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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白骨煞

    黑衣少女道:“姑娘,他還用得著這個麼?”

    白衣姑娘道:“他真氣虧損得厲害,給他兩顆吃能幫他快一點復原。”

    黑衣少女還待再說,白衣姑娘又道:“我看他,你在後邊找個地方躺下來歇歇吧。”

    黑衣少女掃了四周一眼,皺了皺眉道:“我不累,我陪著您好了。”

    白衣姑娘抬眼說道:“嫌髒?”

    黑衣少女道:“您平常最愛乾淨了,一點兒髒都不能見,怎麼如今……”

    白衣姑娘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救人哪,有什麼法子?”

    黑衣少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姑娘,那三個哪兒去了?”

    白衣姑娘談然說道:“誰知道,反正不會是去幹好事兒去。”

    黑衣少女道:“他三個到這兒來幹什麼?”

    白衣姑娘道:“只怕這‘徐氏古祠’是引他三個凱覦之處。”

    黑衣少女道:“怎見得?”

    白衣姑娘冷冷一笑道;“這就跟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三個不配稱鳳凰。”

    黑衣少女道:“一座破爛古祠,有什麼值得他三個凱覦的?”

    白衣姑娘道:“那誰知道,這恐怕得問他三個。”

    黑衣少女道;“即使有,只怕他三個也不會說。”

    白衣姑娘淡然一笑道:“說不說在他們。”

    黑衣少女又遲疑了一下道:“您看……咱們該怎麼辦。”

    白衣姑娘道:“什麼該怎麼辦?”

    黑衣少女道:“你毀了他們的表記,進了祠堂……”

    白衣姑娘道:“等他們回來之後,他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黑衣少女道:“我記得老主人交待過,別輕易惹這三個……”

    白衣姑娘眨動了一下美目道:“誰叫他三個把那噁心人的東西擺在祠堂門口擋我的路,現在已經惹上了,那你說該怎麼辦?咱們兩跪下來賠罪領死?”

    黑衣少女雙眉一揚道;“憑他們也配!”

    白衣姑娘道:“這就是了,那還說什麼,坐下來……”

    美目一睜,道:“回來得可真快。”

    垂手一指點在白衣客的“睡穴”上。

    黑衣少女挺身站了起來,玉手插上了纖腰。

    這時,祠堂外響起了三個半男不女的尖尖話聲:“豐四海兄妹見過溫姑娘。”

    白衣姑娘淡然說道:“不敢當,三位怎知道我在這兒?”

    那尖尖話聲笑道:“我兄妹老遠就看見姑娘那盞‘修羅燈’。”

    白衣姑娘道:“我趕了幾天的路,不勝疲累,想借這‘徐氏古祠’,歇息一宿,還請三位多多見諒。”

    那尖尖話聲道:“姑娘說這話豈不折煞豐四海兄妹,姑娘要借這‘徐氏古詞’歇息一宿那也是一句話,只是這祠堂裡太贓,豐四海兄妹另有潔淨之處……”

    白衣姑娘截口說道:“謝謝,不必了,三位的好意我心領,這祠堂裡很好,我能將就……”

    那尖尖話聲道:“姑娘或許將就,只是要讓老爺子知道我兄妹眼見姑娘在這贓亂之處而不聞不問,那恐怕不太好。”

    白衣姑娘道:“三位已經有這種好意了,是我自已要待在這祠堂裡,與三位何干。”

    那尖尖話聲道:“既然姑娘這麼說,我兄妹不敢再強邀……”

    突然一個嬌聲嬌氣,軟綿綿的話聲傳了進來:“溫姑娘,許久沒見了,你好呀。”

    白衣姑娘淡然說道:“託三位的福,我還好,三位也好?”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許久不見,姑娘說話也顯得生份了……”

    “那我可不敢,”白衣姑娘道:“我在外頭待的時候多,還得仰仗三位多照顧,怎麼敢跟三位生份。”

    “哎呀,”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嬌笑一聲道:“這是什麼話,‘白骨門’可是小門小派,怎敢跟威震天下的貴門比,姑娘行道江湖,所到之處,無不低頭,怎麼說還要人照顧,倒使‘白骨門’有賴於貴門的庇護是真的,貴門能容‘白骨門’存在於江湖中,‘白骨門’也已相當知足了。”

    白衣姑娘談然說道:“苗姑娘說這句話不是更見生份麼?”

