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斜掛一勾殘月,像也似不堪這尷尬、難過的氣氛,悄悄地隱入一片烏雲裡,大地顯得更加暗淡了。
時間在靜盈中,無情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突聽萬人宮主萬人環乾笑幾聲,打破這寂靜的氣氛,說道:“凌兄四十年不見,‘冰天焚骨掌’己臻撈峰造極之境,使萬某眼界頓開,此時身份澄清,真象大白,萬某理應實踐十八年前諾言,將‘驚魂筆’歸還凌兄才對……”
這幾句話,說理令人聽起來,似乎情合理得:但是聽在冷麵神君凌中霹的耳中,有如蓄意的譏諷,彷彿萬把利箭,刺戮進他的心靈,只見他全身-陣顫抖,誰又知道他這一陣顫抖,含著無比的辛酸與血淚,痛恨。
大悲神尼到此時,何嘗不是不知蕭羅聲的無傷醒來原因?
她這時突然喧了一聲佛號,意味深長的長嘆了一聲,音調低沉,壯懷,啟人思維,反省。
冷麵神君凌中霜沉默片刻之後,突然心神一漱,恢復那冰寒毫後表情的驗容,冷冷的說道:“在此,我必須鄭重的向你們聲明,‘驚魂筆’,乃是老夫四十年前和‘冷虹劍’,被奸人陷害之時一齊落入人手,雖非我親手交給萬人環的。但是今日亦必須收回此物,因為它是我的東西。四十年來含辛菇苦,不時切齒咒呶,為著是什麼……”
說到這裡,他眸中透出一股怨毒,憤恨的凌人殺芒,切齒道;“所以說:我今日取回驚魂筆,並非履行什麼十八年前和那假扮我的人之約,同時,我此次出動江湖第一目的,就是要找那人講理,四十年前的那段陳年舊賬。”
蕭羅聲聽了這番話,方才悟出-個所以然來。
原來眼前這個冷麵神君凌中霜,並非最近所見的冷麵神君。那麼那假冒冷麵神君的人,又會是誰麼?”
想到此,他轉首向冷而神君投以愧疚,憐憫的-瞥。
萬人宮主萬人環,突然朗聲笑說道:“凌兄遭迂實令人憤慨,兄弟能容忍悠悠四十載,更非處人能有之涵養,萬某無論後果如何,決將驚魂筆歸還凌兄,並請恕萬某不知之罪,以後凌兄若有用得著在下的,萬某赴湯蹈火定效犬馬之勞。”
冷麵神君凌中霜此時感情是脆弱,一攻就破,此時勢單力孤,知友難尋,何福修來能逢此義氣凌雲之輩,遂感激道:“蒙萬兄抬愛,兄弟銘感五內,實不敢當有勞萬兄,若蒙不棄,凌某倒想高攀萬兄,作作朋友。”
人間霸主突然格格-笑,用充滿諷刺意味的挑撥語氣,說道:“今日恐怕將降不測之風雲,否則講究陰狠,毒辣,詭詐的萬人宮主萬人環,也會正正經經的交起朋友來,也許是江湖下傳言有差真實,今日一見才知萬人環不但義氣凌雲,而且還功得無量。”
萬人環哈哈笑道:“江湖傳說紛雲,喜人者,則說好人,看不順眼者,就說人壞,武林道上本來如此,任是別人怎樣談論本宮,我也就怎樣承受,因為萬某對於“聲譽”兩字,看得輕之再輕,微之再微,善惡本在-念之間,認為善者善,惡者惡,“功德”二宇,萬某不敢承當,不過萬某所做的事,自忖於心無愧就是了。”
冷麵神君凌中霜道:“萬兄寬懷大量,大丈夫胸襟,不計小節,為我輩莫及萬。”
大悲神尼見冷麵神君未被人間霸主的話提醒,遂悽嘆一聲,道:“萬罈樾居然如此慷慨,那麼你就當眾,將驚魂筆歸還凌壇樾吧!貧尼更祈禱我佛大發慈悲,引渡眾生,挽回江湖殺伐之劫。”
萬人環哈哈笑道:“神尼未免太杞人憂天,現在江湖武林平平靜靜的,何來浩劫之有啊?
神尼世外高人,難道已參澈佛家最高意境,登半仙之界,得以未卜先知,預知前後曠古,未來之數嗎?……”
語音未落,繼之是一陣狂妄的笑聲,代替了他的語言。他的笑聲,像似充滿著殺傷之力。
場中眾高手,臉色驟變。
冷面神君,人間霸主,蕭羅聲不禁也同時發出那直透蒼穹的長笑。
這幾個絕頂高手,同時發出的笑聲:有如萬雷齊鳴,震撼山嶽,直震得地面一陣顫動。
驀然,狂笑之聲,驟地斂止。
“撲通,撲通!”場中已有幾個受到這種“獅子吼”的絕高內功所傷,猝然倒地。
大悲神尼眉頭一皺,合什當胸,喧聲“阿彌陀佛。”
萬人環嘿嘿乾笑道:“闊別四十載,凌兄武功精進神速非凡,造詣深厚,已達頂峰。雲裳仙子黃秀梅的“螢魂功”,更是匪夷所思。今日得以見識真是三生有幸……。”
說著話,他電眸轉投在蕭羅聲身上,這無語的一瞥,起了無比的領銜作用,緊跟著場中所有的眼光一齊在這位傳奇性的年輕人身上。
到底蕭羅聲有沒有受到冷麵神君“冰天焚骨掌”之傷呢?
由這些探詢似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每一個人腦際都是掛著一個問號,就連冷麵神君亦懷疑自己的掌力,也許沒有傷著這位年輕高手。
蕭羅聲此時仍然盤膝跌坐地上,雙目微閉,運動調息,反而沒發覺眾人在注視他一般,靜止安祥,有如一塑佛像。
任你從那一個角度看去,他都是那麼的安祥、悠雅、神秘,永遠讓人窺不透的蕭牆般,那麼的肅穆、莊嚴。
突然萬人環一抖袍袖,高聲道:“凌兄,在此我請大悲神尼為見證,將驚魂筆,原壁歸趙,就請凌兄收下,並請諒宥萬某懷壁之罪。”
說著,雙手捧筆,恭恭敬敬地平舉送到冷麵神君面前,一副誠懇之態,實在大反平時,令楊珠萍等訝異不已。
冷麵神君猶豫一會兒,才吶吶道:“萬兄今日恩賜,凌某銘感五內,就此謝過。”
就在冷麵神君伸手欲接過的剎那一一。”
突然,斜地裡,人影驟閃,一雙春蔥似的玉手,快速絕倫的掠起,一把抓過那雙“驚魂筆”,這驚變突起,在場中所有的人是無法預料的,萬人環和冷麵神君猝不及防,“驚魂筆”
已是被人搶走了。兩人同時驟然一震,連來人面孔尚未看得清楚,齊齊暴喝一聲!
方人環左腕驟翻,疾向來人手腕扣去,右掌五指一垮,彈出五縷凌厲的指風,疾向來人身上擊去。
冷麵神君則是馬步一沉,雙掌撥動間,連續拍出七掌,戳出六指,分襲來人周身要穴部位。
這兩個絕頂高手在驚駭之中,全力出擊,威勢非同小可,狂嘯四起,勁風大作,足可震山撼獄,即使大羅神仙也難逃厄運。
可是來人就如一團綿絮一般,毫不著力地,隨著那排天勁,直飛出五丈外,身形輕妙,曼妙美麗,宛如仙女下降,冉冉地飄落……
“陰間女……。”
“霜華龍女……。”
“方秀裹……。”
這無數的專有名詞,由無數人的口中,齊齊驚呼出聲。
時間那麼的迫切,還沒有容人能轉過第二個念頭的一剎那……
只見陰間女方秀裹,身形再度驟然掠起,以不可思議的絕快速度,直向西南方射去。……
接著,萬人環,冷麵神君,叱喝聲中,身形已如巨鳥騰空般,飛出一丈外,尾銜急追而去。
瞬息間,已消逝在黑暗的邊端。
春風習習,這片適才尚是龍騰虎躍的草地,此時,又靜寧沉寂下來。
地上除了血腥,死屍,傷者外,只有剩下幾個沉默佇立在陰暗中的人影,在淡月疏星的昏芒下呼息。
漸漸地,有人在蠢動了,那是李玉虎和剩下傷殘鍛羽的十三個屠士隊,他們無言無語的撤退了……
突地,一陣清脆的格格嬌笑響起一一
人間霸主黃秀梅,嬌豔臉頰上泛起得意的神色,美眸輕輕落在李玉虎身上,笑道:
“李玉虎,你這樣想走嗎?”
