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依著圖中的箭頭,一路尋去,在這一地區的迷陣之中,還埋伏了不少黑衣漢子,一路上被他制住的少說也有八九個之多。
上官靖心中暗暗一動,忖道:
“何以這地區的迷陣,會有人埋伏呢?那是這一地區,可能是迷陣的最前端,離出口較近,需要有人引誘,才能誘敵深入,如此看來,沈姐姐人陣未深,只是在附近幾條地道中徘徊了!”
心念轉動,腳下也就加快,正行之間,瞥見前面一條岔路上,出現了一個人影,躲躲閃閃的向右首岔道閃去,目光凝注,一下就認出那人正是虎倀夏侯前,心中不禁大喜,急忙飛身掠起,追撲過去。
夏侯前雙手下垂,只有雙腳還可以走動,但他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耳目還是相當靈敏的,聽出一縷風聲朝他撲來,立即身形一偏,朝右首石磚貼去。
他以為在黑暗之中,只要貼壁站停,就沒有人可以發現了!
上官靖看得暗暗冷笑,輕輕落到他身後,故意改變聲音,(他曾在竹逸先生處,學過變音術),低聲道:“夏侯前,我奉老夫人之命,來擒沈雪姑,她人在何處?”
夏侯前聽到有人在身後說話,不禁嚇了一跳,聞言連忙應道:“是,是,沈雪姑就在前面,在下替你帶路。”
上官靖道:“快走!”
夏侯前忽然回過頭來,面露詭笑,舉步朝左而去。
上官靖現在閱歷多了,對夏侯前這種老狐狸自然特別小心,看他這一回頭,面露詭笑,心中不禁一動,就低頭朝紙上看去。
這一看,夏侯前走的道路,果然和管巧巧劃的箭頭剛好相反,不覺暗暗冷笑,忖道:
“不知自己說的那一句話露了破綻,他明明是想引自己深入了。”右手疾探,一把抓住他的右肩,喝道:
“夏侯前,你敢違抗老夫人的金令,那是不想活命了?”
夏侯前雙手經穴已被他自己衝穴受到傷損,上官靖這一把出手不輕,直痛得他口中“啊!”了一聲,忍不住問道:“你快放手!你究竟是什麼人?”
上官靖道:“老夫是老夫人駕前金衛,你以為老夫是什麼人?”
夏侯前連連躬身道:“屬下該死,屬下是派在白虎門的使者,方才你老沒報身份,屬下只當是混進來的外人……”
上官靖心想:“大概他們平常都稱他使者的,自己方才只是直呼他姓名;這老賊果然奸詐得很,念轉動之際,五指一鬆,只哼了一聲,冷竣地道:“快領老夫去!”
這回夏侯前果然不敢再使花招,連聲應“是”,走在前面領路。
上官靖對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一路行去,還是暗暗核對圖紙上箭頭。
這樣走了一陣,夏侯前忽然腳下一停,壓低聲音道:
“沈雪姑大概已經知道身入迷陣,是以始終徘徊在前面兩三條甬道之中,不肯深入,屬下雙手被賤婢封閉了穴道,無法動手,你老自己去吧!”
上官靖嘿然道:“夏侯前,你可知老夫是誰嗎?”
夏侯前心頭暗暗一震,依然恭敬地道:“屬下不知道!”
上官靖道:“老夫告訴你也無妨,老夫是老夫人駕前金衛上官靖是也,你這回上當了吧!”
夏侯前身軀一震,驚駭地道:“你……果然是上官靖!”
上官靖笑道:“區區迷陣,還不放在上官靖眼裡,本來不用你帶路,但你和咱們一起來的,總應該一起回去吧?好了,你快走吧!”
夏侯前道:“好,在下可以帶路,但你上官少俠要保證沈姑娘給我解開雙手穴道。”
上官靖笑道:“你還以為我不認得路嗎?我是不想多花力氣提著你走而已,你再不走。
在下可要不客氣了。”
夏侯前無可奈何地道:“好,在下自己走。”
他果然走在前面,只轉過兩個彎,上官靖就聽前面數丈外響起一陣快疾的風聲,一道人影箭一般飛撲過來。
上官靖急忙叫道:“是沈姐姐嗎?”
沈雪姑立即飄落,吃驚道:“你也是被夏侯前老賊誘進迷陣來了?”
上官靖笑道:“他是小弟押著來的!”
沈雪姑冷笑一聲道:“夏侯前,你還有何話可說,還不領我們出去?”
上官靖道:“出路我知道。”
沈雪姑道:“夏侯前,你如果要命的話,就該交出解藥來了!”
上官靖又道:“沈姐姐!解藥小弟已取到了,我們出去再說吧!”