    “哎喲,”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溫姑娘呀,我可是有一句,說一句,說的全是實情實話呀,溫姑娘該知道我這個人,生平是最討厭虛假的。”

    白衣姑娘笑笑說道:“可巧我也是,或許比苗姑娘更甚。”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我可不敢跟溫姑娘比喲……咦……”

    一頓話聲接道:“溫姑娘,地上躺著的是誰呀?”

    白衣姑娘接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是溫姑娘的朋友,姑娘這位朋友好人品,長得好俊喲,他多大年紀,姓什麼,叫什麼呀?”

    白衣姑娘道:“苗姑娘問這個幹什麼?”

    “哎喲,”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嬌笑說道:“溫姑娘真是小心眼兒,問問有什麼要緊哪,難不成還能搶姑娘的麼?”

    白衣姑娘眉梢兒一揚,旋即談然說道:“那我倒不怕,只要苗姑娘能搶得走,儘管請……”

    “瞧溫姑娘說的,”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說著玩玩兒的,溫姑娘怎麼當真,我怎麼敢呀,再說我什麼姿色,溫姑娘又是什麼姿色,我這蒲柳之姿怎麼能跟溫姑娘那天姿國色比呀,像溫姑娘那嬌模樣我見猶憐,就別說男人家了。”

    白衣姑娘臉色微沉,道:“苗姑娘……”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吃的一笑,說道:“行了,溫姑娘,你歇息你的吧,我兄妹不打擾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誰要打擾這種事兒誰就有天大的罪過,該遭天打雷劈……”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苗芳香,你說什麼?”

    “哎呀”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吃吃笑道:“溫姑娘,你是怎麼了,這還要我說個明白麼,溫姑娘你又何必裝,要知道我也是個過來人呀……”

    “苗芳香,你住口!”白衣姑娘一聲冷叱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面前穢言穢語……”

    “穢言穢語,”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嬌笑地道:“溫姑娘,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了,誰怎麼樣誰還不知道麼,只是做事兒要小心點兒,溫姑娘你可不比我苗芳香,你溫姑娘怎麼說也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我苗芳香則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蕩婦淫娃,我怎麼做都不要緊,至於溫姑娘你……要是張揚出去,那對貴門可不大好看哪!”

    “苗芳香,你找死……”

    黑衣少女突然冷叱一聲,向祠堂外揚了揚手。

    “喲,這是誰呀?”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驚叫一聲,道:“怎麼連個招呼也沒打就扔東西呀,喲,原來是溫姑娘身邊那位瓊姑娘呀,瓊姑娘,別生那麼大的氣,我也不會把瓊姑娘你抖出去的……”

    黑衣少女嬌靨通紅,眉騰凶煞,怒叱一聲就要撲身出去。

    白衣姑娘抬手一攔,說道:“小瓊,別亂動,讓我來。”

    黑衣少女沒動,寒著一張臉道:“姑娘,您把她那根臭舌頭留給我。”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吃吃笑道:“你要我這根舌頭幹什麼呀,不錯,我這根舌頭的確有點臭,可不及地上躺著那位香甜……”

    黑衣少女嬌靨顏色突然煞白。

    這時,白衣姑娘向著祠堂門外冷然喝叫道:“苗芳香……”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溫姑娘,我在這兒。”

    白衣姑娘道:“我已一忍再忍,事難過三……”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溫姑娘可知道苗芳香已作三忍了麼,要換個人誰敢動我兄妹的表記一下,他早就完了。”

    白衣姑娘說道:“這麼說你是怪我動了你兄妹的表記?”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那我可不敢,只是溫姑娘不該不懂江湖規矩?”

    白衣姑娘道:“我只知道你那三個‘白骨爪’擋住了我的路……”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溫姑娘,要不為擋路,我三個又為什麼把‘白骨爪’放在祠堂門口?”

