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喬裝哈紅藥姑娘的游龍子黃小龍,本想一屠龍匕將黑獄谷王史錦淪殺掉,轉念道:“這小子專門糟塌女人,何不將他淫根斷去!看他日後還用啥作惡?”他是想到就做,出手如電。
史錦淪大叫一聲,立時痛得昏死過去,游龍子給他創口敷上金創藥,止住流血,並在桌上隨手取下一支令符。
長耳酒仙東方坤,這時已將無肢毒叟殷介頂在頭上,裝好義肢,外面罩上一件黑色長袍,然後使用易筋縮骨之法,乍看起來,簡直與黑獄使者無異,一聲低喝:“咱們快走!”竟是當先朝黑獄之宮大門行去。
金釧兒那還猶豫,立刻緊隨其後。
喬裝哈紅藥姑娘的游龍子,裙裾飄飄,對四個行禮如儀的黑衣執弋衛士,理也不理,微俯螓首便走出宮外。
三人輕車熟路,半盞熟茶時間,便已抵達通向谷口的路徑。
此時,卻是哈紅藥姑娘走在前頭,釧兒居中,無肢毒叟與長耳酒仙合扮而成的黑獄使者,轉過來走在最後。
沿途雖有不少椿卡,但他們已經知道這位姑娘,行將成為谷主夫人,除非傻瓜,才現身自找麻煩,連守在谷口的藏僧碧眼活佛、瑞巴丹、葛爾穆德,也沒有多問,便讓她們離谷而去。
三人方出得谷口,忽聞毒純陽姚震天從後面追來,喚道:“賢侄女,這樣深更半夜,你們到那裡去啦!”
想是活該有事,這時,正值亥末子初,谷口總巡查交替之時,毒純陽姚震天本是前來接班,慕見姑娘外出,心中頓起狐疑,是以有此一問。
喬裝哈紅藥姑娘的游龍之,不虞毒純陽有此一問,他雖早就想好應付谷口守衛者的對詞,但卻騙不了這位青風幫主,不免喑喑叫苦。
金釧兒心想:“事已至此,能搪塞一些時候是一些時候,別讓他驚動了黑水魔尊那個老魔!”答道:“咱們小姐出谷去幹什麼?難道你不曉得去請問谷主。”
像這種避開正面的答覆,已是令人生疑,再加以三人行走如飛的神情推斷,任何人均可看出此中定有蹊蹺。
毒純陽姚震天,本是一個城府極深,陰險詭譎的傢伙,此時反而沉住了氣,幸災樂禍的說道:“如果就這樣讓哈姑娘走了,至尊萬一怪罪下來,恐怕干係非輕?”
碧眼活佛此時才著急起來,一面令瑞巴丹辦理交接,一面令大弟子葛爾穆赴黑獄宮向谷主請命,他自己則一溜煙追了下去。
且說游龍子黃小龍知道自己等四人,業已引起毒純陽姚震天疑心,背後追兵馬上即至,心中暗暗叫苦。
因為,一行四人中,無肢毒叟殷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殘廢,金釧兒武功有限,派不了用場,長耳酒仙東方坤,卻頭頂上頂著一個人,無法施展身手,看來,只有自己一人應敵了!
慢說,一旦驚動老魔頭黑水魔尊自己仍然非其敵對,就是谷中高手,像碧眼活佛、咆哮夫人、畫魔巫蕙蓮。白衫教主哈藍璧等三四人追來,亦將顧此失彼。
長耳酒仙東方坤,頭部雖是被罩在黑色長衫之內,亦發覺到形勢的危殆,急得直叫:“小龍,快些想辦法呀!”
游龍子黃小龍劍眉一縱,額頭上現出幾條智慧的皺紋,同時心裡亦有了主意,說道:“長耳哥哥,請你帶著金釧兒速返回‘無名谷’,小弟自有方法脫身的,快!快!”
他—連叫了兩個快字,長耳酒仙遂不再猶豫,拉起金釧兒,疾施“飛花散影”輕功,朝“無名谷”方向奔去。
他自己卻改向出山路徑疾馳,白衣飄飄,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碧眼活佛道:“這幾人好俊的輕功,便已出去了裡許之遙。”
他既是藏派一代宗師,一時倒未放在心上,立即雙肩一搖,施展開“八步趕蟾”輕功,從後追去,以為不消多少時間,定可追及,那知—連翻過四五座山頭,距離雖是縮短了許多,但仍差得很遠,決非一時半刻所能追到,不由揚聲呼道:“哈姑娘請留步,咱家有話要說!”
