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巨石上橫臥著的公孫鳳走來,伸手拔出腰間的一枝白翎箭,然後解去穴道。
公孫鳳大叫一聲:“痛殺我也!”
睜目一望,只見面前站立一個黑髮白鬚老人,心念—轉,便知自已是遇救了,趕忙翻身站起,便欲拜謝。
誰知身軀一動,便牽動創口,痛得她哎喲地叫出聲來。
喬裝老人的游龍子,大是不忍,趕忙伸手按住她的香肩,溫言安慰道:“鳳妹,快些別動,讓我給你敷上金創藥吧!”
公孫風姑娘覺得奇怪這老人的口音雖熟,但從未見過,怎會知自己的名字?不由問道:“前輩,你是誰?”
喬裝老人的游龍子道:“你不妨猜猜!”
公孫鳳見他銀鬚飄飄灑,面色薑黃,而義滿頭黑髮,眸子一轉,陡然憶起一人,道:“你是小龍哥哥!”
黃小龍道:“正是!……”
底下之說,還未說出,公孫鳳哇的—聲嚎淘痛哭,說道:“小龍哥,家兄同家父,都在合肥城郊遇害。死在那些橫不講理的鷹犬一種奇怪暗器中。”
游龍子黃小龍道:“什麼?燕雲大俠公孫亦年和世兄公孫時都遇害了?”
公孫鳳飲泣道:“是的!”
游龍子黃小龍大為震怒,說道:“鳳妹,別難過,令尊令兄都為不幸為我連累而死,我會把你當親妹子看待。”
公孫鳳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小龍哥,真的?”
游龍子黃小龍道:“自然是真的。”說時,一臉肅然。接著,便給她敷上金創藥。事畢,游龍子黃小龍才將清宮侍衙熊夢彪啞穴解開,另外點了軟麻穴。說道:“姓熊的今天既然落入我游龍子手裡,光棍些,如果我問什麼?你能照實答覆,我會放汝殘生,否則,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熊夢彪竟是毫不考慮,說道:“但你不能食言,同時,也不能洩露那些話是出我之口!”
游龍子道:“好,我答應你,你且說朝廷為什麼要捉拿我?”
熊夢彪道:“告示上說得已夠明白,閣下為了謀刺當今皇上,意圖反黃小龍道:“放屁,這一年來,我一直在西南一帶,怎會分身去北京謀刺皇上?”
熊夢彪道:“那就怪了!旬日之前,也就是中秋之夕,皇上在禁宛賞月,突然從殿闔上,飛落兩條人影,一個腰粗膀摯,手摯兩柄六十斤重的大板斧,另一個是位手摯‘碧玉劍’……”
黃小龍驚道:“有這等事?那晚上是否你也在側?”
熊夢彪搖搖頭,說道:“那晚我正值休假,並不在側,不過,毛元亮是看到的,可惜他死了……”
公孫鳳道:“不知另外還有讓人見到否?”
熊夢彪道:“聽說杜陵州與魏古彰也是月擊者之一。”
游龍子黃小龍立刻將二人名字默記心中,說道:“說下去吧!”
熊夢彪道:“杜陵州他們,全變成了赤手空拳,弘曆帝嚇得撤步便跑,那持‘碧玉劍’的刺客,飛身追上,一招‘貫草穿腸’眼看劍鋒沾衣皇上難逃一死,幸而新任侍總頭班碧眼活佛聞警趕來……”
游龍子黃小龍詫異道:“碧眼活佛,幾時又當起侍衙總領班了!”
熊夢彪道:“他是咱們總頭領班瑞巴丹大人的師父,又是西藏飛龍寺的活佛,武功之強,天下獨步。他月初到達北京,即被武總督羅致保薦,因為那時朝中侍衙總領班,自小仙人劍史錦濤辭職後,一直由陰爪閻婆代理。”
游龍子黃小龍劍眉一掀,心說:“京中有著這樣多的仇家,這就難怪我要遭黴誣陷了!”
想到這裡,畫上神情反而寬鬆許多,說道:“以後呢?”
熊夢彪道:“咱們總頭班—到,劈出一股掌風,硬生生將刺客劍鋒擋開,雙鈸一錯,一陣龍吟之聲響起,果然碧眼活佛雙鈸威力蓋世,那刺客空自仗著利器,卻被逼得不住倒退。同時,陰爪閡婆卻把他的同黨李志虎抓住了……”
游龍子黃小龍忽的站身子,說道:“我不信,我不信,李大哥怎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連公孫鳳也為之詫異不已!她是認識李志虎的,不由說道:“他不是北平鎮遠鏢局的鏢師嗎?”
