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劍客》在線閲讀 > 第十九章 二阿哥府私會情人

第十九章 二阿哥府私會情人

    燕翎這兒正心裏砰砰跳,各府的馬車,轎子又陸續到了不少,二阿哥府的包衣可夠忙,十幾二十個,接這位迎那位,見誰都得先行禮後請安。

    正這兒忙亂着,一個包衣朝燕翎走了過來,哈腰陪笑叫了燕翎一聲,然後悄悄地塞給燕翎一個小紙團兒。燕翎先為之一怔,繼而馬上就明白了,這一定是謝藴如這位聰明姑娘派人送來了。燕翎打算揹着人先看看,可巧那邊兒八阿哥的話聲傳了進來:“玉樓,走,走,進去了。”

    燕翎抬眼一看,八阿哥也上了台階兒,迎八阿哥的正是二阿哥的首席智囊鮑師爺,鮑師爺也正往這邊兒望了過來,燕翎只好暫時袖起紙團兒趕了過去!

    上了台階兒,八阿哥望着燕翎道:“玉樓,見見,這位是二爺身邊的大紅人兒,運籌帷幄人物的首席,鮑師爺!”

    燕翎含笑抱了抱拳:“鮑師爺。”

    鮑師爺忙答一禮,滿臉堆笑:“老弟,你可別聽八爺的,什麼運籌帷幄人物的首席,什麼大紅人兒,全是因為八爺愛護我,咱們是頭一遭兒見面……”

    八阿哥那兒截了話:“他剛到我那兒不久,我的貼身護衞,白玉樓。”

    鮑師爺忙道:“哎呀呀,原來是白老弟當面,久仰,久仰,白老弟,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了。”

    八阿哥微愕道:“怎麼,老鮑,你認識。”

    鮑師爺一揚拇指道:“八爺,白老弟這麼一位人物往您身邊一站,那可是抵數萬甲兵啊……”忽然壓低話聲接道:“白老弟怒挑龍虎鏢局,擺平白龍道人,已然是高山上點燈,明(名)頭兒大了。”

    鮑師爺説話對人心縫兒,捧“白玉樓”還不就是捧這位八阿哥,八阿哥樂了,拍了鮑師爺一下:“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回熱鬧,待會兒沒事兒,讓玉樓説給你聽聽。”見面兒這一套就在這兒打住了。

    陸續別的客人只這位八阿哥是貝勒衙的皇子,鮑師爺當然只侍候八阿哥一個人。

    陪着八阿哥進了門,門裏設得有收禮處,八阿哥由鮑師爺陪着往裏走,帶來的禮只有兩名包衣送往收禮帳處。這燕翎自然是緊跟着八阿哥,進大門到處是人,再進二門,人更多,紛紛過來跟八阿哥請安見禮。

    燕翎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路往裏走,一路提心吊膽,正這兒揪着心,忽聽鮑師爺道:“白老弟,你請這兒隨便歇歇他,我陪八爺廳裏去了。”

    燕翎抬眼一看,只見置身處是個很幽雅的小院子,有樹有花,三面敞軒,一眼望去,裏頭已然是坐了不少人,院子裏到處也有人,一見就知道是貼身護衞之流,燕翎心裏明白,這兒是招待貴賓的的地方,可能是隻招待皇子的地方,若非是貼身護衞,恐怕連這個院子也不行進。

    他這裏還沒答應,八阿哥也説了話:“玉樓,你就在外頭坐坐吧,到處走走也行,只別走遠了。”他沒等燕翎答應,就由鮑師爺陪着,進了中間那間敞軒。

    燕翎巴不得早落單,只他一個人幹什麼都方便,這會兒有機會看那紙團兒了,走兩步,找個離別人遠的地方,從袖於裏取出那個紙團兒,打了開來。

    紙條兒上寫的不是話,跟一張地圖似的,彎彎曲曲的一條線,穿這個院子,過那個門兒,終點是個小院子,起點赫然就是現在這個院子。

    這燕翎還能不明白,這是讓他照着紙條兒上所畫,順着這條彎彎曲曲的線,從置身這個院子,到終點那個院子去。

    只是,這是不是謝藴如要見他,現在他就不敢説了。

    然而,要不是謝藴如,這會又是誰呢?誰又為見他燕翎,用得着這麼神秘呢?

    燕翎思付了一下,團起紙條兒,往袖子裏一塞,放步住院門兒行去,當然,他是順着那條線所指走的。

    他這裏剛一步邁出院門,迎面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嬌豔,一路笑語如珠,男的則是位典型的公平哥兒,這兩位不是別人,赫然是貝子爺大玉鐸和嬌格格玉倫。燕翎一見這兩位就頭大,頭一低,就打算躲,遲了!

