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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群雄畢集

    穆子蔚沉聲道:“那麼你們是何人子弟,家長總有姓名吧?”

    麻天鳳冷冷道:“我說過無可奉告。”

    穆子蔚臉色微變,哼道:“老夫面前,膽敢如此放肆。好,老夫就不問你們是何人的子弟,且隨著老夫到廟裡去,等你們家長來了,再領回去。”

    麻天鳳冷笑道:“你憑什麼要我們隨你進去?”

    穆子蔚大笑一聲道:“就憑老夫是百草門的掌門人,還不夠麼?”

    麻天鳳披披嘴道:“百草門三個字,還嚇不倒人。”

    穆子蔚怒笑一聲道:“老夫說過要你們留下,你們就得留下。老夫若是留不下你們,也不叫通天教主了。”

    麻天鳳道:“那好,你來試試看?”

    穆老蔚回頭過去,朝兩個青衫漢子吩咐道:“把他們押進去。”伸手朝麻天鳳,宋秋雲二人指了指。”

    兩個青衫漢子躬身應“是”,就筆直朝二人走來,道:“你們乖乖的進去吧!”說著用手來推。

    麻天鳳雙眉一豎,哼道:“你們兩個給我躺下。”

    正待舉扇朝兩人點去,突然她感到不對了,自己要說的話,只是張了張口,竟然瘖不成聲!

    不,還有更嚴重的,那是自己舉扇點出,也只是心裡想了想,手根本沒有舉起來,摺扇當然也沒有點出去了。

    麻天鳳心頭這份震驚,當真非同小可,暗道:“莫非自己中了這老賊的暗算?但自己怎麼會沒有一點感覺的呢?”

    兩個青衫漢子這時已經走到她們身後,這一瞬間,宋秋雲也發覺了,她口中叫了聲:

    “二哥”,竟然喊不出聲音來。

    如今那兩個青衫漢子中的一個,已經到了身後,喝道:“小子,走吧!”他雙手抵住宋秋雲背後,往前推著就走。

    宋秋雲要想出手,但雙手竟已不聽使喚,甚至連舉動一下都重得舉不起來,心中暗暗驚駭:“自己好象中了邪一般,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呢?”兩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兩腳還能開步走動。

    她們方才還冷傲得目中無人,這回居然服服貼貼的被兩個青衫漢子從後面推著往南嶽廟大門走了進去。

    賽韓康俞景嶽看得目中飛閃過一絲駭異之色,敬佩的道:“掌門人這一手神功,當真已練得出神入化,小弟望塵莫及!”

    穆子蔚嘿然一笑,舉步往廟中走去,賽韓康和他三個徒弟也緊跟著跨進廟門,行入東首一重院落。

    兩個青衣漢子早已押著麻天鳳、宋秋雲二人站在廊上。

    穆子蔚跨入東院,大模大樣的往中間一把椅上坐下,沉喝道:“把他們推進來。”

    兩個青衣漢子依言推著二人入內,站到下首。

    穆子蔚一手捻鬚,兩道熠熠目光直射在兩人臉上,和緩的道:“老夫也並無為難你們的意思,你們兩個只要報出師門名號來,和紫雲幢無關的人,老夫就可放了你們。”

    一面朝他兩個門人吩咐道:“拍開他們後頸‘鎖喉穴’。”

    兩個青衣漢子在兩人後頸輕輕拍了一掌,喝道:“快說。”

    麻天鳳心念一動,冷然道:“你要問我們來歷,俞景嶽,你應該知道。”

    賽韓康坐在他掌門人旁邊,愕然道:“你們連姓名也不肯說,老朽如何知道?”

    麻天鳳道:“你可曾替人送信邀請我爹出山助拳麼?我們就是奉命趕來的。”

    賽韓康臉色微變,還沒說話,穆子蔚已經回頭問道:“師弟送信給誰了?”

    賽韓康送信給麻日休之事,不敢對掌門人直說,忙道:“小弟沒有送信給誰。”

    麻天鳳不知內情,哼道:“你親自趕去秦嶺橫雲山莊,邀請我爹出山助拳,還說沒有?”

    “秦嶺橫雲山莊”這幾個字,聽得穆子蔚不禁臉色大變,因為麻日休正是昔年魔教四大法王之一,由此可見魔教果然已有蠢動跡象!