沈雪姑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點點頭道:“靖弟既然知道出口,那就走在前面。”
上官靖被她這一眼看得俊臉不禁一紅,連忙搶在前面,說道:
“這老賊就由沈姐姐押著,他就是使者,咱們應把他帶回去才是。”
沈雪姑道:“他逃不了的。”
上官靖依照紙上箭頭,只轉了兩個彎,就已走到一條甫道的盡頭。
沈雪姑道:“這條甫道到此已盡,沒有出路。”
上官靖低頭看去,管巧巧劃的箭頭已經向上,邊上注了“出口”兩個細字,這就笑道:
“出口就在上面了。”
他說著縱身躍起,右手朝上一託,頭頂一方石板果然隨手往上翻起,露出一個方形窟窿,眼前大亮,看到了天光。
上官靖那還猶豫,再一吸氣,“颼”地一聲,穿了出去,一手趕忙抓住翻起的石板,叫道:
“沈姐姐,快上來!”
沈雪姑喝道:“夏侯前,上去!”
夏侯前到了此時,自然不敢違拗,縱身躍上,沈雪姑也隨著縱身上來。
上官靖放下石板,回目四顧,原來已離“文武殿”山門約有十餘丈遠近,是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大路之上。
這時晨曦初升,天色早已大亮。
上官靖道:“沈姐姐,我們快些走吧!”
沈雪姑問道:“你說已經得到解藥了?是怎麼得來的?”
上官靖低聲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我們趕回去再說吧!”
沈雪姑沒有再問,兩人押著夏侯前趕回碧落山莊。
李小云看到三人回來,急忙迎著道:“大哥、大姐,你們回來了,去了這麼久,真急死人了!”
沈雪姑問道:“這裡沒有事吧!”
祝小青道:“一點事也沒有,大姐,你們快進去,上官伯母看你們沒有回來,很是心急。”
沈雪姑道:“你們守著別離開。我們快走。”
上官靖、沈雪姑押著夏侯前走入大門,走上大廳,所有的人都坐在廳上等侯。
卞藥師問道:“你們總算回來了,取到解藥了嗎?”
上官靖點點頭道:“總算取到了。”
老夫人含笑道:“取到了就好。”
上官靖朝老夫人行了一禮,說道:
“孩兒和沈姐姐此行,差點失陷在賊人佈置的迷陣之中,孩兒還遇上一位假扮孃的老夫人……”
“有這等事!”老夫人哦了一聲,道:
“目前救人要緊,靖兒!你們先把解藥取出來,給藥師看看。別把毒藥當作解藥,不但救不了人,還會害了許多人。”
上官靖答應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打了開來,低頭看去,裡面還有三個紙包,每包上面,分別寫著“百步散”、“對消散”、“迷迭香”解藥等字樣,那是用劃眉的炭筆所寫。
當下就把三包解藥,一齊遞到卞藥師面前,說道:
“藥師前輩,你老看看這三包解藥,是不是真的解藥?”
卞藥師接過紙包,先把“對消散”和“迷迭香”的解藥收入懷中,然後打開寫著“百步散解藥”的紙包。
裡面的藥丸小如芝麻,色呈烏黑,竟有百餘粒之多,取起一粒,湊近鼻子聞了聞,微微頷首道:“好像不錯。”
他還是不放心,用指頭捏碎藥丸,再仔細地聞了一陣,欣然道:“不錯!果真是唐門‘百步散’的解藥了。”
他屈指算算中毒的人數,終南派只有天池釣叟姜超然一個;虎頭莊黑豹侯休和八名莊丁,共有九人;黃龍寺慧修、慧持和十六名僧人,共為十八人;金刀門風雲刀柴昆、郭勇和二十名刀客,共為二十二人;共合計有五十人之多。
當下舉步走出大門,把解藥分給羅尚武、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萬點星等人,要他們分頭救人。
不過盞茶工夫,所有中毒的人都紛紛醒來。
卞藥師含笑道:“好了,好了,總算都醒來了。”
天池釣叟姜超然目光掄動,問道:“卞藥師,是你救了老夫?”
卞藥師拱拱手,含笑道:“唐門‘百步散’,除了他們獨門解藥,無人能解,諸位所中劇毒,是虎倀夏侯前暗中施放的……”
黑豹侯休大喝道:“卞藥師!你敢誣衊夏侯大叔?”
卞藥師含笑道:“虎頭莊連你九個人,都被毒翻了總是真的,夏侯前早已被碧落山莊的人收買,已經當著上官老夫人與終南、銀拂叟等三位前輩招供不諱,這解藥就是夏侯前領著上官老弟和沈!”娘去取來的,侯少莊主若是不信,不妨請到裡面去聽聽他們取藥經過。”
風雲刀柴昆聽得一怔,道:
“這麼說,咱們難道誤會了老夫人?”
卞藥師含笑道:“柴老哥說得極是,天底下是非愈辨愈明,諸位請到裡面坐吧!”
