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趕到“古北口”外那處山溝的時候,天剛亮。
一路上他還怕“大刀會”的人已經拔營走了,再趕去找費周章,也費工夫,快到山溝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山溝裡的那一座座的帳蓬還在。
這表示還沒拔營,還在!
這就好!
關山月在山溝外停住身形,邁步往山溝裡走。
天已經亮了,他看得見人家,人家當然也看得見他。
關山月就是要讓“大刀會”的人看見。
山丘上,樹林裡,響起了一陣鳥鳴。
“大刀會”布的有樁卡。
這麼多人在這兒紮營,當然得派人放哨!
鳥鳴聲一落,各座帳蓬裡都撲出了人,個個手提大刀。
兩名提刀大漢落在了面前一丈外,一名道:“原來是尊駕!”
顯然,認出了是關山月。
“大刀會”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見過關山月了。
關山月可不記得見過這兩個。
這沒什麼,“大刀會”是那麼多人認關山月一個。
關山月是一個人認“大刀會”那麼多人。
關山月道:“煩請通報,我求見會主。”
說話大漢側退一旁,欠身擺手:“請!”
這是抬手肅客,讓關山月進山溝,另一名大漢則飛身折了回去。
這是通報去了。
關山月一聲:“有勞!”邁步。
說話大漢陪著關山月進山溝。
一路走,可以看見,剛從各座帳蓬裡撲出來的提刀大漢,都已經回了帳蓬裡,站在各座帳蓬之前迎關山月的,還是那名灰夾老者,適才通報大漢,就垂手站在一旁。
看看關山月來近,灰衣老者先抱了拳。
關山月也抱了拳:“不敢當,又來打擾,而且是一大早,還請貴會諒宥!”
灰衣老者道:“好說,尊駕這時候蒞臨,一定是連夜奔波,也一定又是為了‘大刀會’的事,而且是急要事,‘大刀會’上下該感激。”
此老倒是會料事,而且通情達禮會做人。
關山月道:“你老言重!”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沒多說,沒說是不是,也沒說為什麼事。
灰衣老者道:“尊駕要見我家會主?”
關山月道:“正是,煩請……”
灰衣老者道:“老朽已經命人通報了,馬上就會有回報。”
果然,這話剛說完,一名大漢飛步來到,恭謹躬身:“稟右老,會主有請!”
關山月已經知道了,右老,是右護法。
灰衣老者抬手向關山月:“尊駕請!”
關山月欠身謝了一聲。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往裡走,經過各座帳蓬,所見“大刀會”兄弟,紛紛恭謹躬身。
緊靠裡,山溝底,單獨有座帳蓬,比各座帳蓬都大,帳蓬前二前二後站著四個人。
最前頭那位,就是“大刀會”的女會主,那位黑衣姑娘。
後頭三人,分別是那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還有那魁偉老者。
那白衣俊人物站在中間,緊挨黑衣姑娘背後。
黑衣姑娘本來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如今還是豔如桃李,但已經不冷若冰霜了。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來到,他先恭謹躬身:“會主!”
黑衣姑娘皓腕轉指:“右老少禮!”
女會主也稱“右老”。
真說起來,應該,以她的年紀,以她接掌“大刀會”的情肜,這些老者每一位都是乃父時代的老人,每一位都是她的長輩。
這也是帶人,有道是:帶人帶恩!
關山月也抱了拳:“我來得魯莽,打擾會主。”
黑衣姑娘欠身答禮,再抬皓腕:“好說,請帳蓬裡坐。”
不但女會主、關山月,主客進了帳蓬,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都進了帳蓬。
進帳蓬看,這座帳蓬分前後帳,顯然是前帳議事,後帳住人。
前帳就像座各幫派,各組織的忠義堂、聚義廳。靠裡,居中,一張高背椅,兩邊一邊各七,共是十四把椅子相對排列。
分客主落座,會主,黑衣姑娘當然坐靠裡,居中那張高背椅。
關山月坐了客位。
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也都坐下相陪。
坐定,黑衣姑娘先讓關山月認識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跟灰衣老者。
清瘦老者是“大刀會”的總護法。
白衣俊人物是“大刀會”的總巡察。
魁偉老者是“大刀會”的左護法。
灰衣老者是“大刀會”的右護法。
“大刀會”的主要人物都在這兒了。
但是,黑衣姑娘都沒說這幾位姓什麼,叫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關山月至今沒告訴人家,他姓什麼,叫什麼。
關山月沒在意,也不能在意,一一欠身致意。
都認識了,黑衣姑娘凝望關山月:“聽說你又折回來取坐騎了?”
