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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龍如飛及都城名捕,江振遠顧鳳舉華士弘四人自離了秘魔崖後,回京略事拾奪,即兼程離京,一面尋覓柳鳳薇的行蹤,另一面探聽聖手韓康盧燕隱居之處。

    長安文昌鏢局,涇河北岸老君觀均有他們從蹤,但得不出一絲要領,照江湖謠諑愈來愈盛,吸引他們四人遠來甘蘭。

    到得天水南關蔡家老店後,已是申初,暮雲暗垂,飛雪漫天,寒風刺骨。

    龍如飛當先進入店內,一眼看清八方頭陀神行客駱毓奇與一黑衣中年人握盞低聲相談。

    八方頭陀駱毓奇見得龍如飛與都城三名捕魚貫入店,只淡淡望了一眼,復又與黑衣中年人低談,似陌不相識。

    其實龍如飛與駱毓奇昔年行道江湖時,相識素稔,交往甚深駱毓奇這一冷漠態度,使龍如飛暗暗納悶。

    四人擇了一付座頭坐下,龍如飛不時偷眼覷望駱毓奇,駱毓奇仍然漠然無視,不禁氣在心裡,但只覺駱毓奇如此,其中必有緣故。

    官府鷹爪卻是察神辨色,目光銳厲,都城名三捕當然發覺龍如飛神色有異,江振遠低聲問道:“龍老師是否瞧出有什麼蹊蹺?”

    龍如飛苦笑搖搖首。

    顧鳳舉目光望了駱毓奇一眼,道:“如小弟料得不錯,龍老師必是認得此人。”

    龍如飛頷首道:“顧大人真個神目如電,此人與龍某昔年相交莫逆,今日竟視同陌路,不禁暗暗氣悶。”

    這時店夥走了過來,哈腰笑道:“爺臺要些什麼酒菜?”

    江振遠隨口要了本地著名酒餚數味,俟店夥退了下去,問道:“此人是誰?”

    龍如飛答道:“這人是武林名宿,一身武學兼正邪之長,輕功提縱術登峰造極,八方頭陀神行客駱毓奇。”

    追風無影顧鳳舉一聞輕功提縱術登峰造極之言,不禁鼻中冷哼出聲,面帶不忿,及至龍如飛報出八方頭陀駱毓奇姓名,心中驚呼道:“原來是他。”

    不忿之容倏地從他面上消失無蹤。

    豹掌銀劍江振遠霹靂掌華士弘相顧動容,駱毓奇本是武林卓著盛名人物,自然有個耳聞。

    江振遠凝眼一瞥駱毓奇形像,見駱毓奇圓顱頂禿,濃眉環眼,海口無須,短衣跣足,腰間束著一條金線蛟筋龍頭軟鞭,脅下系著一隻紫紅大葫蘆,一付行者模樣,環眼中兩道眼神如炬,炯炯懾人。

    龍如飛微喟一聲道:“咧嘴嘻嘻而笑是他特徵,如今消失無蹤,甚堪憂慮,能不令龍某代其耽心。”

    店夥已送上酒菜,江振遠與龍如飛滿滿斟了一杯,再與自己二人一一斟上,高舉著酒杯,笑道:“龍老師,有云一醉千愁解,三杯萬事和,江某敬你一杯。”仰飲而盡。

    四人絕口不提此行之事,杯到酒乾,盡興而飲,只覺酒菜甘腴,大快朵頤。

    忽見一個莊丁模樣漢子,走入店中,邁步如飛逕向駱毓奇座上而去,神色恭謹道:“李莊主有請二位趕同。”

    駱毓奇與黑衣中年人倏地立起,丟了銀兩,急步離店。

    莊丁尾隨身後,亦步亦趨。

    龍如飛推杯而起道:“咱們也走!”

    店外一片漆黑,飛雪狂湧,陣陣寒風呼嘯吼掠,凜冽澈骨。

    武林高手均練有夜眼,龍如飛等四人只見駱毓奇及黑衣中年人繞著城垣疾奔,向雲城而去,莊丁則不見身影。

    龍如飛等人暗暗尾躡著。

    只見駱毓奇兩人身形猛然止住,遠處忽飄來一聲陰惻惻冷笑,十餘條黑影加魅,疾逾飄風阻在駱毓奇及黑衣中年人身前。

    龍如飛四人疾閃在一堆雪阜之後匿藏。

    但聞駱毓奇大喝道:“何人阻住駱某去路?”

    喝罷,駱毓奇凝眼望去,只見一條矮小身影在十數人中疾晃竄出,一眼看出此人來歷,不由微驚。

    正是那矮僅四尺,貌不驚人的威震滇南帝荒,綠林怪傑矮閻羅艾丹陽。

    艾丹陽手捋著頷下的山羊鬍須,怪眼中目光閃爍,含笑道:“駱大俠,難道不認得我故人艾丹陽麼?”

