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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回 眾怒難犯女屠戶領死入刑堂

    天南逸叟武維揚對於擄劫司徒謙的事還真不知道,不過女屠戶的淫行醜事,天罡手閔智和查辦雙頭鳥的刑堂師父們全報告過。這時聽到矮金剛藍和這麼當面追問涼星山的事,遂也憤然說道:“據我看藍二俠可以毋須再過事追究,這等敗類是我鳳尾幫全幫之羞。我鳳尾幫中尚沒有縱容壇下弟子破壞幫規的惡劣行為,現在我毋須再問,只把她早早處置了,免得誤我們的大事!”武維揚知道這次要不把她趕緊解決了,定要招出極大的難堪來。說到這,這就要請竹符立刻處置。

    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突然站起來,向藍二俠道:“我有幾句話向武幫主請教請教。”隨向武維揚道:“武幫主,我們以江湖道義相見,兩家的事尚未說清,再有這樣含沙射影的事加在那方面,誰也不肯甘心忍受。貴幫涼星山陸舵主以一個女弟子,受幫主重託掌著貴幫重舵,我不敢恭維這位女舵主,只憑她這江湖匪號‘女屠戶’三字,鳳尾幫中就不宜容留。可是她竟作些傷天害理的事,以武幫主掌著龍頭主舵下,竟會沒有早日發覺,這足見這位舵主的手段如何!江湖道上無論哪一幫、哪一會、哪一門、哪一派,幫規、門規大同小異,全不外以得藝忘本、欺師滅祖、不孝不義、貪淫好色為最重的戒條。無論任何門戶中全不肯容這種門弟子存留,一經觸犯,有時比國法處治的還嚴,這是凡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沒有不知道的吧!這位陸舵主身犯江湖大忌,她自身多行不義,甘心作惡,貴幫主不處治她,只怕江湖道中人已經難容;她竟敢把我淮陽派門戶中弟子司徒謙脅入陸家堡。武幫主,你要知道我淮上清風堡綠竹塘收徒至嚴,成全出來一個少年門徒談何容易?我這門弟子幾乎斷送在她手中。武幫主,事情不擠到這,我王道隆實不願談這敗壞幫規、貽羞門戶的事!只是我淮陽派中三代的清名,幾乎全毀在陸舵主手底下。武幫主,我不能再優容隱忍,要一手除她,為江湖上去此惡魔。只是那動手時,我們不作欺心之語,實不願留她,寧願以處治不當,在幫主面前請罪,也不肯再放她走。只是我們終不是這位女舵主的對手,終被她脫出手去。如今把她送回十二連環塢,武幫主應該認為這是貴幫祖師格外慈悲她,叫她少作一分孽,為貴幫的威名多保全一分。現在沒有別的,只問她涼星山擄劫敝派門徒有這件事沒有?我王道隆入江湖行道三十年來,就沒以一個女流作過對手,有也只從貴幫陸舵主一人為始吧?”

    鷹爪王這番話是軟中硬,武維揚任憑怎樣老辣也覺得有些難堪。女屠戶陸七娘聽到這淮陽派掌門人嚴辭質問,這女淫孀的狡詐聰明可十分過人,在驚惶恐懼中她可沒忘了拿主意。她從幫主一發話以及現在的神色上,已察覺出幫主絕沒有留自己之心,只是這種臉面他有些丟不起,自己不伺隙進攻,放鬆了一步,就要把自己僅餘的一分希望斷送了。她想到這,再不遲疑把機會錯過,往起一挺身,用那嫩如春蔥的手,駢雙指一捐鷹爪王道:“可惜你這般年歲,身為淮陽派掌門人,竟對一個已在孀居的女人說出這種誣衊的話來!我羅錦雲既在鳳尾幫下作女弟子,就要以死報效我們祖師。不錯!你那門下姓司徒的弟子,落在我們手中,你可別忘了,那時我鳳尾幫中人不動你們,你們也不肯再罷手。王道隆,你還少說了一件事,西嶽派的門下又何嘗逃出我們的手下?那時各走極端,只要各憑自己的本領較量。王道隆,你們以堂堂淮陽西嶽兩派的掌門人領率的門弟子,栽在我一個女流手中,你們夠栽的了!現在竟出此下策,來用這種誣衊語言,好掩飾你們的羞愧,只是我雖是和你們為仇,你們也要為你們掌門人的尊嚴想想,是否應該對一個女流這麼不顧天理的來侮辱欺凌?我羅錦雲縱然被幫規處治了,我至死不能忘你們的好處!”

    女屠戶陸七娘這番倒打一耙的血口反誣,淮陽派掌門人是多麼持躬謹嚴的人,哪聽得慣這種淫孀狡辯。冷笑一聲,向武維揚道:“武幫主,貴幫陸舵主這番話叫我王道隆好生慚愧!我一個江湖上這般年歲的人,對於一個鳳尾幫的女弟子這麼不能容忍,盡情誣衊,怎叫她不以死相拼?只是武幫主,我這般年歲,在江湖上這些年來,尚還沒敢稍背江湖道義。現在聽貴幫陸舵主的意思,必須給她一個真憑實據。我只請問武幫主,是否非得我提出真憑實據才肯甘心,也免得武幫主的壇下香主、舵主們的不服麼?”