初時,他尚顧著大宗師身份,不敢高聲,及至發現哈姑娘頭也不回,在迷朦霧影中,竟是奔走如故,毫不理睬,這時,碧眼活佛心中不免有氣,暗道:“你這不是分明瞧不起佛爺麼?”腳尖猛點,一掠便是兩三丈,端的去勢如風。
無淪他追多快,前面人影,始終與他保持六七丈距離,這—來,他再也沉不住氣,拉開喉嚨,宏聲呼道:“哈姑娘,你究竟是停也不停,再不答話,本座便要施展出暗器,將你留下來啦!”
誰知,他話聲才落,便聞前面嗤的一聲冷笑,道:“大師既認為暗器高明,儘可盡情施展!”
碧眼活佛暗罵一聲:“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你以為仗著後臺硬,咱家便不敢動你麼?”
念轉,單臂一揚,數點金星從生中追去,疾逾流星激箭,他滿以為對方在自己獨特手法之下,非被逼後退不可,忽見霧影中白影一幌,五枚寸徑小形金鈸,竟然無聲無息,如石投大海。
不消說,定是被前面的哈姑娘收去了,不禁又驚、又駭、又怒,而且有—種遭受戲侮的感覺,從袍袖中再度摸出十面金鈸,抖臂發出,他這次竟然不留情的貫勁於臂。
誰知,十面金鈸剛一出手,發出異嘯之聲,哈姑娘白色倩影倏然在霧海里—閃無蹤。
碧眼活佛頓時怔在地上做聲不得。
就在這時,瑞巴丹亦已趕到,叫了一聲:“師父,哈姑娘追著沒有?”
碧眼活佛沒有答應,只是哼了一聲。
瑞巴丹見師父神色不善,再一看地上耀日生輝的金鈸,更加吃驚,心說:“莫非他老人家遇上了勁敵?”他素知師父在不高興的時候,往往會遷怒別人,那裡還敢再問,只得恭而敬之的呆在一旁,兩眼望著前面一帶山崗。
此際晨霧漸趨稀薄,視線已能及還,他忽然發現那處光禿禿的山崗下,有著三條影朝山上走來。
前面一人,白衣飄揚:“嘿!那不就是哈姑娘麼?”瑞巴丹叫出聲來。
碧眼活佛這時也看見了,他此時反而有些迷惑!
先前,只道這哈紅藥初次前來,因迫於親命,與谷主訂親,而又非其所願,是以才悄悄乘夜潛逃。
然而,她既已脫離虎口,往回路走,欲是為何?莫非恐連累了父母,遂中途改變了主意。
心想:“不管怎樣,她既無逃走之意,自己總算脫離了干係,適才之舉也未免無聊,如讓她當著徒兒面前,取笑兩句,老臉何在?”
想到這樣,便弓腰去拾地上的小金鈸,可是大部份均已被徒弟瑞巴丹拾起,他立即伸手接來納入袖裡,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瑞巴丹自然不便停留,隨著碧眼活佛,一步一趟,在旭日的光輝下,往回程上馳去。
那知甫轉過山腳,驀地裡發現來路上人影閃幌,一人厲聲嚷道:“人呢?截下來沒有?”
這分明是老谷主黑水魔尊聲音,在向師父喝問,他不禁聽得眉頭一皺。
固然,當今武林,黑水魔尊堪稱天下武林絕無有的高手,但碧眼活佛,亦是藏派頂尖人物,平時,視為上賓,禮遇有加,那有像今天這般疾言厲色。
瑞巴丹忽然直覺感到,必是黑獄谷中出了亂子,才會使黑水魔尊彭岑這般忿怒,幸而首先遇見的是師父,如果換了我,一個應付不當,便得有苦頭吃了!
這時候,他聽得師父的聲音,從半里外傳了過來:“報告至尊,哈姑娘回來了,就在後面山崗之下。”
瑞巴丹在遠處聽得,心想:“這是好消息啊!至尊定會高興!”
詎念猶未落,黑水魔尊冷峻之聲又起:“什麼姑娘?那小賊就是游龍子黃小龍喬裝的,不但劫走了無肢毒叟殷介,而且還將小徒史錦淪xx巴割去!”
他想是憤怒已極,是以連粗俗的的字眼也用上了!