熊夢彪接下去道:“是的,全北平都知道李志虎是游龍子黃小龍的好友!因此,更加坐實那少年是游龍子了!”
“如今,李大哥怎樣了!”游龍子悶心地問道。“那自然是在死囚牢裡!”熊夢彪道:“連他的妻子張素貞,以及生產不滿一個月的嬰兒,都同時被捕。”
游龍子黃小龍:“好武斌,這筆賬,咱們有得算的。以後情形如何?”
熊夢彪:“那刺客,自知不敵,竭力攻出三劍,仗著一身持有輕功,愴惶逃去。
游龍子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碧眼活佛武功天下獨步麼?怎會讓他如此輕易逃走?”
熊夢彪道:“咱們總頭班武功雖是了得,但輕功方面卻遜上一籌,你想,那刺客即是游龍子黃小龍,顧名思義,天下再無人輕功能與之節頡頏。不過,他雖是逃走了,卻從懷中掉下一件物事,更加證明他是游龍子無疑,連他昔年的義父黑貝勒爺裕榮王爺,也百辭莫辯。”
游龍子黃小龍道:“那刺客懷中掉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熊夢彪道:“聽說是一件人皮寶衣。這東西武林中無人不知是落在游龍子黃小龍手上。”
游龍子黃小龍道:“別的東西,可以假著,難道這人皮寶衣也假得了?”
公孫鳳道:“小龍哥,就憑這件人皮寶衣,便可能平反冤獄。你取出來咱們—看!”
游龍子道:“這東西,在我身上好久沒有取出來看過,今天拿出來看看也好!”
誰知,探手入懷,臉上顏色頓變,原來,那人皮寶衣當真不翼而飛,不由急得抓耳搔腮,說道:“鳳妹,那東西丟了!”
公孫鳳道:“那東西什麼時候丟的記得嗎?”
游龍子黃小龍道:“因為那寶衣上的字跡,早巳消逝,本已無用,這留下來,乃是作為紀念的,不想卻成為惹禍的根源。”
他說此一頓後,接著又道:“熊侍衙,即使黃小龍有罪,怎與燕雲大俠公孫亦年有關,而將他父子殺死?”
熊夢彪道:“詳情在下不知,咱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游龍子黃小龍道:“那麼,你們奉命緝捕之人,可有名單?”
熊夢彪微—遲疑,便從身上摸出一張紙條,遞了過來,游龍子接著一看,果然,凡是曾參與大巴山黑獄谷蕩魔之役的俠義領袖莫不列載名單,當然燕雲大俠亦在其內。
游龍子黃小龍,一時之中,不知應該怎樣辦才好?
公孫鳳道:“小龍哥,今後行止,咱們可從長計劃,倒是,這位熊侍衙,應該及早處決,以免走漏風聲。”
熊夢彪仰天大笑,道:“人言游龍子黃小龍是一條江湖好漢,想不到卻是失信小人!”
黃小龍怒喝道:“住嘴,我什麼地方對你失信?”
熊夢彪道:“那麼,你是不聽那位姑娘的話了!”
游龍子黃小龍道:“那也未必,當時,我只答應放你殘生!”話聲一落,立朝他三陰穴點出一指,說道:“你功力已廢,就說游龍子黃小龍,不日便將前來北京,割取奸賊項上人頭。去吧!”
熊夢彪流露出滿臉怨毒之色,爬上馬背,怏怏而去。
這侍衙熊夢彪走後,兩人方始商議今後行止。游龍子耽心的卻是群俠不悉內情,不明白丟掉性命,自己又分身乏術,而且必須趕往北京洗雪沉冤。不禁躊躇莫決。
公孫鳳姑娘道:“小龍哥,你不是跟丐幫有交往麼,何不請丐幫代為傳出訊息?”