    白衣姑娘道:“說得是,那我問你,你三個為什麼擋我的路?”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不為什麼,溫姑娘該知道,我兄妹走到哪兒都會把三隻‘白骨爪’表記放下,那用意不外是擋人打擾。”

    白衣姑娘道:“我是奪了你兄妹的住處。”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道:“溫姑娘當然是例外……”

    白衣姑娘道:“既然我是例外,那你就別再說什麼了。”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吃吃笑道:“看來溫姑娘是等不及了……”

    白衣姑娘臉色一變,道:“苗芳香,你莫怪我沒作三忍。”

    她揚起了皓腕,這時,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進來:“豐四海請姑娘手下留情。”

    白衣姑娘的手停在半空,冷然說道:“你該管管你這個三妹。”

    那低沉話聲冷冷道:“豐四海願代三師妹向姑娘賠禮。”

    白衣姑娘垂下玉手,道:“那我不敢當……”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突然“呸!”地一聲道:“你倒真生得像。”

    白衣姑娘臉色一變道:“苗芳香……”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冷笑說道:“溫飛卿,我還當你是什麼正經人呢,原來也跟我苗芳香差不多,你奪我兄妹的住處作樂我可以忍,但我兄妹這‘白骨爪’表記卻從不容任何人輕動……”

    白衣姑娘冰冷一笑:“畝芳香,你真該死。”

    玉手突然向外一場,只聽外面傳來一聲慘呼:“溫飛卿,你你你好狠毒……”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這只是簿懲,你敢再有半句穢言,我打瞎你一隻眼,看你還能仗著什麼在外頭走動去……”

    一頓,喝道,站住:“誰叫你三個走的。”

    那嬌滴滴,軟綿綿話聲已不再嬌滴滴,軟綿綿,而變成了淒厲怕人的話聲:“溫飛卿,你,你傷了我的臉,你還要怎麼樣?”

    白衣姑娘道:“我傷你這張臉,省得你憑這張臉再害人去,我問你,你三個到這‘徐氏古祠’幹什麼?”

    那叫苗芳香的女子厲聲道:“那是我兄妹的事。”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苗芳香,你還想要你的眼不要了?”

    只聽那低沉話聲截口說道:“溫姑娘,你這是欺人太甚……”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我就是這個樣兒,你三個說不說?”

    那低沉話聲說道:“溫姑娘,我三個是‘白骨門’人,並不是你……”

    白衣姑娘冷叱一聲道:“豐四海,你大膽。”

    她一揚皓腕,外面又傳來一聲悶哼,隨聽那低沉話聲道:“溫飛卿,你!你!你……”

    白衣姑娘沉聲說道:“豐四海,說!”

    那低沉話聲厲笑道:“二弟,三妹,咱們拼了!”

    他話聲方落,白衣姑娘一個嬌軀平射而出,外面響起了一聲慘嗥,慘嗥聲中白衣姑娘一閃而回。手裡多了血肉模糊一團,她站在祠堂門口,嬌靨上沒有一點表情,道:“憑你三個也配跟我言拼,說。”

    沒聽外面有人答腔。

    白衣姑娘冷然叫道:“岑東陽。”

    只聽先前那半男不女的尖尖話聲道:“溫姑娘。”

    白衣姑娘道:“豐四海這輩子沒辦法再說話了,你說。”

    那尖尖話聲沒敢遲疑,立即說道:“溫姑娘,是侯公子約我兄妹到這兒來的。”

    白衣姑娘道:“哪個侯公子?”

    那尖尖話聲道:“侯玉昆侯公子。”

    白衣姑娘道:“原來是當世四塊玉中的一個,他約你三個到這‘徐氏古祠’來幹什麼?”

    那尖尖話聲答道;“侯公子說有件事要限我三個談談。”

    白衣姑娘道:“他來過了麼?”

    那尖尖話聲道:“還沒有。”

    白衣姑娘道:“他跟你三個約的什麼時候見面?”

    那尖尖話聲道:“明天晚上子時。”

    白衣姑娘道:“你三個不知道是什麼事麼?”

    那尖尖話聲道:“不知道,侯公子還沒有來,我三個怎麼會知道?”

    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岑東陽,你敢欺我?”