瑞巴丹和碧眼活佛,愈聽愈加驚駭,最後“哦”了一聲,返身疾馳,他們是想將敵人擒獲將功補過。
黑水魔尊彭岑,身形更快,雙臂—張宛如大雁橫空,朝崗下撲去。
下面三人,陡然發現崖上撲下黑影來勢猛惡,猛地朝前一竄!忽聞背後悶哼一聲,料是丫頭小玉被人點了穴道,正欲回身搶救,前面紅影一閃,一個高大西藏僧人,蒲扇般的手掌,已然按到。
那白衣姑娘和一個老婆子各自發出一聲驚叫,知道敵人厲害無法閃避,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快逾電光石火,雙臂—格,一式“力託華山”,勇將碧眼活佛無堅不摧的密宗大手印,擋了回去。
碧眼活佛,雙臂發麻,本已詫愕,再—看阻止自己下毒手殺人的,竟是老谷主黑水魔尊,更加驚訝!不由後退一步,張口結舌,說不出—句話來。
瑞巴丹站在—旁,心想:“這老怪物行事,愈來愈令人不可解了!”
黑水魔尊似乎瞭解兩人心思,用手在碧眼活佛肩上—拍,道:“這三人,老夫恨之入骨,豈能讓他如此痛快死去!”
碧眼活佛算是理解過來,一連答應了數聲:“是!是……”
三人抓起地上的姑娘,老嫗,丫頭,像風—般抓入了黑獄之宮。
斯時,黑獄谷中已是亂成—團,三三兩兩聚在—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這一見老谷主親白出馬,果然擒得敵人,每一個人臉上,莫不浮出既是欽佩又是凜懼之色。
原來,這些魔崽早巳瞧出黑水魔尊殘暴已極,有時甚至六親不認,當思萬一不得彼歡心,立即潛逃,現在,—見這魔頭恁般厲害,那得不自心頭冒起—絲寒意。
且說黑水魔尊彭岑,將擒獲之人,放置黑獄之宮大殿上,集合谷中所有黑獄使者及紅紗宮婢,前來觀看黑獄老谷主處置敵人。
自然,白衫教主哈藍壁、咆嘯夫人焦嬌也在座,不過,這夫婦二人卻已上了刑具,兩人全銬著。
白衫教主哈藍壁一臉悽慘之色,不知這殺萬人而不眨眼的老魔頭,會怎樣處置自己。
咆哮夫人焦嬌,則在一旁埋怨丈夫,不該將女兒留在九回谷,讓游龍子有可利用喬裝的機會,給自已招來殺身大禍。
白衫教主哈藍壁涵養雖不錯,此時也有些光火,低喝一聲道:“賊婆娘,還是少在那裡嚼舌根,須知老子一家全被你害了。”咆哮夫人焦嬌,一見丈夫翻臉,更加撤潑,手肘一撞,大聲嚷道:“你這個活烏龜,死王八,是誰的老子,你說,你說!”
白衫教主哈藍壁坐在椅上,不會有絲毫防備之心,這一被咆哮夫人暴怒時全力—撞,立失重心,連人帶椅,滾下地來。
他這時,反正是活不成了,數十年來的壓抑,一旦暴長,簡直有如山洪崩潰,雙肘在地面一撐,挺腰站起身來。—式“鴛鴦連環腿”,朝咆哮夫人脅下踢到,罵道:“賊婆娘,老子非把你這賤貨毀了,黃泉路上方甘心。”
咆哮夫人焦嬌,喉嚨裡—聲低嘯,水蛇腰微微一扭,避開這猛惡的一踢,臻首疾沉,嗖的—聲,—頭向白影撞去。
白衫教主起忙一式“鷂子翻身”,—個空心筋斗橫飛八尺。
本來,咆哮夫人焦嬌所練“六慾煞絲”,較白衫教主厲害,可是這時兩人手都銬著,這功夫施展不出,是以打成平手。
大殿上百數十位黑獄使者,與紅紗宮婢,全部不發—言,望著這—對夫妻,在地上滾來滾去,打得異常激烈。
就在這時,殿角—陣軋軋音聲,現出—輛四輪手推車,往昔,這車上坐著的是無肢毒叟殷介,今天,卻換成了谷主史錦淪,只見他臉色蒼白,眼內射出盡是怨毒之光。
他向白衫教主哈藍壁同咆哮夫人焦嬌投了—瞥,立即避開目光,望向別處。
眨眼間,他便被推到殿上,坐在老谷主身側。
黑水魔尊道:“孩子,你昨宵所遇,是否就是三人?”
