收手已晚,一條臂膀生生被無堅不摧的地華寶鏟削斷,不過老女怪功力真高也真狠毒潑辣到了家,在一聲聲痛號之下,仍能再次發掌中了穆印的左胸,只是因為她已受重傷,功力大打折扣,全力之一掌僅有平常四成勁道,穆印始逃立即慘死之劫,否則後果已然不堪設想了!
老女怪真是狠到了家,她竟搶起那條斷臂,和老男怪逃逸而去,說來也著實令人昨舌!
穆印左胸被擊,萬幸本身早就提聚了魔人心聲的功力,始終未曾松馳,再加上老女怪掌力不足五成勁道,才仍能支持不倒!
雙絕城主穆子淵卻心痛萬分,他以掌心抵助愛子後腰,貫集真力,立即感應到愛子四肢顫抖不止,並有一股奇寒之氣在體內衝刺,已知愛子身中老女怪的地煞腐屍陰功,心頭一凜神色陡變,地煞腐屍陰功無法療治,傷者遲早之間化為一灘血水,穆子淵在悲痛哀傷之下,止不住英雄淚流!
穆子淵對地煞腐屍陰功的狠毒,所知不多,僅由適才男女雙殘逃出重圍的剎那,掌斃數名高手而使死者皮肉化盡這一方面,深知愛子凶多吉少,只有幹看著焦急而苦無解救之策。
剎那之後,上清宮掌門所率一干高手,已到近前,目睹此情,不由個個俱皆呆愣在當場,目下不敢前去摻扶穆印,不過穆印此時卻已無力支持,搖搖欲頹,若非因為穆子淵在身邊以掌相抵,怕不早已倒臥塵埃之上了。
一干群俠正在束手無策之時,突聞不遠地方有人低沉的念一聲佛號,群俠驀地紛紛抬頭注目,只見一個貌相莊嚴的女尼,手捧著一個奇特的玉匣,似是足不沾塵一般飄到了雙絕城主穆子淵的身前。
穆子淵看出女尼是位奇異人物,才待開口,那知女尼瞥望了穆印一眼之後,卻首先說道:
“適才曾有禪唱和怪嘯之聲相抗,可是發生了爭殺之事?”
穆子淵頷首作答,那知就在這徽然失神的當空,穆印重心頓失,業已斜倒向女尼立處,穆子淵慌不迭地突然變式為爪,抓向愛子肩頭,不料女尼卻比他還要快,已沉聲喝道:
“此子受過極為歹毒的陰功浸蝕,妄動則死,還不退後!”
女尼“退後”二字說出,左手肥大的袍袖輕拂,竟將一位功力罕絕天下的雙絕城主,拂退出去了五步,接著老尼右手單持玉匣,在穆印腹際一橫一挑,將穆印挑了起來,繼之問道:
“你們可知道在附近一二里地內,什麼地方可供將養?”
上清宮掌門半生介在青城,熟悉各處,立即答道:
“貧道知道前行不足三里後右旋些路,就是金鞭崖洞,師太請隨貧道來吧!”
女尼神色端肅,只點了點頭,仍是以玉匣斜挑著穆印,隨行於上清宮掌門身後。
上清宮掌門料知女尼是為救護穆印,因此步履異常快捷,那知任憑掌門多快,女尼總是從容的相隨在三尺以後,穆子淵和一干群俠目睹此情,不由對穆印的得能不死,抱了極大的信心!
到達金鞭崖洞之後,女尼立刻吩咐眾人火速燃起柴火,然後招手呼喚上清宮掌門及穆子淵近前,道:
“你們兩個人每人抓住玉匣一端,萬勿使傷者足踏地面,否則傷者必死!”
穆子淵和上清宮掌門人,慌不迭的答應著,一旁上清宮首座師弟,卻先掌門一步想要去接玉匣的一頭,不料女尼竟然冷冷地叱斥道:
“我沒喊你,那個要你上前,退回去!”
上清宮的首座真人,功力年紀僅差掌門人半籌;聞言雖知女尼是在救治穆印,卻也不禁有些氣惱,立即答道:
“貧道因師太招喚敝宮掌門,是故願代敝宮掌門遵諭握住玉匣,……”
他話還沒說完,女尼卻已冷哼一聲接口說道:
“你好象心中不服,告訴你,我要不是看出你們這一群中,只有他們兩個還能勉強勝任的話,又為什麼單喊他們兩個呢,你倒是願意替代你的掌門,可惜功力還差些!”
女尼這一番說越發使上清宮首座不服,又待出言相抗,上清宮掌門人卻已沉聲道:
“師弟還不退下,莫非忘記了規戒?”
首座不願再說,立刻稽首諾諾而退,可是心中卻氣悶非常,決心在女尼救治完了穆印之後,要和女尼分個勝負強弱!