    他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裴盟主果然高瞻遠矚,已經洞悉奸謀,故而聯合各大門派,先發制人!一面凜然道:“你們果然是魔教奸細……”

    底下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牟承業三腳兩步奔了進來,躬身道:“啟稟掌門人,裴盟主和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已經來了。”

    穆子蔚慌忙離座站起,一面朝兩個青衣漢子吩咐道:“先把他們兩個押進去。”一面又朝賽韓康道:“師弟,隨我出去迎接裴盟主。”起身往外行去。

    青衣漢子押著麻天鳳,宋秋雲二人從廳後退出,那是一排客房,他們開啟房門,把兩人推入房中,隨手關上了房門。

    宋秋雲低低的道:“風姐姐,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麻天鳳道:“這姓穆的老頭使的是‘陰手截穴’,我們如果事先有了防範,就不會被他得手了,現在至少被他截住了三處經穴,咱們先運氣試試。”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兩人盤膝坐下,耳中只聽前廳人聲喧譁,在眾人寒喧中,還夾雜著蒼勁的呵呵大笑,想必隨同老賊(假裴盟主)來的人真還不少。

    就在此時,只聽房門呀然開啟,又很快的掩上,有人低聲道:“麻姑娘、宋姑娘,坐著別動,待我替你們解開經穴。”

    麻、宋二人睜目看去,進來的是一個身穿青衫的少年,他不待二人開口,手掌揮處,在兩人身上連推帶拍,出手如風,連拍了五掌之多。

    兩人但覺身上一鬆,被截的經穴,登時全解。站起身來,宋秋雲道:“謝謝你了,不知你如何稱呼?”

    那青衫少年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小酒渦,低聲道:“我們沒時間多說,門口那人被定著身子,被人發現,就走不了啦。你們快從廟後面出去,不可再往紫雲幢這條路去了。我還有事,快走吧!”說罷,輕輕拉開房門,閃了出去。

    兩人跟在他身後,閃出房門,就看到青衫少年不住的打著手勢,只是催她們快走,兩人不敢耽擱,匆匆往後進掠去。越出圍牆,依然不敢絲毫停留,一路急奔,直待轉過兩重山腳,宋秋雲才長長舒了口氣,說道:“鳳姐,你說剛才救我們的青衫少年會是誰呢?”

    麻天鳳腳下一停,仰起頭,掠了掠散亂的鬢髮,說道:“這人說話聲音很細,身材也很小巧,像是個女的。”

    宋秋雲道:“對了,我看他笑的時候還有兩個小酒渦,一定是女的了,只是她會是誰呢?”

    麻天鳳道:“誰知道,反正不是敵人就是了。”

    奔進茅屋,只聽常義的聲音喝道:“是什麼人?”

    這時天色早已全黑,是以對面都看不清面目。

    麻天鳳道:“別嚷,是姑姑回來了。”

    常仁喜道:“是麻姑姑?”

    宋秋雲悄聲道:“還有宋姑姑。”

    常仁大聲叫道:“老爹,二位姑姑回來了。”

    木門呀然開啟,走出來的是楚秋帆,朝二人攢攢眉道:“你們也太大膽了,一聲不響,悄悄溜走,你們可知道老賊已經率領大批高手趕來了,萬一給他們撞上,不是麻煩大了麼?”

    宋秋雲道:“大哥怎麼知道的?”

    楚秋帆道:“我出去找你們,在路上遇見的。”

    老狼主道:“小兄弟,別怪她們了,快些進來吧,飯菜還沒涼,先吃了飯再說,別餓壞了肚子。”

    宋秋雲撅起小嘴走了進去,說道:“還是老哥哥疼我們。”

    老狼主得意的大笑一聲道:“快坐下來。”

    桌上還放著飯菜和兩副碗筷,好象是給兩人留的,兩人各自裝了半碗飯,在桌旁坐下。

    麻天鳳問道:“楚大哥,你們怎知道我們會這時候趕回來的呢?”

    楚秋帆指指桌上用竹筷壓著的一張字條,說道:“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麻天鳳取起字條,只見上面寫著:“二位姑娘有驚無險即可回去”,下面也並未具名。

    宋秋雲湊過頭來,看了一眼,問道:“楚大哥,這字條哪裡來的?”