    天南逸叟武維揚率然答道:“王老師既為武林名家,更掌著淮陽派正大門戶,我焉能有甚麼不信任的地方?陸羅錦雲的行為不檢,犯重大幫規,我們焉能再存姑息之心?全是她不肯公然承認她的罪狀。我身為龍頭主舵,要是處治她哪還能容她狡辯,老師父們在天鳳堂所見,定可知道我武維揚對於幫中弟子,絕不容他們逞他們的狡詐詭謀!只是這陸羅錦雲既是女弟子,我武維揚要叫她死得甘心。王老師,我們現在淨業山莊尚有未了的事,不必因她一人耽誤我們的大事,我倒要在我們事完之後,開壇逐條審問她。與貴派的事,我自能還王老師個公道,王老師以為如何?”鷹爪王一聽天南逸叟武維揚這種閃展騰挪的話,依然有暗中維護這人神共憤、江湖難容的敗類:她分明是故意與我作難,認為不給她個真憑實據,她不肯甘心服罪。只是這涼星山的事我又怎能給她拿出證據來?勢逼處此,我也只有把當時的事實說出來,她和武維揚承認不承認,只好由他們,我也顧不得掌門人的身份了。

    鷹爪王此時怫然震怒說道:“武幫主,我們兩下較技淨業山莊的事,沒什麼早晚,現在即或只就這件事情追究一下,也倒值得。我只請問陸舵主,我們兩派門人落在你的手中,那固然怨他們經師不到,學藝不精。那時你就是當時把他們命廢了,是他們自己無能,怨不得他人。只是小徒們被擒後,陸舵主把小徒司徒謙擄進了陸家堡,把西嶽派女弟子另囚在別處,單把一個少年弄進她寢室,以酒色引誘,是何居心?”鷹爪王底下的話還沒說完,那女屠戶淫孀陸七娘已橫截著話風道:“我看王老師你還是口角上多積一些陰功為是。實不相瞞,既已和你兩家成敵對行為,那時你陸舵主也沒想再令你們好好出我西路十二舵的轄境,這才設法誘取你們這次下江南的實力究有多大,我羅錦雲不在你們少年身上用此手段他焉肯……”

    淫孀陸七娘這些話沒說完,西嶽俠尼憤然起立一聲斷喝道:“孽障,你真是信口胡云,藐視沒有人敢如何你麼?貧尼自掌西嶽門戶以來,就沒容過象你這樣作惡的孽障!現在你自以為來到淨業山莊,貧尼的鎮海伏波劍就斬你不得了麼?孽障!貧尼情願把西嶽派扔在淨業山莊,也叫你逃不出我的劍下。那神女峰頭陸氏清修庵是你藏垢納汙之地,你把司徒謙用藥酒灌醉,要作傷天害理的事,是否淮陽派掌門人一人所見?有目共睹的事,你尚敢當場狡辯,反唇相譏;來在淨業山莊,還要給你拿出憑證來,憑證盡在,不過我兩派門下弟子全是清白之身,豈肯和你這形同禽獸的惡魔對質,你挾那少年入神女峰又該怎麼講?”

    女屠戶淫孀陸七娘這時面色倏變,兩道細長的眉毛一挑,望著西嶽俠尼恨聲說道:“慈雲老尼,你是佛門弟子,我羅錦雲雖是在家人,但是我年輕輕的作了未亡人,我正為是知道我一身的冤孽過重,這才在神女峰頭,起建陸氏清修庵。難道世上只當了尼姑才準修行,我這半邊人佛門中就不許懺悔了麼?慈雲老尼,你說的什麼事我一概不知,我羅錦雲如今落到淨業山莊,我算是認了命。不過你鎮海伏波劍雖利,只是如今有些用晚了,陸家堡有本領自能由你施為,如今身八十二連環塢,淨業山莊裡把你們待若上賓,只憑你們這兩個不能容人的一男一女,勾串合謀的來毀我,竟敢在淨業山莊殺戮鳳尾幫壇下弟子,你把鳳尾幫也太看成烏合之眾!我羅錦云何懼一死,只怕不容你們這樣猖狂的!”這淫孀陸七娘說這話時,說的聲音非常大,非常快,說到“這樣猖狂的”五個字,把嬌軀往壇一偏,向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連連叩頭道:“幫主,錦雲受這樣汙言穢語,無顏再活在世上給幫主丟人現眼,弟子情願領幫主的慈悲,任憑幫主怎樣處治,弟子情甘忍受。只是在我鳳尾幫主地方上,有人妄動我一指,我寧冒死也要和他周旋,弟子只求幫主的慈悲,賜刑給弟子,免得落在他人手內,也是鳳尾幫之羞!”