關山月道:“是的。”
黑衣姑娘道:“那時候我已經帶著兄弟們回來了,遲了一步,沒能見著。”
關山月知道,道:“我急著趕路,沒能恭候。”
黑衣姑娘道:“不敢,你既然急著趕路,如今又折了回來,而且是這時候來到,一定是連夜急趕,是不是有‘大刀會’的要緊事?”
一樣的會料事。
本來嘛,具大智慧,還能不會料事?
關山月道:“是有件事,不能不回來奉知會主。”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把“承德”平安客棧所遇說了。
聽畢,黑衣姑娘嬌靨有不安色,道:“為了本會,讓你受連累,我……”
關山月截了口:“會主應該知道,我特意折回來奉知,用意不在讓會主知道,我受了連累,我不怕受連累,要怕我也就不管了,明擺著的,-旦讓他們知道,我一定受連累。”
黑衣姑娘道:“要緊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是麼?”
果然具大智慧。
關山月道:“正是!”
在座的都明白了,個個臉上變了色。
魁偉老者說了話:“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關山月道:“不敢,左老請說。”
魁偉老者道:“以尊駕的作為,雖然是攔了‘大刀會’涉險,可也如同幫了他們的忙,他們怎麼會抓尊駕?”
不明白真相的人,恐伯都會有這疑問。
關山月道:“我還沒有讓會主跟各位知道,他們的主子今年不來打圍,他們所以仍然調集各方好手嚴密禁衛,只是想藉這機會捕殺他們所說的叛逆。”
黑衣姑娘跟其他四位臉色都一變。
魁偉老者道:“有這種事?”
關山月道:“這是實情。”
魁偉老者道:“尊駕剛怎麼沒說?”
關山月道:“我不願落個有意邀功。”
白衣俊人物說了話:“尊駕還是說了。”
關山月道:“諸位既有這個疑問,我不能不讓諸位知道。”
白衣俊人物道:“尊駕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我不但知道這是他們一著歹毒的誘殺計,還知道這是他們那位‘威武神勇玉貝勒’的主意,而且知道‘北京’各大府邸都派了高手支援。”
白衣俊人物道:“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總巡察,這無關緊要。”
白衣俊人物道:“那是你說的,我說當然要緊!”
黑衣姑娘說了話,意在攔白衣俊人物:“師兄……”
“師兄”?
白衣俊人物轉過臉去道:“會主,這絕對要緊,會主請不要攔我,一定要問清楚,他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黑衣姑娘道:“師兄有話,何妨明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知道的,都是滿虜的機密,我是什麼意思,還用明說麼?”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說,他是滿虜的人?”
白衣俊人物道:“他根本就是!”
黑衣姑娘道:“師兄,他救了‘大刀會’!”
她說關山月救了“大刀會”!
魁偉老者剛才只說,關山月攔了“大刀會”涉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救了虜主!”
黑衣姑娘道:“師兄,虜主今年沒來,這是……”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我剛說了,這是他說的,你信?”
黑衣姑娘道:“不管他說什麼,他能傷‘大刀會’的任何人,卻沒傷‘大刀會’的任何人,這總是實情。”
她沒說信不信關山月。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救一個虜主,絕對勝過殺了‘大刀會’所有的人!”
黑衣姑娘道:“要是真如師兄所說,他是滿虜的人,他已經救了虜主,何必還跑回來?”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這趟來,是什麼來意?目的何在?”
黑衣姑娘道:“他來告訴‘大刀會’,他在‘承德’……”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的真正來意,最終目的是什麼?”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是讓‘大刀會’知道,他攔‘大刀會’這件事,是‘大刀會’人洩漏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明說了吧!他是讓‘大刀會’知道,‘大刀會’出了內奸!”霍地轉望關山月,沉聲問:“是不是?”
