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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黑白公羊意見分

    公羊見一陣急馳之後,估計已在呂家的十五六里之外了,這才在一片柏林外停下來。不禁感到窩囊,為了借宿,竟惹出這個麻煩來,實非始料所及。

    他坐了下來,敞開衣釦,迎著涼爽的夜風,長長地吁了口氣,就在這時,忽聽到“悉悉嗦嗦”聲自林中傳來。

    抬頭望去,自林中走出的人,居然是楞小子公羊見。

    有時候黑公羊見會討厭這個楞小子白公羊見。但是,他一直相信,他們兩人在血統上一定有某種關係,才會有親切之感。

    而此刻重逢,黑公羊見並不討厭,反而有點關心他,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公羊見道:“我一路跟下來,不見了你的蹤跡,肚子也餓了。只好在田中拔了一些地瓜充飢,沒想到吃壞了肚子,剛才在林中方便……。”

    黑公羊見十分同情他,要不是他全力奔行,他也可以在呂家飽餐一頓的,都怪自己總想擺脫他,其實就讓他跟在後邊又有什麼關係呢?

    黑公羊見道:“是不是瀉肚呀?”

    白公羊見道:“有一點,只是方便過了就好多了。我說假公羊見,你本是在前面奔行,為什麼反而落了後?”

    黑公羊見道:“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白公羊見道:“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如意的事了?”

    黑公羊見道:“你別瞎猜,這件事要是換了別人,必然求之不得,可是我不喜歡。”

    白公羊見道:“到底是什麼事呀?”

    黑公羊見正在考慮是否告訴他時,只聞林中傳來了“吱咯吱咯”之聲。兩人同時向林中望去,只見一乘四抬彩轎,自林中抬了出來。

    那“吱咯”聲,正是轎杆上下顫動與轎身磨擦發出的聲音,深夜看到這彩轎及“吱咯”之聲,不由令人毛骨悚然,因為四個轎伕行走無聲。

    黑公羊見立刻和白公羊見閃到岸石之後。

    這工夫,又自林中走出一箇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此人衣著考究,儀表不俗,神色儼然,他輕聲道:“落轎……”

    語畢,彩轎立刻停下,放在地上。

    幾乎同時,自林中竄出九個彪形大漢,其中二人撲向那衣著考究,神色儼然的中年人,其餘七個把四個轎伕包圍起來。

    雙方對峙良久,來人九人中為首二人之一道:“方鶴年,你的輩份在武林中極高,這個我們也知道;可是轎中的寶,見者有份,你不能獨吞。”

    那個神色儼然的中年人道:“方某攜眷訪友,路過此地,諸位一味地死纏,說是轎中有寶,不知各位是侮辱方某,抑是誤聽謠言,中了人家一石兩鳥之計?”

    為首之人道:“方鶴年,你少來這一套,誰不知道轎中有個活寶。放聰明些,大家共享,你也吃不了虧,不然的話,你得露兩手才成。”

    方鶴年冷冷一笑,道:“方某也懶得浪費辱舌,各位有本領,可以擺平咱們,自然知道轎中有沒有寶了!”

    兩個頭子一揮手,道:“哥們,上!”

    兩個頭子對付方鶴年一人,另外七個把四個轎伕困在核心。

    方鶴年用的是“日月飛環”環鏈長約六七尺,可當流星及鏈子槊用,也可以鎖對方的兵刃。

    四個轎伕也用日月雙環,但鏈子卻只有四五尺長,這五個人招呼九個,看來仍是遊刃有餘。

    九人中為首的二人用鬼頭刀,力大勁猛,招式狠辣,看來百十招內雙方難分勝負。而另外七個用的兵刃卻是三簡棍,攻勢狂猛,形同野獸。

    只是四個轎伕也不是無能之輩。日月雙環鏈近取遠攻,無往不利,雙方正是勢均力敵。

    這工夫白公羊見低聲道:“假公羊見,他們在玩命,咱們何不撿個便宜?”這小子並不確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卻總叫黑公羊見是假公羊見。

    黑公羊見道:“天下沒有什麼便宜可撿,往往在你認為撿了便宜時,卻是吃了大虧。”

    白公羊見道:“這九人明明是一路跟下來的,轎中如果沒有寶,他們才犯不著在此玩命哩!咱們有便宜不撿,那才是傻瓜呢?”