    女屠戶陸七娘這番狡惡的話,給淮陽、西嶽、鳳尾幫已燃起的烈焰上又給澆了一桶油一樣,這種話既毒且惡,任憑多麼精明幹練,也是當局者迷。這兩位掌門人在憤怒之下,越發的把一件最重要的事忘掉,淫孀口口聲聲要給她個真憑實據才甘服,這種情形就是令司徒謙、修性和她當面對質,她也仗著伶牙俐齒不肯認帳。西嶽俠尼雖是佛門弟子,數十年修為,把火興已滅了許多,但是此時竟不能除掉這麼為害江湖的淫孀蕩婦,更兼武維揚的情形尤其令人難耐,他明是能阻止這淫孀無理的情形,他偏偏任她這麼反唇抵賴。庵主竟不能再忍耐下去,向替自己捧劍的六弟子修慧一點首,一指那鎮海伏波劍,修慧捧劍向前,庵主一手挽劍柄,扭頭向下喝叱道:“作惡多端的淫孀惡婦,你就看西嶽老尼斬你不得麼?我寧沾汙我寶刀也要替江湖除害,阻我者,甘願與之共存亡。”俠尼說到這,毫無顧慮的一軋崩簧,“嗆”的一聲,聲若龍吟,把鎮海伏波劍抽出劍鞘。

    鳳尾幫這邊,天南逸叟武維揚“唔”的一聲怒吼,連香主、舵主站起來六七位來,夾著一陣兵刃“磕磕”的聲音,俠尼只要一縱身出去,就要演成了兇殺惡鬥。胡玉笙香主尚在淫孀身後站著,也拿定了主意,只要西嶽俠尼往外一闖,立刻一掌先把淫孀陸七娘震死,索性叫她始終沒有口供,也不叫她死在俠尼的劍下。這正是:“媚眼蕩情波,氾濫成洶濤駭浪;櫻唇含妙舌,能吐出血雨腥風。”這種情形之下,是各走極端,西嶽俠尼認為只有以武功來解決當時這種局面。在這剎那之間,竟躥出一人,橫擋在西嶽俠尼慈雲庵主面前,帶著冷譏熱諷的口吻說道:“庵主是佛門得道的高僧,何至這點事就不能忍耐,你鎮海伏波劍是西嶽至上至尊的鎮庵之寶,不怕汙了它麼?她逃不出我們手去,收拾這種破爛不值一顧的東西,還是我藍老大來的慣,庵主你就把劍收了,請你少安毋躁,早晚還會用它不上麼?”西嶽俠尼此時見追雲手藍璧竟自作出輕易沒有的舉動,知道足夠武維揚搪的,自己只得帶著無可如何的怒色,徐徐坐下,把鎮海伏波劍放在身旁的竹几上,倒要聽聽追雲手藍璧怎樣對付武維揚。

    追雲手藍璧把俠尼攔住,卻向武維揚發話。那活報應上官雲彤卻在藍大俠將開口之際,又從旁說道:“你們這難兄難弟真能入《無雙譜》,專會在緊關節要的時候硬出頭,你不睜眼看看,人家全站起來想捧捧庵主來場熱鬧的,你真能多事。”追雲手藍璧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武幫主被他這話說的好生難堪。本來這邊在庵主一亮鎮海伏波劍,鳳尾幫這邊先後站起四位來,並且勢子很疾,連亮兵刃帶起坐的慌,帶著竹几全晃動。這位上官雲彤從旁邊一說俏皮話,武維揚好生難堪,明知道追雲手藍璧必有一番話講,卻先扭頭喝叱:“未奉本幫主命令,不得擅自行動,望壇下弟兄們謹守壇規,毋自取辱!”

    這時追雲手藍璧向天南逸叟武維揚道:“武幫主,現在你門下弟子身犯幫規,已為江湖共棄,這種敗類,要是再容她在人世上多活一日,就多造一分罪孽,武幫主,你已是久歷江湖的人,難道還要非要為一個無行的女弟子,把鳳尾幫的清名置於不顧,寧冒江湖的眾怒,圖全這無足輕重的顏面?武幫主,我們既在江湖行道,對於這人神共棄,天理難容的惡魔,任她逞狡計詭謀逃出手去,誰肯這麼甘心?慈雲庵主自掌西嶽派以來,本著開派祖師所遺門規,行道江湖,積修功德,嫉惡如仇,不過律己謹嚴,從不肯輕作意氣用事的事。貴幫這位陸舵主的惡行昭著,武幫主你不從嚴懲處她,這麼含胡打發走,何以孚眾望?創幫立敦,總要從大處著想,現在你武幫主若非要我們對這位舵主拿出真憑實據來,那也很容易;只怕那時鳳尾幫的威望更要叫這位陸舵主斷送個乾乾淨淨,未免不值?”追雲手藍璧這番話說得和他平日那種冷酷酸刻又是兩樣,不過也實夠這位堂堂鳳尾幫主受的了。追雲手藍璧話說完,把兩手倒揹著,眼望著武幫主等他答話。