    那尖尖話聲忙道:“溫姑娘,我說的是實話,溫姑娘要是不信,儘可以等侯公子來到之後當面問問他。”

    白衣姑娘冷笑說道:“我沒有那麼多工夫,既然你兄妹只是約好了跟侯玉昆在這兒見面,為什麼在祠堂門口擺上表記,不許人進這祠堂來,難道這柯堂裡有什麼怕人知道的秘密?”

    那尖尖話聲強笑說道:“溫姑娘說笑話了,一座既髒又破的祠堂裡,會有什麼怕人知道的秘密。”

    白衣姑娘道:“那要問你了,岑東陽,你可讓我搜這座祠堂?”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儘管請搜……”

    白衣姑娘點頭道:“好,就別讓我搜出什麼,小瓊。”

    那黑衣少女應了一聲剛要動。

    只聽那尖尖話聲驚道:“溫姑娘,請慢一點。”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你還要說什麼?”

    那尖尖話聲遲疑著說道:“溫姑娘,我不敢再瞞,祠堂裡的神案底下有個地洞,那兒收藏著個人。”

    白衣姑娘微微一怔,旋即問道:“是什麼人?”

    那尖尖話聲道:“一個普通人。”

    白人姑娘冷然叫道:“岑東陽。”

    那尖尖話聲忙道:“溫姑娘,是個跑江湖,耍嘴皮的郎中。”

    白衣姑娘道:“誰,他姓什麼,叫什麼?”

    那尖尖話聲道:“說來溫姑娘也許認識這個人,他叫張遠亭,是在‘開封’‘大相國寺’前說書的,有個外號叫‘鐵片巧嘴’!”

    白衣姑娘道:“張遠亭這個人我沒聽說過……”

    那尖尖話聲道:“他本來就是個普通人。”

    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岑東陽,你還想欺我,一個普通人犯不著你三個,說,你三個把這個叫張遠亭的人藏在這兒幹什麼?”

    那尖尖話聲忙道:“我可沒敢騙溫姑娘,是侯公子要這個人。”

    白衣姑娘呆了一呆道:“侯玉昆要這個人,他要個走江湖的幹什麼?”

    那尖尖話聲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溫姑娘最好當面問侯公子。”

    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我問你。”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我剛說過我不知道。”

    白衣姑娘道:“岑東陽,你可是要跟豐四海麼?”

    那尖尖話聲急道:“溫姑娘……”

    “岑東陽,”白衣姑娘冷然說道:“我最後一次問你,侯玉昆要這個人幹什麼?”

    那尖尖話聲乾咳一聲道:“溫姑娘,是這樣的,聽說這張遠亭肚子裡有不少武林秘密,知人所不知,侯公子想從他嘴裡問件事……”

    白衣枯娘道:“侯玉昆想問什麼事?”

    那尖尖話聲道:“這我就真不知道了,溫姑娘就是活劈了我我也不知道。”

    這回只怕他是真不知道了。

    白衣姑娘道:“我還不知道江湖上何時出了這麼個奇人,他知人所不知,胸中藏了不少武林秘密事……”

    那尖尖話聲道:“這‘鐵片巧嘴’在‘開封’‘大相國寺’前說書已經有好些年了。”

    白衣姑娘話鋒忽轉,道:“岑東陽,你‘白骨三煞’的名頭,不見得比侯玉昆弱多少,我不明白你兄妹為什麼肯為他這麼賣力。”

    那尖尖話聲道:“那當然是有條件的,我兄妹把這個人交給侯公子,侯公子答應給我兄妹一宗好處……”

    白衣姑娘道:“那侯玉昆要給你兄妹什麼好處?”

    那尖尖話聲道:“我兄妹把侯公子想要的給了侯公子,侯公子當然也要把我兄妹想要的給我兄妹。”

    白衣姑娘道:“你兄妹想要什麼?”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學武的人還會要求別的麼?”

    白衣姑娘輕“哦!”一聲道:“這麼說,侯玉昆要在武學上給你三個好處。”

    那尖尖話聲道:“正是,溫姑娘。”

    白衣姑娘倏然一笑,這一笑嬌美動人,跟剛才那懾人的冷笑完全不同,叱道:“侯玉昆他自己又有多少……”

    一頓,接問道:“岑東陽,這‘鐵片巧嘴’,你三個是從哪兒擄來的?”