    “噢,玉樓。”

    充滿了驚喜的嬌呼傳了過來。

    燕翎為之眉鋒一皺:心想這下慘了,只要讓這位纏上身,那能脱得開,可是人家已然看見了他,也不好再躲了,故還硬着頭皮抬了眼,他故作一怔,然後迎了過去,近前欠個身:“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您兩位。”

    他見玉倫頭大,玉鐸見他討厭,本來説笑着好好兒的,這會兒卻已寒了臉。

    “誰叫你都聽不出來麼,還有誰會叫你呀。”玉倫含嗔地望着道:“好些日子沒見了……”

    燕翎道:“是呀,您兩位安好。”

    玉鐸沒理他,玉倫卻笑得跟花兒開似的:“好,你今兒個怎麼也來了。”

    燕翎道:“跟八爺來的,八爺讓我來,我焉敢不來。”

    玉倫瞟了燕翎一眼:“他算是選對了人兒了,今兒個風頭全讓他搶光了。”

    經玉倫這麼一提,燕翎才頓然想起榮桂的話,再一打量,玉倫果然打扮得跟朵花兒似的,連玉鐸都刻意刀尺過了,他想趁機會捧上一句,又怕一句話惹來麻煩。

    就在這時候,玉鐸説了話,冷冷的:“大家都進去了,咱們也進去吧。”

    燕翎抓住這機會:“對了,剛剛裏頭有人問起您兩位呢,兩位快請進吧。”

    玉倫道:“剛才誰問我們倆?”

    燕翎搖頭道:“不認識。”

    玉鐸道;“不管誰問,趕快進去不就得了麼。”

    玉倫看了他一眼:“怎麼樣,進去遲了會挨挨板子呀,要進去你先進去,我要跟玉樓説會兒話……”

    燕翎心頭一跳,道:“格格,八爺讓我辦點兒事去,待會兒再來見您。”

    話落,他側身讓了路。

    玉倫只當他要走,道:“慢着,什麼事這麼急,連幾句話的工夫都沒有。”

    燕翎早想好詞兒了,當即道:“是……”

    只聽鮑師爺的話聲傳了過來:“喲,您兩位也到了,快請,快請。”

    鮑師爺三腳並兩步,過來見過禮就往裏讓。燕翎暗暗吁了一口氣。

    玉倫沒法子不進去,瞪燕翎一眼:“去辦你的事兒吧,待會兒別忘了找我。”

    在燕翎欠身答應聲中,她扭呀扭的走了。玉鐸緊跟在她後頭,沒再看他一眼。

    燕翎搖搖頭,暗暗笑了一聲:“好窄的心胸,好大的醋勁兒。”扭頭也走了。

    燕翎過了一個院子,到了另一個院子,儘量避開人,默默地順着紙條兒上那條彎彎曲曲的線走,總算很順利地到了那條線的終點那個小院子裏。

    打量眼前這個小院於,又是相當幽雅的一處,有花、有樹、有假山,簡直就是個小花園,三邊兒長廊、有房子只是靜悄悄的,聽不見人聲,空蕩蕩的,也看不見人影兒。這是誰約他上那兒來的,會不會是他會錯了紙條兒上的意思:燕翎正這兒疑惑地思忖着,忽然,一陣輕快的步履聲音,從對面院牆那扇門那邊傳了過來。

    燕翎腦中閃電般一轉,很快地躲進了附近一處屋角後。

    他躲好,那陣輕快步履聲帶進個人來,是位十八九歲丫頭打扮的姑娘,模樣兒挺俊,還帶着三分俏。姑娘她進門烏溜溜的眸子一轉,皺了眉:“真要命,怎麼還沒來。”

    輕輕的那麼自言自語一句,燕翎耳目敏鋭,聽得清清楚楚,她等的是誰,難不成送信兒的弄錯了人。不會吧,那麼多人,怎麼找錯到他頭上來?燕翎正這兒詫異,那姑娘扭頭要走,他忙輕咳一聲從屋角後走了出來!

    這聲輕咳驚動了那位姑娘,本來轉身要走的,聞聲忙轉了回來,一見燕翎,美目中射出兩道驚訝,喜悦光芒:“請問,您這位……找誰呀。”

    燕翎看了看她,取出那個小紙團兒,展開:“姑娘先看看這個。”

    姑娘的一雙美目剎時又睜大了,喜悦光芒更濃,忙走了過來,看看那張紙條兒,抬眼輕聲問:“您姓燕?”

