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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兄弟同科

    甘平群見這巴奎又要發起狠性,只淡淡一笑道:“甘某不見得走不出冰雪堡,縱是萬一不能,還有孔老丈和我這二位誼妹哩。”

    巴奎厲聲道:“你四人一個也走不脫。”

    甘平群忽然想起該羞他一羞,漠然道:“你別在這裡對我發牛脾氣,須知我和你尊長說話,在未改變身份之前,你這樣就是極大的不敬。”

    巴奎果然被這幾話氣得悶哼了一聲。

    甘平群笑了一笑,轉向不老仙婆道:“小可還要請問一事。”

    “請說。”不老仙婆為了託他帶信,口氣也和緩得多。

    甘平群道:“方才令孩德耀曾說範堡主的長女桂仙姑娘與他成親之後,嚼舌身亡,致被我誼妹打死,小可聽說桂佩姑娘是與德輝定的親,怎又能讓德耀成親?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果桂仙姑娘還在世上,不妨請來一見,若她果已身亡,請即將她和範堡主的遺體交還。”

    不老仙婆微詫道:“屍體你也想要?”

    甘平群點點頭道:“小可受範梅仙小姑娘之託。”

    “小姑娘?”不老仙婆輕笑一聲道:“那小妮子對你來說並不太小。不過,婆子可告你這件事——德耀、德輝原是同胞兄弟,當初堯可把娥皇女英二姐妹同嫁給舜做兩頭大的妻妾,我們這裡兄弟同娶一女,不過是把堯舜的事略為翻個版面,不值得過分驚奇,至於桂仙是否已死,要問德耀的老子才可知道……”

    她說到這裡,回頭一看,巴奎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溜走,不禁頓腳,喝一聲:“這畜生敢就走了。”

    甘平群急道:“仙婆對於此事,打算作何處理?”

    不老仙婆怪眼一翻,凜然道:“把那畜生狠揍一頓。”

    甘平群苦笑道:“貴堡的家法,小可自是不敢妄議,至於桂仙姑娘和範堡主的遺體,仍請交還好慰孤女之心。”

    “好,你在這裡等著。”不老仙婆話聲一落,已知一股黑煙飄向樓上。

    禿頭孔雀微驚道:“二十年前見過這怪婆子一面就是這付樣子,這番再見,也還是這樣子,莫非她已得了駐顏術?”

    甘平群沉吟道:“她的功力並不太深,比她那內侄女恨宮主人,只怕還差二籌,玉空青本有駐顏功效,她近水樓臺,多服這類靈藥,駐顏也不是奇事。”正說間,他忽然一頓,急問道:“老丈為何獨自登樓廝殺,可曾進入‘旗夫陣’,見過範梅仙姑娘?”

    禿頭孔雀搖頭笑道:“老朽覺得她既有藏身之所,在強敵環伺之下,驚動她現身出來反而不美,所以你一登樓,我也跟上,不料一步之差,但覺光影連閃,竟找不到第七層樓的位置,好容易才尋到這裡。”

    甘平群暗自擔心梅仙遇險,劍眉微皺道:“她躲在陣裡這麼久,不要又出毛病。”

    金雲鳳嘆道:“你盡替別人擔心,可也曾擔心自己?”

    甘平群搖搖頭道:“我自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葉汝愜接著道:“你更值得人家擔心,因為你這份輕信別人,像那蕭錦那樣騙你還不夠麼,還有那個叫什麼翟妮寧姐姐……”

    甘平群急攔阻她話頭,正色道:“愜妹你休妄自揣測,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確定她是否騙我,也不敢確定在新寧郊外和你二人交手的人就是她。”

    金雲鳳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的理由何在?”

    甘平群斷然道:“就因為還找不到她定要騙我的道理,只得暫時對她存信。”

    二女相對默然半響,葉汝愜這才幽幽道:“我們無法說你不對,也只得暫時信你是對的了……”

    甘平群自己也忍不住失笑。

    葉汝愜倚在他左側,斜臉瞟他一眼,在這漆黑的樓上,還隱約可見她平哥哥那付凜若神明,純潔無瑕的臉孔,也笑了一笑道:“我們也用不著爭論這個,但你能相信那不老仙婆的話,就在這裡等她再來麼?”

