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衣青面老尼,施出佛家地藏門須彌彈指神通,以八成真力,隔空遙打雲貞要穴,雲貞也暗自吃驚。
她聽枯寂老人說過,須彌彈指神通,乃大須彌禪功精奧手法,不敢怠慢,她心高氣傲,不肯向一旁閃避。
雲貞手法極快,雙手交錯,一連輕輕拍出五掌。
一連五聲譁止暴聲,老尼不由臉色冷得鐵青,怒喝道:“丫頭,你居然也是禪門功夫,老身倒看走了眼!”
她說著,猛然雙臂齊揚,以禪門大須彌掌,“經天緯地”一招,拍出兩蓬強大無比的激流旋飈。
雲貞好勝心強,喝聲:“來得好!你既然蠻不講理,可怨不得我了!”她立即施展涅磐定力彈力,迎了上去。
兩人相距不及八尺,老尼以數十年禪功修為,雙手推出之力,何止千鈞,卻不料竟被對方兩蓬柔性粘力,牢牢縛住。禪門神通以涅磐定力為最上乘,雲貞雖僅百日修為,卻深得涅磐定力三昧。
但云貞火候畢竟尚淺,僅能把老尼推來的力道暫時箍鎖粘縛,卻無法壓縮回去,她也用盡了周身之力。
兩人腳步微顫,都不能把對方立即制伏,這樣較上了內力,老尼以為她禪功精湛,終可把雲貞擊敗,但也詫異萬分,暗忖:“這小丫頭居然練成了涅磐定力禪功!”遂徐徐張口喝道:“丫頭,你究系何人門下?”
雲貞傲然冷笑說:“你管不著!”
兩人口裡對喝,雙臂仍然猛運元氣真力,推出雙掌。老尼雙足已陷下去數寸深了,雲貞同樣嬌軀晃盪不停。
兩人都頭頂百匯穴熱氣騰騰冒出。
她倆一老二少,功力悉敵,長此硬拼下去,雲貞童身元氣未洩,又服過萬年朱果陰山天池靈鰻之血,所以體力十分充沛,老尼卻漸漸鼻尖微現汗星,她耐戰久拼上面,就比不上這小姑娘了。
又過了半盞茶頓,老尼額上汗出如瀋,口中連連喘籲。
雲貞正洋洋得意,嬌聲叱道:“老禿婆,看你還兇不兇?你這才知道我玲瓏仙子的手段!”老尼一生倔強狂傲,不肯服人,不意卻受挫於一個小姑娘。
她一張青瞼,漲得彤紅,悠悠長嘆一聲說:“丫頭,你少賣狂,十年之後,老身終要把你……”
老尼話音未了,突然人影一閃,荀際已自林中翩然走來,他肩下左右分依著一位縞衣素裳,和一位綠衣翠裳的絕色女子,正是阿羅白芳蕊和修羅冷萼,三人無限親匿,緩緩走來,荀際驚呼道:“雲妹,不可對孤鴻老尼無禮!都是自家人,何苦性命相拼?”他慌忙施展善機玄功,混合了三藐三菩提神通大衍妙用,單掌一揉一蓬至柔之力,徐徐晃漾過去,宛如微負細浪,輕輕穿過雲貞涅磐定力和老尼真氣之間。
老尼立時體內輕鬆下來,涅磐定力的壓力突然消失,被荀際的氣網分隔為二,雲貞也悠然長吁了一口氣。
雲貞笑叫道:“原來是冷白兩位姊姊!這老禿婆是什麼人?”
冷萼和芳蕊,都面有慍色,荀際忙說:“雲妹妹你不認識,孤鴻大師就是隱居林慮山地藏庵的住持,萼妹妹們暫時跟著大師學藝,可惜鳩摩羅夷大尼……”
雲貞嬌蠻的性格,不肯向青面老尼認錯,卻奔向荀際身邊,笑說:“這怪不得我,她無緣無故硬找碴兒和我動手的。”她拉住冷萼芳蕊的手,很天真的問說:“奇怪,你倆不是冤家對頭?幾時和好又搞在一起了?”
老尼調運了一下體內元氣,仰天長嘆一聲說:“老身有生以來,還沒碰見過敵手!鳩摩前輩的囑託,老身已盡力教誨,把須彌禪功精蘊全部傅與了她倆,白姑娘等只要潛心修為,三年之後必可大成!荀小俠神功蓋世,老身自愧弗如,冷萼她倆就請小俠多加指教,老身當赴四川大雪山一行,十年後再來看視她們!”