李玉虎面色-變,惶然道;“你待怎樣……”
人間霸主黃秀梅,道:“父過子代,你老子帶領萬人宮高手,私闖“回聲谷”的賬,以及我救你一條命的利息,應由你償還!”
李玉虎膽驚魂飛,混身一陣寒懍的顫抖,腳步不自的往後移退,顫聲道:“豈有此理,你……”
人間霸主黃秀梅靨上仍掛著微微的輕笑,雲裳飄袂,蓮步輕挪,漸漸的向李玉虎移近……
李玉虎只覺得人間霸主黃秀梅嬌靨,越是笑得甜,自己內心就越是惶恐,懼怕,踉蹌的步伐中,四肢還微微的抖悚卜…”
驀地一一
人間霸主身影一閃,電也似的欺近三步,纖掌微揚,靈蛇般的吐出……
“哎呀!”一聲惶恐的驚叫聲響起-……
李玉虎跌倒在地翻了兩三個斛鬥,爬爬跌跌的愴惶倒退,面上已嚇得毫無人色。
楊珠萍在旁看得非常真切,人間霸主的手掌並沒接觸到李玉虎,而且並沒有任何勁力,聲響,不禁疑惑道:“師父李玉虎是否已中了他的無形掌勁。”
大悲神尼道;“不,她並沒有傷他。”
人間霸主發出一陣銀鈴般笑聲,道:“啊……怎麼怕成這個樣子了呢,你不怕自稱梟雄麼,既然以梟雄自居,還怕什麼東西,何不提起勇氣跟我對一掌試試,這般孺夫之態,等會你那老子回來,被辱弱了威望,恐怕不只是見括兩個耳光吧!”
李玉虎聽罷,那蒼白的臉色變得鐵青,五官扭曲成一副比惡鬼還要難看圖樣,混身陣陣劇烈的顫抖、驚惶、恐懼佔據了他整個身體。
“我……我跟你拚了……”
惶恐到了極端的李玉虎,狗急跳牆,忘卻了懸殊太遠的武功,厲叫一聲,瘋狂的撲了過去。
人間霸主嬌笑一聲,道;“這樣才像話……”
話聲中,雲裳幻閃,詭異的欺身迎了上去,春蔥般纖指倏地連揚一一人影乍分,李玉虎只覺眼前-花,一陣無從躲避的冷風襲至,連打了兩個寒噤,隨之自己攻出的掌勢已然落空,整個身子收勢不住,向前跌出四五步,呆呆的怔愕在當地。
楊珠萍又是一怔,慌然問道;“這次人間霸主又沒有傷他嗎?”
大悲神尼末及回答楊珠萍的問話,已是面色微變,沉聲喧道:“阿彌陀佛,八載小別,黃施主的‘無形素手掌’,又精進了許多,他雖罪不容殊,但與施主似乎無甚直接瓜葛,你下此辣手未免太狠一點。”
人間霸主格格笑道:“這小子死不了的,除非他老子不聽我的勸告,不過我真是殺了他,亦算是替天行道、除去一個武林敗類,積件功德,格格………格格格……”
嬌笑聲起處,雲裳飄動,挾起黃雲鶯橫躍三丈,落身在那頂小轎上,輕聲喝道:“走!”
四個美麗的青衣女婢,動作迅速的抬起小轎,起身就向東南方奔去,驀然,一聲暴喝響起,跌坐閉目休息的蕭羅聲,身形猝然掠起,疾速向人間霸主射去,金蛇劍一劃,橫擋去路。
人間霸主秋眸一轉,嬌聲道:“你擋住我的去路幹什麼,是不是也想討教討教“無形素手掌”試試,我看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吧!
蕭羅聲嗔目喝道:“‘無形素手掌’,有什麼可怕,你們要走就將她留下來再走。”
人間霸主略為一怔,低首瞥了懷中的黃雲鶯一眼,嘴角掀起一絲自我陶醉的微笑,道:
“啊,這就奇了,黃雲鶯自幼即被我養大,傳授武功,辛辛苦苦的養育了二十年,我怎麼不能帶她回去,我且問你,她是你什麼人,你強行要她幹什麼?’蕭羅聲被人間霸主一頓搶白,問得無語以答,滿面通紅,怒哼一聲,厲聲道:“我要你放下就放下,不放下就別走,黃雲鶯已和你脫離師徒關係,你無權再過問她的事。”
人間霸主突地縱聲嬌笑一陣後,神志-變,露出一副冰冷之色,道:“原來就是你這種小白臉,才會誘拐走我的徒兒,我不向你問罪已是便宜了你,竟然還想尋我要人,告訴你,黃雲鶯乃是我回聲谷門下叛徒,本霸主親自擒她回去,依背叛師門之罪,處以慘歷的酷刑,以整肅本門風紀,你有辦法就在我的手中將她奪去……”
不待人間霸主的話講完,蕭羅聲已經大喝-聲,“玉燕投林”金蛇劍捲起千朵金芒,猛撲過去。
突然,那四個青衣女婢,纖手揚起,各擊出一道柔軟的掌風,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封住蕭羅聲的劍勢,抬著小花轎齊齊飄退三尺,躲過一擊。
蕭羅聲一劍落空,立時長嘯一聲,如影隨形的跟蹤而至,迅速絕倫的刺出四劍,拍出八掌,踢出十二腿,分襲四個青衣女婢周身要害,委實詭異狠辣已極。
這次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擊青衣女婢的必救要害,使四個青衣女婢不得不騰出雙手來自救。
只見四個青衣女婢嬌喝一聲,將小花轎擺在香肩上,雙掌齊出,拍出一股凌厲的掌勁,直向蕭羅聲的來勢迎去。
驀地一一
“唉唷”的慘叫聲中,挾著幾聲悶哼響起。
四個青衣女婢,突然步伐蹌踉的抬著小花轎倒退五六尺,小花轎亦失去平衡,一陣顛簸、搖幌後免強的站穩,顯然四婢中已有兩個以上受了不輕的傷勢。
蕭羅聲一招得手,並未乘勢追擊,倒躍退三尺,長劍-擺,丁八站立,峙如山嶽地凝視著她們。
人間霸主秋眸射出二縷驚異,駭人的電光,突然嬌笑道:“你的武功比我估計得還要高出一倍,看來倒真有一點真才實學……”
蕭羅聲突然朗聲說道:“你是放她不放?”
人間霸主黃秀梅,倏地躍落小花轎,輕笑道:“你若能在我手走過三招,我就將她送你做老婆,若敵不過我三招,你只有認命了,我就將黃雲鶯帶回回聲谷。”
蕭羅聲昂然道:“就是三百招我也要接下。”
人間霸主嬌聲道:“好!夠氣魄,一言為定,當心啦!我隨時就要發招了。”
語聲中,嬌軀突然電速的欺近,春蔥的玉掌倏地怪異的揚起一一一招風雷電掣當胸直擊過去。
蕭羅聲在說話中,私下早已蓄勢待敵,此時看到她的掌勢,若點若劈的擊來,卻是生平僅見的怪招,不僅微怔了一怔,他正在思忖之時,忽然覺得一股暗勁,疾速撞來,但感胸口一震,這一駭真非同小可。
驀然手中長劍一緊,精奧的疾速刺出三招,拍出四掌,身形猝然暴退七尺,避過來勢,不敢硬接。
人間霸主微一晃嬌軀,如影隨形般追了上去,纖掌揚揚,又如閃電般的疾向蕭羅聲脈門上抓去。
蕭羅聲身方落地,人家已然扣到,大吃-驚,心膽俱駭,就在人間霸主的手掌,將要沾及蕭羅聲脈門的那一一
蕭羅聲突然身形側轉,似進似退,眼看他的身子向前傾去,卻詭異絕倫的突向後滑退五六步,立時脫離了人間霸主的掌勢。
驀然,喝“好”之聲轟起……
人間霸主黃秀梅也是一怔,暗自忖道:“這是什麼身法,如此奇詭怪異,竟能在千鈞一髮中脫離自己的“素手扭龍”一扣,看來這個少年武功,真是出乎自己預料之外的高了一籌。”
只見蕭羅聲退後三步,橫劍當胸,朗聲道:“你已經發出二招了,你是否會遵守諾言?”