游龍子黃小龍覺得只有如此,於是兩人重行化裝成一對乞兒。離開那座荒谷,踏著蒼茫暮色,抵達六安。
事又湊巧,當晚便在城中邂逗著丐幫長老黑妙手。
黑妙手也是為了這件事,奉幫主小銅神之命前來找他,三人在城外一座土地廟裡商討結果,認為只好照原來計劃行事,臨別,黑妙手告訴他目前北京丐幫的負責人是獨眼神鷹,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找他。他的聯絡地點,卻是天壇。
黃小龍早就與丐幫中人廝混得異常熟習,何況,他們的幫主小銅神,還是他代立的。如以他又是長耳酒仙的結拜兄弟,這其間淵源頗深。因此,他牢牢記住。
次日,游龍子黃小龍和公孫鳳離開六安,朝淮陽行去。因為,他們即然裝扮成丐兒,自然只有舍了馬匹。
公孫鳳姑娘那吃過這樣苦,不禁愁眉苦臉。
忽然,天空一聲了亮的鶴唳,只見一隻大白鶴鼓翼飛過,那隻白鶴遠較尋常的大約十數倍,翼展有如車輪。
公孫鳳抬起螓首說道:“小龍,好大的白鶴啊!”
這時游龍子黃小龍也注意到了,不由面上湧起—片狂歡,原來,這隻白鶴,他自從墜下九回嶺後,便已失去,它是碧瑤島島主娘娘贈與他和金燕的。現在,居然給他無意中發現了,那有不高興之理,何況,他此時正用得著。不由撮唇一聲長嘯。
那白鶴一聞嘯聲,立即呱呱地嗚聲相應。跟著折翅飛回。墜落官道旁邊。
游龍子黃小龍攜著公孫鳳,向著大白鶴走來,口中卻說道:“白兒,你這些日子到那裡去了?”
那大白鶴低嗚數聲,一隻圓眼裡,卻閃出異樣光采。
游龍子黃小龍好似懂得他的話意,道:“原來你一直在找我,金燕妹妹隨她師父學功夫去了,這是我的鳳妹妹呢?”
大白鶴又是一聲長嗚,算是瞭解他並非戀新棄舊。
黃小龍這才說道:“白兒,我們這次要去北京,你把我們駝往妙峰山吧!”
大折鶴只翅一伏,兩人再不怠慢,飄身上了鶴背,只聽它嘎然一聲,穿雲直上。
公孫鳳幾曾跨鶴雲遊,今天算是開了洋暈,竟暫時忘記了心中悲苦,偎坐在小龍懷裡,任浩浩天風飄舞著她的鬢髮。
小龍深恐她一個不慎,跌了下去,忙伸手攬住她的腰肢。
女孩兒最是敏感,忽覺小龍哥那隻氣虎虎的所按之處,又酥又麻,全身都感到一陣顫動,不由回眸,逗了他一個媚眼。
可是,這時的黃小龍,卻在想自己到了北京之後,應該如何進行洗雪沉冤,還有,那被關在死囚牢裡的李志虎,是否另有其人?
於是,他決定了第一步驟探監。片刻之間,他腦筋裡湧起一個縝密計劃。
這大白鶴在傍晚時分,便已抵達妙峰山。黃小龍將沉睡中的公孫鳳姑娘拍醒,尋著處無人的古廟,作暫時棲身之處。
接著,便又奔下山麓,在一家小店,買了包燒餅,回去一面吃,一面商量。決定了兩件事。
一,黃小龍先往北京天壇,去與丐幫獨眼神鷹聯絡。
進行探監,查出被囚李志虎的真正身份。
二,公孫鳳留在妙峰山,與大白鶴為伴每天傍晚將大白鶴放出,前往北京什剎海,傳達訊息,如有必要,當用信件通知前往協助,否則,決不可擅自離山,以免失去聯絡,如遇敵人,不妨乘鶴逃避,切忌貪功。
黃小龍並於行前,傳授了她救命三招劍術,及‘化影如煙游龍術輕功’然後離去。
他一路風飄電閃,宛如一縷輕煙,來到北京,按照黑妙手告訴地點一一天橋橋頭。尋到了獨眼神鷹。
獨眼神鷹當他仔細瞧清面前的年青乞兒,竟是游龍子黃小龍時,不禁大為驚駭!
趕緊將他拉到秘密之處,說道:“少俠,這是怎麼回事。現在清宮中,頂騎四出,倒處都在畫影捉拿於你,而你卻居然還留在北京城內,我獨眼神鷹真要佩服你的膽大包天!”
游龍子黃小龍微微一笑,說道:“彭兄,難道你真相信那樁倒黴事兒,是我乾的麼?”原來獨眼神姓彭名孟德。因他左眼特大,是江湖上卻稱他獨眼而不名。這位徒獨眼神鷹更加怔愕,說道:“黃小俠,那事真的不是你乾的?”