    駱毓奇冷笑道:“原來是艾當家,失敬。”

    艾丹陽見駱毓奇神態冷傲,面現慍色道:“彼此,彼此,艾某意欲向駱大俠打聽兩件事,不知可否見允?”

    駱毓奇尚未答話,同行黑衣中年人已自按忍不住,冷冷一笑道:“駱兄,我等還有要事待辦,不要為了這班麼魔小丑把大事耽誤了。”

    艾丹陽聞言,雙目一瞪,殺機畢露,口角泛起一絲獰笑。

    在矮閻羅身旁突竄出一漢子,厲喝道:“出言無狀,你這小子找死!”踏步欺身,橫掌一翻,“風捲落葉”、“金龍抖甲”、“北斗橫天”三式猛出。

    敢情此人也是江湖好手,出手三式如電,精奧奇詭,竟展用三個不同宗派絕學,攻中帶守,謹嚴無隙。

    黑衣中年人哈哈一笑,塌身一個旋轉,掌像斜切,迅如電光石火欺入對方三式一絲空隙中,震腕一抖。

    只聽那漢子啊呀一聲驚呼,黑衣中年人那隻右掌已切至脅下,“梅開五福”幻出五隻掌影,印向脅下重穴而去。

    幸虧這漢子一身武功非同等閒,猛地仰腰一塌,望左懸空施展出“凌雲十八滾”身法,一陣急轉在黑衣中年人身後,雙掌一錯,展開一路掌法。

    掌法一展開,急如狂風驟雨,帶出銳厲破空嘯音,著著逼攻。

    黑衣中年人冷笑一聲,掌隨身轉,猿臂疾掄,抓、打、拍、拿,無不精奧難解,而且招招均剋制對方攻勢。

    駱毓奇寒著一張臉,佇立旁觀。

    矮閻羅艾丹陽兩道懾人神光一直在注意著黑衣中年人武功路子。

    只見艾丹陽似已瞧出黑衣中年人來歷及武功宗派,不由面色微驚,張口欲言之際。

    驀地,黑衣中年人一伸左臂撥開對方千重掌影,右掌飛拍而去。

    “啪”的一聲脆響。

    掌力正接實在艾丹陽手下左胸上,脅骨登時震斷了三根,那漢子不由慘嗥一聲,向後退去。

    黑衣中年人陰沉笑聲飛出,道:“你還想活命嗎?”

    右掌一翻,疾如電飛拍出。

    艾丹陽身形斜閃,右掌一式“玄鳥劃砂”,掃切黑衣中年人右臂腕脈,道:“朋友,手下留情!”

    他這一式含蘊若無數變化,玄詭難解。

    行家伸手便知有無。

    黑衣中年人當然識貨,一條右臂硬生生撤了同來,目中精芒暴射。

    艾丹陽亦未再出招,掌式一收,道:“朋友可是東海門下?”

    黑衣中年人冷笑道:“艾當家居然眼力不差。”

    艾丹陽哈哈宏亮一聲大笑,兩眉猛剔,道:“那就不錯的了,朋友必是故交得意傳人,飛罡手司徒青雷。”

    黑衣中年人沉聲道:“不錯,我正是司徒青雷,但家師從未在我面前提起過與艾當家相識。”

    矮閻羅艾丹陽不由目中殺機猛泛……

    只聽艾丹陽怒喝道:“不論你是否故交門下,老夫向不容情,今晚你是死定了。”

    司徒青雷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見得!”

    艾丹陽鼻中濃哼一聲,右手微微一抬,立有七人飛撲而上向司徒青雷攻去。

    這時,矮閻羅艾丹陽目光移注駱毓奇臉上道:“駱大俠,老朽今晚相阻,並非藉故尋仇,而是請問幾宗不明之事,倘駱大俠見允賜答,自當感恩。”

    駱毓奇冷冷答道:“你要問些什麼?”

    艾丹陽道:“請問擒龍手陳鴻秋,據聞遭了毒手,可是真的麼?”

    “那還有虛假之理。”

    “死在何人手中?”

    “天河鬼叟戎雲虎。”

    “死在何處?”

    “邙洛”

    艾丹陽略一沉吟,道:“風聞蒙面少女被李慶嵩救回家下……”

    “也是事實,但又被天河鬼叟擒去,不知下落。”

    “不錯。”矮閻羅目光閃爍道:“人雖為天河鬼叟戎雲虎擒去,但她身藏一冊紫府奇書卻為李崇宇搜獲。”

    駱毓奇厲聲道:“那是李崇宇之事,與駱某何干,你不會自去問李崇宇麼?哼,諒你也沒有這大的膽子。”

    艾丹陽面色一變,大喝道:“你敢藐視老朽。”

    駱毓奇冷冷一笑道:“此事顯而易見,當事者不問,問我這局外人何干?”

    這話一點不錯,矮閻羅艾丹陽委實心有顧忌,他無所懼於李崇宇父子,卻對一雙不知來歷的怪人令他猶豫不前。

    一雙怪人是誰!