    天南逸叟武維揚在這種情勢下,自己暗自打著主張,明知道眼前的事自己先落個栽在人家手內。無論如何,既已把話說在頭裡,任憑他現在落個血濺淨業山莊也得算著。自己歷來沒有後悔的事,遂毅然答道:“藍大俠,你這番話,我武維揚很明白,你這是為我鳳尾幫的全幫的威名計,我哪能不感謝!不過庵主盛怒之下,要亮劍斬我壇下弟子,這是我鳳尾幫創幫以來所沒見過的事,居然要在我武維揚面前作出來。我自認我在本幫祖師座下罪大惡極,必是我沒有掌龍頭主座之能,統轄全幫之力,幫規不振,威力不行,我武維揚還有何面目再掌龍頭?所以在庵主亮劍之下,我壇下竟敢破壞壇規,在我淨業山莊中竟敢這麼目無我這龍頭幫主,我還使甚麼主舵的威權,講甚麼幫規壇戒?只有任憑兩下力量一決強存弱死,叫這淨業山莊先弄個水流花謝,不然我也得把這鳳尾幫解散了,免得早晚也是一敗塗地。現在我武維揚沒有別的可說,咱們以武會友的事,要是還要繼續較量,把這鳳尾幫的敗類陸羅錦雲暫時交刑堂看管,我武維揚仍須以幫規處治她,倒要看看我秉承的師祖清規,是否能審出她的真實罪狀了若是一定要挾我武維揚立時在淨業山莊群雄盛會上立斬此婦,我武維揚不敢從命,只有任憑他人動手吧。我們淨業山莊以武會友的事也只好就此罷手,改日再談。藍大俠,這可絕不是我武維揚辜負好朋友的善意,我自接掌鳳尾幫以來,凡是芷幫規、申壇戒,就沒有敵對龍頭總舵所宣佈的罪行稍露不服,今日這陸羅錦雲竟自敢從她口中說出有故意構陷她的情形,我焉能不給她個公道?藍大俠,你先請坐吧!”

    追雲手冷笑一聲道:“武幫主,你這麼講我倒明白了。無論如何,鳳尾幫中的弟子就不許他人妄動一指,幫主自有權衡,這倒是我江湖的一種風尚。不過今日的事,要請你武幫主例外一次。我藍老大不敢藐視人,只是貴幫這位女弟子陸羅錦雲,那份機智多謀,以我兩派中人竟不是她對手,屢次被她逃出手去。現在居然有武林同道,伸武林正義,總要把她送進十二連環塢淨業山莊,我們追緝她還追緝不著,現在眼看著她,叫她離開我們的掌握,我們焉肯甘心?何況我淮陽、西嶽兩派,和鳳尾幫的事三日總要解決,我們還要請武幫主實踐諾言。我們無論如何,今日退出十二連環塢,這位陸舵主就不能再逃出武幫主手去,我藍老大認為恐怕有些靠不住,我們要請幫主給個了斷。”

    追雲手藍璧這種話說得武維揚好生憤怒,率然答道:“藍大俠,你這樣講話,我武維揚實在不敢領教了!藍大俠,你現在來在十二連環塢中,是身居客位,不能過分干涉我鳳尾幫中的事。我正幫規、立壇戒是我這掌幫的份內事,我處治我壇下弟子是我鳳尾幫的事,多厚的交情不應當參與,若以曾經和貴派有牽連就要追我當時處治,這來免不近人情。現在我們直截了當來講,我武維揚對於鳳尾幫統率下一百餘舵,能叫他們唯令是行,就仗著我們祖師的慈悲,力行幫規,謹遵壇戒,觸犯幫規壇戒的沒有能逃出我掌握的,我們可不敢以威力服人,總要叫他們衷心折服,自就刑誅。現在淨業山莊不是我正幫規之時,開壇處治之地。藍大俠既是不信任我武維揚有解決陸羅錦雲之力,我武維揚也不用再忝顏再辯,只問這陸羅錦雲是貴派中哪位老師把她送進淨業山莊,還請他親自帶走,只要出了我十二連環塢,任憑他處治。我武維揚有力量,把她要回十二連環塢;沒有力量要回來,我從此解散鳳尾幫退出江湖,從此再不叫朋友們見到我武維揚三字。或者把她的惡行證據給拿出來,稍息眾怒,我情願用她的血來洗她的罪惡,舍此而外,我武維揚絕難從命!”