游龍子黃小龍一臉嚴肅之色,說道:“小弟重申一句,那事情絕不是小弟所為,而且我還是此時才到北京呢!”
獨眼神鷹道:“什麼人敢冒充你去刺皇上?”
游龍子道:“關於這件事,小弟已查出一些眉目了!全是小弟殺父仇人武總督一手構陷。”
接著,便將此事前因後果述說一遍。
獨眼神鷹道:“這事情,想不到竟會有這麼多曲折,而且燕雲大俠父子也遭殺害。”
言罷,沉聲一嘆。
黃小龍道:“昨天,我在六安縣城,遇著貴幫長老黑妙手,已託他傳訊天下武林,在本案未水落石出前,暫避風頭,同時,我來北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想查明鎮遠鏢局鏢師李志虎,究竟關在何處監牢?”
獨眼神鷹道:“黃小俠,你可不能劫牢反獄啊?!”
游龍子黃小龍道:“我要查明那假扮李志虎的人究竟是誰?”
獨眼神鷹道:“這等事好辦,我派頭目粱仲康前往一打聽,便知分曉。”
言訖,傳話下去,不多時間,便進來一個矮小精幹的乞丐,經獨眼神鷹低聲囑咐之後,立即外出。
一個時辰之後,頭目粱仲康已過來,稟道:“那謀刺皇上的李志虎,系關在天牢玄字第五洋宛獄,禁止一切親友探汛。”
游龍子黃小龍即得確訊,遂不再耽閣,向獨眼神鷹打了個招呼,便自隱去。
他輕功何等神妙,化影如煙,迅若游龍,只不過剛敲三更,他便潛入了死囚牢玄字第五號監獄。施展的是易筋縮骨法。
他發現躺臥在監牢中的那人,果然粗粗膀闊,面目輪廊,依稀與李志虎大哥相似,心想:難道真的是他?繼而一想……不會的,李大哥為人最誠大體,即使宰了他,也不會做出這等誣餡,卑鄙事情。
念頭方落,地下的囚犯,在—陣牙齒猛銼之後,夢囈道:“荷花、你這臭婊子,騙去我的積蓄,然後移情別戀,哈哈老子那一刀,幹得當真痛快……”冒出了一陣子接著又道:“有人說,殺人償命,我蔡良貴這一次做牢,不但命可以留下,而且再坐一天,便有一兩金子的進帳,三年兩載出去,還怕不是一個大富翁麼?只是苦了那姓黃的……”
游龍子黃小龍大怒,伸出食中二指,便要向那犯人死穴點去,猛然省悟這樣作,豈非死無對證!何不前往鎮遠鏢局一探,然後再打聽蔡良貴犯案情形。
想到這裡,便用縮骨法,鑽出了鐵柵,走出天牢。
是時,天交四鼓,商店已全部打烊,街道上靜蕩蕩的,只有巡拾營的八旗兵,不時穿著厚重馬靴,以一種整齊而規律的腳步聲,不時走過。
游龍子黃小龍奔出天牢,穿過幾條大街,來到鎮遠鏢局門前,他原以為這座鏢局,定會遭到株連,門前冷落,大門上帖上封條。業已停止營業。
誰知此時一看,根本不是那回事,不但沒有遭到株連停業,厄運,反而門前停著數十輛大騾車,滿載紅貨。生意尤為興隆。
在暗淡的燈光下,還有十餘位趟子手,和三位鏢師正在進行裝載檢查工作。游龍子不禁眉頭一皺。
就在這時,遠遠聞得一陣車馬的奔馳聲,越來越近,他迅即閃入暗陬。
那輛馬車,甚是豪華,拖車的四匹黑色健馬,異常雄駿,車頭上懸著兩盞燈龍,上面寫著總督府字樣。一望而知,是仇人武斌的馬車。
馬車在鎮遠鏢局門前剎住,從車上跳下四個錦衣漢子,步履矯健,太陽穴高高凸起,黃小龍心想:“這武總督從什麼地方弄來這多外家高手。”
就在他動念之間,車上下來一文生公子,身穿藍繡花儒服,頭戴儒巾,巾上嵌著一粒徑寸寶珠,光輝四射,他竟是武總督之子花花公子武斌。
游龍子黃小龍大為詫異,心想:“這淫賊半夜三更,鬼鬼崇崇,前來鎮遠鏢局幹啥?”