他說罷,用手一指地上的老少三個俘虜。
史錦淪仔細望了—陣,說道:“那姑娘和老嬤很像,只是這丫頭,決不是金釧兒!”
碧眼活佛和瑞巴丹葛爾穆德,欲更為詫異。
原來,昨宵出谷的,是一位哈姑娘,—位丫頭金釧兒,一位黑獄使者,心想:“這丫頭非惟不是金釧兒,怎的那位黑獄使者忽又變老嫗?”心中雖覺得奇怪,欲不敢揭露真情,此時一聽谷主史錦淪指出其非,師徒三人,便也將這疑團吐露。
這時,白衫教主哈藍壁和咆哮夫人焦嬌,已停止毆打,蓋二人雖是打得難分難解,但白衫教主卻已留神聽幾人得說話,心中亦是奇怪,喑想:“如果不是,咱們性命或可保住。”忙道:“賊婆娘,別再打了!此中另有驚人變化,咱們決死不成了!”
咆哮夫人焦嬌雖是潑辣,那是在絕望之際,如今既有了生機,也就不再耍橫,笑道:“賊漢子,你該不會騙老孃吧!”
哈藍壁站起身來,說道:“你難道自己不長耳朵?”
咆哮夫人焦嬌,這才傍著丈夫傾耳靜聽。
果然老魔頭正在那裡大吹法螺,只聽他說道:“老夫早就料定此中定確蹊蹺,不然……”
他說到這裡,面向碧眼活佛說道:“不然,老朽怎會阻止大師暴下殺手。”
畫魔巫蕙蓮早就與咆哮夫人焦嬌,口是心非,正在幸災樂禍,一見事情有轉機,大為詫異,說道:“稟至尊,那金釧兒安知不是被藏起來了,至於原先那位黑獄使者,也許早被殺害,然後再換上另兩人,須知游龍子黃小龍小子,到處留情,有著數不清的女人為他賣命。”她一想到九回谷黃小俠對她一片痴情,故作痴呆,至今猶有餘恨。
黑水魔尊彭岑微一沉吟,說道:“據我推測,咱們適才擒獲之人,決不是長耳酒仙東方坤和游龍子黃小龍的化身,可能另有其人!”
畫巫蕙蓮俏笑一聲,道:“恐怕未必?”她是仗著自己與那老魔曾經有過一手,是以恃寵而驕,並且,話聲一落,立即朝地上橫臥著的三個俘虜走去。
她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喬裝?最難掩飾的,便是一雙金蓮。
誰知伸手一扳,兩雙紅繡花鞋兒,應手落入掌內,竟是道道地地一位大姑娘,那裡是什麼游龍子。
不但畫魔巫蕙蓮及一干聚集在殿上的群魔大為驚訝,連黑水魔尊也有些奇怪起來,心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獄谷主史錦淪,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將雙眼揉了一揉,再看,仍然是兩雙尖梭梭,長不逾三寸酌窄窄金蓮,不禁喑呼怪事。
驀地,一聲冷笑,起自身旁五尺之處,這聲音,他聽得多了,自然識得是咆哮夫人焦嬌,祗聽她惡毒地罵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冤蛋,老孃什麼對不起你?咱們夫妻拋棄白衫教的基業,來到這荒山絕谷,貪圖什麼來著,你定下陰謀,慘殺了穆兒,還不足意,現在啊,復又跟那臭裱子商妥來誣陷咱們,要不是老谷主親自出馬,豈不死得不明不白,沒說的,老孃這條命,非跟你拼掉不可。”
她哭哭啼啼,披頭散髮,猶如瘋嫗,一抬腿,“砰”的一聲,竟將那輛推車,連同黑獄谷主史錦淪,踢得直翻兩個滾。
銀牙一銼,一式餓虎撲羊抓著地上的史錦淪頭項,向“天靈”“廉泉”兩處穴道,石火電光般咬去。
變起侖卒,大殿上雖集有不少高手,憑誰也都沒有料到咆哮夫人,居然有此一著,是以一時措手不及。
黑獄谷主史錦淪,雖是鬼計多端,祗因仗著師父在座,不料咆哮夫人在怒極心昏之下,會不計利害,痛下殺手。
他受傷之處,雖被包札,但又那裡經得起這種劇烈震動,直痛得額頭上汗珠直淌,再一看咆哮夫人白牙森森猛向自己咽喉咬來,由於雙掌護住丹田,一時出手抵禦,已是不及,想不到往日的情婦,而今已成冤家,不禁駭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發出一聲絕空的尖叫。
叫聲在大殿上回蕩,令人聽來毛骨悚然!