    燕翎心頭一跳,知道他姓燕的可不多,這會兒他可以確定了,找他的一定是謝藴如,他點了頭:“不錯,燕翎,姑娘是……”

    姑娘道:“燕少爺,您快請跟我來吧。”説完話,她轉身就走。

    燕翎跟上一步,道:“姑娘是……”

    姑娘瞟了他一眼:“我是謝姑娘身邊兒的,您可以放心了吧。”

    燕翎的確放心了,跑在姑娘後頭,沒再吭一聲。

    姑娘走得相當快,出這個院門,過一條狹長的走道兒,又走了一個院子。

    這院子比剛才那更小,可也挺雅,院北只座落着兩間屋,門都開着,靜悄悄的。

    可是兩個人剛一走近,靠東那間屋裏就傳出了話聲,謝藴如的話聲:“湘君,客人來了沒?”謝藴如的話聲歸謝藴如的話聲,可是話聲虛弱,有氣無力的。

    燕翎一怔,忙道:“姑娘,謝姑娘怎麼了。”

    叫湘君的姑娘忙道:“姑娘病了。”

    燕翎急了,閃身撲過去,推開門闖了進去,這間屋一明一暗,外頭是間小客廳,裏頭有扇門,垂着簾兒,想必那才是卧室。燕翎三不管,一到就掀簾進去了。

    沒錯,是謝藴如的卧房,小一點兒但室雅無須大,有藥味兒但掩不住那股小幽香。

    謝藴如人在牀上,擁被半躺半坐的靠着,人沒見怎麼憔悴,可是嬌靨紅紅的,多少帶點兒病容。她先給燕翎個白眼:“就知道你會這麼冒失。”

    她這句話説完,燕翎已到了牀前,伸手按上了她的香額,燙燙的,顯然發燒了。

    “藴如,你這是怎麼了?”燕翎急問。

    謝藴如道:“我不礙事兒,先別管我,我有要緊事兒要告訴你,你坐。”

    湘君進來了,謝藴如道:“湘君,給燕少爺搬把椅子。”湘君轉身出去搬椅子。

    燕翎道;“先不談別的事兒,讓我看看你的病。”他伸手把住謝藴如的腕脈。

    謝藴如手一邊掙一邊説:“我真不礙事兒,只是着了點兒涼……”

    燕翎沒放手,道:“別動,天大的事兒也待會兒再説。”

    謝藴如沒再掙,可是卻説:“有人要趁今兒個這機會,一網打盡所有的對手。”

    燕翎神情震動了一下,但沒吭氣兒。

    謝藴如道:“你聽見了沒有。”

    燕翎收回了手,道;“沒錯,真是着了點兒涼,吃點藥出出汗就好了。”

    湘君一旁道:“燕少爺,您會看病?”

    燕翎點點頭:“多少懂一點兒。”向着謝藴如投過探詢一聲。

    謝藴如冰雪聰明,一點就透,道:“湘君是自己人,要不然我怎麼會讓她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剛告訴你的事兒……”

    燕翎道:“你聽誰説的,那兒來的消息?”

    謝藴如道:“兄弟們聽來的,消息到底從那兒來的不清楚。”

    燕翎道:“那麼弟兄們是聽誰説的呢?”

    謝藴如道:“説這話的這個人,弟兄們不認識,也不知這來路,弟兄們想進一步探究,那個人一轉眼工夫就沒了影兒。”

    燕翎道:“知道要趁這機會一網打盡的對手是,是那一個麼?”

    謝藴如道:“也不知道,難就難在這兒!”

    燕翎皺了皺眉峯。

    謝藴如道:“反正不會是老二,要是他的話,我一定知道。”

    燕翎道:“也不會是老八。”

    謝藴如道:“會不會是老四,這幾個裏數他最陰,最狠!”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你認為這消息可靠麼?”

    謝藴如道:“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誰沒事兒造這個謠幹什麼?”

    燕翎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謝藴如道;“咱們怎麼辦?管還是不管?”

    湘君道:“狗咬狗一嘴毛,咱們也不妨給他們點把火。”

    謝藴如道:“我原也這麼想,可是我不能不讓你知道一下。”

    燕翎搖了頭:“不,我的看法跟你們不一樣,我認為如果確有其事的話,要管,絕不能讓任何一個把其他的一網打盡。”

    謝藴如跟湘君臉上都浮現了詫異色,湘君道:“燕少爺,這是為什麼?”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我先朝遺民,漢族世胄未嘗一刻忘卻復,可是咱們要認清一點,這個使命艱鉅的很,而且見面得要等有利的適當時機,目下不是有利的適當時機,咱們不宜輕舉妄動……”

    湘君道:“燕少爺,婢女愚昧,目下怎麼不是有利的適當時機呢?”