    一個是面似淡金,秀眉無須,穿著一襲寬大黃色長杉,面目僵冷如冰的怪人。

    另一個是濃眉帶煞,年方弱冠的少年。

    艾丹陽多日來形跡隱秘,窺偵李家莊,得見這一雙人物一舉一動令人有莫測之感。

    他一向行動慎重沉穩,多方探聽這一雙人物來歷,均毫無所知,經此一來,艾丹陽益發遲遲不敢行動。

    但心中一塊大石急於消除,是以他阻截駱毓奇司徙青雷兩人,打算從駱毓奇口中逼出。

    那知駱毓奇冷峭一笑,道:“艾當家不會當面詢問麼?駱某不知。”

    其實駱毓奇真個不知情,並非推托之詞。

    但聽在矮閻羅艾丹陽耳中,卻滿不是這麼一回事,當下艾丹陽獰笑道:“駱大俠,恕老朽要得罪了。”

    駱毓奇傲然沉聲道:“艾當家,請放手過來,駱某無不接下。”

    艾丹陽冷冷一聲,右掌一式“簾卷西風”緩緩揮出。

    八方頭陀神行客駱毓奇乃武林名宿,一身武學兼正邪之長,冷笑一聲,揉身猛欺,雙臂掄轉,疾如電光石火,手法展開,玄詭迅厲至極。

    掌影漫空,勁風銳嘯。

    矮閻羅艾丹陽綠林怪傑,威震南荒,手爪功夫獨創一路,怪異詭僻。“焦卷西風”一變,源原攻出,奧奇錯綜,幻變不測。

    兩人緊迫猛攻,搶制先機。

    那邊司徒青雷飛罡手法著實辛辣,雖經七個黑道高手聯臂合攻,仍是平手。

    但見司徒青雷雙掌奇詭突變,兩聲淒厲慘嗥在夜空中先後騰起,一雙黑道高手被飛罡手法撞出丈外,胸骨全折,口噴鮮血氣絕。

    其餘旁觀黑道高手紛紛怒喝出聲,群相出手,聯手夾擊司徒青雷。

    矮閻羅艾丹陽亦是殺機陡湧,兇芒逼吐,掌法更形凌厲,勁風山湧。

    夜空如墨,風吼雲湧。

    城廂下展開一場激烈拚搏,如非武林人物,甚難察覺。

    八九玲瓏神鞭龍如飛與豹掌銀劍江振遠、霹靂掌華土弘、追風無影顧鳳舉四人屏息凝神匿在雪堆之後靜觀這場生死搏鬥。

    江振遠低聲道:“艾丹陽著名兇邪,龍老師昔年與駱毓奇相交殊深,今晚情況,勢非出手相助駱毓奇不可。”

    龍如飛搖首道:“這卻不然,換在往常正如江大人之言,但今晚駱毓奇神態委實可疑,礙難出手相助。”

    這時,司徒青雷經十數黑道高手聯臂合攻之下,岌岌可危。

    駱毓奇忽然怒哼一聲,倏地右腕向懷一探,向外一振,已然解開腰間所繫一條金線蛟筋軟鞭,一式“烏龍攪尾”,劃空生嘯,逼開艾丹陽一步。

    一招奇襲,已得先機。

    駱毓奇身形一晃,欺入夾攻司徒青雷匪徒中,鞭勢出手,有如怒龍翻江,威力無倫。

    他有神行客之名,身法奇快,鞭勢縱橫如飛,匪徒們齊皆逼了開去。

    數聲悶哼中,三名匪徒為鞭勢擊中,膚裂骨折,鮮血橫飛。

    矮閻羅艾丹陽不禁怒上加怒,揉身撲近,雙掌錯攻而去。

    司徒青雷經駱毓奇解救,面前壓力驟減,神威大振,卻料不到艾丹陽又攻至,只得接手摺解。

    突然司徒青雷忽感右腿一麻,心中大震。

    駱毓奇也是如此,知著了矮閻羅艾丹陽暗算,但兩人悶不出聲,鞭法掌勢愈加雄厲。

    艾丹陽陰惻惻冷笑道:“兩位還不束手就擒麼?苦苦撐持,除了後悔莫及,並無好處。”

    司徒青雷及駱毓奇均覺艾丹陽之言,並非虛聲恫嚇,腿上所中暗器部位雖經封住周近穴道,那麻癢感覺仍是循著行血緩緩攻上,卻無阻遏之勢,內心猛感慌亂。

    只聽艾丹陽陰獰笑道:“兩位不識抬舉,可別怨老朽,我矮閻羅有名的閻王帖子,誰要與老朽為敵,他必魂歸地府,無法活命。”

    驀地……

    遠處突傳來一陣擾人心魄的冷笑道:“這倒未必!”