老尼說完這一篇話,突然曼聲長吟,騰身向峰下縱去。
荀際忙叫道:“孤鴻前輩,何必認真,雲妹完全是小孩子好勝脾氣,況且她是陰山枯寂老前輩的高足,大家都是禪門同道!”
冷萼和芳蕊驚呼一聲,忙飛身追去。她倆齊聲叫道:“孤鴻師太,您千萬不能撒手一走!明春少室南寨之會,你老人家若不出場替弟子們掠陣,地藏門豈能和八大正派爭雄?”
她倆輕功怎比得上孤鶇老尼,老尼臨去時又以傅音入密功夫,送來一疊話音:“冷白兩位姑娘,你倆的心上人既已來此,不妨隨荀小俠研究功夫,老身只看不慣那小丫頭輕狂傲慢的樣子!明歲少室之會,老衲未必能如時趕去,你倆也不追隨我了!”放話音嫋嫋,老尼卻已晃眼失去蹤影。
雲貞偎依在荀際肩下,笑說:“孤鶇老尼沒什麼了不起,別理她,讓她走吧!”
芳蕊和冷萼又飛縱回來,二女都驚奇雲貞的功力,一日千里,居然超出孤鴻老尼之上,簡直是一件奇蹟了。
原來鳩摩羅夷自火海中逃出蛇盤澗,她穿越飄縱過數里長的火海,為了救護二女,真氣耗散,自身反受了重傷。
她內力消耗過甚,周身被烈火燻灸,再說年紀也太大了,肌膚被烈火烤得乾枯焦敗如同死灰,奇經八脈受傷甚重,她一時口渴難禁,誤飲了附近一種有毒的泉水,遂更加難以支持,她想起地藏門中還有一位林慮山孤鴻老尼。
遂勉強支持著,攜帶二女奔來太行山南麓。
鳩摩羅夷把二女託付給孤鴻老尼,請她代為教誨,並把樂禪功口訣,全部口授二女,而她卻毒發死去。
孤鴻老尼,行輩較晚於鳩摩羅夷,功力也略差一籌,她不敢自居師表,只從旁協助指點二女學練須彌神功。
孤鴻老尼性極孤僻,強忍下敗於雲貞的一口惡氣,但是她絕不屑再和雲貞交談,一氣之下,竟拂袖而去。
冷萼和芳蕊,須彌神功已略窺門境,現在和心上人會見,芳心驚喜交集,遂邀請荀際雲貞走向峰頂地藏庵中。
地藏庵十分幽靜。只一座小殿和三問淨室,庵內別無尼姑,雲貞笑說:“冷姊姊,白姊姊,住在這荒山頂上有什麼好玩,不如一同跟著荀哥哥回高平府吧!杜伯母最疼我的,姊姊們去了她也一定很歡喜的。”
冷萼卻望望芳蕊,悠悠一聲輕嘆,搖了搖頭。
荀際想了想,安慰二女道:“依我之見,萼妹和蕊妹留在地藏庵已沒什麼意義,不如先往王屋山梅花書屋,潛心練習須彌心法,明春一開年我就去和妹妹們相會,待小涵父女歸來,凌姥姥也會來我家中,再向我父親澈底商量一下!總之,海枯石爛,我此心不變,我看見雲妹妹和你們玩得來,大家和和氣氣就……”
雲貞笑說:“那敢情好極了!荀哥哥,隱師弟們還在前路等我們呢!白姊姊和冷姊姊快些收拾一下,一同趕路,免得他們久候。”阿羅修羅二女,欣然應諾。二女都覺得雲貞這個小妹妹,的確討人歡喜。
她倆把妒忌她的心,減少了許多。
她倆甚至讓這小姑娘,盡情的和荀際偎依著,她倆畢竟年紀大了兩歲,稍為矜持疏淡點,而且各人的性格正是如此。
她倆深深愛著荀際,只要獲得荀際一視同仁的一份兒愛,就心滿意足了。於是四人匆匆又走出地藏庵。
荀際讓二女合乘一騎,雲貞笑說:“荀哥哥,那你何必走路,就和我同乘一匹馬吧!”
芳蕊調皮地笑笑說:“際哥哥,她離不開你,你就答應她好了!”