    燕翎道:“姑娘,滿虜如今正值盛時。”

    湘君道:“那麼,什麼時候才是對咱們有利的適當時機呢?”

    燕翎道:“兩個字,衰、亂。”

    湘君道:“等滿虜衰、亂?”

    “不,”燕翎道:“讓他們衰亂。”

    “這就對了,”

    湘君道:“讓他們狗咬狗,這不是亂麼,等到後來只剩了一個人,不就容易衰了麼?”

    燕翎搖頭道:“姑娘錯了,真要是讓這幾個只剩了一個,那就既不可能衰,也不可能亂了。”

    湘君眨了眨眼道:“婢子愚昧,您指教。”

    “好説,”燕翎道:“我認為在這裏爭鬥下只剩下一個,這一個必然是實力與心智都高人一等的,一旦讓這麼個人掌握了大勢,姑娘想,滿虜會衰會亂麼?”

    湘君呆了一呆,沒説出話來。謝藴如深深看了燕翎一眼,道:“這倒是,你的看法比我們透澈精邃多了,可是要讓這些人都留下……”

    燕翎道:“這才是能讓他們衰亂的根源。”

    湘君道:“燕少爺,婢子以為像他們這樣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到頭來還是由一個人掌握大勢……”

    燕翎點頭道:“確是如此。”

    湘君道:“那麼,這跟讓一個一網打盡別的幾個,又有什麼不同呢?”

    燕翎道:“大不同,姑娘,一網打盡別的幾個之後掌握大勢,從此就沒了對手,暴亂不起來,亂不起來自不會有敗的可能,讓其中一個在不傷及別的幾個的情形下掌握大勢,他的對手仍然存在,現在留下的仇恨,到了那時候會更形劇烈,而剩下的這些個到那時至少也是個郡王,姑娘請想,一個當國者,有一羣懷着仇恨的人環繞在他身邊,隨時隨地都想取而代之,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什麼樣的局面?”

    謝藴如為之動容:“高明,我們自嘆不如。”

    湘君微頷螓首道:“婢子明白了,多謝明教,只是,燕少爺,讓其中一個在不傷及別的幾個的情形下掌握大勢,可能麼?”

    燕翎點頭道:“可能,絕對可能。”

    湘君道:“那麼,他們現在明爭暗鬥為的又是什麼?”

    燕翎道:“姑娘應該看得出,他們現在明爭暗鬥為的只是削滅對手的實力,使對手無力跟他角逐,跟他抗衡,從沒有傷及對手本身的行動,因為他們誰知道,只傷及了對手本身,等事機敗露,他自己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永遠沒有機會角逐‘正大光明殿’裏那個座子了。”

    湘君深深看了燕翎一眼,道:“嫂子到現在才算真正明白了,婢子服了!”

    燕翎道:“姑娘好説。”

    謝藴如道:“恐怕你到京裏來的目的也是為這?”

    燕翎道:“不錯,甚至我要保護他們幾個之中,任何一個的生命安全,可是我也暗中在加深他們之間的仇恨,所以我既是東宮的人,又是八阿哥的人,現在更是胤禎老四的人,過不多久我會成為他們每一個的人。”

    謝藴如道:“你讓人歎服,換個人絕沒辦法同時周旋在他們幾個之間,而且讓他們都把你當成左右手。”

    湘君道:“燕少爺,您是用什麼辦法……”

    燕翎搖頭笑道:“説穿了一文不值,投其所好,掌握他們的弱點而已。”

    湘君道:“這恐怕就是知己知彼了?”

    燕翎道:“可以這麼説。”

    謝藴如道:“這件事咱們怎麼個辦法?”

    燕翎道:“你不要管,交給我就是了。”

    謝藴如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你有沒有考慮到。”

    燕翎道:“什麼事?”

    謝藴如道:“這塊地兒上卧虎藏龍,你這麼做一定會招致別人的誤會。”

    燕翎笑笑道:“不要緊,我自有辦法讓他們聽我的。”

    謝藴如道:“恐怕不容易,這些人的最終目的雖然是一個,可是他們走的路不一樣,各行其事,誰也不聽誰的。”

    燕翎道:“總該有一個能讓他們服的人。”

    謝藴如道:“除非是‘日月令’的令主。”

    燕翎道:“這就夠了。”

    謝藴如道:“‘日月令主’號令天下忠義英豪,身份尊貴而重要,行蹤一向很隱密,現在上那兒找他去。”

    燕翎道:“為什麼一定要找她,若連這點小事都要她親自出面的話,她不但分身乏術,而且也會累倒。”

    謝藴如道:“不找他怎麼能讓這塊地兒上的羣豪服從?”