    十數丈外忽火光一閃,亮起四支松脂火炬,由四個彪形大漢分執著。

    火炬中間映著一個鳩肩蜂腰,濃眉帶煞,背插一隻寶劍,神態英悍的黑衫少年飛步而來。

    來勢奇快,轉眼即至城廂。

    矮閻羅目睹這少年,不由心絃猛震,面色微變。

    搏鬥之勢已止,駱毓奇與司徒青雷退在一旁察看腿上為何種暗器所中。

    那神態英悍少年目光懾人,逼視在艾丹陽面上,喉中發出擾人心魄的陰笑道:“你就是矮閻羅艾丹陽麼?”

    艾丹陽獰笑道:“不錯,正是老夫,閣下何人?”

    少年陰陰一笑,道:“我麼,本來無名無姓,你必欲知我姓名的話,不妨稱我‘無名太歲’。”說時倏地面色一寒,沉聲道:“你阻截他們兩人則甚?”

    艾丹陽不禁語塞,又難找出一個適當藉口,沉吟猶豫難以啟齒。

    少年冷笑一聲,道:“無事生非,看來你們一個也難活命。”

    艾丹陽怒道:“閣下未免大言不慚!”

    少年道:“你如不信,不妨一試。”

    矮閻羅心下一陣怙啜,暗道:“不如讓手下先上,察明這小輩武功路數再定除他之策,車輪換攻之下,這小輩縱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

    心念一定,獰笑連聲道:“閣下既出大言,想必武功出眾,老朽亟欲領教,但老朽向例不向無名小輩出手。”

    說著用手一招。

    一個面目陰沉黑衣勁裝漢子疾躍而出,身法靈巧,一望而知是個江湖高手。

    艾丹陽沉喝道:“趙錦,你將這小輩拿下。”

    趙錦道:“謹遵當家之命。”猛地面色一變,伸手向上疾挽,掀出一隻二尺八寸,純鋼打就的判官筆,一式“笑指天南”斜揮而出。

    一溜勁風,寒光電奔,向少年肩頭點去。

    出手一招,竟是又狠又辣。

    少年冷冷一笑,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攫向趙錦攻來判官筆抓去。

    五指迅疾無倫一刁,一把竟奪過判官筆。

    趙錦不禁驚得“啊呀”出聲,目露駭容,身形猛撲之勢未曾收住,人向少年衝去。

    少年哈哈一聲大笑,右掌“黃龍抖甲”撞出。

    紫焰一閃,毒勁已接實在趙錦胸口上。

    “叭”的一聲,隨即趙錦慘嗥出口,身形撞飛出落向丈外空地中,七竅噴血當場氣絕。

    矮閻羅艾丹陽看出少年發出掌力有異,面色一變,右掌連招。

    立時又有三人撲上,各出兵刃,攻出飛星寒芒向那少年襲去。

    那少年踹足穿空拔起,半空中簧吟過處,龍鱗劍已奪鞘而出,夜空中閃耀出一道驚天寒虹,身影一翻,猛撲而下,一式“飛星逐月”揮出。

    只見一圈銀虹中灑出漫天寒星,蝟集逐襲矮閻羅三名手下。

    少年出劍凌厲,撲勢奇猛,左掌抖足真力,一式“五丁開山”劈下。

    說來話長,其實卻是彈指一剎那事,三名黑道高手頓時遭殃,慘嗥聲中,兩人劍下喪命,一人掌底橫屍。

    此刻,不用矮閻羅招手,十數人紛紛厲喝出聲,撲攻而出。

    矮閻羅目中射出駭驚奪人神光,腦中思念電閃一抹抹地掠過,但想不出這少年是何來歷,武功宗派。

    少年掌劍連揮,神勇無匹,招式怪詭,尤其掌心中吐出漸續紫焰,更是駭人。

    一個大漢身形電欺在那少年身側,兩手十指猛戮少年脅下。

    如若戮實,少年定洞脅貫腹,畢命當場。

    那知少年一劍揮開,逼退攻勢,左掌立斧切下。

    大漢十指堪觸少年脅下,頸後風生銳厲,掌緣已切頸骨。

    “嚓”的一聲,一顆六陽魁首應掌切落,鮮血如泉噴出。

    少年劍勢愈來愈凌厲,轉眼之間,又是三人劍下喪生無命。

    矮閻羅艾丹陽知再不出手已是不行的了,惡念陡生,左掌抓著一把暗器,右掌一橫,正待出手。

    驀地一聲斷喝:“住手!”

    一條黑影從空墮下,火炬映照下現出一個黑巾蒙面人,手持一柄奇形兵刃,長可三尺六寸,用紫金砂風磨銅合鑄而成,月牙鋼掌,裡厚外薄,鋒芒犀利。

    最厲害處是鋒沿鑄有逆鱗刺,泛出藍汪汪光華,不言而知蘊有劇毒,鋼掌上端突伸三指,兩指斜伸,一指外鉤,似仙人掌又極似判官筆。

    艾丹陽一見此人,憶起在西陵客棧中見過此人,不禁心頭一凜,吃驚道:“原來是你?”

    蒙面人沉聲道:“不錯,正是我。”

    那神態英悍少年卻不識得蒙面人,冷笑道:“你是誰?”