    楚秋帆道:“我在路上遇上老賊,就躲入松林,有人把這張字條團成一團,當暗器打來的。”

    宋秋雲望望麻天鳳,說道:“鳳姐姐,這人一定是救我們的青衫少年了。”她心直口快,一下說了出來,麻天鳳要待攔阻,已是不及。

    白鶴道長微笑道:“二位姑娘遇上了什麼人?”

    “真倒黴。”宋秋雲不好隱瞞,只得說道:“我們在南嶺廟遇上了一個姓穆的老鬼,我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使用鬼手法制住了。”

    “姓穆的?”老狼主翻著兩顆金光熠熠的眼珠,說道:“是不是百草門的通天教主?”

    宋秋雲道:“就是他咯。”

    白鶴道長笑了笑道:“穆子蔚就是慣用‘陰手截經,隔空制穴’手法,其實只是乘人不備下手,你們不知他底細,遂被他所乘。後來你們怎麼脫身的呢?”

    麻天鳳雙頰微紅,說道:“後來是被一個穿青衫的少年給我們解了禁制,才逃出來的。”

    剛說到這裡,突聽常仁的聲音在外面喝道:“什麼人?還不站住?”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是老朽,小哥怎的忘了,我是這棟茅屋的主人呀!”

    常義道:“老大,你怎麼沒有看清楚,他就是房東董老丈呀!”

    銅腳道人道:“是董大俠來了。”

    楚秋帆剛站起身,木門啟處,董天鳴已經走了進來。

    白鶴道長起身道:“董大俠可是有什麼消息麼?”

    董天鳴攢著一雙花白濃眉,面情凝重的道:“真想不到今晚之事,竟是十分艱難,也棘手極了,不但魔教中兩個厲害魔頭都已在九連山出現,另外可能還有一個最難惹的人,也會趕來……”

    老狼主道:“那是什麼人?”

    董天鳴微微搖頭,說道:“目前還很難說。”

    楚秋帆道:“荀賢弟呢?他來不來?”

    董天鳴道:“少主已經來了,只是他不好露面……哦,少主人要老朽趕來,就是通知諸位來的。目前情勢稍有改變,假裴盟主率領各派高手,已在晚飯後動身,上紫雲幢去了。據說紫雲幢除了雲裡觀音師徒,聞訊趕去助拳的,只有她數十年不通音訊的師妹無雙劍女李無雙一個人,人手極為單薄,諸位早些趕去,也好替紫雲幢壯壯聲勢。”

    他回頭朝苦善大師、銅腳道人說道:“只是二位還得暫時留在這裡了。”

    接著又朝楚秋帆道:“至於楚相公,少主人已有安排,到時老朽自會告訴你的,好了,咱們可以走了。”

    大家隨著站起,一齊走出茅屋,只有苦善大師和銅腳道人要在這裡等人,依然留了下來。

    這時還不到初更時分,如鉤新月已經斜掛天空,一行人腳下均快,雖然往紫雲幢這條路早已行人絕跡,一路上都是危崖斷谷,沒有山徑可循,還是起落如飛,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趕到谷口。

    宋秋雲心急師父安危,正待往谷口奔去,抬頭之間,忽地腳下一停,口中“咦”了一聲,說道:“什麼人把谷口‘紫雲幢’三個字給斫平了呢?”

    大家抬目看去,果見右首一片矗立的石崖上,約莫三丈高處,本來平整的石面多了一片刀痕,斫得亂七八糟,原先鐫有“紫雲幢”三個大字,如今字跡已是模糊不清。

    麻天鳳不屑的道:“虧他還冒充武林盟主,這般行徑,簡直就像一夥強盜。”

    宋秋雲急著道:“我們快走了。”急步搶在前面,朝谷中奔去。

    從谷口進去,就像是一條長街,兩邊山崖間,都栽著紫竹,黑夜之間,但聽風聲細細,一片輕嘯!穀道隨著山勢轉折,不大工夫,便已快到盡頭。穿出紫竹林,眼前豁然開朗,這是群山環抱中間的一片小小盆地!

    中間是一,二十畝大小的一片花圃,鋪以白石小徑,曲折相通,頗具巧思。花圃中種著許多嫣紅奼紫的奇花異卉。本來是恬靜的畫面,清幽的散發著襲人香氣,但如今這片花圃已被踐踏得慘不忍睹。因為正有三撥人從花圃品字形直逼北面的三間竹樓,形成包圍之勢!