    燕翎探懷取出“日月令旗”,道:“有這個夠麼。”

    湘君臉色一變,立即跪下;謝藴如猛一怔,也要坐起。

    燕翎很快地又把“日月令旗”藏入懷中,伸手攔住謝藴如,道:“你不要動。”

    謝藴如驚喜道:“你,你就是‘日月令主’?”

    燕翎笑道:“我那麼大造化,不過是代令主掌令而已!”

    湘君恭恭敬敬衝燕調施了一禮,道:“婢女有眼無珠!”

    燕翎道:“姑娘這是幹什麼,彼此不外,不要客氣。”

    湘君馬上轉向謝藴如施了一禮:“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謝藴如道:“給我道什麼喜。”

    湘君道:“我們未來的姑爺是掌令,還不該道喜麼。”

    謝藴如嬌靨一紅,道:“小丫頭,剛給你點兒顏色,你就上臉。”轉望燕翎道:“你怎麼早沒告訴我?”

    燕翎道:“見面大不易,那兒來的機會。”

    湘君道:“是啊,兩地相思,最斷人腸。”

    謝藴如白了她一眼,嗔道:“這兒説正經的,胡扯什麼。”

    燕翎岔開了話題:“今兒個老八非讓我跟來不可,我直擔心碰上白家的人。”

    謝藴如忙道:“對了,你不提我都忘了告訴你了,昨兒個他們還在談呢,今兒個只要老八來,一定會讓你跟來,他們打算藉這機會跟你碰面呢,你得小心點兒。”

    燕翎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不過還好,他們不見得能找到我。”

    謝藴如道:“不見得能找到你?什麼意思?”

    燕翎道:“要是你是白家的人,你找的是誰?”

    謝藴如道:“當然是找李志飛。”

    燕翎道:“這就對了,這兒那一個是李志飛?”

    謝藴如一怔,旋即道:“萬一鮑師爺他們……。”

    燕翎道:“鮑師爺敢認我麼?當着別人也不敢,除非他不打算讓我在老八那兒呆下去了。”

    湘君道:“您還是防着點好,鮑師爺他們或許揹着人跟白家的那幾個指您,喏,那不是李八少麼,不就糟了。”

    燕翎道:“我知道,我會防着的,可惜沒有人皮面具,要不然這一閃準能躲過。”

    謝藴如忙道:“人皮面具,我有。”

    燕翎猛的一喜道:“好極了,在那兒,快給我一張。”

    謝藴如轉望湘君:“你給燕少爺拿一張。”

    湘君轉身走進牀後,只聽箱子響,轉眼工夫之後,她拿了一張人皮面具出來,笑道:

    “我給您挑了一張俊的免得太委曲您。”

    謝藴如瞠道:“丫頭,沒上沒下的。”

    燕翎伸手接過,道:“咱們之間何必談這個。”

    湘君道:“就是嘛,馬上就是姑爺了,又不是外人。”

    謝藴如道:“越來越不得了了,我看你是人來瘋。”

    燕翎把人皮面具往臉上一戴,恰好,馬上變了個人,俊是挺俊的,就是沒什麼血色,他站了起來,道:“我該過去了,現在我可以大搖大擺的到處晃了,而且剛説的那件事也得早一點兒着手防範。”

    謝藴如道:“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燕翎深情一瞥,道:“不知,我得看情形,反正我知道地兒了,往後我會再來,相信這兒沒人能攔得住我。”

    謝藴如道:“一會兒你還來不來了。”

    燕翎道:“只要情形許可,臨走之前我會再來一趟。”

    謝藴如道:“那……,我讓湘君送你出去。”