    那尖尖話聲道:“就在這‘徐氏古祠’之內。”

    白衣姑娘道:“就在這‘徐氏古祠’之內?你不是說這‘鐵片巧嘴’在‘開封’‘大相國寺’前說書麼,他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那尖尖話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兄妹是在這‘徐氏古祠’裡碰見他的。”

    白衣姑娘沉吟了一聲道:“那侯玉昆要你三個為他找‘鐵片巧嘴’在先。”

    那尖尖話聲道:“是的,溫姑娘。”

    白衣姑娘道:“而後你三個就在這‘徐氏古祠’裡碰見了這‘鐵片巧嘴’?”

    那尖尖話聲道:“正是這樣,溫姑娘。”

    白衣姑娘道:“世上有這麼巧的事麼?”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那可不能說沒有。”

    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岑東陽,你最好別再跟我耍奸猾。”

    那尖尖話聲道:“我怎麼敢,溫姑娘,我說的句句是實話。”

    白衣姑娘冷然說道:“那麼侯玉昆為什麼不自己找‘鐵片巧嘴’,反而寧可付出條件讓你三個代他找?”

    那尖尖話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想必侯公子自己沒空。”

    白衣姑娘似乎在想些什麼,沉默了一下道:“好了,你兩個可以走了。”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那‘鐵片巧嘴’……”

    白衣姑娘道:“這個人我留下了。”

    那尖尖話聲忙道:“溫姑娘,我兄妹怎麼好對候公子說話……”

    白衣姑娘道:“那有什麼不好說話的,頂多你兄妹不要他的好處,你告訴他好了,就說‘鐵片巧嘴’我留下了,讓他找我要好了。”

    那尖尖話聲道:“溫姑娘……”白衣姑娘臉色一寒,道:“你要把‘鐵片巧嘴’帶走也可以,把你的那顆心留下,跟豐四海的這顆心做個伴兒。”

    天,白衣姑娘玉手裡抓著的那血肉模糊一團,原來是“白骨三煞”老大豐四海的那顆心,這白衣姑娘功力高得嚇人,可也心狠手辣得怕人。

    沒聽那尖尖話聲再響起,卻所白衣姑娘接著說道:“慢點兒,把豐四海的屍身帶走,別讓他橫在我眼前惹我的厭。”

    仍沒聽那尖尖話聲說話,只聽一陣衣袂破風聲由近而遠,如飛而去。

    白衣姑娘皓腕一抖,玉手裡的那顆人心帶著一道血光射向祠堂外夜色中,黑衣少女及時遞過一方羅帕,自衣姑娘擦了擦手上的血漬,把那方帶著血汙的羅帕也往外一扔,然後轉了回來。

    黑衣姑娘望了她了眼,道:“姑娘,您不該要了豐四海的命……”

    白衣姑娘瞥她一眼,問道:“怎麼不該,要怎麼樣才該?”

    黑衣少女道:“您知道,老主人……”

    白衣姑娘道:“我可不管那麼多,豐四海敢在我面前那樣說話,他就死有餘辜。”

    黑衣少女口齒啟動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她很快地又閉上了檀口,終於沒說話。

    白衣姑娘走到白衣客身邊矮身坐下,抬眼望著黑衣少女道:“小瓊,你看這件事怎麼樣?”

    黑衣少女道:“您是指……”

    白衣姑娘道:“侯玉昆要這個人究竟是為什麼。”

    黑衣少女道:“岑東陽剛才不是說了麼?”

    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你相信?‘白骨三煞’個個狡猾詭詐,那岑東陽尤甚。”

    黑衣少女道:“那麼以您看……”

    白衣姑釀冷冷一笑道:“那候玉昆肯答應條件,內情必不簡單,把你那‘鐵片巧嘴’提出來,讓我來問問他。”

    黑衣少女應了一聲,走過去搬開了神案,果然,神案下那鋪地的花磚確有兩尺見方一塊能活動。”

    黑衣少女移開了那兩尺見方的一塊花磚,她立即看見地上那人高的地洞裡半蹲半倚地縮著一個人。

    這個人一襲紫緞長衫,長眉鳳目,俊面瀟灑,果然是那位‘鐵片巧嘴’張遠亭。

    黑衣少女“喲”地一聲道:“挺體面的一個人嘛,怎麼會是個跑江湖說書的!”