    蒙面人冷森森一笑,道:“老朽與姓艾的結有過節,卻與尊駕無怨,尊駕有事請離去吧。”

    少年面色一變,喝道:“難道姓艾的與少爺就無過節麼?”

    蒙面人點點頭道:“誠然有,但尊駕已殺掉他手下多半,氣該已消,何況尚有他們命在頃刻,艾丹陽暗器閻羅針霸道無比,如不急救,後果無法想像。”

    說時手指一指駱毓奇司徒青雷兩人。

    少年一望兩人,只見兩人已坐著雪地中,面色灰白,閉目合唇,頭上冷汗如雨順頰淌下,不禁濃眉剔了一剔,邁步向兩人走了過去。

    艾丹陽竟趁著他們說話疏神之際,率眾遁空而去。

    蒙面人大喝道:“那裡走!”

    雙肩一抖,身形射空追出,瞬息隱入如墨夜色中不見。

    濃眉帶煞,神態英悍的少年定睛望了一望駱毓奇司徒青雷,回面向手執火炬四大漢冷冷說道:“你們分出兩人抱著兩位老師回莊去。”

    立時一雙大漢擲棄手中火炬,抱起駱毓奇兩人。

    少年低喝道:“走!”

    五條身形如飛奔去疾杳,留下兩隻火炬仍然火光熊熊。

    龍如飛等四人正要閃出雪堆,突然相距七八丈外亦是一處空阜之後冒出五人。

    江振遠瞧出五人中三人是那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風塵三俠天龍八掌秦昌南、遁光劍客鶴羽真人、金剛手大智禪師,另一神態威嚴老叟及一小叫化卻不識。

    小叫化笑道:“今晚李家莊有得熱鬧好瞧啦!”

    鶴羽真人微微一笑道:“小化子淘氣,是否要去莊中一擾?”

    小叫化冷冷一笑道:“我小化子要憑三寸不爛之舌,聳動他們傾莊趕往烏鞘嶺去找那錢曉鶯。”

    江振遠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那錢曉鶯莫非當年劍劈點蒼三十七高手,名震武林之羅剎女。”

    只聽得秦昌南道:“恐非少俠所願,萬一把事搞差,則補救無方,遺禍無窮,你雖一番熱心,但得三思而行。”

    小叫化搖首道:“小化子在蘭州曾見武當門下多人形跡,浮萍子若然未死,武當門下必然得訊趕往烏鞘嶺尋仇。

    武林之內聲息相通,群邪定然聞訊亦趕往烏鞘嶺中,少俠孤立無援,苦於無法下手。

    少俠又命小叫化依計行事,我等又不能分身前往烏鞘嶺,何況鬼眼伽藍姜煊不能久落金面人手中若不引他們傾巢而出,豈可下手救出姜煊。”

    大智禪師頷首道:“此話確有道理,我等又不可輕離天水,另有任務在身,若一著失錯,致令滿盤皆輸,有負少俠重託。”

    江振遠滿腹疑雲,難以猜出他們話中真象。

    少俠是誰?

    他們在天水有何任務?

    烏鞘嶺發生什麼事故?

    濃眉帶煞少年是誰?

    金面人又是何來歷?

    蒙面少女是否真為天河鬼叟擄去及紫府奇書落在李崇宇手中?

    …………

    諸如此類,似一團亂麻似地,無從理出頭緒。

    只見小叫化等三人撲向西關而去,穿入夜空中頓杳。

    四人一長身軀,如釋重負,長吁一聲。

    江振遠道:“我等不妨潛入李家莊查明真象。”

    龍如飛道了一聲:“好。”

    四人展開身法,撲奔李家莊……

    李家莊自從天河鬼叟等人擾侵後,防護益嚴得有若金城湯地,刁斗森嚴。

    一條瘦小黑影落在莊門外,起了濃濁落足聲。

    莊牆上忽傳下一聲大喝道:“什麼人?”

    “有勞通稟仇少俠,就說我天龍八掌秦昌南有要事求見。”

    莊牆上應道:“什麼要事?說與我聽聽也是一樣。”

    秦昌南冷笑道:“你能擔待得起麼?誤了大事,哼!招呼你腦袋瓜子,立即分家。”

    莊牆上那人顯然動怒,厲聲喝道:“姓秦的,你少在大爺面前耍花槍。”

    秦昌南怒喝道:“秦某沒有時間與你鬥嘴,與否秦某通稟全憑於你,稍時管教你知道秦某的厲害。”

    莊牆上冷笑一聲,沉聲道:“候著!”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兩扇沉重的莊門開啟,走出濃眉帶煞的仇宗胡,身後隨著一個手執火炬的大漢子。

    仇宗胡道:“秦老師深夜造訪,定有要事,在下接待來遲,當面恕罪!”

    秦昌南道:“不敢,秦某差點不得其門而入呢?”

    仇宗胡詫道:“這卻是為何?”