女尼這時卻已面對雙手緊握玉匣兩端和穆子淵和上清宮掌門人道:
“此子受毒極深,所幸已有準備,未入五臟,稍待必須先將此子招醒……”
女尼話尚未完,首座卻已抓住了道理似的說道:
“貧道認為穆施主並未沉睡,雖受重傷依然清醒,師太所謂拍醒之言不知何指?”
女尼霍地目顧上清宮首座真人叱斥道:
“井底之蛙妄言窺天,你站遠些?”
首座真人認為女尼是因無害可答惱羞成怒,立即冷笑一聲,道:
“貧道站在此處,似乎不礙師太施術,師太何必一定要趕我走開?”
女尼這時已然重又面對著穆子淵和上清宮的掌門人,聞言神色未動,但卻說道:
“我的話不容人背,給我出去!”
話聲中,只見女尼輕輕一甩她那肥大的衣袖,凌虛兜向上清宮首座真人,首座雖已暗中施出“碧石柱功”相抗,竟然無效,身不由己的被女尼掌力托起,飛行金鞭崖洞外!
散立於金鞭崖洞的一干高手,目睹此情不由人人昨舌,上清宮掌門及穆子淵二人,卻神色端莊嚴肅的毫無表示。
女尼竟也不再理睬大家,立即倏出十指敲向穆印各處大穴,穆印隨著女尼的指力而轉醒,發出微哼,女尼卻正色對穆印說道:
“速提真力,守住大穴,試與老尼內力相合,然後退出腐屍陰毒,快!”
穆印並不答話,卻按女尼所囑而行,約有頓飯光景,只見女尼雙掌印按之處,透出絲絲黑氣,繼之化為一片焦臭煙霧,半晌始絕,女尼掌指再變,點拿了穆印睡穴,微呼一聲如釋重負般收回雙臂,瞥望了穆子淵等一人眼,淡淡說道:
“此子對時自醒,調養數日則愈,你們還有什麼要我幫助的嗎?”
上清宮掌門人似在等待雙絕城主開口,但是穆子淵卻正待上清宮掌門人發話,因之彼此相待竟無言語,女尼此時業已收回玉匣捧於雙臂,見無人答話,逐轉身而去。
穆子淵身為雙絕城主,一向少於求人,但女尼有救子之德,不能不謝,搶先道:
“在下深謝師太義救犬子之恩,敬叩師太法號。”
女尼邊走邊道:
“這是任何人所應當作的,算不得什麼。”
女尼頭也不回已經走出了金鞭崖洞,上清宮掌門大步追量,攔路稽首道:
“貧道為青城無辜之人求命,叩請師太大力一助!”
女尼止步,臉上神色未動,淡淡問道:
“老尼不敢擔當掌門這般重禮,不知掌門人所謂力助之事是指的什麼?”
穆子淵這時業已和四老俠到洞外,邊天啟首先開口自介,然後引介其他的人,接著就把天山雙殘昔日惡行及近日變化說出,靜待女尼答覆和詢問。
女尼得知詳情之後,神色已無適才那般冷漠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老尼雖有要事,不過既知有此大鉅變,不容老尼不問,我們還是裡面詳談吧。”
於是大家又重回到金鞭崖洞之中,落坐之後,女尼首先說道:
“老尼‘心如’,管冰心乃老尼俗家師妹,說來與昔日參與無敵之宴的諸施主們,情如一家,此間發生這般大事,怎得不見石承棋大俠夫婦到來,莫非他們不知?”
眾使聽說老尼竟是目下“神石奄”主“心細”聖尼,不由大喜,四老俠重見禮數,穆子淵更以晚輩之禮叩見,那適才被心細佛震神功送出洞外的上清宮首座真人,也深自慚愧的拜叩庵主,心細聖尼卻情意另有所指的勸首座真人道:
“老尼因你未來必須接掌上清宮之重任,有心而為,你莫要惱我。”
首座真人連稱不敢而退立一旁,穆子淵這才答覆聖尼自己父子遠在至青城的因由,和已經通知老父得知雙殘出現的種種經過,並叩請聖尼領率群俠追索雙殘而為天下除害。
心如聖尼卻含笑說道:
“自昔日與冰心師妹一別,竟未見面,既然消息已到,老尼深信雙殘難逃一死,老尼因已發誓不再殺傷,況本身實有急事待理,故而決心不再逗留此間了……”
上清宮掌門之人,不待心如聖尼把話說完已接了說道:
“庵主之言雖是,但雙殘近在咫尺,石大俠夫婦尚未知來期,若庵主……”
心如聖尼搖頭說道:
“掌門只知其一,請容老尼解釋,穆少俠雖中陰毒,但老女怪受傷更重,並被地華寶鏟削斷一臂,若無半月休養,絕難再為惡行,雙絕城主穆大俠的“廣成真解”實是腐屍陰功所懼功力,是故老尼斷言,雙殘夫婦已身受重傷而急待療治,此時,即便老尼留在青城,亦無用處,青城廣闊,可供雙殘隱身洞崖何只千百,窮搜難得,不如趁此時機諸位妥當安排對策,敬候青衫神叟石大俠夫婦來到之後,謀定而動,老尼盤算日,雙殘傷復重出為惡之時,亦即授首之期,老尼身負恩師所示重任未了,不能久留青城,是故必須動身。”
群俠聞言鹹認心如聖尼所說不錯,自是無法挽留,遂恭敬從命紛紛站起相送。
心如聖尼卻突然將所捧玉匣交給了雙絕城主,道:
“令郎人中之龍,又是老尼晚兩代的小輩中人,無可賜贈,這玉匣就算見面的禮物吧,匣中物,必須等待令尊及石太快夫婦來後,方可開啟取出,切切勿忘!”