    “嘿嘿!你在這裡等死!”巴奎那奸笑聲由壁間傳來,禿頭孔雀接口厲聲道:“奸徒!你敢來這裡吃老夫一掌。”

    聞其聲不見其人,明知這座大樓多的是機關埋伏,但禿頭孔雀被地方揭他痛疤,忍無可忍,一聲暴喝,對準巴奎發聲的房間劈出一掌,隨即飛身上前,踢出一腳。

    “轟!”一聲巨響,一片板壁已被劈倒,現在一間十分精緻的小廳,宮燈搖曳,人影全無。

    禿頭孔雀盛怒之下,一步已衝了進去。

    “老丈且慢!”甘平群記起衝進七一七號房間,被落下鐵閘的事,雙手一攜二女,也隨後衝進,悄聲道:“這座瓊樓太多兇險,老丈千萬不要上他誘敵的當。”

    禿頭孔雀一進小廳,自也醒悟,恨恨道:“素性給它一把火。”

    “哈哈……”壁間又傳出巴奎的笑聲。

    禿頭孔雀勃然作色。

    甘平群急搖手製止,正色道:“老丈且莫理他,我們商議一條計策。”

    禿頭孔雀強忍怒火,默默地點頭。

    甘平群向四壁掃視一眼,壓低嗓子道:“老丈見多識廣,藝業高強,自是不怕這種宵小伎倆,但深入敵陣,總要平心靜氣,才好找它操縱的機關,小子想請老丈和葉姑娘跟後接應,自和金姑娘開路,把這座瓊樓的一每一層總機毀去,然後逐室搜尋,說好就好,不好就逼使他們現身交手,總比對付這些死物來得省力。”

    “好主意。”禿頭孔雀讚道:“但不知操縱機關設在何處。”

    甘平群劍眉微皺道:“老丈先想一想,有無見過類似這樣的機關設置?”

    “什麼樣的機關?”

    “房屋可以升降進退,牆壁可以隱顯移變。”

    禿頭孔雀思索有頃,搖搖頭道:“老朽也曾闖過不少兇險之地,但像你說這樣的機關卻又沒有。”

    金雲鳳忽然插口道:“何必要通曉他機關的設置,只要把操縱的樞紐破壞不就得了。”

    葉汝愜笑道:“姊姊知他樞紐設在什麼地方?”

    金雲鳳斷然道:“在便於下手的地方。”

    “對!”甘平群欣然道:“要是我們追敵,他常是突然發動機關,自然是觸手可及之地,敵人忽然隱去,他能退走得那樣快,樞紐該設在門背或床後,或是坐臥的地方。”

    “有理!我試找找看。”葉汝愜走往門側一看,果見有一塊與眾不同的方板,試以劍尖一點,“頓”的一聲,另一面板壁忽然現出一座門來,不禁嗚叫道:“找著狐狸穴了。”

    “嘿嘿!”一聲笑由門後傳出,“砰”一聲,那扇門又自動關回。

    禿頭孔雀悶哼一聲,一掌已經劈去。

    一股極大的勁道衝向那扇門扉,“隆”一聲,門扉立被劈開,四人魚貫走進,但見錦衾鄉褥,玉軸牙籤,妝奩鏡匣,佈置得如同閨閣,仍是人影俱無。

    甘平群點點頭道:“我們確是找對了,再往樓梯和甬道看看。”

    他領頭走出甬道,即見離地五六尺的壁上嵌有一列圓珠直達甬道盡頭,驟看起來似是壁間的飾物,但又無光無彩,反覺十分礙眼。

    他略為沉吟,忽然伸指向那圓珠去。

    “彈甲飛垢”的指勁彈中第一顆圓珠,“頓”一聲響,圓珠陷進壁間,卻聞遠處傳來“砰”一聲響,立即有個年輕人的聲音罵道:“誰在外面搗蛋?”

    甘平群微微一笑道:“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待我把你一一關在裡面,然後放一把火。”

    話聲中,指勁又彈向第二顆圓珠,但這圓珠一陷,第一顆立又跳回原狀。

    “咦——”他微覺意外地彈向第三顆,這珠應手而陷,卻與第二顆同時跳出。

    “奇怪!”他自言自語地再彈陷第一顆,另一指彈向第四顆,再彈第七顆……每隔兩顆就彈一指,瞬間彈到甬道盡頭,但聞壁間格格軋軋之聲不絕,所有的板壁全去隱去,只剩下幾條甬道的晶壁,現出一座寬廣的大廳,但這座大廳又陳設有床,有桌和各色各樣的傢俱,仍可看出是不少房間。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甚至還有赤裸裸抱被單遮體的,分佈在床沿椅側。在出現的剎那間,可看出他們滿臉驚愕的神情。

    禿頭孔雀呵呵大笑道:“這兔子窩被掀過來了,你們要不要命?”

    驀地,一位老婦暴喝一聲,但見她猛一頓腳,滿樓燈光頓時盡滅。在這瞬間,風聲四起,軋軋怪響由四面傳來,那些隔開房間的板壁也立即恢復原狀。

    葉汝愜不覺失聲道:“這真正是張天師鬥法了,平哥哥,你再使他們現形,我們立刻就殺。”

    甘平群微笑搖頭道:“這一層樓並沒有範桂仙姑娘,方才那巴奎也不知逃往何方,殺這些豬狗有什麼好處?”