雙騎如飛馳去,追上了公孫隱等。
大家又互相廝見,一陣歡笑攀談。
快到高平城外,公孫隱紅紅冷萼芳蕊一行六人,欣然與荀際握別,他們聯袂前往王屋山去了。
荀際帶著雲貞,登堂拜見雙親,侍郎夫婦非常欣慰,但小涵父女仍然杳無消息,杜夫人高興得一直把雲貞摟在懷裡,問長問短。歡歡喜喜的過了元旦,荀侍郎備了庚帖聘禮,向荀際說:“歐陽親家,遠在青海,這婚事總須通知他一聲才好!”
雲貞也想念老父,她從旁說:“我爹生性固執,別人去勸他也是無益,只有我才能挽回他的心意,何必做什麼喇嘛,我把爹接回來就是了。”
杜夫人卻不願雲貞拋頭露面,萬里奔波。
荀侍郎嘆說:“婚姻大事,豈可草草!雲姑娘已是紅線聶隱娘一流俠女,就隻身前去也不妨事,雲姑娘孝心可嘉!應該讓她父女相見一次,就派陛官降陪同著一路上照應,方合我們官宦人家的體面。”
雲貞卻笑說:“我會改扮成男子,一路上有何不妥?”
荀侍郎終於派陛官隨同前去,杜夫人方才放心。
雲貞走後,荀際便也稟明雙親,前往王屋山辦理公祭隱者的大典。他心中為了小涵異常傍徨焦急。
至於萼蕊二女的婚事,他暫時沒向荀侍郎提及,只待公祭事了,凌姥姥小涵父女歸來之後,再由大家出面說合。
杜夫人仍然不斷打發家人去找尋迎接周兩峰父女。
這日,荀際一騎南下,來至王屋山前。
他進入盤石峪,沿溪而上,穿行萬樹梅花林中。
暗香疏影,白蕊綠萼,宛然二女的冰肌玉骨,他只覺胸襟一快,他回憶起來一年前初次遇見她們的情景。
這一年來武林釀成了無數驚天動地的活劫!
荀際也由一介書生,躋於四聖之列!
一朵梅花,像月下老人的紅絲,緊緊把萼蕊雙姝和他三人牢牢縛在一起,另一朵血梅,卻幾乎造成了不可彌補的遺憾!
美麗的回憶,也閃耀著未來可愛的美景。
他心忖:從此兩位面貌冷酷心地純良的女孩子,將和雲貞妹妹,一回圍繞自己身畔,共享畫眉之樂。但是——
另一個爽朗高雅的女孩子,小涵!她,她究竟何時回到他的懷抱呢?這一點美中不足的憾事,他想:“小涵父女,找不著東海三魔,早晚總會重返中原的。況且,還有逍遙師叔一路照料,豈會出什麼岔兒?”
突然林中一陣喧嚷,湧出來幾個年青叫化。
小喜子跳躍過來施禮說:“荀小俠,你再不來,大家都急煞了!明天就是公祭之辰,各方武林前輩,已有不少人先期趕到呢!”
他高興得又一扭身跑向後峪,一路飛跳著高聲嚷著:“荀小俠來了!”
立時人影閃閃,御風子和崑崙三友當先出迎。
丐幫南支許多兄弟、長老,連江西癸星黃驥也在內,公孫隱率領著紅紅等三女,巫山雙隱朝雲子朝霞子也遠遠奔來。
還有四方正派武林好手二十餘人,荀際都還不曾見過。
眾星捧月一般,把荀際簇繞起來,紛紛見禮。
八大正派中的來賓,又有天台派簫笛二仙,狄幹霄和蕭引鳳,太嶽派掌門支離叟,青城三秀林中秀等人。
卻只不見冷蕊寒萼二女。
荀際不便急於詢問,先向各派掌門,各方白道英雄拱手一一致謝,說:“明日公祭先師,承各位前輩、同道,遠道降臨,在下不勝感謝。”
松友然須大笑說:“澄清宇內,掃蕩群魔,武林重享太平之日,已不在遠,都是小俠和玲女俠所賜了!歐陽姑娘為何不一同來此?”荀際說明雲貞去謁見她父親的事。
眾人簇擁著荀際,來至梅花畫屋前面。
只見竹籬內已搭起一座祭棚,懸掛得琳琅滿目,梅友擅長丹青,她繪了一張隱者肖像,懸掛在祭棚中央,前面鮮花清供,焚起一爐香來,人佈置得淡雅莊嚴,荀際又連連稱謝。
外面臨時搭了兩棚茅舍,安頓各方同道住宿。
就在祭棚前面,擺開十張方桌,大家團團坐定。
梅友首先起立,向大家宣佈荀際南箕領掃蕩群魔的情形,六合派中三位堂主,諸葛天工神毒叟、玄默陰魔均已伏誅,空亡叟老魔的左右得力助手,均已除去,六合派已不足為慮了。眾人都紛紛稱賀。
荀際看了一眼,仍不見毒婆子和萼蕊二女。
公孫隱笑說:“師哥,你怕是想念著白姊姊冷姊姊吧!她倆為修練須彌神功,一到盤石峪就找了那面峰上一座石洞,閉關百日,毒婆子守住洞口,大家也輪流前往照料,以防不測,再過月餘就可出關了。”
荀際方才心安,忙說:“我不是懸念她們,只未見凌姥姥、東海一奇歸來,心中殊為念念!”