就當這危機一發之頃,咆哮夫人陡覺唇之上端“兌端”及齒根“斷交”兩穴,霍地一麻,牙齒雖已碰著頸項,卻是合不攏來。
就在這時,另一條黑影鬼魅般撲至,暴喝一聲:“賊婆娘,原來穆兒是死在這卑鄙的小人手中,滾開,讓老子報此血仇!”
用肘一撞,咆哮夫人嬌軀,立被震飛,剛好落人黑水魔尊膝上,底下一腳,朝著虎口餘生的史錦淪腎囊一腳踹去。
這一腳,至少有六七百斤,如讓他一腳踹實,小魔君便算有十條小命,也保不住哩!
斯時,黑水魔尊視線被遮,來不及出手,群魔俱皆暗中捏著一把冷汗,鹹料史錦淪這一下非死不可。
突然,白衫教主哈藍璧陡覺背後風聲颯颯,自己衣領,被人抓著向後一帶,這一來,他踢出的那一腳,便算全部落空。
人影飄飛中,畫魔巫蕙蓮,毒純陽姚震天、錢飛豹端木凱、碧眼活佛師三人,已環立於小賊周圍,白衫教主哈籃璧,卻被青木道長,法淵長老拉著不放。
大殿上雖是亂作一團,可是,老魔欲始終未發一言。
原來,他是在運用智慧,思索其中真情。
經過咆哮夫人焦嬌與白衫教主哈藍璧一陣吵鬧及向徒兒猛下殺手各情推斷,心中已然得知大概,祗見他輕輕將咆哮夫人放下地來,運指如風,連點三下。
地下的那位姑娘以及老嫗丫頭均已解去穴道,穴道一解,三人立時站了起來。
忽然,那白衣姑娘驚叫—聲,復又坐下,原來她腳上的繡鞋失去。
畫魔巫蕙蓮,嬌聲說道:“哎唷,我怎的忘了?!”
言訖,嫋嫋婷婷走上前去一道:“賢侄女,別慌,阿姨給你送鞋來也!”
誰知,坐在殿下的白衣姑娘,伸手接過繡鞋,櫻唇一披,冷冷地道:“誰認識你這種口蜜腹劍的人!”
言畢,對畫魔巫蕙蓮竟是不再理睬,蓮步輕移,朝雙親面前走來,各自低喚了聲爸爸媽媽後,便不禁淚下如雨,道:“咱們‘滅魂谷’,已被‘惡邪嶺’諸魔佔去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群魔全是一驚,就是目無餘子的黑水魔尊彭岑,亦為之微微變色。
相傳“惡邪嶺”是在南荒“巴特開山脈中”,其中自然全是漚集著舉世聞名的邪魔外道,這些邪魔,一入惡邪嶺,經嶺主傳授武功之後,更是高深莫測。
不過,這些魔頭非常自負,平時不涉足江湖,每屆百年,方始來中原一次,這些魔頭,每到中原,各大門派首領,便會慘遭殺戮,同時,並邀請邪魔中的佼佼者,通同往“惡邪嶺”,共證邪道。
是以千百年來,各大門派武學,剛剛一到發揚之期,便遭諸摧折,是以始終道高一尺,魔高一。
照說,邪魔外道本是一丘之貉,用不著驚懼,祗因入“惡邪嶺”,便與這花花世界隔離,而且,只要是被“惡邪嶺”的代表選中了,便失去自由意志,那就非去不可。
猶其黑水魔尊彭岑,平生不肯服人,他是寧為雞口,不為牛後,所以格外吃驚,說道:“哈姑娘,‘滅魂谷’是什麼時候失陷的?諸邪代表一共來了幾人?”
哈紅藥姑娘雖然未曾目觀過這黑水魔尊,但一見他高肩倨坐殿上,便知其身份為何了,答道:“諸邪代表第一批只有三人,聽說還有第二批呢?”
她說及此處,稍力停歇後續道:“咱們‘滅魂谷’,就是於上月月杪失去的,距今已是整整一月。
黑水魔尊彭岑道:“姑娘是幾時來大巴山的?”