    秦昌南便將莊牆上之人,不允通稟情事說出。

    仇宗胡面色一沉,仰面喝道:“李貴下來。”

    一條身影從莊牆上躍下,現出神色惶恐的瘦削鉤鼻黑衣漢子。

    仇宗胡道:“可是真的麼?”

    那漢子垂首不則一聲。

    仇宗胡笑道:“莊規嚴厲,你明知故違,稍時重重治罪,還不退了下去。”

    那漢子目光怨毒望了秦昌南一眼,轉身竄入莊門。

    仇宗胡道:“秦老師,你我入內一談。”

    秦昌南道:“時已深晚,不便吵擾,秦某尚有要事待辨,風聞蒙面少女落在烏鞘嶺青蓮庵內,少俠若欲擒來,則應立即趕往烏鞘嶺。”

    仇宗胡不禁一怔,濃眉往上剔了一剔,道:“在下不敢相信此是事實。”

    忽地莊門內飄來一個陰冷如冰,悸人心魄的笑聲道:“空穴來風,危言惑聽,秦昌南你定是存心弄鬼。”

    話聲中,門內邁出三人,為首者是那金面怪人,後隨李崇宇李慶嵩父子。

    秦昌南一見金面人現身,不由心中發毛,卻仍壯著膽目注仇宗胡冷笑道:“仇少俠之話,委實使秦某寒心,什麼相交莫逆,情如羊左,卻是一片鬼話。”

    金面人一聲擾人心魄的笑聲出口,道:“那姜煊身上是否是你做的手腳。”

    秦昌南故作痴呆,面色愣住,詫道:“秦某在姜煊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姜煊行蹤是我秦某說與仇少俠知道,龍鱗寶劍也是我秦昌南起出,交朋友的只能至此地步,再要苛求,秦某無法應命。”

    金面人道:“姜煊何以仍昏迷不醒,至今不能說話。”

    秦昌南冷笑道:“這個秦某就不知道了。”

    仇宗胡猛然憶起前事,忙道:“我想起來了,這不能怪秦老師,定是那小叫化搗的鬼。”

    金面人森冷麵色漸趨和緩,道:“蒙面少女落在烏鞘嶺,僅憑風聞二字,焉可採信。”

    秦昌南道:“此乃武當掌門師弟浮萍子口中說出,怎能有假。”

    “浮萍子何從得知?”

    “他在三星觀外發現蒙面少女望烏鞘嶺馳去,一路尾隨身後……”

    金面人斷喝一聲:“且慢!”

    目光一垂,似作沉思狀。

    因他在鎮遠堡外擄回蒙面少女石室中,不想被呂松霖詭計所誘,待其返回後,蒙面少女已被呂松霖救走,不禁急怒攻心,四出搜覓柳鳳薇下落。

    是以他偶經三星觀外,為三星道人嘯聲引來,卻遇上神機秀才苗冬青為求生說出蒙面少女藏匿觀中。

    他發現柴房雪地中留有兩對淺淺纖秀足印,挾著苗冬青追覓了下去。

    但因腳印迷失,雪野無垠,天色暮暝、更是無從相覓,迫於無奈,挾著苗冬青匆匆回返李家莊。

    此時一聽秦昌南之言已信了一半,只點頭道:“這話未必是虛,秦老師請說下去。”

    秦昌南暗道:“只要你相信,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當下稍一沉吟,說道:“浮萍子自恃一身武力,獨自追往烏鞘嶺,發現二女進入一座名為青蓮庵內。

    他藝高膽大,當未踏入庵中,庵內忽掠出一帶發老尼,喝止離去,聲色俱厲,浮萍子自恃太極分光劍獨步武林,態度冷傲,出言無禮,帶發老尼大怒,動手過招,不出五招浮萍子長劍脫手飛出,腦門上亦被拍了一掌,浮萍子愴惶遁去。”

    金面人不禁動容,道:“帶發老尼是何來歷?”

    秦昌南道:“帶發老尼羞辱浮萍子幾句後,自稱就是當年獨闖點蒼,劍劈三十七名點蒼高手的羅剎女錢曉鶯。”

    李崇宇父子及金面人不禁微微一驚。

    金面人又道:“浮萍子現在何處?返回武當是麼?”

    秦昌南道:“他現在蘭州東郊玉皇觀中棲身,他來甘蘭率領第二代武當門下多人,現武當門下均紛紛趕往烏鞘嶺向青蓮庵主錢曉鶯尋仇。”

    金面人道:“好,老夫現立即去玉皇觀一行。”

    秦昌南搖首道:“前輩現去玉皇觀已是無用。”

    金面人不禁一怔道:“這卻是為何?”

    秦昌南道:“浮萍子被羅剎女腦門上印了一掌,腦內受了極大震動,他自知無法趕回武當,強自支持返轉玉皇觀向第二代門下說出經過詳情後,即神智昏亂,現已是廢人一個,前輩去有何用……”說著話聲一頓,又道:“不過,為了取信,前輩不妨前往玉皇觀一探。”說著拱了拱手,身形疾閃而杳。

    金面人沉聲道:“我等立即起程!”