    武維揚這番話說出來,兩下已入僵局。追雲手藍璧暗罵:好個不識好歹的老猴兒崽子!給你找個臺階,你不買我藍老大的人情,難道我們真就不敢和你們這群猴兒崽子熱鬧的來一場麼?追雲手藍璧默唸不過剎那之間,心念一動,口中已在說了個“好”字,底下的話沒脫口,在他身後一聲狂笑,這種喉音聽得非常刺耳。這人笑聲甫斂,卻高聲說道:“武幫主,你點什麼有什麼。你這位貴壇下,已有人出來給她作見證,她的惡行,這個賣野藥的自有真憑實據,叫武幫主落個口服心服,你看!那花棚角轉過來的是誰?”這狂笑發話的,正是矮金剛藍和,武維揚順手指處一看,從花棚旁轉過來的,正是乾山歸雲堡續命神醫萬柳堂。此時這位萬堡主卻是變往日安詳態度,腳下走的很是匆忙,只是萬柳堂對於這裡的情形尚在絲毫不知,趕到來到抱月迴廊前,看到淫孀女屠戶跪在這裡,沈阿英、沈阿雄站在一旁監視著,八步凌波胡玉笙也站在淫孀的身後,正在怒目而視的,那回廊上的情形尤其看著詫異,武維揚和歐陽尚毅、天罡手閔智全站起,那往南一排的座上,除了那少林僧和幾位鳳尾幫以外的朋友,全顯著要立時發動,更有幾家香主舵主全在按著兵刃。本派的追雲手藍璧,竟自站在俠尼慈雲庵主面前,口講指劃的不知講些什麼,可是場子中反倒把較量武功停頓下來,這時那所有值役的幫匪也全在驚惶變色的注視著場子裡,續命神醫萬柳堂來到近前,八步凌波胡玉笙抱拳拱手的向續命神醫萬柳堂道:“萬老師,受傷的人沒有危險麼?”

    續命神醫萬柳堂抱拳回禮道:“有勞胡香主掛念,還沒有多大妨礙。”這時萬柳堂答著八步凌波胡玉笙的話,腳下可沒有停留,不過卻惡狠狠盯了淫孀陸七娘一眼,仍然緊走上了抱月迴廊的臺階,追雲手藍璧卻迎頭說道:“萬師弟,這件事得你來作個了斷……”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卻截著藍大俠的話不叫他講下去,已招呼聲:“萬師弟。”那鳳尾幫主和閔智等雖聽出這萬柳堂一回來,對於淫孀陸七娘的事定有許多花樣,只是身居主位不能失禮,向萬柳堂抱拳招呼道:“萬老師太辛苦了,受傷的人可不妨事麼?”這一來三方同時發話,誰也不能再說下去。萬柳堂只得向武維揚和香主們作浮泛的周旋,轉身來向追雲手藍璧道:“師兄有何賜教?”掌門人已在招呼:“萬師弟你這來,我這有點小事,待你商量。”掌門人此時已然憶起福壽堂淫孀所立供狀,這足以制淫孀的死命,更足以制這狡詐的武維揚。

    追雲手藍璧雖然是福壽堂沒有他在場,當夜的事他是早已聽藍和暗中說與了他。不過這供狀是否還有可以狡展之處尚未可知。當時是想著從萬堡主手中要出來,要當面看過後當眾宣讀,給武維揚個最大難堪,索性叫他栽足了。可是萬柳堂是另有事要說與掌門人和西嶽俠尼,所以對於追雲手的招呼不肯停留,竟自趨向掌門人面前。

    追雲手才待向武維揚再逗兩句把他扣住了,哪知那窮酸似的活報應上官雲彤卻直截了當的向追雲手藍璧招呼道:“藍老大,別趁火打劫。你們哥兩個對於一個下流的女人這麼死咬住不肯放口,你也不嫌喪氣?救苦救難的慣用金針續命的來了,你還不坐下去等什麼?少時你看看人家這一針見血的本領拿出來,準比你們弟兄高明的多,請你不用再這麼關心了!”追雲手藍璧哧的一笑,向上官雲彤點點頭,帶著譏諷的語調答道:“好!咱們有話少時再說。”暗中卻罵這活報應,你這麼拿我燕趙雙俠墊牙,我豈肯與你干休!自己卻轉回座位。

    上官雲彤卻連看藍大俠不看,任憑他回答什麼話好似全沒聽見。徑向天南逸叟武維揚道:“武幫主,我們兩家是以武會友,解決鳳尾幫和淮陽、西嶽派的糾紛,現在卻節外生枝,撂開本題,為這點事要破壞全局,我不知你們兩家是何居心。武幫主,我們打開窗子說亮話,你這壇下只賜她一死,就很便宜她,現在非要叫淮陽、西嶽派拿出她犯罪行惡的憑證來,武幫主未免近於刁難。捉姦要雙,拿賊要髒,真是要連髒證全擺到你這執掌龍頭統率壇下的香主們面前,武幫主,你豈不置身無地?我這人是要來息事寧人,武幫主,你不用信他們的危言聳聽,乾山歸雲堡的萬柳堂來了也沒有什麼,他不過是續命能治病的郎中。依我看武幫主不必僵持,還是速謀解決為是,我們還是接著辦我們的,豈不是好麼?”