人間霸主嬌笑道:“我黃秀梅可是個食言人,我何等身份,豈會和你打誑語。”
蕭羅聲道:“那麼你就先將她放下,交給大悲神尼老前輩。”
人間霸主突然發出一陣潔越美妙婉轉已極的嬌笑,笑聲中,含有一種,勾魂懾魄的魔力。
蕭羅聲被她這種迷人的笑聲,震得心胸氣血,微微波動,心神幌忽,大吃-驚,連忙收斂心神,暗凝真氣,蓄勢戒備。
人間霸主黃秀梅笑聲一斂,道:“你自信能躲過我最後一招嗎?”
蕭羅聲劍眉倏揚,由鼻中輕哼-聲,不屑道,“除暴安良為我輩天份,就是還有三十招,你武功再高十倍,拚得濺血橫屍,我亦要接下。”
語音壯懷激烈,蕭羅聲倔強的天性,堅毅的性格,完全在這短短一句話中,表露無遺。
大悲神尼聽得連連頷首點頭,暗自讚賞不已。
人間霸主黃秀梅冷冷-笑道:“有魄力,真夠種,無怪我幾個劣徒都迷住了。”
蕭羅聲聽得心頭-震,問道:“你在說什麼?”
人間霸主,冷叱道:“廢話少說,你就接我第三招吧!
蕭羅聲劍眉倒豎,冷笑道:“你就馬上動手吧。”
人間霸主冷聲道:“好小子,竟然催我動手,真是活得不耐煩,這一招就讓你先動手吧,這次我可不留情,有甚麼差錯只有自己認命了。”
蕭羅聲雖然知道她最後一招,必然是至為凌厲、狠辣,自己無把握能接得下,但是現在看她如此藐視自己,不禁心中大怒,冷笑道:“你有本領就盡力施為,在下倒要見識見識你有什麼高招。”
語聲中,他突然電速欺進,左手已然遞到他胸前,直點“玄機”“焦心”“三合”三大死穴。
人間霸主喝道:“來得好”香肩微微一幌,嬌軀突然向旁側閃讓開三尺。
蕭羅聲一擊不中,右手長劍猝聞出手,划起一縷勁嘯。左掌掄起第二道勁風,連綿拍出。
但聽人間霸主冷笑一聲道:“我就要你出手了,你當心?”
嬌軀仍不見如何作勢,倏然向後退四尺,讓過蕭羅聲劍招,掌指,突地旋轉半圈,如鬼魅般的從蕭羅聲劍下滑到身側。身法奇詭,簡直是聞所未聞。
蕭羅聲不覺心頭一震,仰身疾退三步,劍光霍霍,封住門戶。
只見人間霸主轉了一轉,競從漫天的劍影中直滑進去,右手如電一指,已然伸到蕭羅聲胸前。
楊珠萍不禁脫口尖叫一聲,劍化-道白虹,直向人間霸主後心刺去。
蕭羅聲心下大駭,左掌疾隨攻出,迎面劈去。
一聲悶哼響起,蕭羅聲整個身子直翻出丈外,長劍脫手落地。
同時楊珠萍尖叫-聲,蹌踉斜跌出七步,不知何時手中長劍被人間霸主奪去。
這一招使得詭異,深奧,電速己及,好像是天下武技都無法和這招比美,在場的人皆無法看出她是怎樣出手。
突然人間霸主微一轉身,妙目凝光向茫然失神的蕭羅聲看了幾眼,憫然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可以說是我畢生僅見的年輕後起之秀……你莫再逞強,更不要開口,趕緊靜坐,慢慢調氣歸元,或許能復元你的功力,否則你之功力就從此而廢。……”
語聲中,雲裳飄袂,嬌軀隨著-片輕風,凌虛銜空,輕輕飄落小花轎上,態度從容,姿勢美妙輕盈己極,好象沒有剛才驚險場面發生一般。
四個美麗的青衣女婢,在人間霸主黃秀梅落坐後,悶聲不響的迅速抬起小花轎,就往東南方向奔馳而去。
突然,蕭羅聲的身子倏地躍出。厲聲叫道:“別走……”
語音至此,嗓子-甜,嘴角間涔流出滴滴血絲,喉音頓失,撲出的身子驟然摔倒在地翻了兩三個斛鬥,又站了起來,但隨又萎然跌坐下去。
楊珠萍悽聲叫道:“聲哥,你……”
嬌軀一閃,就要撲過身去,卻被大悲神尼-把拉住,低聲道:“不要去分散他的心神,讓他休息-會。”
此刻,蕭羅聲內心中感觸萬千,腦際一片空虛,思緒是無比的紊亂,好象是失去了什麼一般,茫茫然……
剎那間,幕幕往事,浮現在他眼前:海峰莊大小百餘口性命,被屠殺的慘狀,歷歷如繪的呈現在眼前……
那該是十八年前的-個深沉寧靜的夜晚……
自己忽然被陣陣叱喝、殺伐之聲,從夢中驚醒,驚惶中,哭哭啼啼的尋找爹孃,姊弟兄妹,可是任自己怎樣叫喊,也沒有一個人前來,平時侍奉自己的婢僕竟連一個也不在。
當自己奔出門外時,不禁被嚇得怔立當地,只見整座海峰莊,一片熊熊烈火,殺聲沖霄,無數的人影在幌閃,移動著。
地下躺著一具具渾身鮮血的死屍。斷肢殘肩,肝腸淋漓,亦有仰臥在灘灘殷紅的血泊中,痛苦呻吟著……
那時自己不在哭泣了,因為忘記了哭泣,同時忘記了害怕,幼小的心靈卻深深的刻劃下永不可抹滅的印象。
在煙霧迷漫,火舌亂竄中,,他看清了一切,海峰莊上下的人,憤勇的拒敵,卻一個-
個的被殺戮,在鮮血狂噴中喪生。
在大火邊緣,有四個蒙面大漢團團圍住一個亂髮蓬鬆,滿身血跡的女子廝殺,那不只別人,正是自己的母親,自己就親眼看見母親被那四個蒙面大漢砍倒,躺臥在血泊中,斷命刀下………………………………在混亂的血戰中,自己被一個混身創傷,亂髮蓬鬆,鮮血淋漓的女子抱起,往莊後山林內死命馳去。
經過一陣奔馳,穿過密林,不知經過了多少顛簸崎嶇的山路,逃到了一處絕幽僻靜的山澗,才不支的仃下腳步休息,自己也到那時才知道她是平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教師桂蘭姊姊。
可是禍不單行,在還未及敘述當夜慘變經過的時候。…
面前突然出現了-個很是熟悉的人,當自己欣喜之餘,撲身過去時,卻被他那異於平時的臉容怔愕住了。
他是自己的伯伯一一蕭魔。
但這時他已經失去平時那慈祥的微笑,換來一付猙獰駭人的面孔。
剎那一一
伯伯的人就同他的名字一般,恍以一個人欲擇而噬的鬼魔一般,甚至更加兇惡、可怖。
教導自己經文八股的老師桂蘭姊姊,驚駭、惶恐的戰顫抖索著……
她跪地哀求饒恕自己-條小生命。……
那悽切,哀婉的祈求語句,至今律律如新;猶然縈繞耳際。……
自己看得真切的,莫過於是伯伯蕭魔猙獰的臉容上,嘴角搐起一絲殘酷的獰笑,手持-
柄長劍,緩緩的刺入桂蘭的心房。……
桂蘭老師臨死七孔溢血,手扶劍身,呼喊著自己要為海峰莊報仇雪恨的那副慘絕人環的慘況。
接著一一
就是自己被伯伯蕭魔擲向絕壑之中………………………
蕭羅聲回憶到這裡,仇恨的火焰,焚燒了他的心中,腦海裡只有仇與恨。
蕭羅聲忘記了身在何處,咬牙切齒的狂叫-聲:“我要報仇……”
只見楊珠萍顫聲叫道;“聲哥,你怎麼了?”