柴昆道:“郭賢侄,咱們進去聽聽,你要他們(指二十名刀客)留在外面就好。”
天池釣叟道:“不錯!咱們進去。”
於是天池釣叟姜超然,風雲刀柴昆,黑豹侯休,黃龍寺慧修、慧待等人,由卞藥師陪同,一起往裡行去。他們帶來的人,則依然留在莊外。
現在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萬點星等人也沒事了,就一起跟了進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諸位劇毒得解,老身彌感欣慰,快快請坐,好聽小兒述說取藥經過。”
銀拂叟易南軒道:“四弟,你方才誤會了青松道兄,還不快向青松道兄賠禮?”
青松道長連忙稽首道:“易前輩言重,好在大家現在誤會都冰釋了,還提它則甚?”
易南軒道:“不然,四弟和道兄發生誤會,豈不有傷貴我兩派和氣?這禮非賠不可!”
天池釣叟果然朝青松道長抱抱拳,道:
“道兄恕罪,姜超然這裡有禮了。”
青松道長連忙稽首道:“姜前輩好說,貧道不敢當。”
大家一起落坐之後,老夫人右手一抬,說道:
“靖兒!你們現在可以把取藥經過向大家報告了。”
沈雪姑站起身道:“上官伯母,諸位前輩,侄女和靖弟押著夏侯前去取解藥,其中發生了許多事故,侄女遇上的只是前面一段,所以還是由侄女先說前面一段,然後再由靖弟來報告好了。”
老夫人點頭道:“好!你先說吧!”
侯休眼看夏侯前雙手下垂,他身邊站了孫小乙和一名武士,押著站在一旁,不覺站起身道:“沈姑娘且慢,唐門‘百步散’的確是夏侯大叔施放的嗎?”
沈雪姑道:“這是他親口招供的,在座有終南派三位前輩可以作證。”
上官靖站起身道:“方才夏侯前在大家面前還說毒藥是一個叫令使的人交給他的,但在地道中,他已坦承他就是派在白虎門的使者,侯兄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
侯休問道:“夏侯大叔!上官少俠說的可是真的?”
夏侯前俯首道:“大少莊主,老朽對不起死去的莊主,老朽當時身中奇毒,被逼擔任使者,老朽實非得已。”
侯休怒哼道:“先父待你不薄,你果然當了碧落山莊賤人的爪牙!”
夏侯前不敢再作聲!
侯休朝沈雪姑拱拱手道:“對不起,沈姑娘請說吧!”
沈雪姑等他坐下,才從自己跟上官靖兩人由夏侯前領路,到了離這裡五里光景的一座文武殿說起;夏侯前如何詭稱解藥放在神龕供桌水瓶之中,上官靖上去取藥,被瓶中的苗疆烏金絲咬了一口
李小云忍不住問道:“大哥沒事吧?”
沈雪姑當著眾人,不好說上官靖練成“太素玄功”,可以把劇毒逼出體外,就稱自己身邊正好帶有師門救治毒物咬傷的解毒丹?夏侯前如何乘自己分心之時,從翻板逃走,自己要上官靖守在上面,自己如何追入地道,失陷在迷陣之中,詳細說了一遍。
青松道長登然道:“地下布有迷陣,那是賊人以地下為巢穴了!”
沈雪姑道:“我只能說到這裡為止,現在由上官兄弟向大家報告了。”
她說完,返身坐下。
上官靖從走出地道之後,沈雪姑就曾問他如何取得解藥的?他雖然不想把此行經過隱瞞沈姐姐,但固有夏侯前同行,不好多說。一路也幾經盤算,自己回到碧落山莊,自然得把經過情形向大家報告出來,這該怎麼說好?經過這一段時間,他已在腹內暗自整理了一番。
這時站起身來,首先把自己當日曾被江湖上誤認為是“旋風花”,由李小云替自己易容,改名宮飛鵬,侯元卻改扮成自己,跟一位武林前輩學藝,後來又拜老夫人為義子,在石門山一戰,侯元被擒,自己便替代侯元,混入碧落山莊,一直到老夫人率眾趕去萬松山莊,自己和沈雪姑聯手,對抗老夫人,經五行裡南宮老人挺身而出,自己得於重逢,先作了簡扼的敘述。
侯休站起身問道:“聽上官少俠所言,舍弟現在可在萬松山莊?”
上官靖道:“沈姐姐他們從石門山前去萬松山莊途中,令弟已經逃脫,至今去向不明。”
他聽管巧巧的口氣,侯元目前已身陷迷陣之中,只不知侯元如何逃出來,只好這麼說了。
侯休回身坐下。
上官靖才轉人正題,從沈雪姑震碎石板,進入地穴,自己守在上面,如何發現秦皓率同四個蒙面人在身後出現,就在雙方正要動手之際,從神龕後轉出一個綠衣小丫環,說是“老夫人”有請,她要自己用黑布矇眼,隨她進去,自己如何進入一個僅容兩人站立的小房間,就聽到轆轤之聲,小房間就隨著下沉……
青松道長問道:“那是通往地底去的了?”