御風子笑說:“令師叔功力絕高,凌姥姥也是有數的高手,還用小俠擔什麼心?空亡老魔勢窮力絀,可能明天來此一拼,正好由荀小俠大展神威,蕩平妖氛了!”
荀際仍謙遜不已。
冷萼和芳蕊,近在咫尺,他卻不便去打攪她們練功,荀際遂向滿天星詢問六合派近日的動靜,黃驥呵呵笑道:“空亡老魔,連番失利,崆峒派鐵心婆子也避不出頭。三陰七陽兩門餘孽,都是些二三流貨色,所以老魔已陷於孤立無助這境,聽說還有東海紫雲島上兩位好手,分任吏堂、戶堂堂主,功力另成一派,素未在中原出現過,本領如何,卻不得而知。此外就都是些尋常角色了。”
他們正擺上酒菜,歡呼暢飲,紛紛談笑之際。
突然籬外腳步雜潮,笑聲大作,蒼勁的聲口叫道:“荀小俠,盛會盛會,恕老夫等一步來遲了!”
眾人一齊扭頭望去,只見衣袂飄揚,似電閃星馳一般,飄落下來三位武林高手,正是他們懸念的凌波一奇、滄波一奇,和天目拙叟。三奇聯袂而來,眾人又歡聲雷動,荀際忙離席迎接見禮。
荀際急於詢問的,還是師叔和小涵父女的消息。
他首先急聲向凌姥姥發問:“凌姥姥,萬里奔波,令在下感激莫名,中償知可曾遇上碧菡丈人和家師叔?”凌姥姥面色仍然罩著一層陰影。她只搖搖頭,悠然一聲輕嘆。
滄波叟卻笑說:“我和凌波一奇,遠涉東海,踏遍了清平島,雖未遇見令師叔,卻幸碰上了天地雙魔,禍根由這兩個傢伙而起,所以凌大姊還有什麼客氣,三人聯手合圍,全把他們給廢了!據島上漁民說,曾有兩個老頭帶著個少女到島上去過。”
荀際忙問:“那麼島上人應該曉得他們去向何處了?”
滄波叟皺眉道:“正是為此,連凌波一奇至今還煩惱著呢!漁民說他三人在島上住了幾天,仍乘原舟揚帆南下……”
凌姥姥從勞嘆息說:“真是怪事!令師叔不回中士,卻遠泛海洋前往何處?真是使人大費猜疑了!不孤道婆聽說無量山人喪命紅葉山莊,同門情深,她連夜趕回峨嵋去了,老身和孫老頭,仍在沿海一帶查訪,可惜始終得不著音信!”
荀際也一顆心,立時紛亂如麻。
天目拙叟卻微笑說:“荀小俠,令師叔遠赴南海,必有道理,早晚定必重返中原,用不著過分焦急,目前應徒速商量迎敵之策!”
松友笑問:“空亡老魔難道還沒寒心喪膽,真的要率領群魔,來此一拼?”
拙叟點點頭說:“正是如此!”
簫仙簫引風點點頭說:“小俠領林正派人士,和群魔勢不兩立,空亡老魔當然也是寢食難安,只有行險徼倖希圖一逞了!”
拙叟稱是說:“箕山一戰,兵、工二堂全軍覆沒,老魔主不疑心上了我,我也不能再和群魔混下去了。好在他們的計劃已被老夫全部探清,老魔倒也很有骨氣,他明天只率領兩位堂主,十位黑道好手和十二魔中潑網的餘孽來此尋寡,按理說我們有這麼些同道在場,荀小俠又功力蓋世……”
荀際慌忙謙遜說:“在下是個晚輩,一切還請三奇指派!”