她掙脫了大悲神尼的手,撲到蕭羅聲身側,伏身抱住他顫抖的身子,流露出無限焦急,關切之情。
豈料蕭羅聲,驀地一把推開她;無力地蓋下沉重的眼皮。
楊珠萍出乎意意料的被他推開,不禁受到無數的委曲,心頭一酸,淚水盈眶:垂垂欲滴,哽咽道:“聲哥,你……”
蕭羅聲極盡蒼涼的悽嘆一聲!
微微張開星目,望著夜空幾朵浮雲出神一一
他心中說不出的無盡的感慨一一
他現在感到自己的武功太低弱了。
憑自己滄海一粟的武功,如何能行俠江湖,主持武林正義,洗雪海峰山莊百餘條血海深仇。……
他想到自己為著血海深仇,刻骨銘心,苦練十數年的武學,今日所遭受到的考驗,竟連人間霸主輕描淡寫的三招,都抵受不住,就是今日所遇到的高手,自己又何能勝於那一個?……
本來懷著無比的信心與希望,現在卻一淺而盡了。
一種極度的自卑感,嚴重地打擊了他那綺麗的錦繡前程美夢,消散了他萬丈雄心,而不堪負荷。
驀在此刻一一突然身後響起一個似是熟悉的聲音,冷冷叫道:“蕭羅聲,給我站起來。”
蕭羅聲大吃一驚,迅速地前躍出七尺,單劍護身的疾轉過身子。
只見丈遠外,站著一個身軀修長的萬人宮屠士隊打扮的黑衣蒙面人。
其餘四下靜悄悄地一一
除了丈外還留下一個大悲神尼之外?楊珠萍不知在何時離去……
蕭羅聲心下甚為困惑,微一皺額頭,向那蒙面黑衣人問道:“你是在叫我嗎?”
黑衣蒙面人突地冷喝道:“不錯。”
“錯!”字尚在口中跳勁,他手中屠士刀已然閃電出手。
一閃、二閃、三閃、凌厲至極的連劈出三刀。
蕭羅聲驚駭萬分他絕料不到這人武功這般高,而且說殺便殺,猝不及防下,尖利的刀鋒已然劈到胸前。
驀地一式“鯉魚躍波”硬生生地倒躍出丈外,避過來勢。
黑衣蒙面漢未等蕭羅聲腳落實地,冷叱一聲,如影隨形的跟蹤而至,屠士刀翻動間,又劈出兩刀,直向蕭羅聲下盤掃去,絲毫沒有容得人家喘息的機會:更無著地換氣的餘暇。
好個蕭羅聲竟然足不著地,猛-提氣,凌空升起六尺,身子一翻,變成頭下腳上,手中金蛇劍幻起一片光幕,疾速罩落。
驀地一一
一陣金鐵交鳴的脆響並出無數火星,那黑衣蒙面漢踉蹌的倒退七八步,才拿椿站穩。
蕭羅聲卻被反彈出二丈外;翻了兩個斛鬥,飄身落地。
蕭羅聲微怔了一怔,想不到自己在一連慘敗在冷麵神君和人間霸主手下後,竟然連位屠士隊員,也敢來找自己黴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蕭羅聲想到此地,嗔目喝道;“你怎麼沒逃走,難道要我殺了你麼。”
語音甫落,黑衣蒙面漢又是一縱身撲來,手中屠土刀平舉,竟然當作劍用,奇詭已極的連刺四劍,砍出五招。
這五招快速絕倫,奇奧精湛已極。
這一來,蕭羅聲可真驚詫到極點,失聲驚叫一聲,電速退七尺,呆呆的望著黑衣蒙面漢呆愕出神。
因為令他驚詫異常的。並不是對方的深奧劍招,而是這招劍法竟然是自己在一本劍譜中領悟的劍法,怎麼會由個蒙面漢手中施出,而且是那麼熟練,精巧,竟像似經過番火候潛修似的。
就在這時,耳際突然響起一縷極細微的聲音,說道:“洛陽青龍幫總壇有警,儘速馳援……”
蕭羅聲聞言又是一怔,知是對方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在對己傳警,不禁脫口道:“你……
你是準?……”
語身未得答覆,只見蒙面大漢,大喝一聲,又已揮刀攻上,刀勢雄猛,凌厲無匹,絲毫沒有詭詐之色。
蕭羅聲不敢大意,長劍揮起一道劍幕,封住來勢,身子疾速飄退數尺。
倏地,耳際又響起那熟悉的聲音,道;“當我以‘萬里飛鴻’攻你時,你再暴退三丈,遠離此也。”
話聲中,黑衣蒙面漢如幽靈般的舉刀劈來。
這時兩人距不到三尺之隔,對方出刀之快,若不是先出言點破,或熟悉其招術的變化,絕難閃避得及。
蕭羅聲一式“天馬行空”,驀然凌空躍起,避過刀劈,依言的倒翻三丈,姿勢曼妙的輕輕飄落。
黑衣蒙面漢大喝一聲,似是怒氣難遏,屠士刀舞起霍霍-層光幕,挾著破空勁嘯,疾速電卷而去。
蕭羅聲身方落地,只覺洶湧的霍霍刀浪,已然直*過來,不禁心頭大駭,慌忙仰身疾竄出去。
蕭羅聲被*連連退避,心中甚是訥悶,心想,此刻四周除了大悲神尼之外,又沒有第四人在場,即是友非敵,又何必做得如此神秘*真。
正要開口尋問來者,突然蒙面大漢又以傳音入密的功夫說道:“我此刻無法向你解說得清楚,我再次欺近時,你就用左手接我發出的暗器,右手出招拒敵……”
語聲中,黑衣蒙面漢又再度欺身而入,-招“海雷併發”帶起陣陣狂嘯勁風,排天湧至,左手一扣,喝道:“打!”
一點白光閃起,猛然向蕭羅聲胸前“玄機”穴,電速射到。
蕭羅聲早有準備,突然斜移一尺,左手一收,含著劍訣,向射來暗器點去,右手金蛇劍,驀地劃出一個半弧“劍氣飄飄”驟然而出,直向來勢迎去。
一聲淒厲的慘叫划起一一
鮮血噴濺,黑衣蒙面漢肩頭被劃開一道尺來長的血槽,倒翻出二丈以外,踉蹌的跌後四五步突然他一縱身,往東南方向默聲不響的疾馳而去。
就在黑衣蒙面漢,受傷遁走之後,緊跟著在那幢幽暗閣樓旁邊,也掠起四條人影,追隨那黑衣蒙面漢之後,奔馳而去。瞬息間,已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蕭羅聲卻是手持長劍,斜斜的低垂而下,劍鋒那鮮血滴滴流下,人卻呆呆望著那離去的人影,痴立當地。
他感到無比的奇異,迷惑,明明自己發出那一劍是離他身子三寸,怎麼他要故意迎身上來,而被自己金蛇劍創傷。
而他是什麼人?
想不到萬人宮的屠士隊,也有正派人土潛在,當真江湖詭詐多端,往往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突然背後響起大悲神尼聲,喟嘆道:“今日天下魍魎猖獗,邪道橫行,目前江湖恐將遭遇一場浩天大劫唉!”