“是的。”上官靖接著就把自己如何見到“老夫人”,以及“老夫人”口口聲聲說她是自己生身之母,娘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老夫人忍不住問道:“她和娘生得一般無二嗎?”
上官靖道:“面貌、聲音、舉止,和娘簡直一模一樣,連孩兒也分辨不出來。”
卞藥師道:“他們果然製造出一個‘老夫人’來了,此事卻不可等閒視之。”
李小云披披嘴道:“那有什麼稀奇?她不過易了容,變了音而已!”
卞藥師道:“不然!目前上官老夫人在這裡,大家自可知道這裡是真的,那個是假冒的人,但如果不在這裡,或者雙方在動手之際,她突然出現,就難分真假了,因此老朽覺得咱們應該和老夫人約定一個記號,見了面,就說出記號來,如果她說不出記號,那就是假的,庶可以防萬一。
青松道長道:“藥師此話不錯,只是約定的記號,不可一樣,臂如老夫人遇上貧道和遇上另一個人,記號應該不同,否則知道的人多了,難免洩露出去,那就更糟了。”
上官靖接著就把自己向她索取解藥,“老夫人”說出要殺盡這些門派……
銀拂叟哼道:“這些人果然具有極大野心!”
上官靖接下去說到自己如何與她說僵,“老夫人”使出“九陰摧心掌”和“魔火煉形”……
老夫人一怔道:“她居然也會‘九陰摧心掌,和‘魔火煉形’,這人會是誰呢?”
上官靖又把自己如何接下這一舉,掌風倒卷,擊碎她坐的高背椅,等到塵埃落定,已不見“老夫人”和管副總管……
在場的終南四老聽他說出接下“老夫人”一記“九陰摧心掌”和“魔火煉形”,心頭兀自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年僅弱冠的少年,竟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上官靖接著又說自己退出“大廳”,階下已有四個蒙面人在等候,自己走下“天井”,兩人在前,兩人在後,正好落在他們四方陣的中間。
從他們出手拳掌之中,可以推想得到這四人之中,站在前面的兩個,一個皮的是“隔山打虎神拳”,一個使的是“赤煞掌”;後面兩人,一個使的“劈空攀”,掌力雄厚,很可能就是終南派金鞭叟田前輩;一個使的是“無形刀”,應該是金刀門的邢前輩了……
銀拂叟矍然道:“會是老三?”
風雲刀柴昆動容道:“一個會是師叔?少俠可曾和他們四人交手了?”
上官靖道:“他們一言不發,就各自掄掌攻來,在下接連使展身法,也只避過七八招,已是十分吃力,只好取用長劍……”
大家聽他被四個高手圍攻,莫不摒息凝神,誰也沒有出聲,這回連沈雪姑也不禁替他暗暗擔心。
青松道長攢攢眉道:“會使‘隔山打虎神拳’的只有長白神拳莫奇齡,難道他也落入賊人手中了?這個使‘赤煞掌’的又會是誰呢?”
卞藥師道:“會不會是西門淵這老怪物?”
青松道長雙目乍然一睜,急急問道:“上官少俠如何突圍的?”
從他這句話就可以聽出上官靖當時落人四人重圍之中,該是如何嚴重的事了!
上官靖微微一笑道:“在下只好以劍護身,僥倖衝出大門。”
他不願說得太詳細,在四個特級高手圍攻之下,如果說得太詳細,一則洩露了師門武功,二則豈不就是說終南派和金刀門的武功不管用了嗎?
他雖然說“僥倖衝出”,但終南四老和風雲刀柴昆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南山樵子陶石田問道:“上官少俠衝出大門,他們就沒有追出來嗎?”
“沒有。”上官靖道:“因為門外就是他們佈置的迷陣了,據說這座地下迷陣,足有一里見方,百多條岔路,一旦陷身其中,很難找得到出路。”
他說出自己進去之時,因為雙目被蒙上了黑布,當時曾用腳尖在石板上留下了記號,竟被人抹去,自己並不知情,就被引入迷陣之中……
李小云、祝小青幾乎同時問道:“大哥怎麼出來的呢?”
上官靖道:“愚兄方才曾向在座的前輩提起過,我在兩個月前曾將措就錯,頂替假冒我的侯元,混人碧落山莊,曾和一個人結為兄弟,此人是誰,因為他不肯棄暗投明,在下不便說出他的姓名來,他聽到在下陷入迷陣,就偷偷趕來,把在下引到沈姐姐所困之處,還指點了附近的出口,這包解藥,也是他偷出來的。”
他這番話,外人不知道,老夫人心裡明白,根本並無其人;沈雪姑也聽得出來,他說的並非實情,但他既然掩飾過去,自是不好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前問他了。
銀拂叟向天倫沉吟道:“這麼說,他們撤離此地,果然並未遠去,如今全在地下了。”
卞藥師問道:“你可曾問他,假扮令堂的是什麼人?”