    黑公羊見道:“要撿便宜你去撿,我寧願作傻瓜。”

    白公羊見搔搔頭皮,道:“假公羊見,如果我到轎前看看裡面是啥寶?請你掩護我好不好?”

    黑公子見冷冷地道:“我在此掩護你有什麼用處,假若轎中有個高手,你等於自取滅亡。”

    白公羊見道:“不會的,要是有,此刻怎會袖手不管,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黑公千見道:“你要去看,悉聽尊便。”

    白公羊見道:“我不怕轎中有高手,我只是忌諱那個神色儼然的中年人。你只要提防他,必要時為我擋一下就成了。如果得了寶,我一定和你分享。”

    黑公羊見道:“好意心領,我為你掩護就是了!”

    白公羊見拍了他的肩胛一下,道:“小子,你雖是假貨,我卻是仍然喜歡你,說不出什麼道理?”

    現在雙方仍在力拼,兩個人對付方鶴年,似乎已露敗象。七人應付四個轎伕,也僅僅能暫時保持不敗。

    白公羊見藉著一些嵯峨的岩石,向彩轎掩去,只是為了好奇嗎?當然不,他也有很大的慾望。

    到了彩轎附近,他有點緊張了。

    那九人之中的頭子說過,彩轎中是活寶。那是指什麼?會不會是指活人?

    要是去掩轎簾,外面的人在明處,轎內的人在暗處,如果轎內的人偷襲,就令人防不勝防。

    白公羊見的膽子並不太大,但好奇心及貪念引誘他突然掠向彩轎,一手去撩轎簾,另一手作勢防身。

    但是一撩轎簾之下,竟不由自主地怪叫一聲,放了轎簾疾退五六步。這一手使場中拼搏的十四個人立刻住手,向彩轎望過來。

    可是白公羊見連退五步之後,見轎中沒有動靜,居然又掠到轎前,再次一手撩簾,一手戒備,雙目注視轎內,像是又怕又想看,既想看又害怕的樣子。

    黑公羊見道:“公羊兄,你看到什麼了?”

    白公羊見渾然未聞,雙目發直,看上了癮似的,

    但那方鶴年卻大喝一聲,道:“那來的野小子敢偷看轎中的秘密……。”舍了那個高手掠了過來,一掌砸來。

    白公羊見雖然著迷了,畢竟知道此人的厲害,全力以“反手功”撩出一掌,卻知“啪”地一聲,白公羊見悶哼一聲,竟被砸出一丈以外,坐在地上。

    黑公羊見大吃一驚,他自信和白公羊見必有關係,此刻豈能坐視?一掠而至,擋住了方鶴年,道:“你的轎中有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他不過是看了一下,你就下此毒手,你也未免太過份了吧!”

    方鶴年冷峻地道:“轎中秘密,不容洩漏,這小子乘我不備偷窺,其罪當死屍

    黑公羊見道:“好狂的口氣,看一下就該死嗎?如果他不想死,誰能讓他立死當場?”

    方鶴年道:“要收拾他那還不容易?弟兄們,拿下!”

    此人甚有氣派,手一揮,退到彩轎邊,四個轎伕撲了上來。

    白公羊見接下四個轎伕,一時還可以應付,他大聲道:“假小子,你快去看看轎子裡……簡直妙透啦……。”

    黑公羊見根本不願窺人的隱私,道:“妙不妙是別人的事,有什麼好看的?”

    白公羊見道:“假小子,你要是今夜不看……你可要後悔一輩子了……。”

    黑公羊見曬然道:“我一向是寧願悔了做,不願做了悔。不看這個就會後悔,我絕對不信。”

    白公羊見的“反手功”很有點威力,所以四個轎伕雖然身手了得,卻奈何他不得。那方鶴年再一揮手道:“這小子必須拿下,因為他看到了轎中的秘密。”

    忽見和他們敵對的九個人也一湧而上。其中兩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太倉雙雄”仇氏兄弟,也拔出了鬼頭刀撲上。