疑竇方湔,那正在檢查裝載的鏢師,一看是武公子來到,紛紛搶先迎候。
接著總鏢頭崔剛呵呵大笑,迎了出來,說道:“得老朽接得公子通知,今晚三更要來敝局一談,眼看已是四鼓,還以為公子被紅妝軟困出不來哩!那曉得公子竟是守信之人,哈哈!”
總鏢頭一面談風生,一面揖客入內。
游龍子黃小龍,化影如煙,乘機潛入鏢局大門。
這時,局內客廳上燈燭輝煌,佳餚羅列,並不時傳出燕語鶯聲。
客廳門外,四個錦衣大漢,叉腰橫劍而立。
游龍子悄悄閃入鄰室,貼耳細聽。
只聽花花公子武斌沉聲說道:“總鏢頭,家父對此案老感心中不安,那李志虎鏢師,即不肯與咱們合作,覺得還是殺了的好,以免成為異日後患!”
崔剛說道:“老朽並非不肯,只是覺得那蔡良貴豈能長久冒充,一旦李志虎之妻張素貞發覺其中蹊蹺,那就壞啦。既然令尊大人覺得有必須殺人滅口之必要,老朽自然照辦,只是,趕明兒定要將李妻毒死獄中,否則事情更壞!”
花花公子武斌說道:“總鏢頭何不把囚禁李志虎之處見告,以便派屬下將首級帶返,向家父覆命。”
崔剛說道:“好吧!公子且帶屬下隨老朽前往!”
言訖,兩人推席而起,走出廳外。
游龍子黃小龍心中哼了一聲,暗暗尾隨其後。
且說崔總鏢頭帶著公子走過一段迴廊,繞向一間平房走去。那是一間鏢局倉庫,用來貯藏客人貨物之處。
游龍子黃小龍,以前住在北京,時常來鎮遠鏢局找李志虎大哥,對於這兒環境,最是熟悉,他要想接近那建築物,自是十分容易之事。
且說總鏢頭崔剛與花花公子武斌進得倉庫,由那錦衣侍衛舉起燈籠一照,只見一個腰粗粗臂闊的漢子,躲臥在潮溼的地上,一見總鏢頭來到,便不禁破口大罵道:“你這趨炎附勢之人,簡直替江湖人士丟臉,我李志虎可做不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李某人絕不會跟你合作,來誣陷我黃小龍老弟。”
可憐李志虎還不知妻兒被捕,人家早已以李代桃僵之法,鑄成冤獄,四處捉拿游龍子黃小龍了,還把他矇在鼓裡呢?
花花公子武斌說道:“李志虎,別不識抬舉,你假如肯答應咱們合作,家父說他願保你升任宮中一級錦衣侍衛,另外還酬勞你一筆可觀的黃金,這一生享用不盡呢?”
總鏢頭在一旁附和道:“可惜咱姓崔的沒有這種機遇,否則,早就答應武公子!須知這世界現實得很,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朋友不朋友,有錢就行,難道游龍子還強得過你的嬌妻和愛子嗎?李鏢頭,我要不是覺得這些年來相處不錯的話,也不會一再羅唆!今宵是你惟一選擇的良機!”
說時,面上湧現一縷詭異之色。
李志虎雖說是直爽漢子,但他在江湖上跑了這些年,那有看不出來之理,同時,今晚與往日不同,除多了一位花花公子武斌外,並還帶著四個一級侍衛,個個面騰殺氣,不由冷哼一聲道:“多謝總鏢頭的愛護,我李志虎頭可斷,志不可屈,漫說要我串通去謀害黃小龍老弟,我萬萬不能答應。就是謀害普通人也辦不到。”
崔總鏢頭道:“你不再考慮了?”
李志虎虎目圓睜,說道:“大丈夫死則耳,何考慮為!”答覆得斬釘截鐵。
花花公子武斌道:“連你嬌妻愛子也不管了!”
李志虎一想到嬌妻張素貞與愛子小虎,頓時心如刀割,旋又一想:“人生自古誰無死,與其活著做著違背良心之事而不安,反不如死了,讓這顆心在土裡面閃耀著光輝。”如此一想,便又坦然,說道:“武公子,崔總鏢頭,把這顆首級割去吧!”
這粗豪的壯漢,語聲鏘鏘,他把倉庫中擠著的人群,頓時顯得多麼的渺小。
崔剛眉頭一皺,武公子哼了一聲,向屋下道:“動手!”
那魁梧的錦衣侍衛,鋼刀一閃,划起一道銀虹,向李志虎脖子橫裡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