“在下問了。”上官靖道:“他說這是違反教規的,所以他不肯說……”接著口中“哦”了一聲,又道:
“在下曾問他是什麼教?他說他們是白衣聖教。”
“白衣聖教?”青松道長含笑道:“那不就是魔教?”
老夫人道:“夏侯前,你不是認識地道走法嗎?”
夏侯前微微搖頭道:“不瞞老夫人說,在下是昨晚來的時候,秦皓派人送來了一張地圖,要在下成事之後,可遲去文武殿;圖上只劃了五條通路,曾說萬一有人跟蹤,可把來人引入迷陣;另外還有一粒毒藥,如果一旦身份敗露,就得服毒自殺,這張地圖,就在在下身上,除了這五條通路,其餘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他雙手下垂,不能動彈,是以地圖仍在他身上。
老夫人道:“孫小乙,你把地圖取出來。”
孫小乙答應一聲,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一張手掌大的地圖,他說得不假,圖上果然只劃了五條通路。
老夫人目光一抬,朝侯休說道:“侯少莊主,虎倀夏侯前是你們白虎門的人,老身把他交給你們,如何處置,悉聽貴門處置。”
侯休朝上首拱拱手道:“多謝老夫人。”
沈雪姑道:“夏侯前,你說虎頭莊、金刀門、黃龍寺各有一個同黨,現在當著大家該說出來了吧?”
這話聽得虎頭莊侯休,黃龍寺慧修、慧持,金刀門風雲刀柴昆、郭勇等人不禁又是一怔!
侯休喝道:“夏侯大叔,此話當真?”
夏侯前到了此時,不得不承認,點了一下頭,道:
“是的!”
侯休道:“你還不快說出來?”
夏侯前低首道:“虎頭莊是侯阿根,黃龍寺是妙悟,金刀門是郭良。”
侯休虎地站起,往廳外就走,慧持、郭勇也緊跟著往外行去;但他們已經出去得遲了,這三人看情形不對,早就腳底抹油,溜之乎也。
三人回人大廳,侯休皺起雙眉看了夏侯前一眼,沉聲道:“夏侯大叔,你追隨先父數十年,遂有虎倀之外號,沒想到你竟然甘心附賊,出賣虎頭莊,我不忍心親手處置你,你自己了斷吧!”
夏侯前雙手已廢,聞言點頭道:“我對不起先莊主,我自己會了斷的。”
說完,他猛力運氣一震,自斷心脈,身子一歪,撲倒地上,嘴角間緩緩流出血來。
侯休朝大家拱拱手道:“家門不幸,有此吃裡扒外的人,以致諸位都受累不淺,若非上官少俠取來解藥,後果不堪設想,在下敬向諸位深致歉意。”
說完,又連連作輯,然後指揮兩名虎頭莊的莊丁,把夏侯前的屍體指出去埋了。
風雲刀柴昆站起身拱拱手道:“現在大家誤會已經冰釋,‘百步散’劇毒也消了,咱們幾個門派的人,都齊集在此,碧落山莊的賊人又並未遠去,而且還近在咫尺,不如一鼓作氣,把他們消滅了不好嗎?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天池釣叟姜超然道:“柴兄此話不錯,咱們這些人難得聚在一起,而且咱們老三、金刀門的邢老哥,仍在賊人手中,自然要把他們救出來不可!”
慧修站起身合十道:“貧僧覺得方才聽上官施主的述說,他們全在地下,而且地道縱橫,足有一里方圓,還分了幾個區域。如是不熟悉走法,咱們雖有幾十個人,一旦進去了,對方只要加以引誘,難免各自走失。因此貧憎之意,最好能找到熟詣地道的人,才能一舉把他們破去,否則對方狡兔三窟,隱現無常,咱們是無法進去的。”
竹築叟易南軒道:“不錯!咱們若是不知地道走法,別說進去救人,只怕連咱們這些人都會失陷在裡面呢!”
銀拂叟向天倫道:“熟諳地道的人?這到那裡去找?”
卞藥師道:“江湖上若說精通地道之術,那只有地鼠門了。”
地鼠門雖然也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派,但只是下五十門之列,各大門派的人,從不把他們視作門派,當然也不會有和他們打交道的。
卞藥師說出地鼠門來,大家誰也沒有作聲,那倒不是反對卞藥師的意見,而是沒有人認識地鼠門的人。平日恥與為伍,臨時有求於人,自然無法去找人家了。”
風雲刀柴昆接口道:“精通地道消息之學的,倒是還有一個人,而且住處離這裡也不太遠,只是此人不喜有人打擾,就是去找他,也會當面錯過……”
卞藥師笑道:“柴老哥說的是劉轉背?”