    活報應上官雲彤這番話在當時算是廢話,只是他說的固然是廢話,續命神醫萬柳堂竟得在上官雲彤說這片沒用的話時,把內港口飛鷲船隊上的情形,匆遽的向掌門人道:“師兄,我們受傷人還不要緊,只是十二連環塢中形勢十分不好,我們必須趕緊和他解決了。我們飛鷲船隊全深入他腹地,船上又有受傷人,我們畫虎難畫骨,他們是否另有惡念,我們不得不防。”鷹爪王憤然說道:“師弟,何所見而云然?難道武維揚還敢對我們另施機詐毒辣手段麼?”

    萬柳堂道:“現在是無法斷定。只這淨業山莊任什麼看不出來,那內港口一帶二十八宿護壇船幫,差不多全部凋動,只是外面紅旗報事快遞,僅僅在我治傷的一剎那,已見了四次。來船是非要登岸到裡面報告,卻被那守港的護壇二十八宿隊阻擋住,不過天空的信鴿一隻跟一隻的飛進來,可是多半在港口落下去。我在艙中隔窗默察他們情形,有什麼舉動也就在眼前吧!”鷹爪王眉頭一皺,微搖了搖頭道:“我們現在任憑他怎樣安排,也只好把眼前的事應付下來再計其他。果然真有其他不顧江湖道義的行為,萬師弟,我們願與之偕亡!”萬柳堂回頭看了看,見活報應上官雲彤正在和武維揚故意糾纏著,遂又低低向鷹爪王道:“我們飛鷲船隊四周已密佈了船幫,大約他們是沒有好意了。我已然把我們飛鷲船隊的水手全暗中佈置了一下,倘遇變生不測時,只准我們兩側艙中用排弩護船,不候我們接應到了,不準和幫匪正面對敵。受傷的船隻在當中,兩邊大小船隻雙重的圍繞著,猝然間還不致被他們得手。”

    鷹爪王此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見這惱人的天氣,陰雲雷聲點綴著,又聽得續命神醫萬柳堂一報告外面的情形,十分著急。只得先就眼前的事匆遽的向萬柳堂說:“現在顧不了許多,不拿出那鐵證來無法折服武維揚。俠尼一個不能忍耐下去,兩下里非逼到一場兇殺不可,你沒見庵主已把劍亮出來麼?師弟你那件東西可帶在身邊?”萬柳堂冷笑一聲道:“武維揚是自找難堪!”往回廊外看了看那淫孀陸七娘,萬柳堂劍眉一挑道:“我自有主張,師兄不用管了。”萬柳堂轉身走向兩邊座列的當中一站,向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發話。正是險象環生,危機四伏,惡魔未除,反促成一段孽緣,為燕趙雙俠隱伏一場滅門大禍!

    續命神醫萬柳堂,立刻向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抱拳拱手道:“武幫主,萬柳堂有一點事要求,望幫主慨允。”

    天南逸叟武維揚不知萬柳堂葫蘆裡裝的什麼藥,不得不先示客氣,遂也拱手答道:“萬老師不要客氣,有什麼事只管賜教。”萬柳堂道:“敝派受傷人得由妥人照料,現在請西嶽門下簡雲彤師父回船照料,故此請武幫主傳諭放行,武幫主可能答應我們的請求麼?”天南逸叟武維揚道:“萬堡主太客氣了,我武維揚對於老師父們哪敢有留難之意,只為各處駐守的弟兄恐有誤會開罪之處,反多不便,故此必要派人出入護送,絕無他意。”

    續命神醫萬柳堂跟著向泗水漁家簡雲彤一點首,簡武師已聽見萬柳堂的話,自己也很願回去,因為這次自己奉多指大師統率泗水飛鷺船隊,也怕有什麼疏失,無面目去見大師,趕緊來到近前。萬柳堂也不用囑咐什麼,回船後只要一看那裡的情形,自能瞭然一切。這時他向簡雲彤說了聲:“請簡老師回船隊照料一切,這裡事自有我們辦理,不用再回來了。”泗水漁家簡雲彤立刻答應了聲:“好吧!”武幫主那裡很爽快的派執堂師,執竹符陪同簡武師出抱月迴廊,竟奔淨業山莊外走去。

    續命神醫萬柳堂容泗水漁家走後,向武維揚道:“武幫主,我萬柳堂有兩句話說出來,請武幫主自己忖量,我們全是江湖道中人,就得本著江湖道的習慣和道義來行事。武幫主,這女屠戶陸羅錦雲在涼星山所為,不僅有背貴幫的幫規,她縱慾荒淫,更招江湖大忌。幫主若說尚無所聞,那實在是違心之言。以武幫主執掌龍頭主座,掌全幫的大權,不會不注意到各舵的行為。這位貴壇下的情形,實不能再容她再在江湖上造孽。清理門戶是江湖各派中光明正大的事,不獨沒什麼損本門的尊嚴體面,實足以折服群眾。武幫主定要以贓證來壓本幫的眾口,不肯立時除掉她,是否也認為她有負屈含冤之處?武幫主若是非叫我們舉出贓證來才肯立時處治,這件事我看那麼辦起來,不大怎麼高明。我們這班武林中人,嫉惡如仇,這種惡魔焉能再留她?武幫主何不勉符眾意,立時處治。若是非待把她真贓實據拿出來,那一來只怕彼此全有不利,武幫主,你是十分曠達的人,兩下各走極端,誰又肯輕於放手呢!”