    李崇宇吩咐緊守莊門後,四人一行撲皋蘭而去。

    莊外暗中疾掠出龍如飛江振遠華士弘顧鳳舉四人。

    龍如飛道:“洪夫人下落既得,我等應先趕往烏鞘嶺。”

    江振遠頷首道:“此為當務之急,其餘武林紛爭我等最好一概置之不問。”

    身影疾晃,隱入如墨夜空中。

    莊內一片小樓內,燈光外映。

    駱毓奇與司徒青雷經金面人施治後,起出艾丹陽打入腿中毒針,精神仍然有點萎靡不振。

    司徒青雷本睡在榻上,倏地仰身坐起,目露詫容道:“莊主何事召我等回莊,迄未道出原故,駱兄,你知道麼?”

    駱毓奇亦是睡在榻上,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來搖首道:“這個駱某也不知情。”

    突然擊掌出聲,門外走進一個十二歲青衣垂髫小童,擦著惺忪雙眼,道:“有什麼事喚小的麼?”

    駱毓奇微微一笑道:“茗兒,你知道莊主為何遣人去蔡家老店召還我等?”

    小童道:“這不是莊主意思,是金面前輩主意,因為金面前輩遇上兩種棘手問題。”

    司徒青雷愣然道:“什麼棘手問題?”

    茗兒答道:“仇少俠擒來之鬼眼伽藍姜煊發現他腦門上為人暗中做了手腳,神智昏亂,金面前輩用盡手法無法解開禁制穴道。

    首先以金面前輩武功之高,尚無法解開,可見暗中在鬼眼伽藍姜煊做下手腳之人武學已臻化境,金面前輩為此大惑困擾,思忖不出此是何人,因金面前輩無能瞧出此是何種武功。

    其次,據說鬼眼伽藍對紫府奇書之事來龍去脈及為了然,如今神智昏亂,為此金面前輩大為焦愁。

    還有金面前輩在三星道觀中擒回鎮遠堡中神機秀才苗冬青,此人關係金面前輩甚大,是以金面前輩似坐臥不寧,急急宣召四位回莊商量此事。”

    休看茗兒才十二三歲,口齒伶俐,有條不紊,平時深得鐵指金丸李崇宇鍾愛。

    司徒青雷聞言沉思有頃,抬面望了駱毓奇道:“鬼眼伽藍姜煊對紫府奇書之事最為清楚,金面前輩何以能得知,其中大有文章。神機秀才苗冬青不過是鎮遠堡主日月雙環左平得力助手,除了心機陰毒譎險外,武功也只平平,為了他煩慮似嫌不值。”

    駱毓奇道:“真象難明,你我豈能妄加蠡測?”

    茗兒接道:“此事小的略知一二。”

    司徒青雷不禁大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茗兒道:“從金面前輩語裡話間,可以約略猜知,茗兒偶然聞知一二,並未推敲其中究竟,僅知金面前輩與紫府奇書必有深切關係,還有他與莊主曾是舊交故友。”

    司徒青雷讚道:“想不到你小小年歲,竟有如此過人智慧,真是難得之極,但神機秀才苗冬青又作何解釋。”

    茗兒遲疑了一下,道:“金面前輩與莊主在室內談話,他說他曾去過鎮遠堡,蒙面少女已然被擒,復又兔脫,那苗冬青亦被他點了陰穴,不消一個對時,苗冬青必筋萎骨縮,七竅噴血而亡,他那點穴手法武林中只寥寥數人可解,不料苗冬青竟安然無事,不言而知鎮遠堡內潛伏著一個身負卓絕武學的奇人怪傑……”

    駱毓奇道:“這隻須逼問苗冬青不就可知那人是誰。”

    茗兒道:“苗冬青不知此人來歷,尤其此人面目不露,比金面前輩更為神秘。”

    駱毓奇司徒青雷兩人愣然互望了一眼。

    司徒青雷道:“如今金面前輩何在?”

    茗兒道:“他與莊主趕往烏鞘嶺青蓮庵,因知蒙面少女落在青蓮庵內。”

    “姜煊與苗冬青兩人呢!”

    “尚打在死囚牢內。”

    駱毓奇與司徒青雷互望了一眼,兩人在交換一瞥眼色中驚疑駭憂交集。

    茗兒低聲道:“兩位前輩如要察明究竟,不妨在姜苗二人身上找出端倪,小的當緊守此項秘密。”

    司徒青雷雙眉一剔,道:“好,咱們走。”與駱毓奇一躍而出。

    在他們三人說話時,早自有六條迅快黑影潛入莊內。

    這六人正是太極鐵掌邵元康、蒼龍神鷹郝浩雲、小叫化稽康、風塵三俠天龍八掌秦昌南、金剛佛手大智禪師、遁光劍客鶴羽真人。

    小叫化稽康潛入李家莊,竟是熟門熟路,如履無人之境,其他各人暗中驚詫小叫化稽康為何對李家莊如此熟悉。

    他們卻不知道呂松霖扮作諸葛文時,已將李家莊佈置十之八九瞭然緊記胸內,小叫化稽康一切作為,悉依呂松霖調教。

    死囚牢在莊院後端山腹之內,入內必須經由莊中。

    雲密風狂,呼嘯吼掠。

    六人一掠近,暗中忽撲出兩人喝道:“什麼人?”