柴昆道:“不錯,劉仲甫自號竹逸先生,他是奇胲門第二十八代掌門人,奇胺門不但精通易容術,為江湖易容之祖,而且對機關消息,五行生剋之學,也有獨門精到之處,如能找到此人,區區地道,不足道了。”
老夫人喜道:“那就好,小云,你是竹逸先生的傳人,由你去請令師,應該不成問題吧?”
大家聽他一說,所有目光不期而然齊朝李小云投去。
李小云欠身道:“晚輩這就去,一定會把家師請來的。”
老夫人道:“這也不忙在一時,大家昨晚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一直熬到現在了,如今碧落山莊的人,既已有了下落,也不怕他們逃上天去,這座莊院佔地極廣,大家不如先安頓下來,稍事休息。”
口氣微頓,接著又道:“目前有兩件事急需去辦,第一件事,萬松山莊還有許多人身中奇毒,急需解藥,此事也遲緩不得,尤其是送解藥的人,十分重要,如是路上遭到攔截,必須有必勝的應付能力,老身想這件事就交給雪姑去辦,現在去休息一會,午後就要動身。”
沈雪姑欠身領命。
老夫人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去請竹逸先生,當日他收小云為徒,也有小兒在場,因此可由小兒陪同前去,以免途中有人攔截,你們也去休息一會,午後動身好了。
上官靖、李小云也一齊躬身領命。
老夫人又朝終南四老、風雲刀柴昆、虎頭莊侯休、黃龍寺慧修及慧持等人說道:“諸位也請各自找一院落作為下榻之處,最好等萬松山莊的人趕朵,再和他們決戰。”
向天倫拱手道:“老夫人說得極是,大家自然要統一步驟才行。”
風雲刀柴昆道:“敞門悉聽老夫人安排。”
侯休和慧修因掌門人都在萬松山莊,自然也一致贊成等萬松山莊人來了再作計議。
老夫人又派萬點星、孫小乙、劉媒婆、王牙婆等四人擔任採購和大家的伙食。
四人也一起欠身領命。
老夫人眼看諸事均已安排得差不多了,就要孫小乙陪同終南四老和金刀門、虎頭莊、黃龍寺等人在前進左右兩處院落作為住處,老夫人帶來的人,則住到中院。
大家一晚未睡,現在都已安頓下來,就各自回房休息。好在每一進都有人居住,只要留下少數人輪值,就不虞有敵人侵入。
萬點星、王牙婆、劉媒婆三人率同八名武士,進去附近村集採購食用之物;並在武士中挑選了幾名會燒菜的到廚房作飯,並由王牙婆、劉媒婆親自在廚房坐鎮,以防賊人潛人下毒。
好在碧落山莊一切都是現成的,賊人當時沒防到老夫人會把帶來的人留在這裡住下,因此只是人撤退了,一應用具全都留了下來。
午牌時光,大家經過一陣休息,全已起來,武士們在大廳開上了飯來。
飯後,上官靖、沈雪姑和李小云別過老夫人,連袂上路。
老夫人卻邀了終南四老、青松道長、柴昆、侯休、慧修、趙之欣、徐永昶等人共商防守和輪流值班的事宜。
上官靖、李小云是奉命去八公山找竹逸先生的,沈雪姑則是趕去黃山萬松山莊送解藥的。他們從碧落山莊出來,要到臨淮關才分道,差不多有一百五十里光景,是一路的。
過江之後,三人展開腳程,經過李八集,上官靖在一家包子鋪買丁三十個包子。
天色漸漸昏黑下來了。
沈雪姑含笑道:“這一帶沒有宿頭,看來我們只好找附近農家去借宿了。”
李小云道:“這附近那裡找得到農家,就是找到農家,也是貧苦人家,地方不大,如何騰得出房間來?好在大哥已經買了包子,我們填飽肚子,不如隨便找一處樹林子坐息一晚的好。”
沈雪姑含笑道:“這樣也好,那就到前面樹林底下找個地方坐下來,該吃晚餐啦!”
三人來至一片樹林之下,正好有一棵大樹,樹下有一長條青石,敢情是給人歇腳的。
上官靖道:“就在這裡吧!”
俯身吹了吹,把手中紙包打了開來,裡面還有兩張荷葉,一起打開,三人就坐在長條青石上,各自吃著包子。
上官靖一口氣吃了八個,沈雪姑、李小云每人只吃了三個,就已飽了。
上官靖道:“早知你們一人只吃三個,就不用買得這麼多了。”
李小云把吃剩的包子依然用荷葉包好,外面用紙包了,再拿草繩縛好,一面說道:“留下來的,明天還要當早餐呢廠
沈雪姑笑道:“二妹做事真細心。”
李小云在她身邊坐下,笑道:
“我是跟大姐學的。”
沈雪姑笑道:“看來你的嘴也甜得很。”
上官靖道:“二妹,你為什麼不說跟大哥學的呢!”