    這三撥人,以中間一撥人數最多,由武林盟主假裴元鈞為首,皮刀孟不假和他新婚夫人樂春雲、東海雙雄樂懷仁、樂友仁、茅山道土逢千里、徽幫龍頭老大李公璞、龍游大俠薛天遊,磐安宋仰高、百草門掌門人通天教主穆子蔚、賽韓康俞景嶽,還有二十幾個老少不等的人,自然也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追隨盟主助拳而來。

    左首一撥人,是一律身穿灰色僧袍的僧人,由少林寺羅漢堂假智善大師為首,他身後是八個腰佩黃穗長劍的“天龍八部護法”,稍後則是十八個手持鑌鐵禪杖的“羅漢陣護法弟子”。

    右首一撥人,是一律身穿青色道袍,頭椎道髻的道人,他們是由身穿藍袍的假清塵道長為首,他身後排立著二十五名武當“大五行劍陣”的弟子。

    竹樓前面,一共只站著八個人,前面兩個,左首一個是青布衣裙,手持一支黑漆龍頭杖,杖頭掛一柄三尺古劍的老婆子,生得面色紅潤,一頭白髮,敢情就是雲裡觀音桑無垢了。她身後侍立著兩個人,一個是大弟子白衣羅剎許真真,另一個是十三四歲,頭梳丫髻的紅衣女孩,肩頭交叉插著兩柄短劍,繃緊了小臉,似是對這些人踐踏了花圃中的花卉,心頭十分氣惱。

    右首一個是白衣道姑,看去不過四十左右,柳眉、鳳目,甚是冷峭,肩背長劍,手執玉拂,正是桑無垢的同門師妹,手創白衣門的無雙劍女李無雙。她身後一排站著四個白衣少女,年齡都在二十左右,風姿綽約!

    宋秋雲看到師父,忍不住口中叫了聲:“師父弟子來了。”人已隨著喊聲,一陣風般衝了出去,麻天鳳也只好跟著過去。

    董天鳴低聲道:“楚相公和白鶴道長先去,常老哥不妨暫且緩一緩,和兄弟待在林中。”

    白鶴道長點點頭,偕同楚秋帆飄然跟著走去。

    假裴元鈞本來正在和雲裡觀音答話,聽到宋秋雲的喊聲,不覺轉頭看來,他還以為雲裡觀音來了什麼救兵,如今看到來的只是三個年輕人和一個禿頭麻臉的老道,自然並沒在他的眼裡,冷哂一聲道:“魔教餘孽,自投羅網而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宋秋雲奔到師父面前,喜孜孜的低聲道:“師父,徒兒趕回來了,和徒兒同來的還有白鶴道長、楚大哥和麻姐姐,還有……”

    雲裡觀音臉色一沉道:“你是紫雲幢的門人,應該趕回來。他們是什麼人,到這裡來作甚?你又不是不知為師的脾氣,我的事情,從不要不相干的人插手,你快要他們回去。”

    她說得聲色俱厲,把宋秋雲斥責得幾乎眼圈一紅,不敢作聲。

    白鶴道長朝雲裡觀音打了個稽首,說道:“桑道友請了,這位裴盟主既然打著掃蕩群教的旗號而來,貧道豈能袖手不管,桑道友這不是錯怪令徒了嗎?”

    雲裡觀音聽得一怔,暗道:“聽這道人的口氣,好象也是魔教中人,自己退出魔教,雖有多年,但教中幾時有這麼一個禿頂麻臉的道人?”

    心中方自疑惑之際,突聽一縷極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道:“貧道白鶴子,裴盟主已在天台翡翠谷與少林智善大師同時遇害,眼前的裴盟主和少林智善大師,武當清塵道兄俱是賊人所假冒,少林慈善大師和武當清華道長隨後即可趕來,還望桑道友忍耐一二,即可見分曉。”

    雲裡觀音雖曾聽徒兒許真真說起過裴元鈞被假冒之事,但沒想到少林智善大師和武當清塵子也會是假的,尤其眼前這位禿頂麻臉道人,會是靈禽觀主白鶴子,而且少林戒律院慈善大師和武當掌教清華道長都會趕來,想來大概不會假了,想到這裡,不覺心頭一寬。

    只聽假裴元鈞大聲道:“桑無垢,你的幫手大概已經到齊了吧?老夫此來,雖是為武林掃蕩魔教,但老夫一向主持公道,絕不佔你便宜,你先劃道吧!”