哈紅藥道:“今日晨間。”
黑水魔尊道:“姑娘身邊帶的又是誰呢?”
哈紅藥雖不知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綜合各方面情形,她可以研判出定與心上人游龍子黃小龍有關。遂實實答道:“一是錢嬤!一是侍婢小玉!”
黑水魔尊向毒純陽姚震天道:“你可看出昨天的錢嬤,與今天的錢嬤不同之處?”
毒純陽仔細諦視了一陣道:“屬下眼拙,委實看不出蹊蹺來!”黑水魔尊道:“那麼,她的主人呢?”
毒純陽姚震天,仍然擺頭,表示難分真偽!
黑水魔尊道:“這就是了!慢說是你們,連她的父母都被瞞過,其化裝之妙,可稱天下獨步,本來老夫要株連所有與這案有關係之人,現在也就算了,但是……”
他忽然面色一肅,厲聲說道:“哈姑娘,你認識游龍子黃小龍不?”
哈紅藥面色一紅,微現躇躊。
黑水魔尊道:“我現在得提醒你一句,你須老老實實說,不得有半句虛言,否則,你父母之命,便難保了!”
哈紅藥知道掩飾無用,遂道:“認識!”
白衫教主哈藍璧,咆哮夫人焦嬌大為驚訝,說道:“丫頭,你膽敢私通敵人……”
兩人還想再說下去,只見黑水魔尊袍袖一揮,只得住口。
老魔又問道:“你們是何時認識的?”
哈紅藥道:“是在瑞巴丹大喇嘛及青風幫主姚叔叔前來白石堡聯盟之夜!”
她這麼一說,咆哮夫人焦嬌便想起來啦,說道:“那小子潛入白石堡,曾被我‘六慾煞絲’拂中,原來是你這丫頭救了他。”
哈紅藥道:“是的。黃小俠被母親‘六慾煞絲’拂中,慌不擇路,逃來女兒‘流丹閣’內,面如死灰,全身冰冷……”
咆哮夫人焦嬌咆哮一聲道:“丫頭,不消說你不但給了他‘寒碧丹’,而且,而且還給他療毒是不?”
哈紅藥姑娘一想到當時脫得寸縷不掛,替游龍子黃小龍療毒情形,不禁紅暈了雙頰!
咆哮夫人焦嬌全盤明白了,說道:“那小子逃出‘滅魂谷’,及與金燕賤婢失蹤。看來,全是你一個人搗的鬼!”
哈紅藥垂首默然。
咆哮夫人焦嬌嘆息—聲,說道:“女生外相,一點不假,丫頭,你這樣痴心著他,知否他到處留情,把你害苦啦!”
哈紅藥姑娘鼻子一酸,撲簌簌掉下兩串晶瑩的淚珠,竟爾掩面低聲飲泣。
黑水魔尊咳嗽一聲,問道:“此後,你們可曾見過?”
哈紅藥微搖螓首,悽然道:“沒有啊!”
老魔頭再次皺眉,說道:“你們既然同住一室,難免無婚姻之約?”
哈紅藥無限羞澀地沉聲道:“他說過的,決不辜負我啦!雖然我明知他是有了妻室之人。”
“難道他這話不是騙你的?”黑水魔尊故意出言相激。
哈紅藥姑娘固是聰明,一時之間,竟也沒想到他問這話的意義,坦率地道:“不會的,龍哥素來一言九鼎,即使咱們不曾見面,但我十分相信,他不會遺棄我的。”
黑水魔尊仰天狂笑,同時,面現得色,說道:“哈姑娘,你太天真啦!這種話,只會哄三歲小兒,你如果不相信,如此可好,咱們傳出消息,就說我把你囚禁於‘黑獄’之內,限他一月之內前來救人,他要是不忘舊情,自然前來救你,否則,他便是對你生死不足掛懷,如此之人,姑娘還愛他作甚!”
白衫教主哈藍璧大驚,懇求道:“那黑獄之中,喑無天日,每日還要那陰風毒火之浸襲,小女身體微弱,如何受得了,請至尊取消此議。”
黑水魔尊面現慍色,說道:“你敢違抗命令?”
白衫教主哈藍璧連忙躬身說道:“卑職不敢!”
黑水魔尊向大殿值日吩咐一聲,立時便有四個紅紗宮婢,將哈紅藥簇擁而去。
正是安排陷阱擒虎豹,使用香餌釣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