    燕翎道:“別,我自己走,這樣方便,你好好兒歇着吧,吃點藥出出汗,往後小心點兒。”他走了,沒讓湘君送,送他的是謝藴如那雙含情脈脈,依依不捨的目光。

    燕翎循原路走了回來,運氣好,一路上沒碰見人。

    可是剛到大院子裏,他碰見人了,熟人,玉瑤。

    玉瑤由鮑師爺陪着,正往裏走,看見燕翎微微一怔,鮑師爺卻沒留意燕翎。

    別説玉瑤這會兒由鮑師爺陪着,不能打招呼,就算能,以燕翎現在這張臉,準會把玉瑤搞迷糊。所以,燕翎只有來個裝沒看見。

    好在玉瑤也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停下來。

    玉瑤由鮑師爺陪着過去了,燕翎暗暗鬆了一口氣,兩手往後一背,就在大院子裏逛了起來。乍看,燕翎是在閒逛,其實燕翎在暗中打量每一個人,要阻攔這場即將來臨的災禍,只有先找出誰是陰謀者,否則難以防患於未然。

    大院子裏的人不少,可是並不顯擠,那是因為這個院子夠大、夠寬綽。

    身為主子的,全被主人派出的親信迎進了招待貴賓的內院,如今還留在這個大院子裏的,不是貴賓們帶來的護衙,就是貴賓們帶來的包衣,所以燕翎在這羣人裏逛,並不顯眼。燕翎在這些人裏逛了半天,卻沒發現一個可疑的人物。

    想一網打盡寺手,借重的應該是這些死士,可是事實上眼下這些人裏卻找不出可疑的。

    難道謝藴如得來的消息是有人故意造謠?燕翎正這兒納悶,忽聽身後響起個清脆甜美的女子話聲:“白爺。”

    燕翎馬上聽出了是誰,腦中稍一盤旋轉過了身,眼前站的是趙君秋。

    趙君秋一怔,嬌靨微紅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燕翎看看四周的人離得都遠,也都沒留意這邊,當即道:“姑娘沒認錯人,我是燕翎,我戴了人皮面具。”

    趙君秋又一怔,訝然道:“你怎麼……”

    燕翎道:“姑娘可記得,我當初冒充的是關外白家的李志飛。”

    趙君秋點頭道:“我知道……”

    燕翎道:“現在關外白家來了人,我不得不如此……”

    趙君秋“哦。”地一聲點頭道:“我明白了,您是怕在這兒碰見白家的人。”

    燕翎道:“可以這麼説,他們知道李志飛會來,他們一定會到處找李志飛。”

    趙君秋倏然一笑,道:“虧您想得出這好法子,我這樣兒跟您説話,要緊麼。”

    燕翎道:“現在誰也不知道我究竟是那個府邸的,我沒什麼不方便,倒是姑娘你……”

    趙君秋道:“我才不怕呢,他們幾個都能在一塊兒嘻嘻哈哈的,別人為什麼不能,您放心,老大絕不敢得罪我母女。”

    燕翎道:“那就行了,令堂呢。”

    趙君秋往燕翎身後一呶嘴,道:“喏,那不是來了麼。”

    燕翎轉身一看,只見趙夫人嫋嫋行了過來,雍容貴賓,儀態萬千,趙君秋,再加上她這個麗質天生,成熟風韻醉人的母親,確使在場的所有女客失色。

    沒一雙目光不看趙夫人,可是隻一眼便為趙夫人的氣度所攝,忙把目光轉了開去。趙夫人望着燕翎跟趙君秋站立處,唇邊本來是噙着笑意的,如今燕翎一轉身,她為之一怔,笑意馬上凝住。

    燕翎道:“姑娘最好先迎過去代我跟令堂説明一下。”

    趙君秋忙迎了過去,她走得很快,老遠就迎着了趙夫人,跟趙夫人低低説了幾句話,趙夫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動人的笑意又現於唇邊,偕同趙君秋雙雙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趙夫人含笑低聲道:“屬下原對自己的眼力頗有自信……”

    燕翎道:“多日不見了,夫人好。”

    趙夫人忙道:“這叫屬下怎麼敢當,掌令安好。”

    燕翎道:“謝謝夫人,有件事我要先告訴夫人一下,我現在也是老四的人。”

    趙夫人、趙君秋兩個人呆了一呆,趙君秋道:“您真讓人佩服。”

    燕翎道:“好説,現在我再跟夫人打聽一件事,夫人有沒有聽説,有人要藉今天這機會,一網打盡對手。”

    趙夫人又一怔道:“屬下沒聽説,掌令這消息那兒來的?”