關山月連猶豫都沒猶豫,毅然點頭:“正是!”
白衣俊人物回過臉去:“會主,他如今要殺‘大刀會’的人了,而且是兩手不沾血腥!”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話……”
白衣俊人物道:“‘大刀會’出了內奸,必得清理;只是,誰是內奸?是不是人人都有嫌疑?即使找得出來,什麼又是證據?人人猜疑,個個不服,到那時‘大刀會’必起內鬥,自相殘殺是個什麼後果?會主,可想而知!”
不能說他剖析得不對,
不能說他說得不是理。
魁偉老者兩眼一睜,要說話。
黑衣姑娘抬皓腕攔住,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要說的只有兩句話。”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道:“頭一句,我沒有想到,‘大刀會’竟有這麼高明的一位總巡察。”
白衣俊人物道:“你好說,‘大刀會’裡不止我明白,在座的都明白,我只是先說了!”
關山月聽若無聞,道:“第二句,‘大刀會’不必人人都有嫌疑,嫌疑者只出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
白衣俊人物霍地站起,震聲道:“你怎麼說?”
關山月道:“他們頭一撥來抓我的人說,接獲密報,有人要壞官裡的事;而且說那人騎一匹蒙古馬,這是說,只是知道我要去攔會主諸位,這,會主諸位不知道。第二撥來抓我的人說,那騎蒙古馬的已經壞了官裡的事;這是說,已經知道我攔住了會主諸位,那時我已經回到這裡取了坐騎走了。會主諸位雖然也已經知道了,但‘大刀會’的內奸不會那麼多,已經有了一個,消息該還是他送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勃然色變,轉臉望灰衣老者:“右老,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知道他要去攔會主他們的,只有你!”
灰衣老者臉色一變。
白衣俊人物轉望黑衣姑娘:“會主……”
黑衣姑娘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說……”
關山月道:“會主明鑑,我沒說什麼,是貴會這位總巡察說的,貴會這位總巡察一直聽不進我說的話,沒想到這一句他都聽進去了!”
還真是!
黑衣姑娘轉望白衣俊人物:“師兄不可隨意輕指,我不相信右老會……”
白衣俊人物叫道:“會主怎麼說我隨意輕指,是他說嫌疑者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這些人裡,而又只有右老知道他要趕去攔會主,明明是他意指右老。”
關山月道:“我並不知道只有右老知道,我也不以為我走之後,右老會不讓別的人知道。”
白衣俊人物臉色一變:“你這話……”
黑衣姑娘望灰衣老者:“這位走了之後,右老都告訴誰了?”
灰衣老者欠身道:“稟會主,這位走了之後,屬下立即稟報了總巡察!”
他自稱“屬下”。
白衣俊人物卻自稱“我”,或許因為他是黑衣姑娘的師兄。
黑衣姑娘轉過嬌靨:“師兄,是麼?”
白衣俊人物沒理黑衣姑娘,怒視關山月,厲聲問:“你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總巡察,我並不知道,在我走之後,右老把我趕去攔會主的事,告訴了誰。”
真是,這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轉臉向黑衣姑娘:“會主,他這是挑撥,這也是他的用心。”
黑衣姑娘道:“師兄還沒有答我問話,右老說的是不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還是沒有回答,反而問:“會主是怎麼了?會主難道懷疑我……”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我怎麼會懷疑師兄?只是,師兄不是說,人人都有嫌疑麼?”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
黑衣姑娘道:“我只是讓師兄知道,身為‘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不能輕易指人!”
白衣俊人物臉色難看,道:“會王,他遂了他的心意,達到了他的目的。這麼多年來,‘大刀會’裡彼此之間沒有如此互指過,尤其你我師兄妹之間,更沒有如此不快過;我要請會主立即除去此人,否則‘大刀會’將內鬥不止,自行覆滅。”
黑衣姑娘道:“師兄明知不可為。”
白衣俊人物道:“不可為也要為,傾全力,不惜傷亡。”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才是滅‘大刀會’。”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太滅我‘大刀會’威風。”
黑衣姑娘道:“我這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白衣俊人物話聲忽轉淒厲:“我就不信,為‘大刀會’,我來做頭一擊!”