    現在一共是十三個人合擊白公羊見。他已撤下六尺金絲鞭,左衝右突,十分危急,無論如何?這小子是接不下這十三人的合擊的。

    黑公羊見大聲道:“方鶴年,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文鶴年淡然一笑,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你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對,反正我們之間即使不是一夥的,也總比你們近一點。”

    這光景眼看白公羊見支持不住了,中了一日月雙環,又被踢了一腳,眼見“太倉雙雄”老大的鬼頭刀掃向他的左腿,恐難避過。

    黑公羊見大吼一聲,六尺鞭業已在手,施出縮地功,眨眼即至,只聞“嗆”地一聲,那仇老大的鬼頭刀差點脫手,被震出三大步。

    黑公羊見施出“反手功”,由於奇經八脈已通,功力又自不同,不論任何兵刃一旦碰上他的六尺金絲鞭,重者虎口震裂,輕者兵刃出手或被震退。

    方鶴年在一邊觀戰,神色肅穆。當今武林中一流人物,也接不下“太倉雙雄”及另外十一個高手的合擊。

    這工夫“太倉雙雄”老二道:“方大俠,這個黑小子了得,偶而會施出一式怪招,霸道得緊,你不上是不成了。”

    方鶴年道:“這小子用的正是‘先天一氣’絕學,拿下他大家都有好處……。”方鶴年撤茁精緻的寶劍,劍一出鞘,霞光萬道。

    黑公羊見知道,這必是一柄削鐵如泥,吹毛斷髮的上古神兵,立即以傳音入密對白公羊見道:“小子,你先到一邊去掠陣,此人用的是名器,一不小心可能送命……。”

    白公羊見倒也聽話,立刻抽身退下。

    但是,仍有四個轎伕纏住了他,當另外七個漢子也撲向他時,白公羊見開了殺戒,六尺鞭有如雷乍動,漫天鞭影無所不在。

    七個大漢之二,已被掃中,退了下去。

    此刻黑公羊見和方鶴年動上了手,此人不用日月飛環。手中之劍名曰“烈火”,確是一柄上古神兵。因而黑公羊見要時時迴避他的劍,再加上“太倉雙雄”,黑公羊見頗感吃力

    白公羊見施展“反手功”於六尺鞭上,這些人雖不含糊,畢竟不敵這種反常的怪武學,不一會又傷了三個。

    黑公羊見這才放了心,他相信再有五七十招,楞小子可能全部擺平,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於是自十面觀音處學來的功夫就施展出來。

    這本是曠世奇學,加上奇經八脈暢通,烈火劍雖想找他的六尺鞭碰一下,卻老是碰不上,但“太倉雙雄”可就苦了。

    他們二人的身手比之方鶴年可差得遠了,這工夫仇老二人鬼頭刀一式用老,撤刀不及,六尺鞭往刀身上一絞,“嗡”地一聲捲上天空。

    但這當口,烈火劍乘虛而入,向他的右腕上挑去。不要說是血肉之腕,即使是一隻鐵腕也會被斷的。

    “太倉雙雄”老大大叫著:“躺下……”

    那知十面觀音教他的那幾手太玄妙,依樣葫蘆施展出來,真正是遂心所欲,無堅不摧。非但保住了那隻手腕,居然仍有餘力反戳方鶴年的“膺意穴”。

    方鶴年驚噫一聲,收劍撤步急退,卻苦了太倉雙雄”老大,六尺鞭有如天外飛來,“叭”道一聲打在他的腿與臀之間處。

    黑公羊見心地寬厚,出道以來還沒殺過人,剛才幾個人必是有意叫他們躺下,一個也逃不掉的。

    方鶴年震驚於黑公羊見的奇學,且有重責在身,不願久戰,立刻還劍入鞘道:“弟兄們,冤有頭,債有主,那小子既然溜了!也不必和這年輕人弄得臉紅脖子粗,起轎上路!”

    姓方的這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是他不為已甚,放了黑公羊見一馬似的。

    可是黑公羊見為人篤實,也不計較這些,眼看四個轎伕一跛一跛地走近彩轎邊,抬起來就走。

    但走出不遠,有兩個轎伕嚷嚷著,道:“這不對呀!

    轎子怎麼輕了呢?”

    方鶴年大吃一驚,轎伕整天抬轎子,肩上有數,是空轎或實轎豈能瞞得了他們?立即大喝道:“落轎!”