    武幫主沉著面色向萬柳堂說道:“萬堡主,這種說法,我武維揚實不敢承認。我歷來作事獨斷獨行,最怕他人含著要挾之意。我幫中弟子干犯幫規,是開罪江湖同道,我武維揚必要以公平的處治,絕不肯徇情故意優容,貽鳳尾幫之羞,招他人的譏誚。陸羅錦雲既犯幫規,又招外派的仇視,我焉能為她一人破壞我鳳尾幫的威名,得罪於武林同道。只是淨業山莊不是我正幫規之地,陸羅錦雲更多方狡辯,要請淮陽西嶽派給她個真贓實犯的證據,空口這麼誣衊她一個居孀的女流,死不甘心!萬堡主,我倒不肯信任她這種狡詐欺人的伎倆,我倒要以我鳳尾幫的幫規壇戒來給她個口服心服,死而無怨。不想西嶽派門人竟自認為我武維揚仍存姑息之意,這未免辱我太甚!萬老師,今日淨業山莊中我不能執行幫規壇戒,我還有何面目忝掌龍頭?”

    續命神醫萬柳堂聽出武維揚這種說法,依然是不準別人在他主舵上侮及他壇下弟子,遂冷笑一聲道:“武幫主,你要想給這作惡多端的女人個真憑實據又有何難?”說話間從襄中取出一紙柬帖,摺疊著,萬柳堂卻用雙指鉗著一舉,反向掌福壽堂的香主雙掌翻天崔豐道:“崔香主,福壽堂中陸羅錦雲所有的惡行,崔香主為何緘口不言?難道身為鳳尾幫退隱香主,就許縱容這種欺天滅理的壇下去造孽,故作痴聾,不肯主持正義了麼?”矮金剛藍和卻沒容萬柳堂的話落聲,隔座招呼道:“萬師弟,何必再多事牽纏,你把那紙帖兒當眾讀一遍,倒叫人家也全明白明白,免得我們落個不能容人的怨言。”藍二俠發話的時候,那掌福壽堂的雙掌翻天崔豐已急得面紅耳赤,自己只疑當日夜間女淫孀所立的供狀已被她盜走,萬沒料到竟落在淮陽派手中。這一來崔豐這裡已經無面目見本幫壇下一班同壇師友,連幫主這麼不顧一切的要為本幫存顏面,這紙供狀一現出來,真使鳳尾幫整個幫威斷送無遺,只是此時急切之間竟自束手無策。可是幫主對於這件事還知道不清楚,驚惶中只得向萬柳堂道:“萬老師身為成名的俠義道,對於這樣作惡多端的惡魔,固然應該立時誅戮,以維江湖正義,只是還盼望萬老師為她稍留一些餘地,這網內之魚,難道還怕她脫出手去麼?”雙掌翻天崔豐說這話,語帶雙關,是分明示意萬柳堂要稍留他人的餘地。

    可是崔豐說這話時沒有阻擋住萬柳堂的當場凌辱,反倒招出本幫人責難,天罡手閔智那裡已經怒不可遏,怒目向雙掌翻天崔豐道:“崔香主,本幫壇下弟子,身犯幫規,自有幫規處治,江湖道上哪一門哪一派也難免有不肖門徒,貽羞門戶。我們不過對朋友面前稍致慚愧之情,表示我們統轄無方而已,難道我們真為一個壇下弟子就把整個鳳尾幫的威名不要了麼?”天罡手說到這扭轉頭來,不再理那掌福壽堂香主崔豐,徑自向武幫主道:“現在不便為這些事徑自耽延,這裡尚有人向淮陽、西嶽兩派成名的師父們領教,請幫主儘管向他兩家擔承一切,趕緊把陸羅錦雲押下去看管,淮陽、西嶽兩派有認為處治不當,儘管請下來,以武功一分曲直,我想現在也只有這麼辦爽快吧?”

    天南逸叟武維揚道:“很好,正合我意。”續命神醫萬柳堂陰沉著面色,冷笑著道:“這倒是最後一著。不過,閔香主你就先別忙,有你閔香主這種萬全的處斷,實在高明。動手是爽快的辦法,現在你可先等等。”說著已把二指所夾的紙帖抖開,向武維揚面前一遞道:“請武幫主把這字帖兒看完,任憑你們斟酌,我們彼此心照就是了!”武維揚伸手接過去,這時八步凌波胡玉笙、青彎堂香主閔智,一左一右的從旁邊也隨著看這紙帖。武維揚把這字帖看完面色鐵青,雙眉一挑,面籠殺機,胡玉笙和天罡手閔智變顏變色的氣沮神喪,雙掌翻天崔豐卻低著頭不再抬頭。天南逸叟武維揚向萬柳堂一拱手道:“萬堡主,厚愛我武維揚,我願領盛情,萬堡主請坐,我好發付她。”萬柳堂依然冷冷的說了聲:“任憑尊便。”轉身歸座,不再管他。

    天南逸叟武維揚把那紙帖帶怒遞與了歐陽尚毅,厲聲向下喝叱道:“陸羅錦雲身犯五不赦幫規,本應重刑立時處治,只是我這淨業山莊豈容她玷汙?由刑堂師吳青押赴刑堂,立時親手處治,以她的血發速來驗刑,陸羅錦雲敢再發一話,立時亂刃分屍!”海鳥吳青立時躬身答了聲:“弟子尊諭。”隨向淫孀陸七娘喝聲:“快謝幫主的慈悲,走!”