話落,閃身撲向關山月。
黑衣姑娘忙抬皓腕,急叫:“師兄!”
來不及了,白衣俊人物快捷如電,已撲近關山月,揚掌向著關山月當頭劈下。
激怒出手,這一掌力道可觀,定能裂石開碑。
關山月坐著沒動,也沒有出手封架來掌,他只飛起一腳踹白衣俊人物左膝。
這一腳沒有什麼。
但卻是白衣俊人物所必救,他要是不躲這一腳,一條左腿就要作廢。
白衣俊人物顯然知道厲害,他忙把左腿後撤,躲過了關山月這一踹。
但,左腿後撤,手上的劈勢不免為之一頓。
就這一頓,關山月飛起一指,正點中白衣俊人物的右肘。
清瘦老者突然喝了一聲:“好!”
黑衣姑娘與其他在座的都目現異來,無不動容。
白衣俊人物機伶一顫,右掌立即無力垂下,急忙退了回去。
他自己知道,關山月這一指只是讓他痠麻,垂下右掌,否則只要偏一點,他這條右臂就算完了。
痛楚下大,驚嚇不小。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也夠難堪的。
怎麼不,連他“大刀會”的總護法都叫了一聲好。
讓他更受不了的,接著來到。
只聽黑衣姑娘道:“謝謝你手下留情。”
何止黑衣姑娘看出來了,在座都是明眼人,都是行家,都看出來了。
只是,都看出來了不要緊,黑衣姑娘不該看出來,尤其不該有那一句,那對白衣俊人物刺激太大。
白衣俊人物不只適才話聲淒厲,如今神情也轉淒厲,厲喝聲中再撲關山月。
這回他出了左掌,五指如-,抓向關山月心窩,而且騰飛離地,身軀平射,兩腳連環踢出,襲向關山月下盤。
關山月依然坐姿不變,容得白衣俊人物襲到,連人帶椅突然後退旁-,堪堪躲過白衣俊人物這一招兩式。
白衣俊人物收勢不住,從這排椅子這處缺口中穿過,他知道不妙,就要順氣收勢,落地騰退。
關山月人仍坐在椅子上,他探掌抓向他的左“肩井”。
白衣俊人物當然知道“肩井”是多麼重要的一處穴道,自是不敢讓這處重穴落入關山月手裡,驚急之餘,-提一口氣,硬生生塌肩擰身,勉強把“肩井”要穴讓開。
但是,卻讓關山月的五指沾了衣,“嘶!”地一聲裂帛響,一隻左衣袖遭關山月齊肩扯下。
白衣俊人物抽身急退,臉嚇白了!
黑衣姑娘驚得離座站起,急叫:“師兄!”
畢竟是她師兄。
清瘦老者也忙站起,兩眼精芒外射,凝望白衣俊人物,說了話:“總巡察左臂上刺的那是什麼?”
白衣俊人物皮白肉嫩,左臂近肩處有一刺青很顯眼。
那是拇指般大小一隻展翅老鷹。
白衣俊人物一驚色變,抬手急欲掩捂,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同時臉色也恢復了,道:“沒什麼,以前好玩刺的。”
清瘦老者道:“可是據我所知,這是滿虜鷹犬外圍的識別表記,滿虜鷹犬羅致的外圍,個個有這麼一隻鷹,不一定在身上什麼地方,”
白衣俊人物臉色又變,驚喝:“總護法,你敢……”
黑衣姑娘轉望清瘦老者:“總老……”
清瘦老者欠身道:“屬下不敢無中生有,也不敢隨意輕指。”
黑衣姑娘霍地轉過嬌靨:“師兄……”
白衣俊人物臉色又轉淒厲,忽然仰天長笑:“沒想到我多年心血,今天竟毀在一個連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的外人手裡,難道這是報應,這是天意?”
這是說……
舉座皆驚。
黑衣姑娘嬌靨變色!