    燕翎道:“謝姑娘告訴我的。”

    趙君秋輕撫玉手道:“好啊,咱們求之不得”

    “不!”燕翎道:“我不能讓這陰謀得逞。”他把理由告訴了趙夫人母女。

    趙夫人母女一聽就明白了,趙夫人肅然道:“掌令高瞻遠囑,屬下佩服,只是這消息……”

    燕翎道:“目下咱們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煩勞賢母女幫我各處留意一下,一有異兆,請設法馬上通知我。”

    趙夫人道:“屬下遵命,這就行動。”

    帶着趙君秋行去,她沒施禮,燕翎明白,那是因為這兒不方便,其實燕翎也不計較這個。

    趙夫人母女倆走了,燕翎可招來了不少羨煞如煞的目光,一個個揪着燕翎,都有點兒不懷好意。

    燕翎明白,麻煩快來了,果然,只聽左方一個輕佻話聲傳來:“喂,小夥子!”

    燕翎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壯漢正衝他笑,這壯漢壯得跟條牛似的,胸脯老厚,胳膊有一般人的大腿粗,濃眉大眼,帶一圈絡腮鬍,;眉宇間洋溢着一股子驃悍神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燕翎看了看他,沒吭氣。

    那壯漢又開了口:“我叫你呢。”

    燕翎冷冷道:“知道,什麼事兒,”

    那壯漢一咧嘴,笑了,一口牙倒挺白的:“喲,小夥子,你氣還挺精的啊……”

    他走到近前,一呶嘴兒,壓低話聲,帶笑接道:“跟你打聽件事兒,那倆堂客,是那個府裏的。”

    燕翎道:“幹什麼?”

    壯漢舐了舐嘴唇兒,兩眼還望着那一對美好的背影:“真不賴,認識一個都夠讓人羨慕的了,誰知道你弄倆個,羨煞人了,打個商量,也讓我認識認識。”

    燕翎冷冷瞅了他一眼道:“噢,我明白了,容易,她兩位是‘直郡王府’的。”

    那壯漢一搖頭道:“乖乖,咱們這位大哥豔福真不淺哪。”

    聽口氣,他好像並不在乎什麼直郡王,像個有來頭的!

    燕翎道:“你是那個府裏的?”

    那壯漢道:“我麼,‘雍郡王府’的,你呢?”

    燕翎為之一怔,挺巧的,他道:“我麼,小府的,跟你不能比。”

    那壯漢當了真,眉宇間馬上多了股凌人的傲氣;“那倆有名有姓麼?”

    燕翎道:“當然有,人誰沒個姓名。”

    壯漢道:“姓什麼,叫什麼?”

    燕翎道:“你何不到‘直郡王府’打聽去。”

    壯漢目光一凝道:“小夥子,你什麼意思?以為我不敢去?”

    燕翎道:“四阿哥府的還有什麼不敢的,四阿哥府少一個兩個人算不了什麼?”

    説完話,燕翎扭頭就走。燕翎是存心逼那壯漢,壯漢上當了。

    燕翎剛要邁步,壯漢的手已經落在他左肩之上:“小夥子,慢點兒走。”

    燕翎轉回了身,壯漢唇邊仍擒着笑意,那笑意透着陰:“把話説清楚再走。”

    燕翎不在乎他冷然道:“我這話不難懂,打這種主意是死路一條,不怕死的儘可以去。”

    壯漢臉色一變:“怕死的你可把爺們兒瞧扁了……”

    燕翎道:“既然不怕死,何必忌諱個‘死’字。”

    壯漢臉上陰笑更濃了:“小夥子,好話,可惜今兒個日子不對,地方也不對。”

    燕翎道:“容易,這二阿哥府的僻靜地兒不少。”

    壯漢濃眉一揚道:“好啊,咱們換個地兒聊聊去,你知道地兒麼?”

    燕翎道:“不清楚,總能找得到。”

    壯漢道:“好啊,咱倆找找。”他手就這麼搭在燕翎肩上,剛要走。

    忽聽個低沉話聲從後頭傳了過來:“老三,你幹什麼?”

    話完,人已到了跟前,是個馬臉瘦高個兒,穿着跟壯漢一樣,眉宇間除了那股子驃悍之外,還多了股子險,不用説,也是“雍郡王府”的。

    壯漢衝馬臉瘦高個兒一咧嘴,道:“找個沒人的地兒,跟這位玩玩兒去,要不要瞧瞧熱鬧。”

    馬臉瘦高個兒挺聰明的,一點就透,陰陰一笑道:“好哇,要熱鬧就得人多,人少熱鬧不起來,定。”一聲“走”,兩個人一左一右傍着了燕翎,壯漢的手從燕翎的左肩上拿了下來,現在多了個人,也不怕燕翎跑了。

    二阿哥府的僻靜地方是真不少,除了這個大院子,到處都是僻靜地方,出了這個大院子,東彎西拐了一陣,就進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子。

    小院子裏有車、有馬廄,敢情是個停車馬、堆放雜物的地方。

    壯漢一拍手道:“這地方不賴,就是這兒吧。”