穆子淵不能不收,只好拜謝厚賜,恭送心如聖尼出洞,臨行剎那,心如又道:
“設若雙殘早一步重現青城;記住,你們切莫妄進,只要以廣成神功和真力防守不懈,雙殘絕無法獲勝,斷魂血箭已不在朝陽洞中,是故雙殘要是前去摸索,無防任之,叫他們嚐嚐“天通真人”所留下埋伏的滋味,豈不更好。”
穆子淵聽說“斷魂血箭”業已不在“朝陽洞”中有心拜叩心如聖尼內中原由和“斷魂血箭”的藏處,但他熟思之後,終於作罷。
心如聖尼的身影,漸漸遠去,穆子淵立刻和上清宮掌門真人商妥搜索雙殘下落及掩埋死者等事宜,金鞭崖洞只留下四位老俠,來看顧沉睡未醒的穆印。
金鞭崖洞自昔日青衫神叟穆存儀強人,被紅面矮佛閔天聖封閉之後,至今七十二洞室只剩下這麼一間,但仍然非常寬敞,上清宮掌門派人送來食糧等物,並將金鞭崖洞劃作搜索雙殘聚結群俠發施號令的地方。
穆印在沉睡過對時之後,果然象心如聖尼所說的一樣,自然醒來,不過因為聖尼曾說他要休養幾天才能復原,所以沒參加搜索天山雙殘的行列。
群俠在一連三天三夜窮搜青城山區之下,失望而歸,天山雙殘象是煙霞雲霧一樣,竟然消失無蹤,群俠當然夢想不到,天山雙殘藏身地方就在金鞭崖洞的另外一條徑之中,和群俠劃為中心的這間金鞭崖洞,恰好形成一上一下!
穆印在三日夜後,非但所中地煞腐屍陰毒早已化盡,精神反而比先時煥發,雙絕城主穆子淵料知聖尼垂青愛了,在敲打穴道的時候,悄然貫賜愛子幾分真力,否則斷言這種樣子。
群俠在再次商量之下,決定大家守於金鞭崖洞,威認天山雙殘因受傷甚重,目下正在休養,當雙殘復原之後,勢必重現蹤跡,金鞭崖洞最為適中,故而無人反對暫時居留。
天山雙殘自然也想不到群俠就在自己夫婦的頭頂洞中,他倆自重傷相攜逃歸秘徑中後,不由悔恨交併,老男怪只不過是真氣被震,靜坐用些功夫一日即可痊癒,老女怪卻受傷太重,一條臂膀被生生斬斷,止血封穴之後,真氣已是大損,不由恨聲埋怨老男怪當時意圖殺死對方才落得這般結果!
老男怪不敢多言,只好安慰老女怪,老女怪卻冷冷地說道:
“老不死的,那小子用的是‘地華寶鏟’,不問可知,玉面煞神這個小王八蛋也完了,否則寶鏟不會到別人手上!”
老男怪卻搖頭說道:
“這事現在難說,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老女怪雖說業已止血封穴再無大礙,但是聽老男怪說:“焉知非福”,大怒叱道:
“老孃斷了一條手臂,你卻說焉知非福,福在那裡?”
老男怪急忙解釋道:
“這你可是誤會了,斷臂之仇遲早有報,我說的福是因為地華寶鏟既然出現,設能到手何慮不能開通朝陽洞的石闡秘徑,那時斷魂血箭豈不垂手而得?”
老女怪哼了一聲,道:
“老孃至少十天才能復原,你就先少打如意的算盤吧!”
老男怪不再多說,以本身真力相助老女怪早日復原,以便謀劫地華寶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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