蕭羅聲收斂傳身道:“老前輩尚未離去,是否有什麼要事,賜教晚輩。”
大悲神尼道:“少俠天姿穎悟,以剛才出手閃避,傷敵的絕高武學,使貧尼悲服,感佩萬分,不過我有一事相詢。”
蕭羅聲慚愧的說道:“晚輩生性愚笨,難登大雅之堂,不敢說什麼成就,前輩若有什麼賜教,請儘管吩咐下來,晚輩在可能之下,絕對坦誠相告。”
大悲神尼道:“蕭少俠心懷若虛,年介血氣方剛之年,而能夠如此自謙,更是難得,以你現在之成就,已是相當輝煌,足以自毫才對,雖目前不能脾睨天下,可是幾年之後,天下恐無人是你之敵,雖天下劫數,但上蒼早已註定,事事皆應先盡人力:後聽天由命,武林正義之師,更務需待像少俠之輩,搭當奮發,力圖彌消大劫,而……”
蕭羅聲正襟危坐,接受教誨顫聲道:“老前輩,一片至高彈心,晚輩感異常,唯晚輩生性拙愚,難以完全領悟前輩言中禪機,但基於除魔衛道的目標上,晚輩定竭力而為。
就是赴湯蹈火,血流五步,我蕭羅聲也要為武林主持正義,但望前輩能協助晚輩等的行事。”
大悲神尼低沉的嘆了一聲:道:“江湖上,若能多出幾位像少俠這等性情中人,則一切風波浩劫,多半皆可平息,江湖魑魅亦可指日而減。”
但人生萬歲,霎時能了,人間天上卻永結因緣,一波平息一波又起,塵間是非,僅在一念之間,一個立念不穩,性情激變,而成為暴戾兇殘的魔頭……”
說到此地,她看了蕭羅聲一眼,接著又道;“像雲裳仙子黃秀梅,萬人環等……四十年前曾是博得俠譽美稱的-代英豪俠女,但只因一個“情”字,四十載潛修,非但無助於他勘透人生,反而使其走向乖戾之途,唉……
可嘆可悲哉……茫茫世劫,莽莽紅塵,“名”、“情”二字,不知誤殺古今往來,多少英雄豪俠?
蕭少俠今後行道江湖,若能善體斯意,則殺心安泯,怒念多生,往昔生死冤家,反會變成知交深突,江湖上豈不是一片生機,人人得以安樂。”
蕭羅聲道:“老前輩一片禪意機心,使晚輩恍然大悟,茅塞頓開,江湖恩恩怨怨,殺戮循環,晚輩以後雪洗恩仇,必懲元兇巨惡,若非大惡不赧之徙,絕對禁止鋒鏑殺伐。”言下不勝感慨,大有頓悟人生之慨。
大悲神尼領首道:“少俠能在剎時悟透人生道理,確是難得,話雖如此,但這種的境界太高,斯世人心,不古以往未必能做到。
總之,能立意公正,多行仁義,少逞剛強,不但為世濟民,也是明哲保身之道;貧尼四十載閉關,薄悟一點拂理,今觀少俠印堂黯青,此後恐將罹劫運,特此諫告,少俠……
或許天運早定,先賢有道:“天降大任於斯,必先磨其心志,勞其筋骨。”所以像今日之大難劫數,絕難倖免,還望少俠能善自為之。”
蕭羅聲聽得驚愧萬分,原來大悲神尼是一片苦口婆心,為著是驚告自己,不禁感激道;“老前輩之勸告,晚輩銘感五內,此後必深加警惕,慎謹行事。”
大悲神尼突然問道:“少俠宣稱要雪仇洗恨,是否指十八年前海峰莊,無影神龍蕭漢權全莊百餘人口,一夜間被屠戮殆盡之役?”
蕭羅聲一陣熱血沸騰,顫聲道:“無影神龍蕭漢權正是家父,晚輩十餘年來歷經滄桑,苦心造詣,就是要為海峰莊百餘英靈復仇雪恨。”
大悲神尼感慨道:“蕭少俠之遭遇,貧尼非常同情,難過,海峰莊血案。貧尼雖不明其詳細經過,起因,但顯而易見的是為了令尊無影神龍蕭漢權而起,而且牽涉範圍極廣,雖然貧尼不敢斷言是非,但以兇手那殘酷的手段進行屠殺,必然和令尊有著相當深的仇恨,或許並不如此單純。”
蕭羅聲嘆然道:“晚輩浪跡江湖,明察暗訪多年,仍未找出當年血案真象的端兒,但我當年初推落深壑之下,千真萬確是我伯伯蕭魔做的,直到今日我尤未忘記他那猙獰的面孔。”
大悲神尼突然驚詫道:“什麼?是‘金蛇魔劍’蕭魔乾的,這簡直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不,不可能的事,你當真看清楚了是他將你推落深壑的……”
蕭羅聲又是一怔,他直到現在才第一次聽到伯伯還有“金蛇魔劍”之稱:但一想到往昔的一幕:不禁憤然道,“我那伯伯不但推我落下深壑,而且我還親眼看見他殺了我的老師桂蘭姊姊,難道我會連朝夕相處,生活在同一莊院的伯伯也不認識嗎?”
大悲神尼像是激勁異常,臉色微變。顫然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真是令人意外了,蕭魔竟然也會作出這等事來。”
蕭羅聲覺得甚是奇怪,怎麼提出自己伯伯蕭魔,大悲神尼就好像是非常激勁,正想發話相問。突見大悲神尼神情一整,又恢復那莊嚴的面孔,轉口問道:“蕭少俠,你是否認識一個吹笛人。”
蕭羅聲驀然驚醒,想道,“剛才那四個黑衣人不是從義父的那座閣樓跑出來的麼?為什麼自己在此地經過那麼多的變幻,皆不見義父的動靜……"想到此處,不禁心下一懍。慌忙急道:“他是我的義父……”話聲中,身子一掠,急速撲向閣樓。
大悲神尼,微一怔神,隨即一拂袍袖,跟到向閣樓撲進。
蕭羅聲一入閣樓,不禁心神一震,一種不祥感覺,立刻竄上心頭,心臟一陣忐忑不安的跳動。
只見閣樓內一片凌亂,地板上卻橫七豎八的躺臥著十多個黑衣彪形大漢,似是經過一場拚鬥的痕跡。
而吹笛老人卻不見了。
蕭羅聲急急走入內室,一望之下,內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只見裡面同樣的倒了無數黑衣大漢;或躺、或臥,也有倒掛窗口的,刀劍兵刀凌亂的拋棄四周。
大悲神尼突然俯身向一個大漢的鼻息一探,隨著-按脈門……
良久一一
才緩緩的回過身來,搖搖頭道:“他們都已經死了多時。”
蕭羅聲聞言俯身略一察看一俱屍體,道,“他們都是被人以獨門點穴手法點住脈穴,逾時不解,氣血悶塞致死的。”
大悲神尼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蕭羅聲仰頭思忖片刻道,“我這時無法向你解說清楚,我義父即那吹笛老人,他就住在這閣樓上,四肢巳經殘廢,但現在卻失蹤了.”
大悲神尼急道,“這令尊大人是什麼模樣。”
蕭羅聲道:“他混身毛髮披肩,雙腳齊膝而斷,雙手筋脈被人挑斷,絕無法私自出走,恐們已被擒去。”
大悲神尼嘆息一聲,道:“唉!真是多事之秋,他獨自一個人在此,你怎麼不稍加註意維護。”
蕭羅聲沉吟片刻道:“我義父潛居古剎閣樓,時日己久,清修逸緻,與世無爭,久未行走江湖,又有誰會來擄走他?就憑那些黑衣大漢,就是再善一點也不是義父的對手。”
大悲神尼道:“那麼這些黑衣大漢是為令尊所傷的了,你是否認得這些黑衣大漢:是什麼幫派門下?”
蕭羅聲搖頭道:“晚輩雖在江湖上歷履多年,但從未看過這些人物,他們的裝扮倒有些像那些敗類,死傷狼蘼的屠士隊,恐怕又是萬人宮的陰謀了。”
大悲神尼道:“照這些屍體的僵硬程度,恐怕已經經過五六個時辰了,被點住脈穴的時間,該是在午時左右。”
蕭羅聲電速忖道:“照時間推算,正是自己被洪彪叫陣出來之後,而侵入的,自己首先發現閣樓中出現的是人間霸主及四個青衣侍婢,那麼這些黑衣大漢會是回聲谷門下麼?……”
一連串的問題立刻又困擾了他的腦際,推來算去,還是回聲穀人間霸主的嫌疑最大,然而人間霸主擒走自已的義父幹什麼。
突然蕭羅聲急急道,“老前輩楊珠萍到那裡去了。”
大悲神尼道:“他說要先去洛陽青龍幫總壇。”
蕭羅聲慌忙道:“走,快走,快趕到洛陽城,否則恐怕有危險。”語聲中,人已穿肩而去,疾向洛陽城方向奔馳。
大悲神尼來不及發話,也跟著縱飛追去。
剎那間,二人已然如風雷電掣的疾奔出數百丈外,消失在黑暗的盡端。
風冷星寒一一
這片曾經是龍騰虎躍的草地,此時,只剩下一些悽慘瀝懍的死屍,血腥……
淒涼興恐怖.