    小叫化稽康壓沉著嗓音道:“是我!”

    聲出欺身如風,兩臂一分手出如電,中指分點向喉結穴而去。

    兩人聞聲驚疑,呆得一呆,就在這彈指一霎那間,咽喉部位如中利刃,聲都未出,應指橫屍在地。

    六人方身形杳入甸甸沉黑中之際,空中電瀉落下四條黑影,只聽豹掌銀劍江振遠啞沉低聲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姜煊及紫府奇書落在風塵三俠手中。”

    方才秦昌南在莊外危言聳動金面人等,全被他們聞悉,是以緊躡風塵三俠等人身後。

    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都城三名捕及八九玲瓏神鞭龍如飛尚未撲出之際,忽聞狂風中傳送一聲陰沉冷笑入耳道:“膽大狂徒竟敢潛入本莊,還不納名受死。”

    語聲厲沉,入耳心驚,三捕及龍如飛心神一震,循聲注目凝去,只見一道晃動亮光升起,映出司徒青雷及駱毓奇兩人面目。

    司徒青雷左手燃開夜行火摺,寒著一張臉,兩道森冷的目光投在三捕及龍如飛臉上。

    駱毓奇冷笑道:“不用問了,這四人駱某知道。”

    “誰?”

    “燕京六扇門中江振遠華士弘顧鳳舉。”話聲一頓,目光望了龍如飛一瞥,指道:“還有留雲別府總護院龍如飛。”

    龍如飛淡淡一笑道:“龍某隻道駱大俠不認故友了。”

    駱毓奇大喝道:“誰與你是故交舊友。”

    司徒青雷微微一笑道:“六扇門中居然駕臨,難得難得。”說著語聲突然一寒,手指著雪地中兩具屍體道:“這兩人罪犯何條,竟遭毒手誅殺。”

    江振遠道:“閣下別血口噴人,是閣下親眼目睹麼?”

    說時,華士泓與顧鳳舉兩人已轉身疾撲向死牢方向而去。

    華顧兩人心切風塵三俠等將姜煊擄去,撲空一場,而且徒虛強敵,不料他們快,司徒青雷更快,一式潛龍昇天,拔起三四丈高下,掉首翻身疾撲,雙掌吐出兩股強猛勁風,厲喝道:“回去!”

    華顧二人,只覺勁風壓體,不禁大驚,雙雙出掌。

    勁風交接之下,華顧二人雙臂猛震,不由倒撤了兩步。

    龍如飛冷笑道:“兩位相阻,只怕後悔不及,死囚牢已有人侵入,兩位如令姜煊被人劫走,儘管出手就是。”

    司徒青雷與駱毓奇雙雙一怔,身形疾晃,撲向死囚牢中而去。

    江振遠四人緊躡身後。

    司徒青雷駱毓奇兩人進入山腹,沿途發現守護之人均被人點倒,不由心中大急,電飛流星掠向姜煊及苗冬青所囚居室。

    只見鐵柵為利劍砍斷,室中已無姜煊苗冬青人在,顯然為人劫走,不禁愣住。

    駱毓奇目露詫容道:“此必是秦昌南所為,他用危詞引開莊主等人以便下手,姜煊其人關係非小,此時失去只恐金面人反臉無倩,怒我等防護不力,不如我等趕往玉皇觀先斥其非,使之語塞。”

    司徒青雷道好,縱身疾掠,另擇通道而去,恰與小叫化等所擇的一般。

    都城三名捕及龍如飛緊躡司徒青雷駱毓奇身後不捨。

    朦朧曙光,銀野雪飛。

    只見司徒青雷駱毓奇兩人投入古伏義廟不遠卦臺城內,龍如飛道:“他們必是發現風塵三俠蹤跡……”

    語尚未了,江振遠搖首接道:“無論是與不是,我等均不宜多作拘留,救援洪夫人要緊,先往玉皇觀略作察詢,再趕往烏鞘嶺青蓮庵。”

    於是,四人一行兼程趕撲蘭州,置卦臺城於不顧。

    殊不知疏忽卦臺城不加探視,竟使他們此行任務益增困難可見冥冥中自有天定,一絲勉強不得。

    天地冰封銀凍,彤雲壓湧,大雪紛飛。

    都城三捕及龍如飛身影如豆,愈遠愈杳。

    天水城外野無人蹤,鳥獸終跡,一束束禿幹凋枝搖瑟顫舞,充滿了肅殺、淒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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