李小云眼波一溜,輕笑道:“大哥,你還和大姐分什麼家呢?”
沈雪姑被她說得臉上不禁微微的發熱,就拿話岔開去,回頭朝上官靖問道:“對了。你昨晚當眾說出的經過,是不是另有隱情?”
李小云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道:
“大姐,你說大哥另有隱情,我怎麼沒聽出來呢?”
上官靖俊臉一紅,點頭道:“是的,小弟昨晚遇上的事,是不能當著許多人說出來的。”
李小云道:“大哥,那你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上官靖本來沒有瞞她們的心,只是在迷陣中接連遇上兩個多情的女子,說出來,豈不會被她們姐妹取笑,說自己交上了桃花運?因此就把進入迷陣之後,遇上楚琬這一節略去,就說找來的是管巧巧……”
李小云撇撇嘴道:“她找來則甚?”
沈雪姑笑道:“你聽他說下去。”
上官靖接著又補述了一段自己在大廳上和假冒孃的“老夫人”說僵之時,因氣管巧巧在娘身上下毒,朝她怒喝之際,伸手指了一下,沒想到竟把管巧巧一個人憑空拉出來了四五步之多,還把她蒙在臉上的面紗吸了下來。
沈雪姑驚喜地道:“靖弟你的內功又精進了,這一吸之力,無意中竟和崑崙派絕學‘縱鶴擒龍’暗合,可見天下武功異派同源,只要你修到某一境界,就有你意想不到的成就。”
李小云卻急於聽大哥的下文,就催著問道:“後來呢?”
上官靖也不隱瞞,就把自己發現管巧巧,乘她不備,一把扣住她脈門,管巧巧毫不掙扎,卻說進入迷陣是找自己來的,同時把管巧巧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他說的就是管巧巧說明她師傅要她立下誓言,誰看到她面貌,就要嫁給誰的一段。)
李小云哼道:“這妖女真不要臉,我聽說她已經三十多了,還黃熟梅子賣青。”
沈雪姑笑道:“二妹,你聽他說下去。”
上官靖只把自己情不自禁之處略過不提,可以說的,就全說了出來。
沈雪姑聽得很仔細,直等上官靖說完,才道:
“她說從前的副總管不是她,只是用了她的名字?”
李小云道:“大姐也真是的,這妖女的話,能相信嗎?”
沈雪姑道:“聽靖弟方才所說的經過,她說的話應該是真的。”抬目看了看上官靖一眼,問道:
“你掌力吸下她蒙面綠紗之時,可曾看見她的面貌?她大概有幾歲了?”
上官靖被她問得不禁俊臉一紅,說道:
“看到了,最多不過十七八。”
李小云道:“長得美不美?”
上官靖臉上更紅,訕訕的道:“差不多。”
李小云不肯放鬆,追問道:“大哥,什麼叫差不多呢?”
沈雪姑笑道:“差不多,自然就是很不錯的意思了。”
接著輕唔了一聲,又道:
“管巧巧能出汙泥而不染,就著實難能可貴,尤其對靖弟說的一番話,可以說是出自內心,發乎至情……”
她剛說到這裡,上官靖突然轉臉朝左首林中望去,還沒出聲,沈雪姑左手皓腕已經揚起,一面側臉笑道:“靖弟,你已聽到了。”
上官靖道:“沈姐姐好快的手法。”
李小云膛目問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沈雪姑道:“有人竊聽我們談話,就在左首林內,這人精擅地形之術,等到我們發覺,已離我們有五丈左右,可見他的地行術已相當不錯了!”
李小云道:“人呢!”
沈雪姑道:“已經被我制任了。”
李小云“咦”了一聲,道:
“在大姐、大哥面前,我真是太差勁了,竟然連大姐出手都沒看清楚!”
說著她站起身,朝林中走去,到了五丈左右,問道:
“大姐,人不見了!”
沈雪姑笑道:“你左邊不是有一小堆隆起的土嗎?他就躲在土堆裡。”
李小云凝目看去,左邊果然有一堆隆起的鬆土,一面問道:“要怎麼把他弄出來呢”沈雪姑撿起一粒碎石,揚手朝土堆投去,說道:
“好了,你叫他出來好了。”
李小云長劍一指,喝道:
“你還不給我爬出來?”
那堆鬆土一動也不動。
上官靖道:“二妹,讓我來。”
他右手立掌,朝土堆輕輕推去,一道無形內勁,應手而生,把鬆土推開,只見一個瘦小的黑衣人姥伏在半人保的土堆之中,依然一動沒動。
李小云氣道:“我不相信你裝死到幾時去?”
她舉足朝那黑衣人身上蹴去。
她在大哥、大姐面前,武功當然是最差的,但在一般江湖人上而言,可也算得是高手了,因此她這一腳縱然並沒用上很大的力氣,可也不輕!