    “你總不能留他來害人呀!”葉汝愜頗帶焦急地覷定他的臉上,甘平群笑笑道:“我們把他這些機關通通破去,他要想恢復回來,可不要拆毀整座瓊樓,才可以辦得到。”

    金雲鳳大喜道:“這樣果是釜底抽薪,兵不刃血的好辦法。”

    原來甘平群已看出操縱的樞紐全藏的牆裡,若把它露在外面的部分加以削平、破壞,要想修復確不易,才想出這條妙策。

    這時拔出寶劍,對準那些圓珠逐個點落,但聞劈劈頓頓一陣疾響,夾著線頭斷落,金鐵交擊的聲音牆裡傳,情知樞紐內部全已失效,面露喜色道:“我們再把樓看看。”

    他恐怕敵人發覺機關被毀,立要生出狡計,話聲甫落,已走到樓梯所在,仗著“虛室生白”的目力一看,見對著樓梯一面大銅鏡兩旁,嵌有和甬道兩側相同的圓珠,一連兩劍,又把它全部毀去。

    禿頭孔雀和二女隨後到達,笑道:“小哥快把機紐毀了,我們再上第八層樓。”——

    甘平群笑道:“老丈跟我來罷,機紐已破了。”

    “站住!”一聲震耳欲聾的厲喝,隨見不老仙婆象魅一般已在梯口出現,身後帶來二位中年婦人。

    甘平群略退半步,笑說一聲:“仙婆果然回來了。”

    不老仙婆向那面銅鏡瞥了一眼,冷冷道:“你為何不依約在原處等候?”

    甘平群正色道:“小可並未答應必在原處等候。”

    不老仙婆怒道:“我教你等候,你敢不遵守?”

    甘平群劍眉微揚,掠過一絲不悅之氣,旋又從容微笑道:“若是長者之命,小可理該遵守,但現下站在敵對之場,實無理由呆在一地,任人宰割或任敵潛逃無蹤。”

    不老仙婆厲聲道:“你把我成敵人?”

    甘平群朗道:“小可雖無與仙婆為敵之意,但令孫巴奎曾以‘等死’二字恫嚇,使小可不得自作防備。”

    “該死的東西!”不老仙婆一頓柺杖,回顧右後側那婦人道:“去把你丈夫抓來見我!”

    甘平群見那婦人恭順地答應一聲,回頭便走,不免怔了一怔。

    不老仙婆叱退那婦人,轉臉過來,陰森森道:“這事倒不能完全怪你,但你毫無留情地破壞本樓機括,分明不把我婆子放在眼中,好好吃我一杖。”

    甘平群早見對方手裡持一枝珊瑚柺杖,當下微笑道:“小可若是領責,豈不太過冤枉?”

    不老仙婆冷哼一聲,身影一飄,柺杖已橫掃而到。

    甘平群不料她說打就打,竟不容人有申辯的機會,猛見狂飆捲起,急一吸真氣,全身飄落,笑笑道:“仙婆你不要寄信了麼?”

    “我正要你的命,還寄什麼信?”不老仙婆話聲未落,又一連揮兩杖。

    甘平群被一連迫退幾步,怒火也漸漸升起,冷笑道:“你休要逼人太甚,先把範堡主父女遺體送出來再打。”

    不老仙婆傑桀笑道:“你小子更是欺人太甚,你們居然先救範佳仙,然後來這裡討帳,不把把你打死也難消我恨。”

    甘平群大愕道:“你這話是真假,誰救走範桂仙?”

    不老仙婆沉下臉色道:“不是你這小子的人,難道竟會是我?”

    這座瓊樓戒備之嚴,機關之巧,錯非武林頂尖的高手,敢是飛鳥難進,若非熟悉內情的人,誰又能毫無痕跡地把人救走?甘平群一行七人,穿雲堡主已死,範桂仙被擒,範梅仙久居冰雪堡,頗能熟悉內情,但她藝業不過比江湖上一等人物略高几分,怎能把人救得出來。

    甘平群沉吟半響,不覺輕輕搖頭道:“小可不敢說仙婆的話是假,但這事十分可疑,桂仙姑娘原是和德輝定親,卻被德輝搶去成親,怎知不是德輝把她藏了起來?”

    不老仙婆冷笑道:“你小子不必狡辯,德耀酒氣醺醺醉在床上,德輝房裡枕褥齊整,根本就不像成過親的樣子,但德耀的房間已是窗門大開,不是有人由德耀房間把桂仙救走你有什麼道理好說?”

    甘平群正色道:“甘某明人不做暗事,是就是,非就非,決不賴賬,像這樣硬把贓栽到我的頭上,怎知不是你們倒行逆施,鬧個士叛親離,暗裡把人救走?”

    不老仙婆吃了一頓搶白,氣得大喝一聲道:“你這小子敢說倒行逆施,可是不想要命了。”

    甘平群從容笑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到該把性命貼出去的時候,我也決不吝惜,眼前還想留下來做幾件事。”

    不老仙婆微微一愣道:“你要做什麼事?快說。”

    甘平群劍眉一挑,大音道:“我要做的第一件,就是請交還範堡主遺體,第二件是誰去擄我的母親,教他出來納命。”

    不老仙婆大笑道:“範日華已經天葬,沒有屍體,誰是你母親,我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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