    說著,她彎腰探手,一把把張遠亭從地下那個洞裡提了出來,往白衣姑娘眼前一放,道:“姑娘,您看看他是……”

    白衣姑娘伸出水蔥般玉指一指點在張遠亭的心口上,心口要害,力多一分便足致命,白衣姑娘這一指力道捏得極有分寸,恰到好處。

    張遠亭身形一震,猛然睜開一雙丹鳳眼,翻身使要往起跳,他身後,黑衣少女伸玉手按在他肩頭上,道:“別在我姑娘面前亂動。”

    張遠亭凝目一看,為之一徵,扭頭又看了看,訝然開口道:“二位姑娘是……”

    黑衣少女道:“我家姑娘就在你面前,跟我家姑娘說話。”

    張遠亭轉過臉去還沒有說話,白衣姑娘已然開裂口說道:“你可是‘鐵片巧嘴’張遠亭?”

    張遠亭又復一怔道:“這位姑娘認得我張遠亭?”

    白衣姑娘沒答腔,又問道:“你可是被‘白骨三煞’制住的?”

    張遠亭抬頭說道:“我不知道什麼‘白骨三煞’,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我從這座荒祠前路過,碰上了兩男一女三個武林人……”

    白衣姑娘道:“然後你就被他三個制住,可是?”

    張遠亭道:“正是,姑娘怎麼知道……”

    白衣姑娘淡然一笑道:“我可以告訴你‘白骨三煞’被我趕走了。”

    張遠亭道:“這麼說是姑娘救了我……”

    白衣姑娘微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張遠亭想往起站,肩上按著黑衣少女一隻玉手,他沒能站起來,當下舉手一拱說道:

    “姑娘大恩,我不敢言謝……”

    “別客氣,”白衣姑娘抬頭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你,你可知道侯玉昆這個人?”

    “侯玉昆?”張遠亭怔了一怔,一臉茫然忽地搖頭說道:“誰是侯玉昆?我不認識。”

    白衣姑娘道:“那就怪了,你既不認識侯玉昆,侯玉昆為什麼要找你?”

    張遠亭訝然說道:“侯玉昆要找我……”

    白衣姑娘道:“據我所知,‘白骨三煞’所以把你制住,藏在這‘徐氏古祠’裡,是因為侯玉昆託他三個找你……”

    張遠亭詫聲說道:“我連聽也沒聽說過這個人,他找我幹什麼?”

    白衣姑娘道:“真的麼?”

    張遠亭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騙姑娘,再說也沒那個必要啊!”

    白衣姑娘道:“聽說你知道不少別人所不知道的武林事……”

    張遠亭道:“誰說的?”

    白衣姑娘道:“‘白骨三煞’告訴我的。”

    張遠亭勉強一笑道:“不瞞姑娘說,那是瞎吹亂擂,信口雌黃,姑娘請想,像我這麼一個跑江溯靠嘴混飯吃的人,要不這麼說怎會有生意,誰會跑來聽我的。”

    白衣姑娘眉鋒微微一皺,道:“你可知道這麼說雖能為你招來生意,也很可能為你惹來殺身之禍麼?”

    張遠亭勉強笑笑說道:“那怎麼會,我這麼吹,人家這麼聽,多少年了……”

    白衣姑娘道:“據我所知,那候玉昆所以找你,就是想問你一件事……”

    張遠亭一怔忙道:“怎麼,他要問我一件事,他要問我什麼事?”

    白衣姑娘搖頭說道:“我還沒見著侯玉昆,我不知道,不過侯玉昆這個人我很清楚,說要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一定會殺了你。”

    張遠亭臉色一變,道:“我可真沒想到信口吹吹會……這可怎麼辦,可怎麼辦?”

    白衣姑娘道:“你不必怕,侯玉昆要等明天晚上才會到這兒來,再說我既然把你從‘白骨三煞’手裡救下,當然就不會再讓侯玉昆傷了你……”

    張遠亭忙道:“那真是太謝謝姑娘了,那真是太謝謝姑娘了。”

    白衣姑娘目光一凝,道:“我看你不像是個走江湖,靠張嘴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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