白衣俊人物道:“事既至今,我敢作敢當,就對你等實說了吧!你‘大刀會’這個總護法沒看錯,我左臂上刺的,確是鷹爪外圍的表記,取其雄鷹捕獵狡兔之意,這個不知姓名的外人說的也沒錯,他阻攔‘大刀會’行動事的消息,也確是經‘大刀會’留在‘古北口’這些人裡送出去的,那人就是我,我是鷹爪外圍裡的一個!”
魁偉老者跟灰衣老者也雙雙站起。
關山月連人帶椅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在座的都站了起來,他也沒有再坐下。
黑衣姑娘失聲道:“師兄,這是為什麼?老人家只收你這麼一個徒弟,也視你如子……”
白衣俊人物咬牙切齒:“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了你!”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為了我?”
白衣俊人物道:“不錯,我是為了你,你爹只收我一個徒弟,視我如子,我三番兩次求他把你給我,他都不肯!”
黑衣姑娘道:“那是因為我不願意,他老人家問過我幾次,我都沒答應,因為我一直視你如兄弟。”
白衣俊人物道:“他是個做爹的,總能說句話,總能做你的主。”
黑衣姑娘道:“他老人家不願意勉強我,我從小到大,任何事,他老人家都不願意勉強我。”
白衣俊人物道:“不錯,這我知道,你那個爹親你如掌上明珠,疼你,愛你;你是他的女兒,是人,我這個徒弟是別人的徒弟,就不是人?我是他的大徒弟,是你的師兄,他不把‘大刀會’交給我,卻交給你?把你給我,把‘大刀會’也給我,你我共同掌‘大刀會’,該有多好!這也是我多年的心願,而他居然一樣都不給,我……”
他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話雖沒說,但神情嚇人!
清瘦老者又說了話:“總巡察不滿老會主?”
還叫他一聲“總巡察”,不錯了。
白衣俊人物點頭:“當然!”
清瘦老者道:“恐怕總巡察對老會主有了恨意!”
白衣俊人物毫不猶豫:“當然!”
清瘦老者兩眼已現寒芒:“總巡察你是滿虜鷹犬外圍裡的一個,當年老會主遭滿虜鷹犬殺害……”
白衣俊人物獰笑:“你這個老狗不必再問,我敢做敢當,事既至今,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不錯,那是我的傑作,我把他的行蹤密報了出去!”
黑衣姑娘失聲叫:“師兄!”
清瘦老者兩眼寒芒暴射,向黑衣姑娘欠身“請會主恩准屬下誅殺此賊,為老會主報仇!”
黑衣姑娘還沒有說話。
魁偉老者已震聲道:“何勞總老出手?有事屬下服其勞!”-
起蒲扇般雙掌,一當胸就抓,一當頭就劈!
看得出,這一招兩式都凝定了真力,只一式中的,白衣俊人物就活不了。
當胸抓中,開膛破肚;當頭劈中,腦漿迸裂:絕對是悲怒出手,而且悲怒已極。
白衣俊人物一聲獰笑:“葛老狗,憑你也敢!”
他也出了手,右臂能動了,也是一招兩式,一封一拍。
一封,封住了那一抓;一拍,拍中了那一劈,白衣俊人物對關山月不行,對魁偉老者可行,只聽砰然一聲,魁偉老者那一劈硬遭震偏,身軀也一晃後退。
好在一步就拿樁站穩,魁偉老者還要再撲。
黑衣姑娘拾皓腕喝止:“左老!”
魁偉老者收勢叫:“會主……”
黑衣姑娘道:“為父報仇,是我這做女兒的的事!”
魁偉老者道:“但為老會主報仇……”
黑衣姑娘道:“左老你也不能搶在我這個會主之前!”
是理!
魁偉老者欠身恭應。
黑衣姑娘嬌靨煞白,轉望白衣俊人物,冰冷道:“兩樣你都沒得到,所以你都要毀了?!”
白衣俊人物道:“不,我跟上頭說好了,留下你,交給我。”
黑衣姑娘一聲:“你該萬死!”
閃身撲了過去!
《第十集》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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