    轎子落下,方鶴年撩起轎簾一看,立刻揮手道:“快追那個小子,一定是他趁我們動手時拿走了的……。”

    一干部下自然不敢怠慢,但是,往那個方向追呢?方鶴年道:“此人不會往北,必是往東南西三個方向,我往西,你們仇氏兄弟往東,叫他們十一個人往南,這樣三撥實力應該相差不多,遇上那小子應能對付得了……。”

    “是……。”部下們立刻動身,分頭而去,但方鶴年卻回頭望著黑公羊見道:“你要插手嗎?”

    黑公羊見道:“如果他真的偷去了你們的寶,我絕不插手,那是他罪有應得,如他未偷你們的寶,而你們以多欺少,我當然不能袖手……。”

    方鶴年道:“小友真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請問貴姓大名?”

    黑公羊見道:“在下公羊見。”

    方鶴年道:“原來是一代俠盜公羊旦之後,真是失敬了!”抱拳一揖,轉身疾馳而去。

    黑公羊見兀立在夜色中,他實在懶得管這種事,可是又不放心白公羊見。只好朝方鶴年所去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奔行。

    白公羊見撩開轎簾看到了什麼東西,會使他那麼激動呢?轎中的寶是他偷去的嗎?這行為也太不應該了。

    儘管他不喜歡這種作風,可是關切之情仍未稍減。

    就這樣奔出三五里,忽聞身後有人低呼,道:“假小子,你要去那裡?”

    黑公羊見回頭望去,那不是白公羊見嗎?怎麼反而在他的後面呢?他估計方鶴年等人追趕白公羊見,最少也追出十餘里之外了。

    白公羊見道:“去吧!讓他們追下去好了。他們真是一些傻蛋!”

    黑公羊見走回來道:“公羊兒,你偷了他們轎中的寶?”

    白公羊見道:“你怎會相信他們的話?”

    黑公羊見道:“要不,那是誰偷去的呢?”

    白公羊見道:“我怎會知道,你好像信他們的話卻不信任我。”

    黑公羊見道:“你當時看到轎中有什麼寶?”

    白公羊見道:“走吧!我們邊走邊談,他們追不上我,也許會掉頭找到這兒來的。”

    兩人向單北走去,黑公羊見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白公羊見搔搔頭皮道:“你猜裡面是什麼?”

    黑公羊見搖搖頭,道:“我猜不出來。”

    白公羊見道:“你說怪不怪,轎子裡竟是一頭白羊!”

    黑公羊見一愣,道:“什麼?一頭白羊?”

    白公羊見道:“是啊!正是一頭白綿羊。”

    黑公羊見忡怔了一會,道:“一頭白羊會使你驚呼後退?”

    白公羊見道:“怎麼不會呢?轎子裡本該有人在內才對,如果是你乍見轎子裡不是人而是一頭綿羊,你會不會吃驚?”

    黑公羊見道:“的確,這真是出乎意料的事,可是那頭綿羊為什麼不見了呢?”

    白公羊見道:“這……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在雙方打鬥時那頭綿羊跑了!”

    黑公羊見連連搖頭,道:“我真想不通,怎麼會連連遇上這些怪事?”

    白公羊見道:“除了這檔子事兒,還有什麼怪事?”

    黑公羊見說丁在呂伯庭家中所發生的一切。白公羊見道:“那是一件好事,別人還求之不得哩!你為什麼不要?”

    黑公羊見道:“和一個陌生女子成婚那算什麼?再說,我只是隨便開了個‘四小引’藥方,她的病就好了!那只是巧合,並非我的醫術高明,所以受之有愧。”

    白公羊見楞了一下,道:“你這人真是婆婆媽媽地,天下的事怎麼會都是一板一眼的呢?你真是太迂了!”

    黑公羊見道:“昧著良心作事,我內心不安,天性如此,那有什麼辦法?”

    白公羊見道:“假小子,我有點私事,要和你暫時分手,前途咱們還會相見的。”

    黑公羊見關切地道:“出門在外,和在家裡不同,要安份守己,時時小心哪!”

    白公羊見也頗感動道:“我知道,假小子,你也要多多保重……。”說畢,向西北方向奔去,沒於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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