XXXXXX
蕭羅聲和大悲神尼,一前一後,宛如兩點流星迅電,碎然的劃過:經過一頓奔馳,兩人使盡了速度的顛峰,
來到洛陽城牆下,不過是五更時光。
淡月明輝,清光灑地,東方已露曙光……
蕭羅聲像似一縷輕煙,奔入楊家門院廢墟中。
廢墟中,仍是一片荒無凌亂凌涼。
驀地,蕭羅聲感到一們不幸事已經發生了……
不是麼?
他現在已是闖入青龍幫的總壇要地,還不見有半個暗崗椿卡,完全失去了往昔的戒備森嚴。
蕭羅聲這時才感到事態的嚴重。
一片令人窒息的駭人靜盈……
四下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難道青龍幫總壇已遷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嗎?
否則怎會沒有人在或動靜。
驀然!
一縷極細微的聲音飄起一一
蕭羅聲一陣寒粟,這時他耳音特靈,夜風過處,似聞細微到不可辯的悽呻,分明是垂死人的呻吟。
恰好,月被雲遮,當第二聲若有若無的慘哼,傳到蕭羅聲耳中,立時分辯出聲起於右方,一處斷垣之後,約十多丈遠近。
蕭羅聲毫不考慮的循著聲音來處竄去。
但那聲音隱約其間,瞬息即減,等他靠得越近,反而不聞半點聲息了。
他星目電轉,環掃四周,只見悽韻的夜色下,朝著一排殘缺的廂房走過去。
這排廂房屋簷下,佈滿蛛絲灰塵,在呼呼寒風裡,搖擺飄蕩,門窗已是破落不堪,給人一種荒廢;死寂、陰森,恐怖淒涼的印象。
不過這並不代表著荒無人跡,這裡的一切,他是那麼的熟悉,庭院中殘瓦斷垣,只不過是青龍幫故意惑人耳目的佈置,因為有的地方是暗排陣法,是那麼有規則,整齊的。
可是青龍幫所有的人那裡去了,那樣眾多的群眾會跑到那裡去,自己匆匆的追來,怎不見攔阻的人?
蕭羅聲經過簷角,遠處廚房,乍眼望去!
炊煙裊裊,裡面燈光明亮,心下一喜,縱身掠去,撲入房內……
但不禁令他一怔,只見廚房內,一切菜實物具備,嫋嫋煙霧瀰漫,蒸籠中的白米飯尤然是熱騰騰,香噴噴,卻不見半個人影。
驀地一一
在裡許外有一聲悵鬼夜哭似的狂笑,顫抖刺耳搖曳不絕,接著是一陣似紛亂叱罵,和兵刀交接的聲音。
那聲音由遙遠處隨風飄送,隱隱約約,若非蕭羅聲根本就聽不到。
突然,悽切的呻吟聲又起!
這一下他聽得清清楚楚的,那是人快要斷氣的最後掙扎的向死神的抗議。
蕭羅聲立時知道這聲起在這座廚房後面的花園。
念起身至,當他眼光落處,不由寒毛直豎,肌膚起粟。
剎時,怒髮衝冠,橫眉張目。
原來浮現在眼簾的是一副極盡殘酷,悽怖的圖案。
在花園雜草叢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十餘個斷手缺腿的屍首。
蕭羅聲移步近前察視,他直恨得牙齒咬得根根作響。
一個身軀肥胖的漢子,全身無傷。唯獨腦袋已不翼而飛,一看就可能認出他是廚子。
另一個青龍幫高手雙目變成兩個黑洞,頸骨被人生生扭斷,尚存一層薄皮相連,兩腮連皮帶血一片稀爛,似乎是受到鈍器擊傷的痕跡。
其餘大部分是死狀悽慘,恐怖已極。
一個尚可辯出丰韻綽約的小婦,全身被脫得一絲不掛,乳頭被人割去,小肚大開,直裂下部,倒臥血泊之中。
還有兩個小孩只有二三歲,一男一女,男的劍貫胸口,女的天靈蓋破裂,腦漿進裂。
另外有四個武裝打扮的壯漢,則是兩臂齊肩,兩腿齊根被截,最慘的是他們有武功,卻被人點住穴道,止住流血,叫他們生死兩難活受罪。
其中三個自己斷舌根死去,嘴角泌泌血冒。
另一個還有一絲氣息未斷,大約慘哼之聲,就是由他所發出。
而且,他的衣衫上,被人灑上黑色的毒物,正貼衣入內的爛燒下去,全身陣陣的顫抖,似是雖忍著極端的痛苦,臉上肌肉扭成一副曲折的線條。
蕭羅聲看得心膽一寒,目毗俱裂,仰天長哨一聲,聲落淚下,他正想將這人斷了氣,以減除他的痛苦。
突然,背後響起一聲深沉的嘆息道,“阿彌陀拂,罪過,罪過,好悽慘的大屠殺,手段這般酷毒如斯,唉!一步來遲,竟鑄成千古恨事,天數,天數。”
不知何時大悲神尼已來到自己身後一丈之處。
蕭羅聲突然靈機一動,急道:“老前輩快來助我一臂,救醒這人問明真相。”語聲中,猝然點住那壯漢的麻穴,使其失去神經知覺,而不感痛苦,並解開他被點住的數處穴道。
大悲神尼左手一陣連揚,疾速的點住他身上的穴道,扣住他的右腕脈門,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向蕭羅聲說道:“此刻他劇毒攻入奇經八脈,你解開他的穴道,只有徒令他立刻死。”
蕭羅聲大吃一驚,道;“前輩可有何法能令他清醒。"大悲神尼搖頭道:“兇手的手段真是狠辣,下手沒有留下一絲生機……”
蕭羅聲道:“那我們只有眼巴巴看他折磨而亡嗎?”
大悲神尼道;“亦不盡然,但只有一法能錄其口供。”
蕭羅聲急道:“有何良策。”
大悲神尼:“我們先護住他的心臟,再將身上的毒氣*入血液之中,製造他回光反照的作用,讓他清醒一時,不過,這樣他事後會更加痛苦。”
蕭羅聲道:“此時咱們已顧不得什麼後果了。”
說著,一手抵住他的氣海穴,運氣護住心脈。
大悲神尼微摺袍袖,露出如霜藕臂,一運功力,掌心四周立時籠罩一層濛濛煙霧,疾速在那人身上穴道連拍。
瞬息間,已拍出數十縷真氣,直透那人的經脈。
那壯漢起先身子一陣劇烈的顫抖,隨之漸漸平息,而至靜止下來,面頰泛現一絲紅潮,呼吸亦由急促轉為均勻,雙目低垂,幌似閉目養神般的安祥。
驀地這大漢環目一睜,竟然翻身坐起,茫茫的望了大悲神尼和蕭羅聲一眼,呆呆的怔愕當地。
蕭羅聲已是接聲道;“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幫中兄弟都到那裡去了?”
這位青龍幫劍手,茫然他像似非常驚悸的顫聲道:“你們是……”
蕭羅聲忙道:“我們是貴幫主的友好,這位前輩是令總壇主的師父大悲神尼,不知你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龍幫劍手忙道:“恕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開罪之處跟多多原諒,並感謝救命之恩,小的是燕火壇下弟子吳水泉。”
大悲神尼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因為目前這人瞬即將受逆血攻心,血脈暴烈而死,卻自己不知,聞言心中一陣難過,忙扶起他,雖制激動心情,吼聲道:“你快將事情原委,摘要從簡敘述一下。”
蕭羅聲更是迫不及待,道:“青龍幫上下數百人都那裡去了?”