    無雙劍女李無雙冷然道:“裴盟主只管派人出來,這第一場,由我接下來了。”

    茅山道士逢千里閃身而出,朝假裴元鈞打著稽首道:“李無雙昔年原是魔教八大護法之一,貧道笨鳥先飛,要向盟主討令。”

    假裴元鈞微微鋇首,說了句:“道兄小心。”

    楚秋帆和假裴元鈞對了面,心頭仇怒之火正在激動,雙手緊握拳頭,恨不得立時挺身而出。就在此時,突聽董天鳴的聲音以“千里傳音”說道:“楚相公,荀相公已經來了,只是此時還不宜露面,你可以取下面具來,當眾揭穿老賊謀害盟主的真相了。”

    “且慢!”楚秋帆突然暴喝一聲。他此時功力精進,這聲大喝,宛如春雷一般,聽得雙方之人不覺齊齊一怔,所有目光,全都朝他投來。

    楚秋帆已隨著喝聲,越眾而出,雙目精光暴射,直注假裴元鈞,凜然道:“老賊,你還認識我麼?”

    “嘶”的一聲,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雙手抱拳,大聲道:“諸位武林前輩,在下楚秋帆。先師裴元鈞在翡翠谷為老賊所害,他假扮先師,取得了武林盟主的地位,此次以掃蕩魔教為名,其中實是另有陰謀……”

    “住口!”假裴元鈞不待他說下去,嗔目喝道:“孽障,我雖把你逐出門牆,仍希望你知過能改,庶可重返師門。沒想到你這孽障竟然毫無悔意,反而投靠魔教,助紂為虐,還敢當眾顛倒黑白,誣衊一手扶養你長大的為師,你真是欺師滅祖,喪心病狂,裴某今晚先劈了你!”

    “阿彌陀佛!”假少林智善大師低宣一聲佛號,雙手合十當胸,緩步走上,說道:“盟主且請息怒。”

    智善大師朝楚秋帆道:“小施主究是盟主門下,武林中人首重師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小施主怎可對盟主如此說話?依老衲相勸……”

    楚秋帆微笑道:“這位大師是什麼人?”他是故意問的。

    智善大師攢了下善眉,才道:“老衲智善,小施主怎麼連老衲都認不得了?”

    楚秋帆突然縱聲大笑。

    智善大師目中厲芒飛閃,沉聲道:“小施主,這有什麼可笑之處?”

    楚秋帆神色一正,說道:“照說大師和先師相交數十年,老賊假冒先師,大師應該早就看出來了。”

    智善大師臉色一沉,喝道:“小施主如此誣衊尊師,執迷不悟,良可慨嘆,看來真是不可救藥的了!”

    楚秋帆星目如電,朗笑一聲道:“大師如此偏袒假冒先師的老賊,莫非和老賊……”

    他一時激動,正待說出:“莫非和老賊一黨?”但底下的話還未出口,突聽谷中傳來一聲響亮的佛號:“阿彌陀佛!”

    隨著這聲佛號,對面紫竹林中,已出現了兩個手持禪杖的黃衣老僧,飄飛行來。

    假裴元鈞目光一注,臉上不禁一呆,輕“咦”道:“會是慈善、苦善大師也趕來了?”

    來的正是少林寺戒律院住持慈善大師和藥王殿住持苦善大師!

    智善大師心頭暗暗一驚,那少林弟子八部天龍和十八護法看到二位師伯駕到,一齊神色恭敬,雙手合十,躬下身去。

    智善大師慌忙迎著合十道:“小弟參見二位師兄。”

    慈善大師目注智善,竟然絲毫看不出他有何假冒之處,心中不禁暗暗驚駭,但臉上卻絲毫不露。

    智善大師含笑道:“二位師兄來得正好,盟主糾合各派人士,掃蕩魔教,多蒙二位師兄趕來相助……”

    假裴元鈞雖然不知楚秋帆親上少林,已把真相告訴了方丈明善大師,但此時此地,忽然趕來少林寺二位院主,總是感到事出非常。但他原是老奸巨猾之人,呵呵一笑,接著智善大師的口氣,抱抱拳道:“什麼風把二位大師也吹來了,真是難得之至!”