    燕翎點了點頭道:“這地方是不錯,不過不能叫喊,一叫喊別處仍聽得見。”

    馬臉瘦高個兒陰笑道:“叫不叫喊那就要看你了。”

    燕翎轉了身,道:“叫喊的不見得是我。”

    壯漢咧嘴一笑道:“是麼,咱們試試看。”話落,招手臂當胸就抓燕翎。

    他可真把燕翎看輕了。

    燕翎冷冷一笑,抬手掃住了他腕脈,一扯一抖,壯漢馬上就摔了個大跟頭。

    馬臉瘦高個兒怔了一怔:“有兩下子啊。”揉身欺進,一掌拍向燕翎。

    他機靈,避開了正面,而且這一條可虛可實,能進能退。

    燕翎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腳下一滑便閃身避過,拾手仍扣他腕脈。

    馬臉瘦高個兒是機靈,他沉腕縮手,人跟着飄退。

    這當兒那壯漢已經爬了起來,探靴筒拔出把攮子,一個滾翻到了燕翎跟前,往起一竄,攮子直刺燕翎小腹。

    燕翎冷笑一聲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你們也未免太狠了。”

    吸氣撤退,飛起一腳正中壯漢右腕,只聽“叭”地一聲輕響,壯漢殺豬般一聲叫,攮子脱手飛去,壯漢一個滾翻出去,左手抓右腕,臉都白了,他右手扳違了。

    燕翎忽覺一陣金刃破風聲起自腦後,心知是那馬臉瘦高個兒偷襲,一個旋身,人飄出三尺,一把軟劍落了空,馬臉瘦高個兒身手不弱,一劍落空,沒容燕翎出招,身軀疾旋,軟劍帶着冷意捲了過來,嘴裏還説:“小子,你惹了禍了。”

    燕翎冷笑道:“我可沒把雍郡王府的放在眼裏。”側身讓劍,疾拂對方腕脈。

    瘦高個兒大驚,偏腕要躲。燕翎那容他躲,右臂爆漲,指尖正中他脈門。

    馬臉瘦高個兒大叫丟劍,一個跟頭翻了出去。

    壯漢一看情形不對,要溜。燕翎一步跨到,手也搭上他左肩。壯漢機伶一顫,抬膝要撞燕翎下陰。燕翎左手一指點下,壯漢大叫一聲,砰然倒了下去。

    這會兒馬臉瘦高個兒要溜了。燕翎倏然沉-:“站住。”

    馬臉瘦高個兒還真聽話,乖乖的站住了。

    燕翎冷笑道:“‘雍郡王府’的就是這樣兒麼?你們也真不怕給‘雍郡王府’丟臉。”

    馬臉瘦高個兒還想撐:“你想怎麼樣。”

    燕翎冷笑道:“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們,我就是毀了你們也沒人知道。”

    馬臉瘦高個兒陡地一驚:“你敢。”

    燕翎道:“要不要試試看。”

    跪在地上的壯漢突然叫道:“老二,你走。”他作困獸之鬥,一拳擊向燕翎小腹。

    他打的好算盤,認為兩個人只能走脱一個,燕翎便絕不敢動另外一個。

    事實上他的算盤打的對,以常理論能走脱的一個已認清了燕翎的臉,他們倆又是四阿哥府的,除非燕翎不打算在京裏再待下去了,否則便真不敢動另外一個。

    孰不知他倆所認清的那張臉,並不是燕翎的真面目,好在燕翎並不打算真毀他們,要不然那沒走脱的一個死了是白死。燕翎沒等拳頭遞到,一指點在那壯漢喉結上,那漢連吭都沒能吭一聲就躺下了。

    那馬臉瘦高個兒明白同伴的心意,要溜,可是燕翎太快,他腳下剛動,燕翎已到了他身邊,他心膽欲裂,矮身一個滾翻了出去。

    燕翎聽見一陣穩健步履聲傳來,心知有人來了,他不管那麼多,跨步跟了過去。

    馬臉瘦高個兒趁這一翻的機會,掌中已掃上一把歹毒的玩藝兒,一見燕翎跟到,揚手灑向燕翎。燕翎沒防備他會來這一手,還真嚇了一跳,一個翻身避了開去。

    在馬臉瘦高個兒來説,他這一把歹毒暗器能傷着燕翎更好,傷不着燕翎就藉這機會開溜,如今一見燕翎翻身躲避,他算是抓住了機會,騰身起來就往外竄——
此页面为TW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HK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