凌姥姥含笑說:“自然是大家商量著辦,不過還得你來挑大樑。”
添了杯筷,三奇上座,大家又歡呼暢飲。
眾人又爭問拙叟,六合派中還有些什麼高手?
拙叟徐徐說道:“空亡老魔,目空一切,但對於紫雲島那兩位卻十分敬重,老夫曾會見過他們。就是:紫雲仙子和七星無鬱長文。”
眾人紛紛討論,都不曉得這兩號人物的來歷。
竹友在松友提議由荀際對付空亡老魔,其餘紫雲島兩位,則請三奇出面接著,四聖無一人來到,所以就數三奇本領為高了。拙叟笑道:“這次,老夫偷點懶,請孫老頭和凌姥姥出場,老夫在暗中接應。其餘的群魔……”
三友二仙一齊笑說:“剩下的魔崽子,更是二三流貨色不足為慮了!幸而神毒叟諸葛天工兩個惡煞已經除去……”
恰在此時,小喜子在籬外神色倉皇飛奔而至,遠遠叫道:“各位前輩,六合派大批人馬來了!”
眾人都一陣紛擾,荀際揮揮手說:“各位請勿衝動,待三奇和我以禮相迎,在下如能規勸老魔解散六合派,便可消弭武林中這一浩劫,何必多事殺戮!”
三奇簇擁著荀際,當先出迎。
眾人都沒想六合派人會先一天前來找碴。
荀際四人在前,眾人魚貫後隨,走出籬外數十丈,遠遠望見空亡老魔,錦衣玉帶,他身後並排兩位紅衣男女。
兩後面是二腰束紅帶,面罩面具的勁裝漢子。
緊跟著老魔的兩位,也都未罩面具,男的年約四十六七,容貌奇崛,紅衣金帶,兩太陽穴隆隆鼓起。
女的不過三十上下,風韻不減少女,插滿了一頭鮮花,又眸中流波送媚,妖冶入骨,他們緩緩行來。
荀際拱拱手說:“空亡派主,先期率眾光臨,在下失迎了!”
空亡叟一眼掃視了正派群雄,呵呵大笑抱拳還禮道:“姓荀的小子!明天是長孫渺老鬼的忌辰,老夫不願打擾你們的祭典,所以提前一天,來會會你這號稱梅花派的了不起人物!沒想只有三奇在此,東西二聖竟還未到齊,使老夫略感失望!”
荀際冷哼一聲說:“派主率眾前來,不知有何示下?”
老魔獰笑如雷,“敝派三堂堂主護法,都讓你這小子和那歐陽賤婢料理了,老夫自應向你小子討還一個公道,那小丫頭為何不出面受死?聽說你小子仗著長孫渺老鬼的餘蔭,妄想領袖武林,所以老夫更不能不會會你這無知後輩,天目拙鬼,我早就疑心上你,果然是個吃裡扒外的奸細!”
拙叟冷笑說:“三奇在武林中,聲名早樹,豈能與爾等妖魔惡煞為伍!今日有正無邪,老魔何須信口謾罵!”
荀際卻攔住拙叟,不讓他吵下去,溫文有禮的說道:“空亡大一身獨門絕學,在下不勝欽佩!武林紅蓮白藕,同聲連氣,原無所謂邪正之分,只要大師行得,立得正,何嘗不可創立一派宗法?大師又何必糾合群魔,與武林同道為敵?依在下之見……”
老魔怒吼道:“依你小子之見又怎樣?”
荀際正氣凜然,朗聲侃侃而言道:“在下以為大師莫如遣散你那一干嘍羅,歸隱名山,傳法授徒,武林同道誰敢不敬重大師這一門派?何必……”
老魔怒吼一聲,說:“小子快快住口!黃口孺子竟來教訓老夫,現有你們號稱正派人士的三奇六絕在場,你既知尊重老夫,那就一言為定將玉虛法杖雙手獻上,連你小子也得聽候老夫發落!”
荀際仍然不見怒容,只淡淡一笑說:“大師原來志在稱雄武林,兩個月後,爭奪玉虛法杖的大有人在,天下隱世高人甚多,大師豈可目空一切?”
老魔又厲聲吼叫道:“小子!一篇鬼話,四聖三奇之外,還有什麼人放在老夫眼裡!”
荀際冷笑一聲道:“我舉出兩位禪宗高人,諒大師也是早有所聞!六盤山地藏門鳩摩羅夷大尼,陰山枯寂老人老前輩,諒來你空亡派主還不是人家敵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