吳水泉答道:“昨日黃昏,約六時左右,忽有青龍幫外線弟子回報玄金壇主,說:“幫主和總壇主在九里居有難,傳下青龍令符要幫中高手前去援助,於是玄金壇主不疑有他,親率幫中高手四百餘人,前往救援……那知……”
說到此處,他驚疑的望了大悲神尼、蕭羅聲二人一眼,似有餘悸的說道:“在昨日子夜時分,突然楊總壇主匆匆歸來……”
蕭羅聲突地截斷他的話道,“不會是子夜吧,你再說清楚一點。"吳水泉堅毅的肯定道:“絕對不會錯的,第一個楊總壇主回來,通知我守外圍南哨,亦是我親自領她入廳的。”
蕭羅聲此刻已知其中有因,故連忙問道,“你說今夜有兩個楊總壇主返回青龍幫此地。”
吳水泉道:“不錯,這真是令人思疑,有如在夢中一般。”
蕭羅聲道:“第一個楊總壇回來怎麼作法?”
吳水泉道:“她忽然的趕回來,我見到她一身血汙,似是經過一場浴血搏鬥,我亡前攔阻時,她已失去了午時的溫和,暴嗓叱道;“快傳洪水,烈火兩壇主來見我……。”說著就往裡面闖去,我當時亦是心急如焚,不敢多問,只當她是搏鬥廝殺後回來求援,乃不疑有她,疾速通報洪水,烈火兩大壇主。……”
他一連串說到這裡,已是氣喘不息,語聲頓了一頓。
蕭羅聲立刻運功助他平伏那翻騰的氣血,問道:“她是要洪水,烈火兩壇主,立刻率幫中弟子同她前往救援是不是。”
吳水泉道:“她要洪水、烈火兩壇主同往求援,但洪水和烈火兩壇主素來感情不睦,或另有原因,烈火壇主竟拒絕前往。”
蕭羅聲驚詫道:“什麼?他竟敢拒絕壇主之命……”
吳水泉氣息喘喘的說道:“楊總壇主當時行色匆匆,又未出示令符,行動態度大反常態,咱們烈火壇主機警過人,宣稱幫規道:“幫內總壇不能五壇齊出,必須留一罈靜守總舵。”
於是,她就率同洪水壇下,以及本壇幫中兄弟前往馳援。……”
蕭羅聲聽得驀一頓足,道;“好一條狠毒的苦肉計,恐怕隨去的青龍幫兄弟,又要遭殃了。”
大悲神尼不知就理,問道;“怎麼萍兒會這麼糊塗!不過她分明是由午牌時分才離開我的,怎會說初更時分呢?”
蕭羅聲道:“這是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奸計。吳水泉,那麼第二個楊總壇主怎麼了。”
吳水泉喘息道:“第二個壇主是在四更後趕回本幫,這一來可令幫中弟子驚異莫名,後來證實了楊總壇主身份後,才知道中了敵人奸計,楊總壇主立時就要去接援,但烈火壇主恐怕總壇主人單勢孤,自動的陪楊總壇主前去,這裡,僅留下各崗卡的弟子,和我率領的二十餘位幫中高手巡防,其餘乃是本幫兄弟家屬,那知他們離去不久,我就接到崗卡報告,有人侵入本舵……”
蕭羅聲心急如焚,急問道:“他們是萬人宮或是回聲谷的人?”
吳水泉激動的道;“他們不是萬人宮,亦不是回聲谷的人,而是武當掌門清虛子和清城十二劍手,率兩派高手六七十名來犯。”
“怎麼?是武當掌門清虛子……”
蕭羅聲和大悲神尼不相信的驚呼著。
吳水泉道:“屬下在江湖上走動數十年,曾經看過威名遠播的武當掌門清虛子數面,絕不會認錯了人。……”
說到此處,他鋼牙緊咬得格格作響,恨恨道:“當時我據報,連忙親自相迎,豈知那些咕名鉤譽的正派人物,竟然不分皂白,一路勢如破竹殺將進來,我立時感到事態嚴重,馬上派一名弟子馳出求救,一方面拔了五位高手安撫家眷。……”
他一喘一句,似是甚為激動,憤怒,雙目像要噴出火花沒血紅,雙拳緊握。吳水泉輕哼了數聲,又斷斷繼繼的說著:“那些禽獸不如的豬羅,一窩蜂湧進來後……就展開全面屠殺,竟連那老弱婦孺……一個個加以慘害……呵呵呵呵……”
言及此後,他乾咳了一陣,嗆出幾口淤血,接著,痛苦的號泣,氣喘。
蕭羅聲聽得目眥皆裂,一陣熱血沸騰,仇、仇、恨,,焚燒了他的心智,腦海中立刻浮現了海峰莊被全面屠殺的畫面。……
這時他極力的抑制激動的情緒,但眼望蒼穹浮雲,血淋淋的畫面又浮上眼簾,他喃喃的語道:“仇……仇……我要報仇,要以牙還牙,以殺制殺……”
漸漸地,他的眼眶模糊了,兩行包含著無窮怒恨的熱淚,滾滾而下。
大悲神尼看得心下一粟,他直覺到有什麼不幸將要發生,當下輕閉一下壽眉,輕喧了一聲拂號,默默的祈禱著。
忽然吳水泉雙手緊抱住心頭,跌坐下去,像似病痛開始發作一般,顫聲語道;“蕭少俠……你要為咱們幫中兄弟報……仇……呵呵……哇哇……”
吳水泉一陣呵咳,又噴出了鮮血-一
一時血、淚、淌流滿了一面,這副慘狀,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掬以同情之淚,何況是古道心腸的蕭羅聲。
這時他一切的怒念,皆被仇恨的怒火焚減了。
他感到人生是生活在醜惡的一面,盡是一些奸狠,詭詐的勾當,江湖上一切道德倫理,皆是虛偽的,唯有強存弱亡,以手段比手段,以狠對狠,以毒攻毒,是最確實際的真理。
大悲神尼是何等人,豈有看不出他的性格,正在潛移默化著,她知道若被蕭羅聲心中產生僕激的心理,那江湖武林,恐怕又要淪為恐怖的末日大劫,想到此地,暗運拂家最高禪功‘清正梵音’低沉說道:“仇讎恨恨,殺劫循環,鋒鏑殺伐,何時能了,善惡繫於一念,能澈悟自心是仙佛,天地自我同恨,萬物本來一體,豈可執迷。……
蕭羅聲抬頭呆呆的倪視著大悲神尼,像似有所感染的喃喃道;“天地與我同恨,萬物本是-體……哈哈哈………“
他突然發出一陣悽傷的笑聲……
笑聲中,蘊含著無窮的心酸,同時亦是善與惡的交系點。
蕭羅聲此時正是一陣天人交戰,善與惡的選擇,盤據了他的靈智,漸漸地……終於,長嘆-口氣,愧然道:“多謝老前輩的提醒,否則此番際迂真叫我痛不欲生,再度步入岐途,而論為暴戾,冷酷之徒,唉一我竟然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住,怎能造福蒼生。”
大悲神尼見他竟然如此迅速的醒悟過來,暗自為我武林道慶幸,口中說道:“蕭少俠乖稟超凡,能夠剎時透悟過來,真令人感佩,委實這種際迂,我亦有點心動,望少俠日後若迂此狀,務須先定情緒,心神,以最理智的方法,去選擇,才是最上之策。”
蕭羅聲愧羞無地,暗自責備自己定力這樣差,經不起風浪……
思忖間,他耳聞吳水泉痛苦的哼聲一一
只見吳水泉倒在地上一陣痛苦的呻吟,臉上痙攣成一副曲折的圖案,輾轉滾動,抽搐著!
蕭羅聲知他已經回生乏術,這樣只有增加他死前痛苦煎熬,於是心下一橫,仰天長嘯,聲落淚下,連彈兩指,把這個死不螟目的吳水泉斷了氣。
就在他手指彈落的剎那一一
驀地一聲悽歷的暴喝道:“狗賊,納命來。”
蕭羅聲驀感背後勁風襲來,大吃一驚,雙掌猛翻,拂出二道如長江滾滾怒濤的勁風捲去!
“吱!吱!劈啪……由後面擊來的綠色暗器,被震得漫天飛灑出去!