黑衣漢子被她蹴了一個身,只見他雙目緊緊的閉著,嘴角間已經緩緩的流出了黑色的血!
上官靖輕唉一聲道:“他服毒自殺了。”
沈雪姑道:“大概他在我用碎石解穴之後,自知無法逃走,怕我們逼問口供,才服毒自殺的,他竊聽我們談話,如果讓他回去,管巧巧偷取解藥,就會被揭發,我正愁不知如何處置他才好,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動手了。”
李小云回出樹林,問道:
“大姐,你說他精擅地行之術,我怎麼從沒聽人說過呢?”
“地行術是地鼠門的一種特技,就像地鼠一樣,可以在地中鑽行。”
沈雪姑沉吟道:“看來碧落山莊的賊人,果然和地鼠門的人有了勾結,那麼文武殿地下通道,也是地鼠門的人替他們建造的了。”
“哦!”她忽然低哦了一聲,側臉朝上官靖問道:“你問過管巧巧,假扮伯母的是什麼人,她不是說,不能告訴你,因為她們有很深的關係,對不?”
上官靖點點頭道:“她是這樣說過。”
沈雪姑道:“那就對了。”
上百靖望著她,疑惑地道:“姐姐想到了什麼?”
沈雪姑神秘一笑道:“她已經告訴你了,只是你沒仔細聽罷了。”
上官靖道:“小弟還是想不出來。”
“是啊!”李小云道:“我也想不出道理來。”
沈雪姑道:“管巧巧有一個姐姐,就是人稱桃花女的管玲玲,你們總知道吧?”
兩人點點頭。
沈雪姑道:“桃花女心毒狠辣,擅於使毒,昔年各大門派有不少人死在她的桃花香粉之下,因此一直不敢在江湖露面,管巧巧告訴你從前的副總管不是她……”李小云搶著道:
“我知道了,從前的副總管就是管玲玲,因為她不敢出面,所以用了她妹妹的名字。”
沈雪姑輕“唔”了一聲,又道:
“由此可見桃花女多年不曾露面,是投靠到魔教去了,而且在魔教中甚得信任,,故而由她出任碧落山莊的副總管,名雖副總管,實際權力還在秦皓之上,而且還負有監視伯母的使命。”
李小云道:“那麼現在的副總管怎麼又會是管巧巧呢?”
沈雪姑淡淡一笑道:“伯母脫離碧落山莊,碧落山莊不是缺少了一個老夫人嗎?這個人選,自然是管玲玲最適合了。她代替了伯母,副總管不是出缺了嗎?這就是管巧巧說的,現在那個老夫人和她有很深的關係,她自然不好直說了。”
李小云道:“所以她和大哥動手之時,她會使‘九陰摧心掌’和‘魔火煉形’了。”
上官靖望然道:“不錯!這些事情,只要把它湊起來,就有了答案,但沈姐姐若是不說出來,我們竟然一點也想不到。”
沈雪姑朝他嫣然一笑道:“這是你沒把遇上管巧巧的事告訴伯母,若是你早說了,伯母也就早會猜想得到的。”
李小云笑道:“遇上管巧巧的事,大哥自然不敢和伯母說了。”
上官靖臉上一紅,道:
“愚兄怎敢矇騙家母,只是從昨晚到今天,那有時間跟家母說呢?”
“不要緊!”李小云神秘地笑道:“大姐對管巧巧很有好感,大姐自會去跟伯母說的了。”
她這句話,語意雙關,意思是:大姐同意了,自會跟老夫人說的。
沈雪姑粉臉一紅,笑道:
“二妹的事,大姐自然也會說的。”
這下李小云一張粉臉也不由得驟然紅了起來,說道:
“我不要聽。”
她們姐妹兩人互相笑謔,可把多情的上官靖聽得心頭暗暗高興。
就在此時,沈雪姑突然目光一注,低聲道:“有人來了,我們快到林中去。”
身形閃動,迅快的往林中閃去。李小云一手抓起那包吃剩的包子,緊跟著大姐的身後閃人,上官靖也跟著走人。
沈雪姑因不知來人的武功如何,自己三人此時不宜露面,就一直遲到樹林深處五六丈遠,才各自伏下身子,隱蔽好身形。
一陣工夫,大路上已經出現了兩乘敞轎,轎前由一個身穿黑布長袍的中年人領路,敞轎各由兩個黑衣勁裝漢子搶著,健步如飛,朝樹林前面奔行而來!
現在離林前已不過兩丈來遠,天色雖黑,上官靖和沈雪姑早已看清楚了,就是李小云也已看得到轎前那個黑袍中年人,赫然是碧落山莊的副總管宓飛虹!
前面一乘轎上端坐著一個長眉下垂,兩眼微因,雙顴突出,蒜鼻獅口的黃衣老人,一頭白髮,簪一支白玉如意,一部白髯,根根如銀,老人身後還張著一把黃色大傘——