    慈善大師明知他是假冒之人,此時不好戳穿,只得合掌還禮,由慈善大師答道:“盟主請了,貧道是有緊急之事,才趕來的。”一面回身朝智善大師道:“師弟可知寺中出了事麼?”

    智善大師道:“小弟不知寺中出了什麼大事?”

    慈善大師道:“本寺藏經閣中一部重要經文遭人盜走,玄善師弟身負重傷,愚兄奉方丈法旨,要師弟率同本寺弟子,立時隨愚兄同去。”

    智善大師為難的望望假裴元鈞,說道:“小弟是奉方丈之命,率同本院弟子聽候盟主調遣。目前掃蕩魔教已到了兩兵相接,小弟率領弟子,忽然退出,恐怕……”

    假裴元鈞點頭道:“智善大師顧慮極是。貴寺失竊經文,固然重要,但掃蕩魔教,乃是武林中一件大事,貴寺如果此時退出,影響各大門派人心士氣至巨。何況這裡一干魔教餘孽,已至窮途末路,立可蕩平。兄弟之意,三位大師和貴寺高弟,共助兄弟一臂之力,等破了紫雲幢再走不遲。”

    慈善大師合掌道:“盟主有所不知,心善師兄已率敝寺僧侶,追蹤盜經之人,孤軍深入,形勢危急,只有智善大師率領羅漢堂弟子趕去會合,方可轉危為安。此事關係敝寺聲譽,也關係著心善師兄和同行僧侶的安危,事出非常,只有請盟主多多原諒了。”

    苦善大師催道:“師弟,咱們走吧!”

    智善大師微微搖頭道:“小弟此行,乃是方丈師兄應盟主之請,才命小弟率領本院弟子前來配合盟主行動,聽候盟主調遣。也就是說,小弟在這一行動中,是聽命於盟主,方丈師兄已把指揮之權交給盟主了。這一行動,未達任務之前,小弟是武林盟主麾下的一員,並非少林寺的人。何況掃蕩魔教,如今勝負之分已在眼前,豈可半途退出,無功而返?”他是假冒智善大師的人,自然不肯離去了。

    慈善大師一怔,說道:“師弟可知愚兄乃是奉了方丈之命,緊急調師弟支援心善師兄的。

    方丈師兄命你率領羅漢堂弟子配合盟主掃蕩魔教在前,命愚兄趕來抽調師弟在後,師弟應該遵奉方丈的第二道命令才是。”

    智善大師洪笑一聲道:“師兄口口聲聲說是奉方丈之命,可有方丈師兄的手令麼?”

    苦善大師見他一味推諉,不禁臉色微變,正待發作。慈善大師以目示意,一面伸手從懷中取出綠玉法牒,雙手捧在胸前,和聲道:“智善師弟請看,這是什麼?”

    綠玉法牒,乃是少林寺歷代相傳,最具權威的掌門符令,見牒如見方丈,不論何人都須虔敬行禮參拜,這是少林寺的法規,身為羅漢堂住持的智善大師自該知之甚諗!但智善大師只是微微一怔,依舊昂然直立,說道:“這是方丈師兄交給師兄的信物了,但小弟認為此時此地要調走小弟,最好還是先問問盟主的意見再說。”他只是假冒之人,自然沒見過綠玉法牒了。

    這時八部天龍和十八護法弟子,眼看慈善師伯取出綠玉法牒,一齊雙手合十,虔誠的躬下身去。

    苦善大師大喝道:“智善,你見了法牒,還敢抗命?”揚手一指,朝他背後點了過去。

    智善大師早有防備,身子倏然橫移一尺,怒聲道:“苦善,你居然出手偷襲!”

    慈善大師看出智善這一躲閃的身法,就不是少林寺的步法,心頭也勃然震怒,手舉綠玉法牒,高聲喝道:“八部天龍、十八護法弟子聽著,羅漢堂住持智善違抗方丈法旨,著即拿下。”

    假裴元鈞失色道:“二位六師,這是做什麼?”

    苦善大師橫跨一步,攔在他身前,合掌道:“盟主原諒,貧衲師兄弟奉命行事,這是敝寺的事,盟主最好不要過問。”

    智善大師手持禪杖,忽然仰天長笑一聲道:“盟主還看不出來麼?這是魔教餘孽玩的手法,冒充慈善、苦善二位師兄,好把貧僧調開,這陰謀果然惡毒得很!”——

    peacockzhu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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