沒有容他轉念的時刻,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飆,已向蕭羅聲推到,老遠就感到熱氣灸人,酷熱焚膚。
蕭羅聲那敢怠慢,急以‘斗轉星移’,‘風雷進發’,連轉三圈,以是氣護住身體,將那擊到的氣勁消除開去。
同時,右掌一翻,五指箕張,疾向來人手腕脈門扣去,左掌閃電拍出一道劈空氣勁直向來人擊出。
來人捷若鬼魑,掌勢-收,虛作接招,連發二掌,人卻藉著發掌之彈力,凌空一個筋斗,竟然竄過蕭羅聲的頭上,-雷霆萬鈞之式,兩掌兜頭罩下……
突地,一聲大喝道:“薛壇主,且慢動手……”
倏倏倏……破空聲急,又有十幾條人影飄忽而來。
電光石火之間,蕭羅聲挫腰雙掌上託,硬接對方來掌。
只見二道狂飆就要交接在一起……
在旁的大悲神尼突然喝道;“蕭少俠,不要接他掌力。”
語聲中,袍袖連拂,一股陰柔的無形氣勁,猝然向兩人之間拂山……
三股潛力交合在一起……
只聽一陣刺耳聲中,來人擊落的雙掌,竟然暴出一道火光,磷火騰騰!
蕭羅聲心頭大驚,就地滾出二丈廳外,避過那灑落的磷火,感到驚異萬分,原來的來人雙掌起帶著一種暗器出手。
那磷火被大悲神尼和蕭羅聲的勁力,擊落四周,紛紛燃起一陣烈焰。
來者凌空翻了三個斛頭,直到三四丈外的一堆瓦礫跌下去。
只見他是個紅胡虯髯過胸,面色紅潤的矮胖禿頂老頭,人影晃處,紅胡老者已是暴喝道;“可惡的兇手,納命來。”
未見他如何作勢,全身筆直,掄起一支奇門兵刃,已到了跟前,人未到,袖先抖,風聲呼呼,四面磷火狂熾,挾著嘯嘯勁響,已然再度攻到。
蕭羅聲知道對方的怪兵刃利害,兩掌連續拍出八掌,組成一道綿細的勁氣,封住來勢,人卻疾速暴退三丈外。
紅胡老者一擊不中,怒得發髯倒豎,怒聲罵道:“惡徒,既有膽量殺人,怎不敢和我一搏生死。”
叱喝聲中,掄起那隻奇門兵器,虎待撲出一一突然閃出一個黑衣大漢,攔住去路道:“薛壇主,這恐怕有誤會,請先問清楚看看,這人是幫主的好友蕭少俠。”
蕭羅聲聞言,仔細的向四周眾人一打量,原來皆是青龍幫的高手,心知事出誤會,連忙欠身斂禮道;“這位可是青龍幫烈火壇主。”
紅胡老者怒聲道:“老夫是薛火山,縱然你是幫主的朋友,亦可能是兇手,我問你本幫跟你有什麼仇恨,竟讓你下此毒手?”語聲未異,又是怒氣衝衝的劈出兩道掌風。
蕭羅聲不還手的暴退數尺朗聲道:“薛壇主,請你聽我說……”
剛才那青龍幫的黑衣大漢,連忙上前道:“薛壇主,請冷靜點,這事是出自誤會。”
烈火壇主薛火山雙目盡赤,暴叱道:“你給我站開點,誤會,誤會個屁.我薛某今天若不替幫中弟兄報仇,誓不為人……”說著,一把推開那黑衣大漢,步步進*過來。
蕭羅聲看他這樣不講理,心中大怒,揚眉嗔目道:“你有什麼證據指說我是兇手。”
烈火壇主薛火山怒極發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以為那調虎離山計很高明是嗎?咱們楊總壇主就測定你會現身此地,但還是遲了一步,血劫已成,可是天理照彰,今天你就原形畢露了吧!”
狂笑聲中,身形一閃,欺身到面前,當頭劈下,同時左手一揚,打出數十粒的成名暗器“霹靂彈”。
蕭羅聲無心應戰,連連後退,雙掌疾指,直向射來的黑色丸粒掃出。……
大悲神尼喝道:“接不得,快伏下。”
但為時已遲,蕭羅聲發出的掌力剛和那些“霹靂彈”接觸一起一一一陣巨天震地的連聲價響,火光併發,煙霧登時瀰漫半個天空。
蕭羅聲驚呼一聲,一手掩胸,衣衫盡是黑焦破洞,浴血斑,踉蹌倒退數步,一付爛靡之象。
烈火壇主薛火山,心中震駭萬分,想不到蕭羅聲在數十粒“霹靂彈”爆炸之下沒死,這實是駭人聽聞的怪事。
須知薛火山,外號火魔神,一身皆是火器,歹毒絕倫,尤其是那“霹靂彈”暗器享譽江湖,通常都不施用,這次他發出十粒對付蕭羅聲,心想,能置他死地,那知事實不:,怎不驚駭莫名。”
蕭羅聲這時非但不發火,反而冷靜的沉聲問道,“你們楊總壇主現在那裡去了。”
烈火壇主薛火山呆愕了一會,復又怒道:“楊總壇主已經追遂你們孤群狗黨去了,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掩飾你的罪行,這裡數十條人命,就將是你碎死萬段,也抵償不了。”說著,就要動手,大有不置蕭羅聲於死地,心有不甘一般。
這時突有數位青龍幫高手,刀劍出鞘,環圍著蕭羅聲,怒容滿面,切齒道:“你這奸賊,青龍幫跟你何仇,你竟這般手狠心辣。”
蕭羅聲眼看局面越來越僵,不禁向大悲神尼投以求援的-瞥。那知大悲神尼此時竟閉目安祥的靜立一側,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一般,不禁心下一急,不知所措。烈火壇主薜火山*前兩步,喝道:“怎麼,你沒話說了嗎?”
蕭羅聲道:“你們不要*人太甚,我何時屠殺了他們,真是不知好人心,哼!這些人全是武當掌門和青城十二劍土率領兩派高手殺害的,我們不過剛剛趕到,信不信悉聽尊便。”
烈火壇主薜火山喝道:“住口,罪證確鑿,還圖狡辯,又想嫁禍他人,你當我薜火山是三歲孩童嗎?哈哈哈……我親眼看你殺了我徒水泉兒,以及你這一身血跡……竟然還想圖賴,你拿命來…………”
他奇門兵器一振。“迅雷擊頂”“萬念俱灰”“吞吐九海”連續三招,閃電攻出,左手一把,“懾魂焰毒砂”猛撤出手,完全將蕭羅聲的身子籠罩在砂幕下原來蕭羅聲和萬人宮四十二屠士隊廝殺時,身上早巳濺滿血跡,因時間不久,血汙尤新,就象是個血人兒,莫怪人家會誤以為他是兇手。
蕭羅聲早巳料到他會怒極出手,暗中早已有了準備,雙肩晃動,連閃避開,欠身說道,“薜壇主事出誤會,你聽在下解釋再說。”
薜火山怒吼道:“有什麼好解釋,難道你殺死我愛徒是假的麼?”
蕭羅聲生性聰明絕倫,在這剎那間,心中已有數個念頭,他想:眼前這個薜火山,若不是性如烈火,那麼他就有內奸嫌疑……
因為薜火山擅自帶走青龍幫高手,致使人前來屠殺,這成分仍有嫌疑同謀兇手之情形,現在他不聽自己解釋,屢次出手,莫非是想殺人滅口,企圖消滅罪證……
蕭羅聲連繼躲避青龍幫烈火壇主和十餘位高手圍攻腦海裡,迅速的推忖著。
突然,蕭羅聲靈機一動,朗聲向大悲神尼說道:“老前輩這裡的事情,請你代我料理一下,晚輩尚有急事待接應,只得先走一步了。”
語聲中,他身子凌空而起,像似天馬行空,飛過青龍幫眾高手的頭頂,落在廂房屋脊上,接著幾個騰躍,已然消失在屋簷的尾端,遠離這是非之地。
人群中起了一陣蠢動,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攔阻,其實以蕭羅聲那種絕古凌歷的快速輕功飛行,場中諸人亦來不及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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