    女屠戶陸七娘此時可不似先前那麼鎮靜,竟不敢不尊幫主的口諭。面色由白轉青,兩道秀眉一蹙,兩隻媚人的妙目,含著一汪淚水,向上叩了個頭,很爽快的站起,咬著銀牙,惡狠狠瞪著淮陽、西嶽派這邊,一跺腳,轉身向海鳥吳青說聲:“走!”海鳥吳青乘她一轉身時,已把扔在地上的繩子抓起,繩子銜在口中,以敏捷的手法轉到淫孀陸七娘的背後,猛然把女屠戶的雙肩給攏過來,倒揹著給捆上。淫孀絲毫不敢掙扎,只扭頭瞪了吳青一眼,由吳青押著向淨業山莊外走去。淫孀陸七娘這一被押赴刑堂處治,誰也認定剎那間玉殞香消,為江湖中除一大害,哪知這淫孀又獲得機會,把吳青蠱惑得飽嘗脂粉香,陷入迷魂陣,逃出連環塢,攬腕入江湖。

    海鳥吳青這一把淫孀陸七娘押赴刑堂處治,抱月迴廊中的淮陽西嶽派這邊,差不多全知道夜入福壽堂的事。可是鳳尾幫這裡一干幫匪,多是十分驚詫懷疑,認為幫主態度變得離奇,方才還破出雙方翻臉,現在竟終於答應了人家的要求,這未免過形示弱,竟自這麼處置陸羅錦雲。何致就憑這麼一紙柬帖,置鳳尾幫的幫威於不顧?一個個是敢怒不敢言。可是武幫主這時面上的神色十分可怕,沉著面色,雙眉緊蹙的向淮陽派掌門人說道:“王老師,我鳳尾幫中出此敗類,實為全幫之羞,我武維揚已難忝顏再掌龍頭主舵。現在想不必再事耽擱,我們兩家的事最好早作個了斷,方才為了這個敗類的耽擱,致使庵主未能把西嶽派武術精華髮揮出來,叫我們也可多些見識。我還要請庵主多留兩手絕技,我武維揚很願討教討教。”武維揚又作這種故意挑戰的話,分明是仍然對於慈雲庵主亮劍要斬陸七娘的事不能釋懷。

    鷹爪王卻深願他這麼負氣講話,自己聽到師弟萬柳堂的報告,內港口所見的情形,十二連環塢中形勢險惡,也深願及早脫身,遂答道:“武幫主不必過謙,武林中哪個門戶保得住不出敗類,這倒不必介意,我也想我們兩家的事早作了斷,最好不過。庵主的武功實為武林中所僅見,這倒還值得武幫主讚許。請庵主再下場印證印證,倒沒有什麼不可,我王道隆也正想和幫主請教請教……”鷹爪王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從南面花棚下飛縱下一人,身形巧快,起落之間,已到了抱月迴廊前,所有抱月迴廊中群雄沒有不對來人注意的。這人身軀這一停住,這才看出是天鳳堂主歐陽尚毅。他是追趕獻淫孀陸七娘那人,只是一點敵人的跡兆沒有,因為有意外的事發生,顧不得再搜尋敵人的蹤跡,趕回淨業山莊,來到抱月迴廊前。

    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正因為外三堂執役的人不夠用的,調撥外三堂的弟兄入淨業山莊,方吩咐完了,正返回抱月迴廊的一剎那,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已到。胡玉笙一看歐陽尚毅的神色不對,就知道他是有緊急的事,趕到近前,把歐陽尚毅攔住,低聲問:“師兄有事麼?”歐陽尚毅匆遽的先不答胡玉笙的話,反問淫孀陸七娘的事。胡玉笙略說這裡的情形,歐陽尚毅不容胡玉笙說完,忙把話截住道:“好吧!這件事無關大局,胡香主趕緊稟報幫主,凡是十二連環塢中水旱卡子上的香主舵主,立時歸舵。”這時忽的天空中又飛進四五隻信鴿,一隻接一隻的投向後面。歐陽尚毅復說了聲:“報告幫主,凡是歸舵的全要到後面領了本座的命令再走。並且叫沈阿英、沈阿雄速到天鳳堂,取六面竹符聽用。”說完這話,立刻撲奔了抱月迴廊的西南角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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